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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第3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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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王双的渡船,正向渡口靠拢。

“守住营地,今日不许任何人出入!”

刘光根本就不理睬田豫的态度,下船后立刻发出命令。

他是正使,自然有资格下令。至少在名义上,包括曹朋田豫在内,都受他节制。

在辕门口,刘光停下脚步。

扭头看了一眼已抵达渡口的渡船,心里暗自叹息:友学,你我都清楚,早晚会反目成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对不起,我一定会把你除掉。

眼中,闪过一抹戾芒。

……

曹朋走下渡船时,身子显得很虚弱。

他身上似乎没什么明显的外伤,可实际上胸口受冷飞一剑,虽然说有护甲防身,但仍被那剑上的暗劲所伤,心脉有些受损。好在,这伤势并不严重,休养一段即刻恢复。不过,在短时间内,曹朋很难在与人交手,否则伤势必将加重……

“友学,我必会找到那刺客!”

田豫上前,低声说道。

曹朋咳嗽两声,从口中吐出一小口血,朝着田豫摇了摇头。

“不用了!”

“为什么?”

“那刺客身手超强,虽被我所伤,也非等闲人能够抓捕。此人既然敢在船上动手,必然有万全之策。想要找到他,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何必再浪费时间?”

“可是……”

曹朋一笑,轻声道:“放心,他若不死,必会卷土重来。”

“哦?”

曹朋向辕门方向望去。

此时,刘光已没入辕门内,看不见了踪影。

他冷声道:“有人想我死,可我还没有死……那他又岂能善罢甘休?”

田豫立刻明白了曹朋的话中含意。

只是,他又要开始感到头疼,因为那个人……不仅仅是皇亲国戚,还是此次出使塞上的正使。如果他有心想曹朋死,可以有诸多花样,甚至不需要费太多周折。

自己这次不仅要配合好他,还要保护好曹朋。

这实在是一桩棘手的事情……

“你伤势如何?”

“没有大碍!”

田豫犹豫了一下,看着浑身湿哒哒的曹朋,眼珠子一转,轻声道:“从明日开始,你不再执掌护军。”

“为什么?”

曹朋诧异的看着田豫。

执掌护军,手中持有兵权,尚有自保之力。

若没了兵权,那岂不是要束手就擒?

田豫微微一笑,拍了拍曹朋的胳膊,“你病了,你受伤了,你要静养!”

说完,他对随从道:“还不快搀扶曹校尉回帐中歇息……友学,你放心,我会让你的人跟随你一起。从现在开始,你所要做的,就是将养身体,莫再劳神。”

田豫的笑容里,透着自信。

曹朋虽然没有太明白他的心意,可是也知道,田豫和他是一伙儿的,绝不可能害他。

于是,在两名扈从的搀扶下,往营中行去。

田豫负手而立,突然唤了声:“延年。”

“在!”

从田豫的扈从里,行出一名男子,插手向田豫行礼。

“从明日起,你暂领护军……不过,有任何事情,暗中与曹校尉商议,莫要自作主张。

保护好曹校尉,若有半点差池,我必杀你。”

“田绍明白!”

这田绍,是田豫的子侄,但年纪比田豫还大。公孙瓒死后,田豫带着一些族人从渔阳投奔曹操,这田绍也随行而来。他的本事算不上太大,却重在稳重。一直以来,都是田豫极为信任的心腹……把兵权交给田绍,倒也能令田豫放心。

此时,河东岸的军卒源源不断而来。

庞统和韩德从船上下来,一脸焦虑之色道:“公子何在,公子何在?”

田豫立刻命人领他二人入营,随行的……尚有四名飞眊亲卫。几乎是一路小跑,庞统和韩德来到曹朋的帐外。只见王双持刀跨弓,站在大帐门口,异常警觉。

“王双,公子可安好?”

“在帐中歇息,言庞先生立刻进去。”

“那我呢?”

