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妙]智能帝国-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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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加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意识陷进这一片舒适的黑暗中，无限下沉。
他突然想起，自己口口声声地说爱这个人，却从没吻过他。
于是，在内疚和忘我中，他越吻越深，深到忘记了呼吸，只想一辈子在这种甜蜜中沉沦……
水下传来一股阻力，他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气息里闭塞了，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沉到了底，可是下一秒，他猛然回过神来！
“卡妙！”他立即离开那令他恋恋不舍的唇，把那虚弱的身子抱了起来。
卡妙那双空洞无神的蓝眼睛几乎就要凸出眼眶，惨白的脸因缺氧而涨得通红，他在撒加怀里大口地喘着气，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看着卡妙痛苦的样子，撒加心里又是一阵搅痛，他把卡妙紧紧搂在怀里，在他耳边喃喃低语：“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没控制住……不会有下次了，我不会再让你这么难受了，我保证！”
卡妙顺从而被动地倚在撒加怀里，瘦弱的双肩和单薄的胸膛仍在剧烈地起伏……
忽地，撒加惊觉自己可能把卡妙抱得太紧而令他再度窒息，慌忙松开了他！
“我刚才是不是抱得太紧了？”他扶住卡妙的双肩，让他面对自己，“有没有伤到你？你还有没有哪里难受的？”
……卡妙抬起头来，用那双黯淡而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看着撒加。
过了一会儿，他神经质地偏了下头。
撒加立即明白他这是有话要说，忙把他的脸轻轻捧起来，让他的视线对着自己。
“什么？”他的声音轻微而急促，“你想说什么？”
卡妙张了张嘴，又闭上。
只在这一瞬间，撒加的脑袋里响起一声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的轰鸣——

就像一个长期失聪的人突然恢复了听力，耳边猛然响起的声音对他所造成的影响一般，撒加完全被这声轰鸣震懵了！
其实，并没有什么声音，但撒加却相当肯定他听到了，而其他人听不到。

卡妙确是说了些什么，而且他所说的对撒加而言也并不陌生，这些日子以来他总会时不时地张开嘴，无声地念着同一个词，区别只在于，有时他用法语，有时用英语，有时又用日语……
撒加的法语和日语都很烂，可两种语言中的“妈妈”这个词儿他还是知道的。
……
有一段时间里，他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因为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
可当他回过神来时，他正发了疯似地抓着卡妙的肩膀狠狠地摇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到现在还要叫那个魔鬼一样的女人？”他听见自己在对那个才被他忘情地吻过、发誓要好好对待的人大吼，“她害了你！她把你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知道吗？你为什么到现在还要叫她？她根本不爱你！她想要的只是你的躯壳而已！你为什么到了现在还得为她而活着？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
卡妙表情呆滞，麻木地任他摆布……
“天哪！哥啊！你在做什么？”随着加隆的一声大叫，他被两个人从后面同时拉住，把他和卡妙分开。
“撒加你疯了？”莎尔拉一边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二人，一边回身去检查卡妙的情况，“你想杀死他吗？”
撒加瞪着正被莎尔拉护住的卡妙，剧烈喘息着不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卡妙脸上呆滞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仿佛凝固了一般，紧接着全身像一根被用力拉开又松开的弹簧，猛地挺直又猛地弓起，然后开始在颤抖中不规律地这样全身痉挛起来！
“糟了！又开始抽搐了！”莎尔拉说完立即用力按住他，“加隆快去拿药！”
“啊？”加隆傻愣愣地看看呆在原地不动的撒加，又看看莎尔拉，“不是说了这星期不能再用药了吗？会上瘾啊！”
“可是……”莎尔拉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根本就按不住的卡妙，“可是他这个样子……怎么办啊？”
“我去叫穆！”加隆说着一把拉起撒加，“老大，别说了，我们一起去，今天晚上你怎么也得给我好好休息，要不他没死你也该疯了！”
此时已六神无主的撒加并没有反抗，只任由加隆把他拉离了卡妙的房间……

