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妙]智能帝国-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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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分钟，纱织忽地抬起头来：“不。”
“纱织小姐，”魔铃皱起眉头，“您不明白激进派有多么痛恨人类，这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可是激进派的规矩，他是知道的。”
“不，”纱织看着魔铃，目光坚定，“我很感谢您告诉我这些事，所以我更不能丢下这孩子，要是他单独在外，说不定会碰到另一个合成人猎人，我们既然救下了他，就得对他的生命负责，更何况，我不想成为您口中那些视合成人的生命如草芥的下作人类，不管他是否接受我的好意，我都不能丢下他一个人离开！”
魔铃沉默，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卡妙和纱织从米罗手里救下这孩子时并不知道他会有这么复杂的背景，现在这孩子就等于他们身边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带他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撒加也不会同意，丢下他纱织又不让，再说这孩子也有可能会向激进派泄露他们的行踪……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果然，第二天纱织提出带这孩子一起走时撒加断然反对。
“他是反抗组织激进派的人，带他一起走是找死。”
纱织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魔铃，可魔铃摇头，否认是自己告诉他的。
撒加猜出了纱织的意思，又道：“用不着任何人告诉我，他只会接受魔铃，证明他是合成人反抗组织的人，而这里除了反抗组织激进派和智能联合的驻军外没有其它势力了。”
　“可是，”纱织道，“要是留下他一个人，可能会遇上智能联合的人，或者别的合成人猎人，他一个小孩子，会被杀的！”
撒加不为所动，他低头看着纱织，一字一句地说：“在考虑别人时，我们首先得考虑自己的安全，再说了，我们自己都还有任务。”
“可这是一条性命啊！”纱织有些激动。
撒加不语，转头看向一直等在后面的卡妙。
卡妙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似乎是不愿意发表意见，他不能说话，可撒加相信，他要是愿意，也可以通过其它方式表达他的意思，他不发表意见，多半是不想再和别人，尤其是和人类再沟通了。撒加看着他，揣测着他的心思，心里想着昨天的事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米罗的坦白仅仅只能证明自己并没有和这个猎人合谋来害他，并不能推翻他所蒙受的其它不白之冤，这一切还得建立在卡妙相信那些话的基础上，如果他封闭了自己的心，不去相信，那还是白费，昨晚他最后看自己的那眼神就能说明一切。
想到这里，他缓缓地开口，对纱织又说了一遍：“不行。”
“撒加先生！”有一瞬间，纱织甚至想动用自己委托人的身份命令这个不可理喻的男人答应带上这孩子，可她心里清楚，不止撒加不会吃这一套，其他二人也不会吃这一套，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少女在这3个人类及合成人高手面前实在是太软弱无力了。
可她不能丢下这孩子，绝对不能！
她想着，下意识地去牵那孩子的手，谁知却牵了个空，扭头看去，那孩子竟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
“啊！你去哪里？别跑呀！”纱织想也不想就追了过去，“快回来！跑远了危险的！”
“纱织小姐！”魔铃见她追着那孩子越跑越远，也追了过去！
