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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背后-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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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起头又笑起来,笑得喉咙有些酸涩。“你放心吧,”我说,“那种死法我并不喜欢,太过残酷了。”

“好吧,我该走了。”孙岷佳站起来,径直走到门口,我们热情地握了一下手,“保持联系。”

“来日方长。”我礼貌地回应道。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孙岷佳跨出房门,转身对我说。

“请讲。”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您为什么在家里还要穿皮鞋呢?”他笑着问道。

我脑子里嗡的一下,这是我唯一的破绽,拖鞋已经飞出窗口,我还没来得及从衣柜里找出一双新鞋来。

“我马上也要出去,换来换去的太麻烦。”这个蹩脚的借口连我自己都不信。

“难怪呢,”孙岷佳脸上的笑容很复杂,“我先走了,地产公司那边您就放心吧,肯定是透明交易。”

目送他进了电梯,回到房间后我站在窗帘后,一会儿的功夫孙岷佳从单元门里走出来,他没有往楼上看,也没有寻找那双拖鞋,我松了一口气,眼角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刚刚松弛下来的心脏又悬起来。

待孙岷佳走出小区后,我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卷铁丝,把每一扇窗户都牢牢封死,最后我检查了一番,现在若想打开它都不容易了。

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我坐在离窗户最远的地方,回味着孙岷佳的话。我是不是渴望自杀呢?或许是潜意识在作怪吧,我不敢再想下去,刚才的惊魂场面但愿永远不要再发生,为了防止意外,今后我应该减少去高层建筑的次数。

我再次洗了个澡,身上的冷汗流入下水道,浴室里雾气腾腾,我用毛巾擦干镜子,仔细地端详对面的那张脸,除了青色的下巴外,脸上的器官并没任何变化,我还是那个马源,可是,我总觉得自己在某些地方发生了变化,具体是哪里,我也说不清。

我神经质般地拧动身体,在镜子里寻找身上的伤疤,后背和颈部的疤痕还在原来的位置上,我没有变,难道刚才只是短暂的灵魂出窍吗?

这世界上究竟有没有灵魂?

温水顺着头顶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身子,我觉得体内的精气神一点点被抽空了,慢慢变成了一个空空、没有思想的躯壳。

浴室里的雾气更浓厚了,填满了整个房间,镜子上像糊了一层纸,我关掉喷头,再次用毛巾擦拭镜子。透过模糊的镜子我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穿着件翠绿色的睡衣,两只手插在口袋里。

是彭斌!他怎么会不声不响地走进来?

莫非他根本就不是人?

我猛然转身,将洗手台上的塑料杯具和香皂盒一起扔向门口,哗啦啦一阵乱响,彭斌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起了疑心,逐渐靠近他,雾气变稀薄了,这次我看清了,所谓的彭斌只是挂在门后的一件绿色浴衣。我恼怒地踢了塑料杯一脚,杯子撞到墙角,立即皮开肉绽。

浴室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有节奏的滴水声。

我沮丧地将凉水泼在脸上,好让自己清醒一些。电话铃响了,我穿上浴衣跑了出去,举起电话,喂了两声,话筒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低头看到电话线像条蛇似的盘在椅子上,一时间我觉得客厅和家具都在转,让人头晕目眩。

没有连线的电话居然会响!真是活见鬼。

我用衣服将电话裹起来,扔到沙发上,再在上面盖上一层薄被子,然而铃声似乎更响了。我迅速地扫了一眼客厅,没发现有异常状况,之后我摁了一下手指,指关节响了一声,略感酸疼,看来我不是在梦中。

铃声终止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我气喘吁吁地坐在地板上,想了一会儿,我觉得自己是被鬼缠住了,此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的解释。

很显然,这个看不见的东西想让我死,或者让我发疯,它一直尾随着我,利用各种机会袭击我。曾文书所遇到的事情我也同样会遇到,可能我的处境还要更加险恶。

现在我完全相信曾文书的话了,他在水房里看到的恐怖的一幕是真实的,不久之后我恐怕也难逃此劫。

这个鬼是什么时候跟上我们的?我回忆起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思来想去,我认为问题出在蒋梅绣的房间里。我和曾文书都单独在那间房里过夜,我们俩都遇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并且险些丢掉了性命。

电话铃再次响起来,我没有动,只是瞥了一眼沙发,让它去叫吧,别想吓唬我。铃声响了两声,我把盖在电话机上面的衣服提起来,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原来是它在响。

我摁下接听键,将电话举到耳边,我听到轻微的喘息声,很平缓,很沉着。

谁也没有先开口,我们就这样默默地相持着,我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对方也听着我的呼吸声。

大概过了几十秒钟,对方终于开口了,声音非常熟悉,但我一时想不出他是谁。

“你在听吗?”他说。

“我一直在听。”我回答。

对方笑起来,那是一种堂堂正正的笑声:“你总是这样接电话吗?”

“你是哪位?”我可没有闲心跟他绕圈子。

“你没看到我的电话号码吗?”

