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妙]智能帝国-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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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包扎伤口，而且表现得非常合作，可不知为什么，撒加很希望他能够痛得叫出来，或者是挣扎一下，又或者是皱一下眉，哪怕是一次也好，他希望卡妙能够表现得像一个人，一个至少在外人眼里正常的人。
卡妙再一次让他失望了。
包扎完毕，他抬起头来看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而后者也在看着他。
“……你一点都不痛？”撒加有点疑惑地看着他问。
卡妙摇头。
“痛为什么不叫出来？你这算是在忍吗？”撒加无意识中提高了声调，他都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在生卡妙的气。
良久，卡妙才缓缓开口道：“……它不会因为我叫就不痛。”
“……”
撒加语塞，他觉得自己是真的生气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生气实在是很没道理，他找上门去把卡妙大骂了一顿，代表着他们已经彻底撕破脸皮，不再是朋友了，而且他也说过狠话（尽管这狠话也没说死），在这种情况下，卡妙原本没有义务来帮他的，可他还是来了，而且还为此伤了一条腿。他应该谢他，可那个词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然而过了很久，他还是因为受不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而开口。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吗？”
又一阵沉默之后，卡妙才开口回答，一字一句，仿若梦呓。
“妈妈的命令。”
撒加再次失望了，他今天已失望了太多次。卡妙毕竟是个合成人，他把服从主人的命令奉为自己的第一天职，就像克修拉在死之前仍不忘用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刺穿了卡妙的腿一样，所以服从自己的主人和“妈妈”艾雯博士的命令把一个人的手脚斩断在他看来算不得什么罪恶，只不过那个人恰巧是穆先生——“妈妈”的儿子而已。
其实杀死他妻儿的那些合成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也许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犯下了人类世界中的滔天罪行，他们所知道的仅仅只是服从主人的命令而已，这难道不是人类自己造成的吗？
卡妙果然还是这些杀人机器的其中之一，只不过他们都是如米罗所说、如穆先生所说的，可悲的杀人机器，不需要为自己在人类世界里犯下的任何罪行负责罢了。
两年的寻找还是落空了，原本是想找到一个不一样的合成人好让自己彻底地面对自己杀戮合成人的罪恶，可这个他曾经以为与众不同的合成人，还是让他失望了，然而失望过后，另一股莫明其妙的情绪却在心底隐隐燃起，这让撒加开始感到不安，他把手按在胸膛上，想要压下这股奇怪的火苗，可它却越烧越旺，以燎原之势很快燃遍了他体内的每一个角落，他想要把这火焰扑灭，可火焰反而蔓延开来，就像要把他烧成灰烬！
心脏剧烈地狂跳，全身上下几乎要烧起来的热度让他害怕，不久前才打倒了近百个强敌的强壮身躯此时竟开始发抖，从四肢的每一块肌肉到指尖都抖个不停，就像一个待在严寒极地却不着寸缕的人，他明白这是压抑造成的，自己本能地压抑着从内心深处像沸腾着的活火山里喷薄欲出的岩浆所带来的负面反应，这让他想扑上去掐断面前这个合成人的脖子、把他撕个粉碎，好让他莫明其妙的愤怒有处发泄！
理智猛地把他拉回了现实，他下意识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卡妙！
“怎么了？”
有如水晶一般透明无机的声音，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喉音和鼻音，两个极简单的词，却像在念着一串串蛊惑人心、摄人魂魄的咒语，带着那淡淡的、熟悉的蜂蜜薄荷香迎面飘来。这让撒加本能地觉得自己在被诱惑着，这让他更加愤怒，太荒谬！这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合成人，是一部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机器，和杀死伊莉莎还有他们刚出世没多久的孩子的是同类，他不能！他怎么能？他一定是着了魔！
于是他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搜寻着任何可能把他与卡妙联系起来的东西，很快，他摸到了自己戴在胸前那枚项坠，他想也不想地把项坠取了下来，胡乱地塞进衣袋里！
“你在做什么？”
尽管背对着卡妙，但撒加的奇怪举动仍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卡妙一向波澜不惊的声调此时也蒙上了一丝疑云，显然是对他的怪异举动感到不解。
“没什么！”撒加对自己粗暴而急促的回答感到有些吃惊。
一阵沉默后，卡妙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你在躲我。”
“没有！”撒加从简短的回答里感到自己的态度更加糟糕了。
“为什么？”
“我说过我没有！”撒加几乎要暴跳起来，但他还是不敢回头。
如果他回头，就会看到卡妙那充满迷惘和困惑的表情，一如那夜他们在洛杉矶的暗巷中相对而立。
“……是因为……我吗？”
“不是！”
“是因为我不是人类，还是因为我不是女人？”
“我说了不是！”
撒加在压抑中吼道，他在被雨水冲洗得模模糊糊的窗玻璃上隐隐看到了卡妙的身形，那张白皙的、尖尖的小脸正朝着他的方向，他正在看着他，他很清楚，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远远地站着、静静地看着他，而自己也是一样。
良久，那个正看着他的人再次幽幽地开口。
“……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人，你会像娶你的妻子一样，娶我吗？”
脑中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一直传到听觉神经的最深处，那是仅存的最后一根理智的神经……
撒加的脑子里全都被刚听到的那句话占据了，再没有多余的空间去思考，他很清楚自己的自制力已经被这句话击溃，于是很干脆地放弃了思考直接行动，做了自己也许在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
他饿虎一样扑上去，抓住那瘦削的双肩，把卡妙按倒在地，用最利落的手法撕开了他的衣服！
那一瞬间，他看到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放射出了有些刺眼的讶异，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做，他竟感到有些洋洋得意，刹那间愤怒被那放肆的快感所代替，他没有停止，反而加快了动作。
不知道是因为撒加这方面的天份实在太高还是因为卡妙没有半点反抗，很快地，卡妙在撒加心目中那向来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不在任何人面前多露半寸肌肤的印象就被一具完全赤裸的躯体打破了。
卡妙确是较为清瘦的，但并不像撒加想像中的那么柔弱，他的身体修长、柔韧而结实，线条极其细腻，雪白光洁的肌肤泛着细白瓷器一般的色泽，又带着玉一样的质感，摸上去也是微凉的，手感惊人地光滑细致。他平躺在地上，静静地看着撒加，那双冰蓝色眼睛中的惊讶还未完全褪去，看起来仍然是一尘不染，还带着点无辜，犹如新生婴儿般地纯净脆弱。
撒加没有停，事实上他根本不想停，或者说他不能再压制自己，他本能地预感到要是停下他会死！所以他很直接地进入了那具美得连男人都会为之倾倒的身体……

