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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女法医之人体农场-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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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低头看了一眼,用没受伤的手将罐子取过来。那罐不明的饮料让他掉出泪来。我等他又喝了一口,才开始清理伤口,用粘合膏与纸胶带将他掀破的皮肤粘回原位。我处理完伤口后,他松了口气。我只能用纱布包扎,没有随身带绑带。
“你母亲呢?”我问黛波拉,同时将撕下的包装纸放入包内,因为我找不到垃圾桶。
“啥在啥汉堡店。”
“她在那边工作吗?”
她点点头。坐垫上的小孩起身换台。
“你是克里德o林赛吗?”我若无其事地问。
“你问这个干吗?”他鼻音浓重地说。我不认为他如莫特警官所说智商不高。
“我必须和他谈谈。”
“为什么?”
“因为我认为他与埃米莉o斯坦纳的案件没有任何关联。但我想他知道一些事情,可以协助我们找到真凶。”
他伸手取那罐液体。“他会知道什么?”
“那得问他才行。”我说,“我怀疑他喜欢埃米莉,发生这种事,他应该也很难受。我怀疑他在难过时就会远离人群——他现在现在就在这么做,尤其当他认为自己会卷入任何麻烦时。”
他低头望着罐子,缓缓转动里面的液体。
“他那天晚上没对她做什么。”
“那天晚上……”我问,“她失踪的那个晚上?”
“他在路上碰到她背着吉他,就减慢车速打招呼。但他什么也没做,没有载她或做其他事。”
“他提出过要载她吗?”
“他不会开口,因为她不会答应。”
“为什么?”
“她不喜欢他。她不喜欢克里德,虽然他送她礼物。”他的下唇颤抖着。
“听说他对她很好,在学校送花给她,还送糖果。”
“他没有送过糖果,她不会接受。”
“她不会接受?”
“她不会,即使是她喜欢的那种。我见过她接受别人送的糖果。”
“‘火球’?”
“伦恩o马克斯韦尔用那种糖果跟我换牙签肉,我曾看到他送给她糖果。”
“那天晚上她背着吉他回家时是一个人吗?”
“是的。”
“在哪里?”
“马路上,离教堂大约一英里。”
“她没有沿马路走的。那是天已经黑了。”
“青年团契的其他孩子呢?”
“他们离她很远,我只看到三四个。她走得很快,边走边哭。看见她在哭我就减速,但她没停。我也没停,只是看着他,我担心会出事。”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在哭。”
“你看着她回家吗?”
“是的。”
“你知道她家在哪里吗?”
“知道。”
“接着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警方为什么怀疑他了。如果他们听到我们的电话,一定会更加怀疑。
“我看着她进门的。”
“她看到你了吗?”
“没有,有一阵我没有打开车灯。”
老天!我暗惊。“克里德,你知道警方为什么想追查你吗?”
他将手中的液体转得更急了,眼帘微垂,眼睛的颜色是褐色与绿色相混,这很少见。
“我没有对她做什么。”
“你只是看到她心烦而留意她,”我说,“你喜欢她。”
“我看到她心烦,我看到了。”他端起罐子喝了一口。
“你知道她的陈尸在什么地方吗?那个钓鱼老人在什么地方发现这个可怜的小女孩的?”
“我知道那个地方。”
“你去过那里?”
他没有回答。
“你去过,还留下了她的糖果——在她死后。”
“很多人去过那里,他们都去看。但她的家人没去。”
“她的家人?你是说她母亲?”
“她没去。”
“有人看到你去那里吗?”
“没有。”
“你将糖果留在那边,送她一份礼物?”
他的嘴唇再度颤抖,眼中噙着泪水。“留下‘火球’给她。”他说“火球”时听起来像说“远球”。
“为什么摆在那里?为什么不放在她的墓前?”
“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
“为什么?”
