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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第3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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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兰明白,他输了!
不管是曹朋设计也罢,还是那庞统出谋也好,他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心思的变化,都被对方算计的清清楚楚。如此对手,绝非他窦兰能够对付。既然到了这步田地,但求一战,不要死的太过于窝囊。至少,不能丢了祖先的威名才是……
窦兰声音刚落下,梆子声戛然而止。
百余支火把,从蒿草丛中呼啸飞来,落在空地上。
火光照耀,窦兰看到遍地的红泽兵倒在血泊中哀嚎。无主的战马,仓皇而走,发出一声声悲鸣。
不远处,一座并不算太高,大约也就是五六米左右的土丘上,骤然间灯火通明。曹朋胯下狮虎兽,掌中方天画戟,傲然立于土丘。紧跟着,从土丘后面,冲出一队刀盾手。清一色黑眊披衣,执盾横刀,列阵在那土丘的左右两侧。
弓箭手,没于蒿草丛中,无声无息。
若不是刚才那如雨的箭矢袭掠,甚至不会有人知道,那一人高的蒿草中,躲藏有多少汉军。
“窦兰,你要与某一战吗?”
曹朋洪亮的声音传来,带着丝丝不屑。
窦兰心中一紧,牙关紧咬,“曹友学,今日窦某认栽了。
不过,想要窦某弃械,却是痴心妄想。某乃窦家后人,今日就让你知道,某家厉害。”
窦兰此时,将所有的杂念抛开。
胯下战马似乎感受到了窦兰那决死之心,竟希聿聿长嘶不止,透出无比的兴奋。
曹朋大笑,“也罢,今日且让你心服口服。”
说话间,狮虎兽仰天咆哮,撒蹄从土丘上冲下来。
两人相隔大约二十余米的距离,狮虎兽奔行的速度看上去并不算快。只是它的步伐,却极为惊人,看似缓慢,却在眨眼间,就到了近前。曹朋人马合一,腰杆笔直。大红色披风在空中猎猎作响,好似一团火焰翻滚。他的身体,似和战马融为一体。在马背上随着狮虎兽的奔行而起伏……但一起一伏之间,却又浑然一体。在窦兰的眼中,迎面而来的似乎并不是一人一马,而是一头腾云驾雾的怪兽。
心里,不由得一颤!
窦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此人年纪虽不大,但身手只怕是……不属于那西凉锦马超。
突然间,窦兰觉得自己老了。
想当初他驰骋红泽,何等声威。而今,随着一个个青年将领的崛起,让窦兰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受。这曹朋,绝对达到了超一流武将的境界。小小的西凉,先有马超,后有阎行,而今又有这曹朋出现。老一辈的人,还能够风光多久呢?
不过哪怕是明知道不是对手,窦兰也不会退缩。
他大吼一声,跃马挺枪,迎着曹朋而上。大枪扑棱棱一颤,犹如一条巨蟒,分心便刺。
曹朋手中大戟轮开,看似漫不经心的向前一探。
只听铛,巨响过后,窦兰的战马发出一声长嘶,连连后退。从方天画戟上传来的巨力,使得窦兰心惊肉跳。这漫不经心的一戟,却浑然犹若天成,竟使得窦兰无功而返。手臂微微发麻,窦兰暗自心惊。可他却没有逃走,而是再次催马,冲向曹朋。
狮虎兽戛然止步,曹朋端坐马上,大戟左一下,右一下,随意而无任何章法可言。但就是这种杂乱而无章法的舞动,却使得窦兰苦不堪言。任凭他使出千般本领,始终无法突破曹朋的防御。以至于他越打越急,大枪越来越快……每一次兵器交击,从方天画戟上传来的古怪力道,使得窦兰难受的想要吐血。忽而直走,忽而旋转,忽而似有还无,后劲延绵,忽而刚猛无铸,似是要开山劈岳。
十几个回合下来,窦兰汗流浃背,手臂酸软,气喘如牛。
曹朋猛然拨马向后一退,洪声笑道:“窦将军,能接我一戟,今日就放你离开。”
说话间,狮虎兽那庞大的身躯猛然向后一挫,紧跟着呼的腾空而起。
方天画戟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奇亮弧光,如同一道奔雷,轰鸣着劈向了窦兰。
窦兰大吼一声,双臂用力,运足丹田气举枪相迎。
铛!