……
下午，加隆独自跑到穆先生的工作室。
“不会是卡妙又有什么状况发生了吧？”穆先生问。
加隆摇摇头：“闹完了以后睡了，我不想老是对着一块石头，所以来你这里散散闷。”
说着他就在穆先生旁边的一张软椅上坐下，双手垫着下巴趴在操纵台上。
“令兄怎样了？”穆先生也不停下手里的工作，头也不抬地问。
“别提了，”加隆叹气，“替他准备后事吧，那块石头还有多久好活，他就有多久好活。”
“我看你平时不像这么消极的人。”穆先生道。
“我很积极，”加隆嘟哝着道，“可我这些日子趁着空闲的时候去查了查阿赫巴尼亚综合症的资料……我家老大不在我说句找死的话吧，那块石头没治了。”
“哦？”穆先生终于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那为什么还为一件没有希望的事这样努力？”
“没办法，谁叫我只这么一个亲人呢？我都不得劲儿了，他不更没有活路了？”加隆再叹，“我真是想不到啊……一向最恨合成人的老大，竟然会……这是不是他杀合成人杀多了的报应？”
穆先生苦笑，不答。
“你呢？”加隆反问，“你明明知道这种病没得治，为什么还要这样拼命？不会仅仅因为我老大和你那点儿交情吧？”
更何况穆先生的双手双脚都是被卡妙砍断的，在旁人眼中，就算穆先生不计较这个仇，也不太可能为了救他这样尽心尽力。加隆对待自己和别人都很宽容，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真正的圣人。
穆先生抬起那还蒙着倦意的眼睛看着加隆，微笑：“我的宗旨只是救人，这点不会因为等着我救的那个人的身份不同而有不同，再说，我若不救他，撒加一定会失去活在这世上的勇气。”
加隆不屑地“切”了一声：“是人就得死，就算你今天神通广大把他救活了，他到了时候还是会死，早晚要死，伤心一下就算了，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犯得着把自己一个大活人陪进去么？”
“你显然没有令兄那样执着。”穆先生仍旧微笑，可这点笑也因为这段日子以来过度的操劳变得有些不自然。
穆先生的话似乎说中了加隆内心深处某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他愣了一愣，随即道：“我也执着啊，可是……”
他突然又停住不说了。
“可是什么？”穆先生自然而然地问。
“没什么……”加隆嘟哝着背过身去。
穆先生敏锐地觉察到了，加隆有话藏着不想说，尽管他对撒加这个似乎很不稳重的弟弟无可避免地感到好奇，可他不打算说出来，就让加隆以后自己说出来吧。
于是，他转过身去继续工作……
加隆看着荧光屏上不停闪烁跳动的数据，忽地又叹了一口气。
“我不是在催你……”他说，“不过大哥，你能不能快一点儿？要不你有什么进展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们一声，好让我们心情不至于那么糟，我老大也不至于那一副要死要活的鬼样子。”
穆先生犹豫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我实在不想给出不负责任的答案……”
果然……唉！
原本不抱什么希望的加隆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声。
“非常抱歉，”穆先生低声道，“可是……”
“不用说啦不用说啦，我知道，”加隆甩着手打断了他，“其实是我不懂事，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就好了，你继续做事吧，我保证不会再吵着你了。”
“你还是去看着卡妙吧，”穆先生道，“我才听说撒加……他这个状态，和卡妙单独待在一起不太好。”
“不用担心，”加隆摆摆手，“我给了他一颗安眠药，他大概要睡到今天晚上才会起来，正好赶上守夜。”
“他的压力太大了，也难怪……”穆先生也跟着叹起气来。
“压力也不能成为发疯的理由，”加隆很不爽地嘟哝着，“那东西是自己给自己的。”
思索片刻后，穆先生苦笑着道：“关心则乱，他的心情我能够理解。”
加隆回想起一年前在雅塔卡玛撒加那样子，再想想撒加现在的失控，虽然对穆先生寥寥几句总结似的话还有些抵死不想承认的意思，却也不好再开口了。
“……可是……我就看不出那块石头有哪里好……”他还是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
穆先生笑了笑，道：“你知道什么叫‘缘份’吗？”
“什么？”加隆皱皱眉，“那是啥玩意儿？没听说过。”
“那是我国对于感情的一种诠释，就是说两人从相识到相爱都是注定好了的，”穆先生解释道，“也许在别人看来卡妙没什么值得撒加对他那样付出，可是对撒加来说就不同，毕竟自己的事只有自己知道，我们这些外人无权干涉。”
“哼，我成了外人……”加隆更加不爽地把双手垫在脑后，仰天靠在软椅上。
“你还是快回去守着吧，”穆先生提醒他，“让莎尔拉一个女孩子守在那里多有不便的。”
“我没让她守啊，”加隆仰望着天花板嘀咕道，“她都已经够累的了。”
穆先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你是说，卡妙现在是单独一人的？”他皱起眉头。
“有什么不妥吗？”加隆睁大眼睛。
“非常不妥，”穆先生面色变得严肃起来，“加隆，你还是快回去吧，卡妙身边一刻也离不得人的。”
“切，那有什么？”加隆不屑地摆着手，“那块石头现在一睡就起码是大半天，现在才抽完，八成会睡到明天的，不会出事，放心放心。”
“你让卡妙一个人待了多久？”穆先生似乎没有听加隆说话。
加隆眨眨眼，察觉到穆先生的情绪有些不对头：“我才走开两个小时多一点，没什么的，那家伙肯定还在睡呢。”
穆先生立即把电脑上的资料保存，关机。
“不行，我得去看看，万一出什么事……”他说着已经推动了电动轮椅的操纵杆。
加隆直直地坐起身来，更不高兴了。
“你们怎么啦？一块睡得像死人似的石头犯得着这么紧张么？除非他梦游，要不还能飞上天去？”见穆先生快到门口，他终于一个箭步跳起来，抢上前去，“算啦算啦，我回去守着他，我回去守着那合成人祖宗行了吧？真是的……”
“看来你真的很讨厌卡妙。”穆先生抬头看着正开门的加隆，笑道。
加隆颇认真地想了想，用食指点着脑袋道：“……也不是讨厌……就是觉得他那性子……还有他的经历……怎么说呢？给人一种紧绷绷的感觉……很压抑，我不喜欢。”
这是实话，加隆那样随性的人自然会觉得处处受规矩定律束缚的卡妙不好相处，这段时间他还时不时地主动替撒加照顾卡妙，也难为他了。
“好了，我去伺侯那块石头，”加隆已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冲着穆先生笑了笑，“我不喜欢他，可你说得对，救人比什么都重要，当然，这全得靠你。”
说完，他便大步往卡妙的房间奔去……
看着那几乎和撒加一模一样却又显得有些忙乱又没有条理的背影，穆先生也笑了一笑，转过轮椅，回到操纵台前，开机，继续刚才的工作。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从卡妙的房间里传来了加隆的一声大叫——
怎么了？穆先生一惊，立即停下手里的工作，往卡妙的房间赶去！
……
“没了……没了……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加隆在卡妙空荡荡地房间里转来转去。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莎尔拉、纱织和紫龙先后冲了进来，“卡妙呢？”
加隆回过身来，样子还有些惊慌失措：“我……我也不知道。”
他有些心虚，是的，虽然之前还理直气壮，但那是在温文有礼的穆先生面前，到了莎尔拉面前就不一样了。
“你不知道？”莎尔拉一个箭步就冲进来揪住加隆的衣领，“你硬把我推走的时候说了什么？现在你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些什么？”
“我……”加隆知道自己闯了祸，“我没干什么啊！”
“那卡妙怎么会不见的？”
“我……我只是有些闷了，去找穆聊聊天，那块石头平时闹完抽搐都是一睡就睡个大半天的，走开一会儿也没什么，所以我……”加隆终于说了实话。
“什么？”莎尔拉火更大了，“这么说你前几次也是这样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呃……不是……那个……我……”加隆慌于解释，没注意到又有好几个人一起挤到了门边。
“你这没责任感的混蛋！”莎尔拉举起拳头，“别以为你是撒加的弟弟我就不敢打你！”
加隆知道莎尔拉拳头的厉害，“哎呀！”一声叫了出来，抱住了脑袋。
纱织见状忙上来劝阻：“莎尔拉小姐别这样，事到如今，还是赶快把人找回来才是啊！”
莎尔拉见纱织说得有理，放开了揪着加隆衣领的手。
“把人找回来再和你算帐！”她说着狠狠瞪了加隆一眼，转身去房间其它地方搜寻，纱织则跑到门口吩咐来看热闹的基地人员到其它地方寻找。
“我……去叫先生……”一旁的紫龙说着也往门口走去，谁知才走出一步，门口的纱织便发出一声轻呼！
“啊？撒加先生，您怎么……”
紫龙还没反应过来，纱织话还没说完，撒加便拨开他们径直走进房间里。
“老大……”
“撒加……”
撒加没有理会因为看到自己而愣住的加隆和莎尔拉，自己在房间里找起来……
“撒加……”莎尔拉本能地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想上前劝阻，却被撒加推开。