“把马匹行囊都带过来……公子吩咐,需将两个兄弟的铭牌取回,待返回许都之后,风光大葬。信之哥哥在此看护,我这就去收拾东西,以免有什么差错。”

韩德点点头,接替了王双的位子。

一手持斧,一手扶刀,静静站立在大帐门外。

庞统有些提心吊胆的走进了军帐,就看见曹朋正靠在榻上,看似病怏怏的,有气无力。

“阿福,你……”

“我没事。”曹朋朝庞统一笑,轻声道:“只是国让罢了我的兵权,我有点想不明白。”

“啊?”

“国让说我伤了,病了,需要休养,故而不再统领护军。”

庞统闻听,顿时笑了,“阿福何必担心,国让此举乃为你好,他是想要把你保护起来。至于护军……更不需要担心。你这征羌校尉,使团护军主将乃司空所任,国让怎可能将你罢免?他这是欲使你隐迹藏形,暗中保护……试想,你这一病,活动的空间自然变小。即便有人欲对你不利,也必须要寻找合适的机会。

同时,你潜形藏于暗处,岂不是更容易监视对手?”

曹朋闻听,眼睛不由得一眯。

瞒天过海……

好一招瞒天过海之计。

田豫用这样一种方法把自己保护起来,同时也可以充当一着暗棋。

想到这里,曹朋也就放下了心。只是旋即露出苦笑:“可这一路漫漫,我总不成一直无事可做。”

“呵呵,且先忍忍。”

庞统说罢,也算是放下心来。

他和曹朋聊了一会儿,便走出军帐。

曹朋独自在军帐里待着,看着空荡荡的大帐,感觉好生无趣。

至少在抵达南匈奴之前,田豫不会让自己走到明处。既然如此,总要找点事情,以免这途中太过于无聊。可是,找什么事情呢?曹朋翻身,看着书案上那一摞纸张,眼睛突然一亮。既然无事可做,何不写一些东西,省的这路上发闷……

写什么呢?

曹朋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着。

……

突如其来的刺杀,令使团营地里,气氛陡然紧张。

禁军和护军,在刹那间泾渭分明,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体系。虽然禁军在护军的营盘中,但是却独立出来。从巡视到守卫的兵卒,全部都是禁军兵马,而护军只能驻扎在外,无法靠近过来。

夜,已深。

刘光在大帐中徘徊,无法入睡。

他在等,等冷飞的归来。

他也清楚,先前的刺杀,必然已惊动了田豫等人。冷飞再想出手,只怕是没那么容易。他有些担心,因为在河上,他清楚的看到冷飞身上受了伤。虽说有周全的安排,可河水湍急,万一出什么意外,他可就等于失去了一个极佳的助手。

冷飞虽然是阉宦,手里又没有兵权。

但他那一身武艺,无疑是汉帝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柄利剑。冷飞若出了什么差池,必然是一大损失。刘光闭上眼睛,沉吟良久之后,回身在床榻上坐下,轻轻抚摸着颌下青幽幽的胡子茬。这长大了,可真是一桩苦事……他并不喜欢这种事情。

亲自下令,杀死自己最看重的朋友,这滋味不好受。

可是,他必须要杀了曹朋。

别看曹朋隐居三载,可是这名声一日大过一日,早晚会给汉室造成大难。身为汉室宗亲,从他当年入长安,为汉帝斗犬的那一天开始,就已注定了无法回头。

友学啊友学,要怪,就怪你不识好歹,逆天而行。

这天下是大汉的天下,这江山,是刘姓江山。你身为大汉子民,不思为汉室效力,却要帮那乱臣贼子。即便你们是同宗,也是谋逆,也是犯上……早晚必死。

你今死去,他日我必保你家人无虞。

我能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些……

想到这里,刘光长出一口气。忽然间,大帐外传来噗通声响,刘光忙抬起头,只见一个人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湿漉漉的走进了帐中,扑通一下子便摔倒地上。

“冷宫!”