卡妙远远望着纱织追着那孩子跑进了小镇的屋群里，大约是感觉自己的保护对象离自己太远了，微微皱了下眉，飞身追去！
一瞬间撒加很想拉住他，他本能地预感到这可能是圈套，那孩子跑开并不是偶然的，不管他们有多强，毕竟在明处，这么贸贸然去追很可能会中藏在暗处敌人的埋伏，然而他还来不及想太多就跟了过去，因为卡妙已经跑出了好几米远。撒加太清楚他的个性，他不会听自己的劝告，叫是肯定叫不住的，原本硬拉住他是个可行的办法，但撒加不想勉强他，更不想和他再起冲突。
于是，抱着“要死一起死”的念头，他紧随着卡妙跑进了魔铃和纱织身影消失的那片住宅区里。
……很快，他们便看到那个孩子。
卡妙还未跑到近前，就已经拔出自己的狙击手枪，远距离瞄准那孩子，很明显，他也看出那孩子可疑了。
可他并没有开枪。
因为他又看到了被好几个人押着的魔铃和纱织，那孩子站在他们旁边，身后还立着3个身着骑装的、面色阴冷的人。
果然是圈套！
其中一个比较矮、秃头，穿黑色骑装的人往前跨了一大步，挡在那孩子身前，对着撒加和卡妙“哗啦”一声拉下外套拉链，拉开外套，露出绑得满身都是的炸弹。
两人忽地站住。
撒加四下里瞄了一眼，将手放在卡妙肩上，卡妙似乎是领会了他的意思，放下枪。
不包括押着纱织和魔铃的3个人，前方左右两边还各有3个狙击手，手里端着样式较老的狙击步枪，正向他们俩瞄准。
对方人数虽然不多，但手里有人质，而且又带上了足以把这大半片街区都炸平的炸弹，看来是早就计划好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没有胜算。
另一个个子较高、五官生得最为端正的人走到那孩子身边，双手捧上一个上锁的铁皮箱子，态度甚为恭敬。
那孩子仍旧面无表情，似乎那些人对他的保护和恭敬都是理所当然的，他缓缓地从裤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把箱子打开，从箱子里取出一副灰黑色机械装置，套在口颈上。
撒加微微挑了下眉，他记得自己以前见过那种装置，那是……
“撒加先生！023前辈！”魔铃大喊，“你们要小心，他们是激进派的人……”
给那孩子送上那装置的合成人直起身来，转身向着撒加和卡妙。
“这里还有同类吗？”他的声音冰冷生硬，目光只在两人身上转了一转，便落到卡妙身上，然后转向那孩子。
“他们是什么人？”他的语气中明显带有敬意。
“这个过会儿再说，”一个类似电子合成的声音突然从那孩子身上不知什么部位发了出来，“先把他们带回去，我们要的东西就在他们身上。”
纱织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她亲眼看到那孩子是被割了舌头的，一个舌头被割的人不可能说出话来，可刚才那声音分明就是那孩子发出的！
这是怎么回事？这孩子是谁？
“撒加先生？”魔铃也不解地望向似乎一脸沉着的撒加。
她之所以不去看那孩子和他身边的合成人，是因为她相信撒加的见识和智慧，相信他总能在别人处于一团迷雾中亮起一道指引之光。
片刻后，撒加缓缓地开口问：“智能联合3年前为聋哑人设计的智能发音装置，只生产了7个，其中3个董事会自已留用，1个作为样品在上展销会前被商业间谍毁掉，2个卖给VIP客人后于3个月前被损坏，　最后一个去年2月失踪，怎么会在你这里？”
他问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神秘古怪的孩子。
那孩子将目光转向撒加。
“你这人类倒挺有见识，你是谁？”他“说话”的时候，嘴并没有动。
“你呢？”撒加不答反问，“你们激进派弄到这东西肯定不容易，既然归你专用了，你在激进派里的地位一定不会低吧？”
那孩子没有立即回答，他冰冷的目光在撒加和卡妙身上转了一圈，又转回去打量着身边被押着的魔铃和纱织。
“我手里有人质，现在是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他“说”。
话音刚落，两个狙击手放下枪，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们面前，向他们伸出手。
意思很明白，这是要他们缴枪。
……过了许久，卡妙慢慢地卸下狙击手枪里的弹匣，把弹匣和空枪分别交了出去。
这是正确的选择，因为他也好，撒加也好，都不是会丢下自己的责任和女人不管的人。