他望着那个罐子,他无需说出口,我知道为什么。我可以想象他在走廊上打扫地板,那些孩子会替他取些什么绰号。我可以想象一旦克里德o林赛喜欢上某人,会惹来什么样的揶揄与嘲弄。他喜欢埃米莉o斯坦纳,而她喜欢伦恩。
我离开时天色已暗,黛波拉像一只沉默的小猫跟着我回到车边。我的心隐隐作痛,像是胸部的肌肉受到拉扯。我很想给她点钱,可我知道不该这么做。
“你叫他小心点,那只手要保持干净。”我说着打开雪弗兰的车门,“你还要帮他找个医生,这里有医生吗?”
她摇头。
“请你母亲去帮他找一个。汉堡店的人会告诉她怎么做。你可以这么做吗?”
她拉起我的手。“黛波拉,你也可以打电话到轻松旅游汽车旅馆找我。我这里没有电话号码,但电话薄上有。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的我的名字。”
“啥没有电话。”她拉住我的手,专注地看着我。
“我知道你没有。但如果必须打电话,去找公共电话,可以吗?”
她点头。
有车辆驶上山来。
“啥是啥的母亲。”
“你多大了,黛波拉?”
“十一岁。”
“你在黑山上小学吗?”我想起她和埃米莉同龄,心头一震。
她再度点头。
“你认识埃米莉o斯坦纳吗?”
“啥比啥高年级。”
“你们不是同年级的?”
“不是。”她放开我的手。
那是辆老掉牙的福特车,有盏前灯坏了。车子隆隆驶过时,一个女人朝我们的方向望过来。我永远忘不了那张疲倦困顿的脸,嘴巴凹陷,头发随便用发网罩住。黛波拉跑向她的母亲,我关上车门,离开了。
回到旅馆后,我跑了很久的热水澡,突然想吃点东西。看着客房服务的菜单时,我发现自己心不在焉,就决定不如先读点书。十点半,我被电话铃吓了一跳。
“什么事?”
“凯?”是韦斯利。“我必须和你谈谈,十分紧急。”
“我去你房间。”
我立刻过去敲门。“是凯。”我说。
“等一下。”他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从他的脸色看来,情况不妙。
“怎么了?”我走进去。
“是露西。”
从桌面判断,他下午大部分时间都在打电话。到处都是便签纸;领带丢在床上,衬衫也没塞进裤腰。
“她出了车祸。”他说。
“什么?”我心头一阵冰凉。
他将门关上,似乎心烦意乱。
“她还好吧?”我无法思考。
“事情发生在今天傍晚早些时候,在就十五号公路上,就在里士满北面。显然,她曾前往匡提科,出去用餐后又开车回来。她在奥北克餐厅用的餐。你知道吗,就是那个位于弗吉尼亚州北部的澳洲牛排馆。我们查清了她曾到过汉诺瓦的一家枪店——绿顶公司,她就是从那里离开后发生的车祸。”他边说边踱步。
“本顿,她没事吧?”我浑身瘫软,无法动弹。
“她在弗吉尼亚医院。情况很糟,凯。”
“哦,天哪。”
“她显然是在亚特里与埃尔蒙特交流道上驶出路面,失控翻车。州警查出车主是你时,从现场打电话到你的办公室,请菲尔丁帮忙联络。菲尔丁却打电话给我,他不想在电话中告诉你这件事。他是法医,他担心你听到露西出车祸之后会有什么第一反应——”
“本顿!”
“对不起。”他将手打在我肩上,“老天!我不善于处理这种事,尤其当事人……呃,当事人是你。她多处擦伤,有脑震荡,能活着真是奇迹,车子翻了好几圈……车身全毁,他们必须将车体锯开才能就她,再动用直升机送她就医。原本他们从车身损毁的情况判断,她恐怕无法幸免于难。她能存活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我闭上眼睛坐在床边。“她喝酒了吗?”我问。
“是的。”
“告诉我还有什么事。”
“她被控酒后驾车。他们在医院检验出她血液中的酒精浓度相当高。我不知道具体是多少。”
“没有其他人受伤?”