刘光吓了一跳,连忙跑上前去搀扶。

只见,冷飞的肩膀上的刀口,犹如裂开的婴儿嘴巴一样吓人。

肩头和大腿上还插着两支钢矢,几乎近半没入肉中。冷飞的脸色惨白,没有半点血色。

他轻声道:“刘侯,速解决外面禁军。”

“冷宫稍待。”

刘光扶着冷飞坐下,连忙跑出大帐。

只见,两个内侍昏倒在地上,早已人事不醒。他心里一动,顿时计上心来……

冷飞找来两个心腹家奴,指着昏迷的太监,低声吩咐道:“立刻把这两个人处理掉,留下一具尸体,另一具就扔进大河。办得漂亮些,休要被人发现了踪迹。”

两个家奴连忙答应,把两个太监绑上之后,扛着便偷偷溜走。

刘光暗自松了一口气,转身返回大帐。只见冷飞坐在榻上,咬着牙,将腿上和肩头的两支钢矢拔出。那两支钢矢上,带着挂刺……这一拔,生生拽下了二两肉来。鲜血汩汩流淌,冷飞几乎要昏迷过去。好在,他早有准备,在拔箭之前,便在口中嚼碎了金创药。噗的喷在手心,用力压在伤口上,身子几乎要缩成一团。

“冷宫……”

“刘侯,奴婢一时半会儿,恐怕帮不上你了。

这曹家子心狠手辣,竟然身怀如此利器……三十天里,我很难再与人交手,一切就要拜托刘侯……刘侯,我知道你和曹家子惺惺相惜。我也知道,咱们这次出使南匈奴,将来必会遗臭万年。可你我都是为陛下做事,有些事情身不由己。陛下若非没有办法,绝不会用这样的方法……他日,总有人会为咱们讨回公道。

所以,休要再妇人之仁。

如果你再这样下去,只怕咱们这最后一个希望,就要破灭……刘表刘璋刘备马腾之流,皆不足相信。陛下真正相信的人,如今只剩下你我,你可千万别再犹豫。”

“冷宫,光记下了。”

“那曹朋……也被我所伤,估计需要将养些时日。

在我伤好之前,你莫要理他。那小子一身的机巧太多,一个不慎就会出大事。此子交给我来处理,待我伤好之后,必取此子性命……否则,终究是汉室之患。”

冷飞目光灼灼,盯着刘光。

只见刘光用力点头,“冷宫,你放心,我绝不会莽撞。”

“那,我就放心了……”

冷飞说罢,站起身来,忍着身上的疼痛,悄然离开大帐。

刘光紧握拳头,咬着牙,好像压抑着一样嘶吼道:“曹友学,我绝不会再心慈手软!”

……

“阿嚏!”

曹朋猛然打了一个喷嚏,翻身坐起来。

帐中,烛光闪动。

庞统正坐在一旁,手捧一卷书册。

“友学,怎地醒了?”

“什么时辰了?”

“已过了寅时……你再睡一会儿,今天可要过了辰时,才会出发。”

“怎么回事?”

“你睡下之后,临沂侯派人过来,告诉田副使,说随行内侍之中,有两人失踪。田副使在河滩上,找到了其中一人,但另一人却不见踪迹。临沂侯说,那失踪之人,恐怕就是刺杀你的凶手。而被找到的那个人,想来是那刺客的帮凶……”

“田副使怎么说?”

庞统闻听,不由得苦笑反问:“若你是田副使,又如何说呢?”

曹朋一怔,旋即明白了庞统的意思。仿佛自言自语般,他低声道:“这位临沂侯,确是个有手段的……”

第365章 周良

刘光是正使,还挂着一个汉室宗亲的名头。

整个使团当中,以他的身份最为尊贵,头衔也最大。所谓的尸体,不过是掩人耳目,给你一个交代罢了。毕竟所有人都看到了,在河上刺杀曹朋的刺客,是一个太监。整个使团里,太监都归周良管,周良又听刘光的指挥,那刺客的来历也就呼之欲出。刘光扔出来两个太监,就是想要洗清干系:刺客不是我的人!

这种手段,糊弄那些小虾米也还成,可田豫庞统,哪个是省油的灯?

刘光的意思很清楚:此事到此为止!