枪戟相交,如山巨力袭来。
窦兰只觉喉咙里一甜,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好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伏在马上掉头就走。
这家伙,简直太凶悍了!
想必是马孟起前来,也不过如此吧……
窦兰落荒而走,汉军说话间就要追击。
曹朋大戟高举起,止住汉军追击。狮虎兽向前猛走两步,曹朋鼓动丹田气,洪声喊道:“窦将军,今日饶你一命。明日正午之前,若还不做出选择,大军一动,则红水集鸡犬不留。到时候,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不给冠军侯颜面。”
声音传出去老远,窦兰听得真真切切。
他只觉得心中似有一股气直冲头顶,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从马上扑通一声摔落,顿时昏迷不醒。红泽兵拼死,将窦兰就会红水集,城门旋即紧闭,城头守卫森严。
可是,带出去的两千精卒,几乎折损了三分之二。
旷野中传来隆隆战鼓声,毫无疑问,是曹朋得胜回营……
……
天亮了!
但却阴沉沉的,乌云翻滚。
寒风在红水集外的狂野中呼啸掠过,卷起赤龙旗飘扬,猎猎作响。
对于昨夜的战斗,红水集人大都心知肚明。正面交锋?肯定不是对手……人家兵强马壮,如何能够迎敌?偷袭,也失败了坚守不出,可这红水集,能坚守多久?
城头上的军卒,一个个有气无力。
窦兰输了,被打得狼狈而回,至今昏迷不醒。
两位小公子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估计,他二人的偷袭,也是凶多吉少。
一夜间,出动三千兵马。
可回来的,却不足一千……
如此巨大的打击,让红泽兵哪里还有半点士气,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汉军不攻,却胜似出击。
汉军大营越是安静,城里的百姓,就越是慌张。
曹朋昨夜的那番话语,已经传到了街头巷尾。若正午不降,则红水集鸡犬不留!
可问题是,窦兰昏迷不醒。
这城中谁又能够做主?
有不少将领聚在了一起,交头接耳。
整个红水集里,透着一股沉重的气息,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快看,汉军大营有动静。”
刚过辰时,就见一队汉军从大营里行出,缓缓来到红水集城外,而后停下脚步。
“楼上军卒听着,某乃河西太守,北中郎将曹朋……”
一个少年纵马上前,在城下大声喊喝。
“他就是曹朋?”
“不是吧,我记得曹将军好像二十多了吧,这个人看上去,似乎只有十几岁,怎可能是曹将军?”
当初曹朋在红水集,有不少人见过。
所以,他们一眼认出,城下的少年,并非曹朋。
“北中郎将曹朋……咳咳咳,座下弟子牛刚。”
“我呸!”
“你他娘的就不能一次说完,非要在报出曹将军性命之后咳嗽?还得我们还以为曹将军会妖法。”
城头上,顿时响起一阵低弱的嘘声。
不过,也仅止是城头上的人,可以听见。这时候,谁敢还口喝骂?莫说是曹朋的弟子,就算是一个普通的汉军,也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压力。还是忍耐一下为好。
好大的风!
被呼号的北风,呛得咳嗽连连的牛刚,心中暗骂不止。
他换了口气,然后大声道:“今我家先生有好生之德,不忍红水集生灵涂炭。所以将你们少公子送还回来,以示善意。距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若午时红水集仍冥顽不灵,则天军出动……到时候,血洗红水集,鸡犬不留,尔等切勿自误。”
说着话,他一挥手。
两个魁梧的黑眊,将绳捆索绑,好像一个大粽子似地窦虎,推将出来。
“窦公子,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还有一个时辰,战还是降,你自己考虑。我家先生仁至义尽切莫死到临头,追悔莫及。”
牛刚看了一眼窦虎,而后抬头向城头挥了挥手。
“记住,一个时辰!”