“我没注意。”

对方含笑说:“你好像有日子没来餐厅了。”

我拍了一下额头,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昼与夜餐厅的老板。我现在既兴奋又紧张,喉咙里好像堵了一块木塞子。这是他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我猜他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

“有事吗?”我问。

“你还好吧?”

“还算是不错吧。”我口是心非地说,“我今天凌晨刚下火车。”他绝不会想到半个小时前我险些从窗口跳下去。

“我估计你该回来了,所以拖到现在才打电话。”店主慢悠悠地说,“如果晚上有空就到店里坐坐吧。”

“我正打算今晚去呢。”

“好吧,再见。”

“再见。”这次简短的通话后,我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我换上外衣,拨通了老厂长办公室里的电话,秘书说他在会议室,然后懒洋洋地帮我转了过去。

“哪位?”老厂长的声音似乎很疲惫。

“我是马源,今天凌晨刚回来。”

“辛苦了,你休息一天吧。”老厂长和善地说,“晚上到家里吃个饭吧。”

“好的。”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我下午准备去厂部。”

“你随便吧。”他说,“我过会儿要去开会,你下班后直接去家吧。”

挂断电话,我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出了家门,我在楼下转了两圈,那双拖鞋不见了,可能是收废品的捡走了,我并没有在意,随它去吧。

小区门口新开了一家花店,我推门走进去,门上面挂着一个铃铛,当啷响了一声,穿淡蓝色制服的小姑娘放下手中的水壶,迎了上来,问我需要什么花。我说送给女朋友。小姑娘说店里早晨刚到了一批玫瑰。我说是送死人的。小姑娘脸窘得发红,说你买菊花吧。

在她的建议下我买了一大捧黄色的菊花,她用小水壶在上面喷了喷水,然后帮我推开大门,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我对她的热情周到表示感谢。小姑娘摇摇头,笑着说昨天也有一个人为他故去的女友买花,她也帮忙叫了一辆出租车。

我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车内相当干净,我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幽香,感觉很舒服,座位后面插着几份杂志和报纸,布置得像温馨的客厅,我对这个司机充满了好感。

司机师傅穿着一件深色的制服,戴着一双白手套,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把收音机的音量关小,随后他扭头,礼貌地问我去哪。我说出墓地的名字,问他知不知道路。他说知道,昨天几乎同样的时间有人去那个墓地。

我问他那个人什么模样。司机说大概三十多岁,个子很高,也是捧了一把黄菊花,其他方面没太留意。

车开得很平缓,我的心却七上八下地翻腾起来。昨天有个人买了一捧鲜花,然后乘出租车去了墓地,这一些太过巧合了吧,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司机热情地跟我说了几句话,我随意应了几声,让他把音乐声调大。

由于工作日的原因,经过墓地的车辆寥寥,售卖纸币、香炉的小贩趴在台子上,打起盹来,看样子他对今天的生意失去了信心。停车场内一片萧条,一辆车都没有,三四只麻雀在里面闲庭信步。

我付完车费,举着花束下了车,墓地内相当安静,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我在门口的小卖部里买了两袋蒋梅绣最爱吃的干鱼片,然后顺着中间的甬道往里走,脚步声噼噼啪啪地在四周响着,像是来了一群人扫墓。

两侧林林总总的墓碑上刻着不同的名字,碑台上摆着相似的供品,我麻木地往前走,好似走进了另一个空间。

阴冷的空气让我感到悲伤,双脚变得无比沉重。我听到园中一阵低沉的抽泣声,转头望去,一个人也没有,我下意识地提前转了一个弯,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一缕青烟在半空中翻滚盘旋,我看到一个小香炉,上面插着三根香,香气扑鼻。我左右看了看,扫墓的人不见了,香炉旁边摆满了水果和糕点,奇怪的是,上面都咬去一块,我忽然打了个冷战,上面像是动物留下的牙印。

墓碑的左上角镶刻着一张黑白照片,是位老者,满脸皱纹,头发基本掉光了,皮肤皲裂松弛,骨节粗大僵硬。

照片一尘不染,显然是刚被擦拭一新,我盯着那张陌生的相片,盯着逝者的双眼,突然间,我趔趄一下,险些摔倒,我狼狈地靠在后排的墓碑上,喘了几口粗气,我发现照片中的老者眨了眨眼。

其实只是细微的动作,但还是被我发现了。

我走到照片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渐渐的,我的眼睛麻起来,十分疲惫,我反复转动眼球,继续观察照片中的人,我和他都在坚持,看谁先眨眼。余光中有一个黑色的东西在地面上移动,它慢慢地朝我这边蠕动,没有一丝声音。

我仍然盯着老者,那个黑色的东西距我一米处停下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是不是老者的守护者前来找我的麻烦?

