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妙]智能帝国-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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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不知不觉间就说了出来。他现在有些后悔了，聪明如撒加，不可能听不出他话里那些袒护卡妙的意思，更不可能对他突然改变对卡妙的态度而不生疑。
难道……他已经猜出卡妙就藏在他这里了？加隆想到这里禁不住抖了一下。
……不会吧，如果他真猜出来了，应该会拆了这房子挖地三尺把卡妙找出来才对，莫非他还有别的打算？
对现在的撒加来说，有什么会比把卡妙找出来更重要？连撒加自己也是这样说的。
那么……他应该还没有发现卡妙吧？
要是发现了，会怎么样呢？
加隆想起了卡妙看着天空发呆的样子，想起了他平静又带着些许悲哀的眼神，想起了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又想起了撒加那天晚上对他说的话……忽地，他弹簧般地跳了起来，伸手抓起房间床头的电话——

……
“砰”地一声响，加隆闯进了密室。
因为太心急而没有完全打开密室门，他几乎就是撞进来的。
卡妙把视线从监控电视上移开，一言不发地看向加隆。
加隆揉着头顶的痛处，不禁为自己再一次在卡妙面前出丑感到有些丧气，但他很快想起了自己的来意。
“收拾东西，”他斩钉截铁地对面露诧异之色的卡妙说，“我今晚送你走！”

卡妙有些疑惑了。
说真的他的确是早就想离开，而且撒加的出现更坚定了他要走的决心，但一直拼命挽留他的加隆突然在这个时候说要送他走，未免太仓促、也太出人意料了些。
一定是因为撒加，难道加隆发现了什么又不愿意告诉他？
他很想问，可始终没能问出口。
很早以前他就已经心如止水，不想再问了。他不是一个不懂得珍惜生命的人，所以在失去了一切只得回一条空壳般生命的今天他仍然坚强地活着，现在他只想在空虚中获得自己的一片宁静，人类世界的任何事都与他再无关系了。
加隆也许知道他的想法，也许不知道，可他目前关心的却不是这个。
“……嗯，带太多太累赘，这些够了，”他盯着装在袋子里的钱喃喃自语，“而且带太多也太招摇……不，我想还是全都带上！”
说着他把保险柜里所有的钱全都扔进袋子里。
“反正你一身蛮力，这点东西也拿得动，要是有人想抢那就更别提啦，你一拳就能让他们下半辈子不能用牙吃东西……哈哈！”
他就这样一边罗嗦一边忙碌，不去回头看卡妙一眼。
卡妙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那满满一袋子钱，淡淡地道：“把这些钱收回去吧，我不需要。”
“切！别告诉我你吃风屙烟的啊！”加隆很不屑地反驳。
“我有别的办法……”
“我管你有什么办法，”加隆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难不成你还可以随时到24小时自助银行去提款啊？我告诉你，本大爷这是在履行当初对你的承诺，所以才好心把钱借你，你还以为是送你啊？”
于是卡妙不再说话了。
……
午夜，加隆果然开车载着卡妙往城外驶去……
他把卡妙打扮了一番，用一件黑色的风雨衣把他全身上下罩了个严严实实，再往他头上戴了一个缠满绷带的头罩，还往他头上扣上一顶黑色的大帽子，末了，还给他戴上一幅墨镜，把他装扮成一副似乎浑身是伤见不得人的样子。
“这样保证谁都认不出来！”加隆看着卡妙那古怪又有些滑稽的样子，呵呵地坏笑，那样子让卡妙觉得他有一半是为了捉弄自己才这样做的。
一路顺利得令人难以置信，在每个哨卡停下接受检查时，大多巡逻兵只扫了一眼加隆和他的夜间通行证，就很爽快地放行了，少数较仔细点的巡逻兵最多也只是瞄了瞄车里包得像个粽子一样的卡妙，便有些厌恶地打发他们过关了。
加隆呵呵笑着，更加得意。
……今晚的天气已有所好转，雨时下时停，时小时大，就是偶尔会响几声闷雷。
卡妙从出门开始就保持着沉默，望着车窗外黑沉沉的夜雨发呆。
加隆也很难得地安静了下来，这也许是他和卡妙相处的最后一段时间了，他想静静地品味，不想用废话来占据他们的时间。
……
“我们很快就要到亚历山大的边界了，”过了很久，他突然开口道，“在那里我准备了一辆车，车上有电子地图，你到时候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一直沉默着的卡妙这才转过脸来看着他：“我……”
加隆转头瞄了卡妙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看……，”他咯咯笑着说，“你还是把这帽子和头罩摘了我们再说这样正经的话题吧！你这个样子太招笑了！”
果然是故意的么？卡妙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照加隆说的把帽子、墨镜和头罩摘了下来，习惯性地摇了摇头让一头石青色的长发散开来。
那张下巴尖尖的脸在一身宽大的黑色风雨衣和那头石青色柔丝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雪白小巧，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在长长的睫毛掩盖下闪着纯净清澈而又柔和的光芒，令人情不自禁地产生无限保护欲，加隆一时看得呆了……
卡妙垂着眼，只当没有看见。
加隆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失态了，尴尬地咳了两声以作掩饰，很快他发现只咳两下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于是又开口说话。
“嗯……这个……你打算去什么地方？”
“我……”卡妙低着头。
“算了，别告诉我，”加隆突然摆了摆手，“我不知道你去哪里，也就绝不会告诉别人你去了哪里。”
卡妙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睑，道：“你不会。”
加隆耸耸肩：“难说啊，如果他们给我一颗药或者用脑扫描仪扫描我的大脑后再解读我的记忆数据呢？”
这样，解读的人就会知道他心里的所有想法了吧？加隆突然很希望如果有这么一天，解读他记忆数据的人会是卡妙。
“……你会回来吧？”片刻之后，他又问。
卡妙没有回答。
“我管你是什么时候，你一定得再回来啊！”加隆忽地提高了声调，“我那些钱你要还的，连本带利啊！”
卡妙唇角边又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他点点头。
加隆也和他一起笑……
“知道那些巡逻兵为什么不检查我的车么？”轻松下来，加隆又开始调侃，“我运用关系，让智能联合负责今晚夜间巡逻的头目给我开了个后门。哈，我告诉他们我因为非法做违禁实验失败了，使我的一个助手遭到了严重辐射感染，所以我得在今晚把他和那些因为实验失败产生和核废料送走！”
说完他就开始不停地笑，直笑到腰都直不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在开车，他一准能笑得在地上打滚！
原来如此，这就是那些巡逻兵看都不看他的原因了吧，那么，他不就成了被辐射的传染源了么？卡妙哑然失笑。
其实加隆很聪明，虽然只是小聪明，但他却能在很多人束手无策的情况下突发奇想，带来意料不到的转机，他并不是像自己所说的那样一无是处，只是光芒被那更优秀的哥哥掩盖了而已。
……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也知道这一点。
他现在在哪里呢？这几天都是夜间下雨，他不会还在外面淋雨吧？现在还失眠吗？要是睡不着，他又在想什么、又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看着这黑沉沉的雨发呆？
加隆注意到卡妙那渐渐变得黯淡寂寞的笑容，可他只当作没有看到，反而笑得更大声，就像一个走在一条不归路上的人，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前进的人，心里通常是想后退的；大笑的人，心里其实是想哭的。
撒加，还是你赢了。
我也许有本事让他笑，还有办法让他暂时忘记过去不开心的事，可我永远没本事让他像记住你一样，一辈子在心里记住我，想忘也忘不了……

