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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失足手册-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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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主又为难了起来,神色踌躇。

江贺义正词严地为她解了忧愁,建议道:“不如你守株待兔,等她师父出现,再一网打尽狠狠收拾了他们吧!”

不知不觉间,九公主所关注的重点,被悄然转移了。

“只能这样了!”九公主沉重地点了点头,转头又盯着冷凝:“你休想逃跑,等你师父回来,本宫就让你好看!”

说着说着,九公主又沉思了起来,自言自语喃喃道:“不过,不能让玄天宫知道了,否则会坏了本宫的好事。要让人知道本宫要是连一个小小弱女子也收拾不了,脸往哪里搁啊。”

脸面,很重要。

这也是九公主知道江贺来这里后,命令其他人不许跟来的原因。

江贺以折扇挡住自己的半边脸,侧过头冲冷凝挤了挤眼睛,狭长的凤眼中满是笑意,得意洋洋。

冷凝再次目瞪口呆,几乎想大呼一声“公主英明”了。她算是明白了,对九公主不能来硬的,万事用哄就行了!

九公主果然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就派人把冷凝给强行搬到了她的院子里面,冷凝差点没拍手叫好了。九公主这院子的环境比她好上了百倍,还有火炭火炉可以取暖,随时还会有点心茶水什么的。但稍显美中不足的是,林双双也住在这里,这意味着她会经常和林浩天碰面。

但当冷凝搬了住处后,迅速从风流多情的俊秀少年,变成了公主座下的吃软饭的小白脸面首。不管是男弟子还是女弟子见了她,必定投以鄙视的目光,高傲一哼表示不屑,然后扬着下巴擦肩而过。就连对她已经改观的陈经纬,见了她也会沉下脸来,觉得她丢了剑阁的脸。

冷凝啼笑皆非。

她是喜欢热热闹闹的人,但事情总朝她期望的反方向发展。

冷待也没什么,她姓冷嘛,跟冷的关系密切,这么多年也该习惯了吧。没有朋友来往,冷凝彻底清净了,除了偶尔的铸剑师授课外,她都呆在小院子里琢磨着剑法和火术,可谓突飞猛进。

而九公主监管了她一亮天后,就再也耐不住心性了,每天一大早就跑出去找自己的未来驸马缠上一整天,到了晚上才恋恋不舍地归来。玩得累了就直接睡了,但更多时候她的精力都还很旺盛,一扭头就找冷凝的麻烦。

“修炼有什么好玩的?”九公主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直叹息。

“为了锻造武器,杀光魔族啊。”

冷凝一边回答,一边练剑。还好这屋子够大,不然剑法根本没法施展开来。

“无聊透顶!你师父怎么还不回来?”

“……不知道。”她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

“本宫今天去看了你师父的通缉画像,还挺好看的。”九公主砸了砸嘴巴:“不过就算好看,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

“本宫命令你停下来!”九公主猛地一拍桌子,眼睛一瞪:“你这样无视本宫,死罪!死罪!”

冷凝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头痛得不行了,只好顺从地收起剑,坐下来休息会儿。

九公主见她听话,满意了。过了会儿,又问道:“喂,你师父是魔族吗?”

“不是。”

“那他为什么会被通缉?”

“……不知道。”

九公主盯着她看了会儿,见她神色低落不似作伪,语气稍稍软了些:“唯一的亲人你怎么都一无所知啊。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神秘,冰冷?