刺客死了,同党也找到了,不必在追查下去,以免耽搁了正事……

田豫呢,总不可能带着人闯进去搜查,那样一来可就是真的撕破了脸皮。古往今来,大都是一样。为官者虚情假意,当面笑,背后刀,即便心里清楚,也不可能真的撕破脸皮。即便恨不得把对方碎尸万段,但是在表面上还要相互友善。

曹朋心中冷笑。

刘光这样做,倒是洗清了,可也证明了一件事:那死太监一定还活着。

尼玛,果然东方不败啊!

中了两箭,被我砍了一刀,然后掉进河里淹了那么久,居然还不死?这死太监的命,还真够硬,有小强几分风范。不过,你越是如此,我就越是要把你干掉。

“士元,和田副使说一声,我要见周良。”

庞统一笑,“我自会吩咐!”

起身走到帐门口,看了看天色。庞统回身道:“阿福,你再歇一会儿,到时候我叫你。”

“好!”

曹朋说罢,便重又躺下。

脑海中,却仍在不断浮现河上的那一幕,昏沉沉的,又睡着了……

……

曹朋病了!

不过不是装的,是真病了。

也难怪,心神受创,又被冰冷的河水一激……下船时,在渡口上被小风一吹,以至于第二天出发时,曹朋时冷时热,开始发烧。好在,他身子骨甚好,又有张仲景配的伤寒药丸,所以病情并不算严重,只是想要乘马,的确是有些困难。

田豫在探查之后,立刻给曹朋配上了马车。

在车里睡了一觉,出了一身的汗之后,总算是缓解了许多。只是身子还有些发虚,加上身上有内伤,以至于曹朋一整天都无精打采,让人觉得有些萎靡不振。

“友学,过了,有些过了!”

田豫看到曹朋那憔悴的模样时,也忍不住连连摇头。

“什么过了?”

“只是让你装一下而已,你何必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我是真不舒服……”

曹朋厉声吼道,旋即剧烈的咳嗽起来。

“好吧,好吧,你真有病。”

“你才有病!”

田豫嘿嘿一笑,也不和曹朋争辩,隔着车窗说:“今晚露宿灵武谷,我已约好周良,赏贺兰夜色。你准备一下,该怎么劝说,我相信你心里已有了万全之策。”

车内,一阵静寂。

灵武谷,位于贺兰山口。

秦始皇时期,始皇帝派大将蒙恬将三十万大军,与匈奴决战,旋即便对这里进行了有效的控制。然则受国力影响,大秦朝的势力,始终未能越过黄河,只是以黄河为塞。

到汉朝,在灵武谷附近置廉县,算是将西套纳入版图之中。可实际上,汉朝对西套的控制力,并不是特别强横。至少,在东汉末年时,廉县几若于无有……

说起灵武谷,就必须要说一说灵武、灵州。

公元前191年,当时在黄河西岸有一个县城。由于靠近贺兰山,而贺兰山上有灵武谷,所以便有了灵武的说法。公元159年,太尉段颎在逢义山大败先零,而后率部筑基。先零诸种一路逃窜,在灵武谷被段颎追上,只杀得先零从此退出西套。

使团的车马,当晚就在灵武谷扎营。

周良一脸阴郁的走出辕门,沿着山路行进。他此行的目的,是灵武谷旁的山顶,据说那里的景色很美,也算是当地一大特色。他这段时间来,心情颇有些燥郁。原以为这次堂堂正正的出使匈奴,即便刘光为正使,他也可以过上一把瘾。

在许都,着实太憋屈了!

到处都是王公贵族,他一个中宫仆,根本算不得什么。

表面上看,中宫仆也是秩比两千石的俸禄,堪比九卿。但实际上,他这个中宫仆,手里根本没有权力。且不说他上有大长秋,但只是宫中那些禁军,也非他可以使唤。周良能够指挥的,不过他麾下几十个太监而已,哪里又有什么权势?

这次出使匈奴,是他的机会。

可偏偏刘光从渡过黄河后,便总揽大权,他这个副使几乎形同虚设。

田豫邀他赏风景,其真实用意,周良隐隐能够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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