随着卡妙拆开他的“沙漠之鹰”并将其交到对方手中时，撒加也将他的“巨炮”交了出去。
孩子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一件件地将自己的武器解下并交给他的两个手下，一点细节也不肯遗漏，当他的视线盯上撒加腰间的那对原本属于卡妙的小太刀时，撒加犹豫了一下，还是解了下来。
“替我好好保管，”他交刀出去的时候对那孩子说，“我会取回来。”
孩子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却告诉撒加他听进去了。
撒加身上带的武器很少，很快就交完了，可卡妙带的武器较多，竟一件也没从那孩子的监视下漏掉，包括他那带钢丝手镯的手套也没被放过。
……当卡妙把藏在他靴中的“掌心雷”交出后，照理说他身上的武器应该交完了，可孩子还是紧紧盯着卡妙不放。
不只是撒加，连魔铃和纱织都有一瞬间的错愕，然而很快，撒加就明白了。
因为那孩子看着的，是卡妙罩着宽大斗篷式风衣的身体！
一股无明火忽地从撒加心里冒了出来，他跨上一步挡在卡妙身前，咬着牙冲那孩子怒道：“你敢！”
之前给那孩子送上发音装置的那个子较高的合成人面上顿时浮现出一丝轻蔑之色“又不是女人，怕被人看么？”
“再说，是不是同类还不知道呢！”另一个较高的合成人附和道。
虽然没有经过求证，可撒加十分确定，卡妙这辈子没在众目睽睽之下脱过衣服。
在那孩子的立场来看，他的要求并不过分，因为卡妙那宽大的风衣下确是很方便藏匿武器的，可这在高傲的卡妙看来，这无疑是一种羞辱。
撒加下意识地转过脸去看卡妙，只见他那双燃着仇恨的眼睛此时已变得黯淡无光，眼神也有些飘忽游离，眼下这种情景一定让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在那条黑街的那幢废楼里发生的事。他这辈子的确没在任何人面前脱过衣服，可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撒加！
这眼神似乎告诉撒加：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和现在要他在众人面前解衣一样，对他来说是种羞辱。
撒加握紧了拳头，他已经在瞬间下定了决心，如果那该死的小鬼坚持，他就是死也不会让这些人肮脏的目光接触卡妙的身体！
“你们干什么？”魔铃在一旁忍不住喊出声来，“他是前辈！不能对他无礼的！”
那孩子通过发音装置发出的古怪声音再度响起：“只要不是我们自己人，就是人类的帮凶，不需要对他讲什么礼貌。”
魔铃面无血色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她已看出撒加绝不会妥协，如果因此激怒了这些激进派而令他们向这两人开枪，那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真麻烦！跟个娘们儿似的！”身绑炸弹的合成人不耐烦地嚷嚷道，“亚鲁哥路，你去搜搜他不就得了？”
给那孩子送上发音装置的合成人应声而出，向对面走去，谁知刚走出一步，便被撒加愤怒的眼神无声地喝止。
双方在无声地对峙着……
良久，卡妙突然从撒加身后走了出来，抬手去解外衣的扣子——
然而第一颗扣子还未解开，他的手已被撒加牢牢握住！
“……”
面对着撒加焦急的目光，卡妙又一次昂起了头，表示自己的不屈。
撒加当然懂他的意思，可他抓住卡妙的手却握得更紧！
“好了！”那神秘的孩子突然出声制止。
他迎着手下往他投去的不解的目光，看着撒加和卡妙，一字一句地“说”：“就这样把他们带回去。”
他的命令没有得到第一时间的执行。
“雅可夫？”那叫作亚鲁哥路的合成人率先开口。
被称作“雅可夫”的神秘孩子冷冷地瞄了手下们一眼：“他就是藏了什么武器，也只能是小型武器，在我的地盘能管什么用？”
“可是……”
“别罗嗦，带回去！”
几小时后，他们被带到了激进派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位于这无人小镇的地下，有一部分相当陈旧，但绝大部分是新挖掘的，应该是由以前某些人家的地下秘道扩建而成，这让人想起反抗组织的其它秘密基地，似乎都是在地下的，又或者，只有在地下他们才能稍微觉得安全，因为地面上大都已经成了人类的地盘。撒加等人在那孩子的带领下穿过低矮阴暗的通道，一路上尽是萧条一片，他们所到的每一处都能听到呼痛声、哀嚎声和惨叫声，直教人心里发毛……