他拨转马头,在汉军的簇拥下,缓缓向大营行去。
却只留下那城头上呆若木鸡的红泽兵,以及在城下,羞愤不已的窦虎……
第441章 定红泽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流逝。
一个时辰,差不多两个小时。如果放在平常,也能算得上是漫长等待……可是对红泽人而言,这一个时辰的时间,过的着实太快。午时,正不断的逼近。远处汉军大营中,开始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当过兵的人都知道,那是点将鼓,代表着汉军即将出战。可是,红水集府衙内,依旧是寂静无声……
窦兰长出一口气,悠悠醒来。
昨夜被曹朋打得好不凄惨,最后竟生生的气昏过去。
这一昏迷,也不知多久。醒来时就觉得光线有些昏暗,令窦兰不由得心里一颤。
“父亲,父亲……”
窦虎急促的呼喊声,在窦兰耳边响起。
窦兰一惊,睁眼看去,就见窦虎那焦急的面容,出现在他视线里。
“虎子,你……没事吧。”
窦虎闻听,鼻子一酸,心里的委屈骤然爆发,眼泪唰的一下就流淌出来。
“父亲,孩儿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窦兰说话间,向周围扫了一眼。却见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家具,以及熟悉的人。自己是在红水集的家里,并不是汉军的俘虏。
可窦兰又感到奇怪,“我儿,你怎么杀出来的?”
“孩儿,孩儿……”
窦虎羞愧不已,低下了头。
他实在是没有脸,和窦兰说出真相。
一直以来,窦虎都是天老大,地老2,我老三……和耿钧一样,总认为自己武艺高强,就算比不得马超,也能在河西排的上号。可就在昨夜,他连三个回合都没有撑过去,便被夏侯兰走马擒拿。这对于出兵前信誓旦旦,自信满满的窦虎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但这还不算,曹朋居然二话不说便把他放了。这让窦虎,更感到无地自容。以前他一直看不起曹朋,可人家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这世上,最痛苦的是,不是骂你,辱你,而是完全无视你。
以至于窦兰问他时,窦虎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窦兰明白了!
心里顿感苦涩……
可笑自己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会令曹朋忌惮。可惜,曹朋却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不是同一个等级,不是同一个层次,却非要相提并论,只能自取其辱。
“我儿,休要如此。
那曹友学不是等闲之辈,在中原有偌大名声,可不是凭空得来。
为父以前也没有把他放在眼中……但是现在,为父终于知道,什么是井底之蛙。
咱父子,败得不冤!
对了,小钧呢?他可还好……”
“小钧无事,孩儿见到他的时候,他精神很差,比之孩儿还要消沉。不过曹家小儿……曹朋没有为难他,命他兄长耿林,带着他返回红水大营,去见他父亲。”
窦兰松了一口气。
“如此甚好,至少没连累得小钧,也受那无妄之灾。
对了,现在什么时辰?”
“将近午时!”
窦兰激灵灵打了个寒蝉,心道一声:不好。
他昨天虽然被气昏了,可是曹朋的话,他却记在心里:午时不降,红水集鸡犬不留。
那可是个说得出,就能做得到的主儿!
窦兰相信,曹朋绝不是开玩笑。他那种人,平时可能看上去人畜无害,可要是狠下心来,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心慈手软,能在白马一把火烧死今晚袁军士卒?曹朋是那种对敌人狠起来,对自己也狠的人。鸡犬不留?他绝对可以做出来。
“快扶我起来。”
窦兰强撑着,想要下榻。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隐约传来隆隆战鼓声。
伴随着一阵阵喧闹嘈杂,窦兰脸色顿时大变……
“外面发生何事?”