冷凝扯唇笑了笑,刚要随口说几句敷衍了事,就听砰的一声,九公主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一抹白影撞入了她的目光中,眉眼精致,冷若冰霜。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清冽的眼眸往她看来,神色平和,就如从来没有离开过一般。

时光停驻。

她只觉得眼睛酸得厉害,水雾弥漫渐渐盈满了眼眶,她用尽全力才可以不让眼泪掉下来。

“对不起。”流轻声道。

冷凝抿唇摇了摇头,急忙问道:“你没事吧?是泽水吗?”饶是有很多话想问,当他出现,千言万语却只汇集成了这一句。

“是。”依然简洁不拖泥带水。

“没事就好。”冷凝长长舒了一口气,她垂下眼眸眨了眨眼睛,复又抬起头笑道:“我通过试炼了,没想到吧?瞧,这是洗髓丹,吃一颗可以增寿五十年哦。”

她献宝似的掏出洗髓丹推到他面前,渴望得到赞赏,然而她失望了,流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流淡淡说道:“这个东西对你和我都没有用。”

“为什么?”

“就像我说你修不了仙一样。”

回答了跟没回答似的!难道他告诉了她她为何修不了仙的理由了吗?冷凝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流没什么反应,只是把目光转向九公主,问道:“她和江贺知道你身份了?”

“嗯。”

“那,”流收回目光,看着她问道:“杀了?”

冷凝摆了摆手:“不用了。知道了也无妨,他们都不会说出去的。”

“那林浩天、林双双、宴生、叶问闲还有那个姓何的铸剑师,”一个个名字从他口中吐出来,流很认真地问:“杀了?”

“不不,不用了。”冷凝吓了一大跳。

这但凡跟她有一点过节的,都被他给提了出来。可怜的叶问闲不过是玩笑般说她是短袖,宴生只是推了她一把还是因为她先调戏她,最后那个何姓铸剑师也只是收了她的紫晶石而已,他这是要大杀四方了?

冷凝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杀也可以。”月白阔袖拂过,在桌上留下了几个黑色晶体,流淡淡道:“这是魂契,你可以对他们用,以后他们就是你的奴隶。”

“这么好?”冷凝挑眉问道:“我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要是我让他们全部跳崖自杀呢?”

“照做。”

好东西啊!冷凝眼睛一亮,喜滋滋地收了下来,至于要怎么用,她心中有上百种构想!

然而刚刚开心没一会儿,就听他突然说了一句话,她骤然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要走了。”他说。

第33章 别了

冷凝霎时愣住,脸上的笑容缓缓跌落:“什么?又要走?是要避开那个狗屁神君吗?”

她没有用躲或者逃这两个字,因为在她眼中他永远坚韧、无所畏惧。

流不动声色地挪开了目光:“不,我要去看望一个人。”

当他说“找一个人”“找一个人”这样的话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再次被瞒的准备。

果然,这一次他也没打算告诉那人是谁。

这么多年,他一直孑然一身,独来独往,就连她也不过是个匆匆过客而已。她心里还曾猜测过,也许他在其他地方也收养了如她这样的孤女孤儿呢?然后……把同样的话也对他们说。

想到这里,她居然轻轻笑出了声来,嘴里却不禁泛起了苦味。

“然后呢?”冷凝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她看着他:“你不是打算再也不出现了吧?”

话音落,她骤然就愣住了。

他方才的奇怪举动,就好似要做尽能为她做的事情,为她铺展好一条平坦大道,一条即使没有他也能安全无患的道路……

不,不是好似,他根本已经做好决定了吧!

“嗯。”淡淡一声。

她彻底僵住。

他抬眸望着她点了头,目光一如既清冽无波,也一如既往的坚定。以往他露出这种神情,总是将她气得跳脚憋下一肚子的气,然而今天,这种坚定和平静却化作了冰冷锋利的刀刃,狠狠划伤了她的眼睛。

眼中有什么东西碎裂了,薄雾水汽从裂缝中拼命地往外挤。她急忙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让目光在黑暗中安定。好一会儿,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一滴水却滑落在了唇上。

咸的。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放下手,用那双通红的眼睛望着他,咬着唇深吸了一口气,试探一般做出最后的挽留。

她说:“不要去太久,要记得回来啊。”

“对不起。”流说,沉默了好一会儿:“可是,回不来了啊……”