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那里……不可能有的……还有这里……也没有……也许是这里……这里……或是那里……

“老大，”加隆再也忍不住了，两步踏上前去，“是我没看好他，我开小差……你找我算账好了……可我们得先去把他找回来……老大，你别找了，我找过好几遍……他不在这里！”
撒加就像完全没听到加隆说的话一样，拉开他揪着自己衣领的手，来到床边坐下。
……床上还残留着几缕石青色的发丝，原本熟悉的体温已经慢慢冷却下来了，从被褥的痕迹上看他应该是自己起床离开的……可是，他能去哪里呢？身体这么虚弱，神志又不清楚……他能往哪里去？
看着撒加呆呆地瞪着那张床不动，莎尔拉、加隆、纱织和紫龙不禁有些发悚，每个人都对凌晨时撒加那发疯般的举动记忆犹新，都想劝他，却又不知从何劝起。
刚才还乱成一团的房间里顿时沉寂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加隆壮起胆子走上前去。
“老大……他已经不在这里了，”他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到基地其它地方去找吧。”
撒加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对加隆的话充耳不闻。
莎尔拉见状，对纱织做了个手势，纱织会意，忙和紫龙一起出门去。
撒加还是坐着一动不动，他知道纱织这是和紫龙一起安排人手出去寻找了，可他隐隐地预感到，不管他们派多少人出去，也找不到卡妙，从被褥冷却的程度来看，他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身体虚弱，行动也不太方便，如果能找到，基地里的工作人员早就找到并报告他的行踪了。
找不到……他们找不到卡妙，那么……卡妙会在哪里？
他现在就一个人，没有人在身旁照顾，要是病又发了怎么办？要是在外面走丢了回不来怎么办？要是遇上那些时时都想要取他性命的人怎么办？比如米罗、比如艾俄罗斯……
不！他不敢再想了！
想到这里，撒加猛地站了起来。
他得去找！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卡妙找回来！
……可是，到哪里去找呢？
他又颓然坐回原处。
“放心吧，他不会走太远的。”穆先生突然出现在门口。
包括撒加在内，所有人的视线都一下集中在他身上。
穆先生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并无疑问，似乎已经知道了事情始末，他操纵着他的电动轮椅缓缓进得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