“没有波及其他车辆。”
“谢天谢地。”
他坐在我身旁,揉搓着我的颈部。“没有伤到别人真是万幸。我猜她出去用餐喝了许多酒。”他伸出臂膀拦住我,将我拉近了些。“我已经替你订了机票。”
“她去绿顶公司干什么?”
“她买了一把枪,一把西格索尔P230。他们在车内很容易找到了那把枪。”
“我必须马上赶回里士满。”
“明天一早才有航班。凯。到时候再说。”
“我很冷。”
我浑身颤抖,他将西装外套披在我肩上。看到韦斯利所感受到的恐惧和他紧张的语气,使我想起他打电话告诉我马克出事的那个晚上。
我在电话中听到韦斯利的声音,就知道情况不妙,随后他简单解释了伦敦发生的爆炸案——马克在火车站,刚好经过爆炸地点:爆炸并不是冲着他来的,但他仍遭到池鱼之殃。我悲恸欲绝,记事在父亲去世时,我也不曾体验过那种锥心之痛。父亲去世时我还太小,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只有母亲在哭泣,似乎失去了一切。
'文、'“不会有事的。”韦斯利说着,起身替我倒了杯酒。
'人、'“你还知道其他什么事吗?”
'书、'“就这些,凯。来。这会有点帮助。”他递来一杯没有加水的苏格兰威士忌。
'屋、'如果房间内有香烟,我会立刻点燃放入口中。我会破戒,就此忘了戒烟的决心。
你知道她的主治医生是谁吗?有哪些伤口?安全气囊是否发挥作用?”
他继续揉搓我的颈部,没有回答。他说得很清楚,知道的都已说尽了。我匆匆喝着威士忌,我需要这种感觉。
“那么,我明天一早起程。”我说。
他用手指从下往上揉搓我的头发,令我略有放松。
我闭上眼睛,和他谈起当天下午的经历。我告诉他我去探视了莫特警官。我说起彩虹山飞居民、那个不会用代名词的女孩,还有克里德——他知道埃米莉o斯坦纳在青年契聚会之后,没有选择绕过湖边的小径。
“很感伤。在他告诉我情况时,我仿佛身临其境。”我说着,回想起她的日记,“埃米莉原本要提前和伦恩碰面,可他没有现身,后来又对她不理不睬,所以她没等到聚会结束就离席,在大家离开前跑开了。”
“她匆忙离去,是因为她受到了伤害,也受到了羞辱,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克里德恰巧开车路过,他想确定她平安到家,因为他看出她正心烦。他暗恋她,就像她暗恋伦恩,而现在她已经惨死。有人爱上了,付出了。却没有回报,好像受伤者会伤人。”
“凶杀案总是这么回事,真的。”
“马里诺在哪里?”
“我不知道。”
“他的调查方向全错了。他很清楚这一点。”
“我想他与德内莎o斯坦纳已经牵扯不清了。”
“我知道。”
“我看得出来会发生这种事。他很寂寞,情场失意。事实上在桃丽丝离去之后,他就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德内莎o斯坦纳遭遇不幸,正需要帮助,这很符合他饱受摧残的男性自尊。”
“显然,她很有钱。”
“是的。”
“为什么?我以为她前夫只是在教书。”
“就我所知,他的家族很有钱,在西部开发石油之类。你必须将与克里德o林赛碰面的事像上面汇报,那似乎对他很不利。”
我明白这一点。
“我了解你的感受,凯。但你的话令我有些不自在。他跟踪她,还熄灭车灯,这令我起疑。他直到她的住处,这很清楚她在学校的一举一动,这也令我起疑。他前往她的陈尸处,并留下糖果,这更令我不解。”
“她的皮肤为什么会出现在弗格森的冰箱里?克里德o林赛怎么和这个证据扯上关系?”