“将军,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一名军卒冲进来,单膝跪地道:“汉军,汉军开始围城了。”
窦兰倒吸一口凉气,“我儿,速与我登城观敌。”
他连 衣甲都来不及穿,便让窦虎搀扶着他,走出府衙。府衙外,站着密密麻麻的人。有将领,也有普通百姓。当窦兰走出来的时候,喧哗声突然止息……数千双眼睛齐刷刷向窦兰看去。有的神色惶恐,有的面带迷茫,有的……
人心散了,人心真的散了!
窦兰沉声道:“大家且莫慌张,待我登城一观。”
不管怎么说,窦兰及时醒来,多多少少令红水集的人们,心里安定一些。只是,当窦兰登上城门楼,举目向外面观瞧的时候,脸色又是为之一变。
但见汉军在城外列阵,如林长矛,在天地间散发出森冷光毫。
一队队,一列列汉军将士,有条不紊的移动,展现出非同一般的威势。窦兰看得出,汉军摆出的战阵,是一座八门金锁大战。随着号角声响起,从八座旗门中,用处一队队士兵,推动沉甸甸,笨重的霹雳车,云梯等攻城器械,在阵外一字排开。
汉军,这是要攻城了!
就在时候,从汉军阵中行出一支人马。
为首是一辆三匹马并辔的轻车,车上站立一个文士。看年纪,大约在三十出头,生的仪表不凡。
剑眉,朗目,颌下长须。
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中还持一支鹤羽团扇。英武中,透着一股子超凡脱俗的出尘美感。他在一队骑军的护卫下,来到城下。在他车旁,夏侯兰警惕相随。
“父亲,那员将,就是曹朋手下河西司马,夏侯兰……此人,有万夫不挡之勇。”
窦虎如何认不得夏侯兰?
他对夏侯兰的模样,可谓是毕生难忘。
“车上的人是谁?”
“不知,好像是曹朋的军师。”
窦兰心里一个激灵:此人,莫非就是那曹朋的谋主,有凤雏之称的庞统庞士元?
观其容貌,却不愧凤雏之名,果然仪表不凡。
就在窦兰疑惑的时候,城下文士开口道:“敢问城上,可是窦兰将军?”
“啊,正是。”
“我家公子言,午时不降,即要攻城。
今距午时,尚有一炷香的时间。公子托某代言:将军名门之后,当知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天军已至,乃大势所趋。所谓顺者生,逆者亡,还请将军莫要自误。”
这,是曹朋的最后通牒!
窦兰看着那文士,半晌后一拱手,“敢问,城下可是凤雏先生?”
那文士不由得哈哈大笑,“某乃无名小卒,如何能与庞士元相提并论。在下徐庶,今为北中郎将帐下一小小传信之人。窦将军,时间快到了,还请早作决断。”
说着话,文士驱车离去,那鹤氅随风而动,恍若仙人。
“此等人物,非是凤雏,竟也在曹友学帐下效力……莫非,是天欲亡我红泽乎?”
窦兰怔怔良久,突然仰天一声长叹。
城楼上,红泽兵一个个紧盯着窦兰,等待着他最后的决断。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汉军立于呼号的北风中,稳如泰山,丝毫不乱。那飞龙旗,飞虎旗,飞豹旗,飞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混合着那北风的呼号声,令人感到心惊肉跳。
鼓声,愈来愈急促。
这是曹朋在催促窦兰做决定。
所有人都知道,当那战鼓声停止,便是汉军发动攻击的时候。
城头上,一些红泽小帅,下意识的把手放在肋下佩剑上,凝视着窦兰,一言不发。
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中,窦兰凝立良久,轻声道:“我儿,随我下去吧。”
窦虎连忙应了一声,虎目圆睁,扫视城头上众人。手,紧握大刀,不敢有半点松懈。刚才城头上的气氛,令他感到紧张。他隐隐约约可以猜测出,那些人的意图。虽说输给了曹朋,可心里还是有一股子傲气,让窦虎不会轻易的低下头。
他警惕的保护着窦兰走下城来,刚想要开口,却见窦兰站在城门后,整理了一下衣衫,却又把头发打散,并脱下了靴子。
“父亲,您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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