此时我受到严重干扰,精神一下子涣散了,我猛然转过头,看到一只黑猫恶狠狠地看着我,在我转头的同时我觉得对面的老者眨了一下眼。

我和黑猫对上了眼,它的眼睛又圆又亮,在阳光的照射下,它的眼球闪着凶光。它缎子面一般皮毛立起来,似乎马上就要扑过来,撕咬我的脚筋。

我离开了,如果再僵持下去,我想老者还会派出其他人来对付我。在这片空间里,我是闯入者,应该尊重相应的规矩。

几朵乌云将阳光遮住了,天色昏暗下来,我的视线模糊了,数不清的墓碑挡住了我的去路,我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找到蒋梅绣位置。

然而,我愣住了,墓碑上居然摆着一束菊花和两袋干鱼片,手里的鲜花滑落在地,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有一个人昨天上午在我家门口的花店里买了一束花,然后乘坐出租车到了墓地,在停车场对面的小卖部里买了两袋干鱼片。

我今天上午在家门口的花店里买了一束花,然后乘坐出租车到了墓地,在停车场对面的小卖部里买了两袋干鱼片。

这是怎么回事?昨天那个人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我的想法?

太不可思议了,两个人在两天之内做出了一模一样的举动!

我把花和食品放到墓碑的左面,与之前的相对称,两束鲜花,四袋鱼片干。我围着墓碑转了一圈,没有发现纸条之类的东西,那个人未曾留下任何信息,他莫名其妙地来,又莫名其妙地走。

更为吊诡的是,我们竟然乘坐了同一辆出租车。如此巧合的事情在现实生活中绝不可能发生,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可是,如果有人故作玄虚的话,此事应该发生在明天才对,也就是说第二天对方才有机会模仿我的行动,但事实上这件事已经发生过了,现在变成了我在模仿别人。

真是怪事,我怎么会模仿别人呢?虽然今天是蒋梅绣的生日,但到墓地来是我临时做出的决定,不可能有人先知先觉。

我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昨天扫墓的人才是真正的我,现在的“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换句话说,我的灵魂钻进了其他人的躯壳里。

我立刻取出手机,用光滑的玻璃机身照了照,我还是那个马源。

我彻底糊涂了,我好像钻进一个局里,眼睁睁地被别人戏弄。我四下张望,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那个布局人在哪呢?

既来之则安之吧。我站在目前和逝去的人说了一会儿话,替她吃了两片鱼片,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看到两个人,看样子鬼鬼祟祟的,我故意迎着他们走过去,还没接近他们就拐进了碑林中。

出了大门,只有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我上了车,告诉司机三七四工厂的位置。司机笑起来,我们的眼神在后视镜中相遇了,他就是送我来的那位司机。

“你怎么还在这儿?”我问。

“这片出租车少得可怜,我估计您在里面待不了多久,所以就在门口等会儿您。”司机把烟头扔到窗外,扭过身,乐呵呵地说,“当然啦,我基本上是为自己考虑,我可不想空驶开回市里。”

“不错的双赢局面。”我十分佩服司机的经营思路和坦诚的态度,于是我递给他一支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司机把香烟夹在耳朵上,启动引擎,车子缓慢地动起来。“您说吧,”他从后视镜里看我一眼,“市里的胡同都刻在我脑子里。”

“我不是问路。”我犹豫了一下,说,“昨天拿鲜花的客人也是坐你的车离开的?”

司机再次抬头看看我,说:“您怎么知道的?”

“我胡猜的。”我说,“他离开墓地后去哪了?”

说完后我的心悬起来,我最担心司机说出三七四工厂这几个字。

“他原路返回了。”司机说,“就是您今天上车的地方。”

我松了一口气,随后问道:“请你回忆一下,那位乘客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或者有哪些反常的举动。”

司机的肩膀不自然地动了动,他警惕地问:“您认识他吧?”

“当然不认识。”我反问道,“我们很像吗?”

“一点也不像,您的个头比他高过了。”司机的话像是恭维我,他取下夹在耳朵上的烟,摇下车窗,抽了两口,说,“确实有一件比较反常的事。”

“什么事?”我坐起来,急切地问。

“那位客人让我今早在小区门口等他,我苦等了一个钟头也没见他出来。”司机抱怨地说,“这个人没信用。”

“原来你在门口等人呢。”我不解地问,“他今天准备去哪?”

“还是墓地,一连去两天,这人又毛病。”司机说,“白白耽误我几个小时。”

“你也没问问他的电话。”

“他给我留下号码了。”司机的手离开方向盘,用力在空中挥了一下,“我打过去,对方说我打错了,之后就再也打不通了。”

“是小区里的电话吗?”

“我不知道。”

“你给我看看号码。”

司机探身,从手套箱里取出一张卡片,递给我。这是一张灰色的普通名片,上面印着名字和联系电话,工工整整,很清晰,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我把名片递还给司机,说:“上面的电话不是小区内的。”

司机没有接过名片,他说:“号码在背面。”

我收回手,把名片翻了个面,上面是一串数字,写得相当潦草,不容易辨认。我把名片举到眼前,小臂却僵住了。

名片上留下的居然是我家的电话!

我没叫出声来,也尽力不让司机看出我在那一刻有多么惊慌失措。

稍早前那个打错电话的人原来就是眼前这位司机,我们实际上已经通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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