“若不是弗格森将皮肤放在那里,就是别人放的。就这么简单。我认为弗格森放的。”
“为什么?”
“侦查结果不符。你也知道。”
“高特呢?”
韦斯利没有回答。
我抬头望着他。我非常了解他的沉默,我可以像沿着一条如洞穴般冰冷的隧道追随他的沉默潜进。“你有些事没告诉我。”我说。
“我们刚接到伦敦方面的电话通报,断定他再度犯案了,这次是在伦敦。”
我闭上眼睛。“天哪,不!”
“这次是个男孩,十四岁。几天前遇害。”
“与杀害艾迪o希斯的手法一样?”
“咬痕被切除,头部中弹后被弃尸,够接近了。”
“那并不意味着高特没有来过黑山。”我心中疑团丛生。
“我们无法这么断言。高特行踪不定,我实在不了解他。艾迪o希斯与埃米莉o斯坦纳这两个案子有许多共通点,也有许多不同点。”
“有不同点是因为这是不同的案子。”我说,“我不认为是克里德o林赛将皮肤放在弗格森的冰箱里。”
“听着,我们不知道皮肤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们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放在他的门口,而他从机场回家时发现了,就像任何优秀的探员一样将它放在冰箱里,只是没有来得及上报便已去世。”
“你是说克里德等到弗格森回家时才送去?”
“我是说警方也要考虑是否克里德所为。”
“他为什么这么做?”
“良心不安。”
“当然高特也可能借此戏弄我们。”
“那当然。”
我静默半晌,然后说:“如果这一切都是克里德做的,你该如何解释德内莎o斯坦纳的指纹出现在弗格森穿的内裤上?”
“如果他有穿女性内衣裤的怪癖,在搜证时可能会顺手牵羊。他在侦办埃米莉的案件时经常出入她家,很轻易就能拿到。在自慰时穿着女性内衣裤可以刺激性幻想。”
“你真的这么想?”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我将这些说出来,是因为我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知道马里诺会怎么想。克里德o林赛是嫌疑人,事实上,他告诉你的那番话已经让我们有从充分的理由去搜查他的房子和货车。如果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如果斯坦纳太太认为他的长相或是声音相当晚闯入她住处的人,克里德就要以杀人罪被起诉。”
“刑事鉴定的证据呢?”我说,“实验室还有其他的结果吗?”
韦斯利站起身,将衣摆塞进腰带中,“我们已经追查到那卷鲜橘色胶带来自纽约的阿蒂卡监狱。显然,胶带老是失窃,某位典型=狱长不堪其扰,决定定做特别的、不会被轻易偷走的。他选择了鲜橘色——囚衣的颜色。胶带常被用来修理监狱内的设施,例如床垫,所以一定要防火。休福公司曾接过一份订单,我想大约有八百箱,时间是一九八六年。”
“真是怪事。”
“至于在绑德内莎o斯坦纳的胶带上采集到的证物,即沾在上面的残留物,那是一种亮光漆,与她卧室柜子上的亮光漆吻合。既然她是在卧室被绑的,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这个分析结果没什么用。”
“高特从来没有在阿蒂卡监狱坐过牢,对吗?”我问。
韦斯利对着镜子打领带。“是的,没有。但不能排除他以其他方式获得那卷胶带的可能性。也可能是别人给他的。在州立监狱还位于里士满时,他曾和一个管理员交情不错,就是后来被他杀害的那个。我想这事值得调查,以免有胶带流入那边。”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吗?”我问,因为这时他将一条干净的手帕放入口袋,并将手枪插入腰间的枪套里。
“带你去吃晚餐。”
“如果我不想去呢?”
“你回去的。”
“你倒是信心十足。”
他靠过来,绕过我的肩膀取下西装夹克,同时吻了我。“我现在不希望你独处。”他穿上夹克,看起来仪表堂堂,英俊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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