雨停了。
边界处果然停了一辆车，由于亚历山大已被智能联合占领，在没有岗哨的地方是不会有其他人来的，因此这辆车一直停在这里倒也安全。加隆把自己的车停在几步之遥，跳下来，从车后座拿出扫描器和工具，开始检查那辆车以确保没有任何问题。
检查完毕后，加隆开始叫上卡妙一起往那辆车上搬东西。
……卡妙的行李太少，原本一个人搬就已经足够，现在由两个人搬，当然很快就搬完了。
“搬完了。”加隆拍拍手上的灰尘。
“嗯。”卡妙站在他对面。
“那么……你要走了。”加隆的视线掠过卡妙因为低着头而几乎看不到的脸，在他身后那辆车上瞄了瞄，又回到卡妙脸上。
卡妙点头，仍旧低着头不愿意接触加隆的视线。
“瞧你这一副小媳妇的样子，没人免费管你吃住不习惯吧？”加隆呵呵坏笑道，“这有什么？以后要是有空，常来亚历山大看我就是了，你不想见那个人啊，以前有事没事经过亚历山大时也常来我这里住个一天半天的，你知道嘛，来之前给我个电话就行。”
说罢这句，加隆又开始在心里骂自己，明明是他们俩之间的事，他居然又习惯性地搬撒加出来作挡箭牌。
良久，卡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点了点头。
点头……不是因为他提到了撒加吧？加隆在心里轻叹。
接下来就应该告别了，然而这相对而立的两个人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喂，我们这样站着，是不是不太自然？”加隆故作不在乎地把视线移开。
卡妙点头表示同意。
“……可是要就这么走了，好像也不太好。”那双看着别处的眼珠子突然开始骨碌碌地转了起来。
卡妙有些不解地看着加隆。
“抱一下吧，当是告别。”加隆转过脸来，笑着向卡妙张开双臂。
卡妙瞪大双眼看向他，仿佛对加隆这个有些突然的提议完全没有预料。他长年来都受着极为严谨传统的礼仪教育，极少与人产生身体接触，就连肌肤也不肯在人面前多露一分，现在要和一个相识并不是多久的人拥抱，他怎么做得出来？
更何况，这与他相识不久却提出要拥抱他的人和那个与他一生都纠缠不清的人有着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就在他还在犹豫的时候，加隆却已经径直踏上一步——
卡妙在出神之际，还未反应过来，视线已被一片阴影笼罩……