纱织很不习惯这地下污浊的空气，掏出手帕掩住口鼻，同时伸出手去扶墙壁。
摸到的墙壁是一片湿漉漉的，她立即缩回手，顺手从口袋里抽出一片纸巾来擦，谁知才擦了两下，竟闻到一股并不陌生的腥味，举起那只手一看，掌上竟是一滩还未干透的鲜血！
她惊呼一声，向后一个跄踉，幸亏撒加在后面接住了她。
她抬起头，惊魂未定地与撒加对视了一刻，立即咬着牙低下头，用纸巾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直起身子勉强站稳。
她继续往前走，可那柔弱的身子还是禁不住颤抖。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走在前面那被称作“雅可夫”的合成人孩子头也不回地说，仿佛脑后长着眼睛，“我们这里别的没有，血、尸体和伤残倒是要多少有多少。”
“都是你们人类害的！”身上绑满炸弹的矮个子合成人愤愤地道。
纱织下意识地咬住嘴唇不作声。
身后传来急促的出气声，那是卡妙无声的咳嗽，撒加心里一紧，不由得想停下来扶他，可一想起卡妙对他的仇视和抗拒，还是没有这样做。
可他还是不时地回过头，隔着魔铃去看卡妙。
卡妙一直垂着眼睑，微皱着眉，还戴着手套那只手紧紧地掩住下半张脸，五根手指几乎要嵌进肉里，他每咳一下，双肩便剧烈地抖动一下，那模样令人揪心。
……就在撒加终于忍不住想要回身去扶卡妙，走在他身后的魔铃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去扶。
撒加满脑子都是卡妙那虚弱到令他心痛的样子，哪里肯听？甩开魔铃就要回过身去，可魔铃却死死拉着他的衣角不放！
要是在激进派眼中，卡妙已经虚弱到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地步，那么他很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魔铃的眼睛仿佛在这样说。
谁都知道，软柿子好捏。
撒加咬咬牙转过身去，强忍住不再看卡妙。
很快，出气声也停了下来，大约是卡妙肺部的折磨总算告一段落了。
……在其中一个空气流通相对较好的洞窟里，他们停了下来。
“雅可夫，”一个合成人迎了上来，交给他一张纸片，“老大发来的消息，哲洛斯失手了，已经落在了妥协派手里，老大吩咐，只要他进入我们的地盘，一律格杀无论。”
妥派应该是激进派对艾欧里亚掌管的那部分反抗组织的称呼了，看来至少在这一代首领的统治下，合成人反抗组织里的这两派不太可能和解。
雅可夫看过一遍后将纸片丢入身旁的烛火中烧掉。
“老大一定没想到，我连他最想要的东西也弄到了，”他说着转向纱织，“你就是城户财团的继承人？”
纱织点点头，并竭力使自己保持镇静，她对着那木纳僵硬仿若机械人的娃娃脸，想起由于自己过于轻信外人而导致他们全都落入反抗组织激进派手里，她不由得死死地攥住自己的衣角！
“那张名单呢？”雅可夫直截了当地问。
纱织摇头：“您不必问，我不会把他交给您。”
雅可夫并不吃惊，似乎早就料到纱织会作此回答。
“它总在其中一个人身上，”他边说边扫视着撒加、卡妙、魔铃和纱织，片刻后，他冷冰冰的目光紧紧盯上了撒加。
“把东西交出来，”他说，“交出来，我可以从轻处置你们。”
纱织感到自己冷汗已经渗透了背上的衣衫，这孩子看起来虽然呆滞木纳，脑子却像是一部计算机，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一直立在雅可夫身边那叫作亚鲁哥路的合成人看出了纱织的心虚，冷笑道：“以为他是个孩子就小看他吗？告诉你，雅可夫可是我们老大身边的第一智囊。”
这下，连魔铃也不禁向雅可夫投去惊讶的目光，激进派向来都躲在不见光的暗处，行事大多诡密，是以连身为反抗组织成员的她也对这个同一组织分支派别的情况也不甚了解，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既不起眼又弱不禁风的小孩子竟是激进派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