最后的话声音很轻很轻,几不可闻,刚出口就在微风中散了,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她想,她大概明白了他一直冰冷不近人情的原因。只因一向强硬固执得让人牙痒痒的人突然间道了歉,另一方会连责备追问的想法都没了。

“其实我不想掉哭的,这多丢脸。”冷凝抹了抹眼泪,用力扯出一个笑来:“算了。你都要走了,流剑送我吧,带着防身。”

这一次,他很快就点了头:“流剑是你的了。”

听了此话,她不客气地伸手去拿,谁知却被他按住了手。

“但我不能把它给你。”

“为什么?”冷凝收了手,自嘲一笑:“耍我好玩是吗?”

“以后你就知道了。”

冷凝的神色几乎在一瞬间就沉了下来。

她冷冷地望着他,直直逼视的目光像是要在他脸上烧出一个洞来。

寂静弥漫开来,屋内一时间没有任何声息,连呼吸声都停滞了一般。

她本来微笑告别,到这时才发现自己做不到。其实何止做不到?她竭力克制住自己没有暴躁如雷就已经很不错了!

死寂。

直到一声低哑狼狈的笑声划破这寂静。

“什么都以后就知道,以后,以后……还有以后吗?”她双手撑在桌缘上,死死扣住。她强忍已久,辛苦铸就的一切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伤人的话终于还是一字字说了出来:“其实你走了一切麻烦都没了,我自由了,没有人可以干涉我的决定,也不用因为那狗屁神君心惊胆战。所以要走就赶紧走,磨磨蹭蹭做什么?”

“对不起。”他还是这句话。

他的背脊挺直如松,从来没有任何动摇,一如他不可更改的意志。

于是她抱着手臂,冷冷回了一句:“说话算话啊,别再来了。”

他望着她,清冽的眼中有什么东西明明灭灭又消失不见,他半垂下眼帘,长睫微颤,在眼底覆下一片沉郁的阴影。在这一刻,他终于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把冰冷锋利却没有感情的剑。

因为她的话,他受伤了。

几乎是刚想到这一点,她就想立刻否决了,怎么可能呢?他这样无情的人怎么会受伤呢。

“我走了。”

然而只一瞬间,他再次掀开的眼帘里已恢复平静,平静得一丝涟漪都没有。

这才是流,不会为任何事物动摇的流。

他站起身来,给她留下了一个的背影,白衣胜雪,如同过往无数次转身一样。但这一次,她清清楚楚知道是永别,再也见不到了。

其实,他直接消失多好啊,告别多伤感情……

那样她顶多后背责骂他几句,即使想念,也会在时光中消磨殆尽。

冷凝仰头看向屋顶,睁大眼睛,忍住眼中那不断上涌的热意。可是她恍然发现,就算到了最后这一刻,他都没有对她笑过一次,她甚至不知他姓甚名甚,叫他流,不过是因为那把他随身而带的剑。

方才九公主问她的话,流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想这个问题,如果把江贺拿来作为对比的话,会比较容易回答。

江贺会弯起眼睛对她笑,而流从来都冷冰冰的面无表情;江贺能温柔也能开玩笑,而他冰冷神秘从来不肯解释。江贺风流多情,而他……从骨子里无情。

她在流这里烦闷憋屈,所以去找江贺一同嬉笑怒骂,没心没肺……这大概也就是当初她和江贺一拍即合的原因。

他们截然不同。

但从某方面来说,两人又惊人相似。

江贺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他可以不舍,但不会因为不舍而乱了步伐。流也知道要做什么,可以抛弃什么,什么能说而什么必须缄默。更加果断,并且更加清醒冷静。

他什么都不当回事,即便是他的命。

她弯了弯唇,无声苦笑。

“哎,我怎么睡着了?”九公主刚伸了一个懒腰,目光就定住了。她扬起眉毛,好奇地凑到了冷凝的眼前,疑惑道:“喂,你怎么哭了?”