……
温暖……
温暖而坚实的怀抱，替他将夜晚的凉意隔绝在两人的世界之外……
那是一个虽然力量微小却也愿意豁出一切来保护他的人的怀抱。
……卡妙闭上了眼睛。
加隆把手臂收紧了一分！
闭上眼，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淡淡的薄荷香，混和着一丝蜂蜜的甜香，沁人心脾……
加隆把眼闭得更紧，仿佛这样能使自己更专注于这能令人忘却疲惫的香味。
这香味，只有这样接近才能闻到吧？那么……那个人是不是也……
不去想了！加隆把心一横，把双臂收得更紧！只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他们之间不要有任何人，尤其是不要有那个人！
……

加隆猛地松开卡妙，退后到自己先前的位置！
“好了，你该走了。”他很坚决地道。
卡妙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看着他，一双冰冷的眼睛里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告别过了，是时候走了。”加隆很干脆地重复了一遍。
卡妙还是原地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快走啊，大爷我还想回去睡觉呢！”加隆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卡妙才背转过身，上了加隆替他准备的车。
……天空中传来几声闷雷响，又要下雨了。
“喂，你……”在引擎声中，加隆突然出声。
卡妙从车窗中将头探出。
“你……”加隆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你……会回来的吧？一定？”
卡妙没有回答，只是对他笑了一下。
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他不愿意给出不负责任的答案。
他没有回答，也就是说，可能会回来，也可能不会，然而加隆不知道为什么竟面露喜色。
“……卡妙！”
就在车即将要开远时，加隆突然追出好一段，放声大喊。
车渐渐慢了下来，终于停下。
加隆拼命抑制着自己澎湃起伏的心潮，他远远地看到车窗中随风飘出一缕石青色的发丝，他知道卡妙在看着他。
他突然想起，这是自己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心越跳越快，他感觉这可能是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如果你和我老大真的不可能了……”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大声道，“你愿意考虑我吗？”
……
天色很暗，相距太远，他没看清远处那辆车里的人是否给了他什么确切的信号，可他看到那美丽的石青色发丝不断地从车窗飘扬而出，随风飞舞，那是卡妙又一次从车窗探出头来看着他。
加隆的心热烈地狂跳着，虽然他此时连卡妙的脸都看不清，可他却仿佛看到了那双清澈纯净得不似凡间会有的眼睛，而且从那双眼睛一直看到了他一尘不染的心里……
他们就这样远远地对视着，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将近一小时，也许只有几分钟，在透视彼此心灵中他们忘记了时间……
……
卡妙走了好一会儿，一直呆立在原地的加隆突然发出一声响哨般的欢呼，同时弹簧一般地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四处跳着，就像为自己赢得了一生中最大的胜利欢庆喝彩一般！虽然他这种兴奋在旁人看来几乎可以说是没来由的，他的一生都在孪生哥哥的阴影笼罩之下，从小和哥哥比较自己就一无是处，什么好的东西都从来没有他的份，就连他喜欢的女人也爱上了他的哥哥……他是个小人物，没有资格和他哥哥撒加比较，没有资格和撒加争，甚至没有资格称为撒加的情敌，就在前不久，还因为想向喜欢的人告白而又不敢而把撒加搬出来作挡箭牌，可是刚才他终于把憋在心里好久的话大声说了出来！他做了自己一直以来想做却鼓不起勇气做的事，也完成了一生中最大的自我突破。那个人知道了他的心意，也在明了一切的情况下和他一样勇敢地看着他，他没有嘲笑他，没有看不起他，也没有把他拿来和撒加作比较，甚至对他的表白没有拒绝！不管以后会变得怎样，至少在刚才，那个人把这一刻的时间完完全全地交给了他，在这一刻里只有他们两人，没有别人，没有撒加！
只要能这样，他还有什么可求的？
又是一声闷雷响过之后，天上又开始下起那黑沉沉的雨……
加隆在雨中继续欢呼雀跃，连全身被淋得湿透也不在乎。
难道这雨，不是上天和他一起庆祝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吗？

……
卡妙将车停了下来。
行驶了整整一天，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虽然已经离开了亚历山大，但还没有离开智能联合的气象卫星所能影响的范围，也就是说，今晚仍然会下雨。连续颠簸了一整天，他也感到有些疲累，因此决定停下来休息片刻。
副驾驶座上有很多方便食物和水，一伸手就能拿到，加隆总是替他把什么事都想得很周到。
吃饱喝足后，他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地图上显示，这附近有一个小镇，只要日夜赶路，明天晚上应该会到，如果运气好一点，他就能在镇上弄到离开非洲的飞机或者船了。
……可是，离开了非洲，他又能去哪里呢？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禁黯然，雅塔卡玛的家是肯定回不去了，他没办法回去面对妈妈，面对死去的兄弟们，以一个违背了定律的躯壳和一颗违背了定律了心……他没有勇气。
其实这世上还有很多好地方，他听那个人提起过，像希腊、德国、西班牙……也许用不着刻意去想要往哪里去，只要远离这里就行，远到那些急得发了疯似地寻找他下落的人从此再也找不到他。
他还在沉思，车上的微波雷达却突然出人意料地响了！
一支非机动的轻装备小队正朝他这个方向过来，但并不是正面而来的，可能只是路过的吧，他想着，开车拐入了附近路旁的一个小山洞。他的车上配有隐形装置，对方就算有微波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