原来泪还是流了。

她尽力了。

她不再仰望,但在垂下头的刹那,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桌子上,不一会儿就积了一小滩。

“喂!有什么好哭的!莫名其妙啊,方才不还好好的吗?哭什么,快别哭了!”

九公主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了,一醒来精力又再次饱满,能蹦能跳。

冷凝突然有些羡慕她。

“我啊,只是突然想到不久后就会被公主你砍了,有些害怕而已。”她一把抹掉眼泪,扯出一个很轻很轻的笑来:“怎么样,我都怕得哭了,公主你都还不愿意放过我吗?”

她只是需要随便说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九公主有些为难了,一两滴泪是无法让她彻底释怀的,听到冷凝主动承认“怕得哭了”,心里也挺得意,看冷凝也顺眼了些。于是,为难了一会儿后,九公主一摆手,大度道:“本来想让你死得痛苦一点,既然你都求饶了……这样吧,到时候本宫给你一个痛快!”

“可是始终都有一刀,我很怕痛啊。”冷凝唉声叹气:“好公主,能不能让我死得舒服一点,不要让我痛。”

比如,老死啊什么的。

她想得挺美好的,完全忘记九公主跟常人的想法不在一条线上,甚至可以说偏得有些厉害。如果是其他人听到这个要求,肯定会想到诸如没痛苦的毒药、在睡梦中死去啊什么的,但九公主……

“你是想欲。仙欲。死吗?”九公主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地说:“听说这个词语是很舒服的意思。”

冷凝瞬间就呆滞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九公主皱着眉怒视她:“难道你是想……哼,江贺不行,他是本宫的人!”

“公主你想多了。”冷凝快晕了,急忙摆了摆手正色道:“还不如给我一刀痛快!”

九公主见她这着急了的模样,眼睛却是一亮,愈发兴致勃勃:“本宫几番思索,觉得可行。放心,本宫不会亏待你的,看上谁了就告诉本宫!实在没有的话你师父也无不可啊!”她用手指点着下巴,喃喃道:“记得以前听皇姐说过,有什么欲仙。欲。死的秘药……”

“九公主我……”

“放肆!居然敢打断本宫!”九公主哼了一声,严厉地呵斥道:“你不必多说!帮你达成所愿就是了!”

九公主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臆想中,一边迈步离开,一边自言自语:“明个儿派人下山去问问皇姐好了……”

冷凝早就石化了。

多么强大的九公主!她以后都不敢乱说话了……但在她哭笑不得的同时,方才沉郁的心情,却缓和了不少。

第34章 第一铸剑师

一夜无眠。

从床上爬起来,双眼浮肿,顶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冷凝打了个哈欠,洗了冷水脸清醒一下,才拖着无力的身体来到了授课地点。然而,空无一人。

她在大殿里站着发了会儿呆,眼皮子又往下拉,眼看就要阖上,一个声音把她从恍惚中拽了回来。

“贺小江!你怎么还在这里?大家都去听风崖了!”

宴生抱着剑走了这来,走到冷凝前几米时就停住了脚步。他必须严肃对待眼前这不像姑娘的姑娘,他可没忘记自己每次都被戏耍调侃的事情,更过分的九公主也是她一手教唆出来的!

“哦,小师兄啊。”冷凝有气无力地抬起眼,问道:“去听风崖做什么?”

“今日何大师有事无法前来授课,问闲师兄就带大家去了听风崖,感悟天地。”

“噗——”

冷凝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感悟天地?这个词语跟叶问闲一联系起来,怎么就透出了一股子不正经的感觉呢?不过感悟天地这一点,对铸剑师们来说是相当重要的。如果悟不到深层次的东西,锻造的武器再怎样也就只是武器而已,而神兵都是拥有自己的灵魂意识的。

这就是铸剑的境界。

只可惜剑阁成立了这么多年,也未曾有一把神兵出世,境界之说也不过纸上谈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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