之前为了照明而勉强打亮的灯忽地在一个响亮得几乎要刺破耳膜的雷声中灭了，废楼里一片黑暗，紧接着一道电光落下，照亮了黑暗中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躯体……

……撒加背对着卡妙，一件件地，却又有些急促地穿上衣服。
他记不得那过程有多长，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几个世纪，他能记得的就是他发了疯似地要了卡妙一次又一次，当然，次数他也记不得了，他总会自动忽略那些他不愿去想起的事。整个过程中，卡妙咬着嘴唇没有吭声，撒加也知道自己在他身体上造成的伤害可能比他腿上的伤还要重，可是他已经不愿就这件事再作任何回想了。
当他头也不回地去抓之前被自己扔在一旁的外衣时，他感到那件外衣被另一只手抓住了，于是他回过头，看着仍旧平躺在地上的卡妙。
刚刚经过情欲的洗礼，面前这雪白的人儿一脸茫然，双眼半开半闭，那片冰蓝色在长而浓密的睫毛的掩映下若隐若现，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那样子看上去分外诱人。不久前才和自己交结的体温突然从身上撤离令他感到不适和空虚，在恍惚中他转头看到了那个才要了他的男人差不多已经穿好了衣服，于是无意识地伸手抓住了那件外衣。
他没有想到这个无意识的举动竟给他带来了排山倒海一般的冲击。
不带一点温柔地，他的双肩再次被握住，那赤裸着的、虚弱无力的身躯被一股强大而愤怒的力量从地上拽了起来！
“这就是你想要的？违反你那一向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定律？和一个人类做比和同类做来得爽是吧？”那个英俊的男人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捏着他的肩膀，恶狠狠地说，“恭喜你，你成功了！看看你自己，你觉得现在的你和一个妓女有什么区别？穿上衣服，你也只不过和其他合成人一样，是一部冷血的杀人机器罢了！”
“……”
那双眼睛突然一下子睁得比以住任何时候都大，眸子里再次射出刺眼的光芒，那是赤裸裸的震惊！
撒加与那双眼睛对视了一两秒，咬咬牙，甩手把卡妙推倒在地，顾不上外面的雨还未停，大踏步走了出去，把那个他才刚刚抱过的人独自留在废楼里。
雨打在身上时，撒加感觉就像是无数把刀子落在身上、割在心上。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混蛋的事，一件人类和合成人都会诅咒的事，一件死后应该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事，可是他既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合成人发生关系，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他逃了，把责任统统推到卡妙身上，自已一个人逃之夭夭，但是他明白自己永远无法独善其身，这就是一个人做了自己承受不起后果的事所应得的报应。
……身后的废楼里，一个浑身赤裸的人在黑暗中坐着，一动不动，一头半干的石青色长发斗篷般地披在雪白的背上。他低着头，额发遮盖下那双冰蓝色眼睛里的光焰已经熄灭，已不复往日的神采，被一片黯淡的乌云遮蔽。


……
雅塔卡玛的合成人基地里，有3个人彻夜不眠——
沙加拂了一下肩头垂落的金色长发，抬腕看看手表：已经凌晨4点了。
“这么久……为什么还不回来？”他咬着嘴唇说。
一旁的迪斯马斯克冷笑：“看看你这个样子，就像一个忧心忡忡的保姆等着自己照管的小孩子。他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不过才一晚上没回来，你急什么？”
沙加瞪了他一眼，他本是个脾气极好的人，现在焦躁之下有些情绪原本也是正常的，可他想了想，还是把那股火生生地压了下去。
“也许你说得没错，”他叹道，“我就是担心……我希望他一辈子都留在这里不要出去才好。”
雪千代撇着小嘴，一言不发地把茶给二人端了上来。
沙加抬起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美丽眼睛看着这个可爱的少女：“谢谢，雪千代，你还是快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了。”
雪千代本想拒绝，却禁不住打了个哈欠，只好乖乖地回房去睡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沙加坐不住了。
“他走时说只要几个小时就能回来的……不会是出事了吧？”他第41次跑到窗口去观望。
迪斯马斯克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去找他。”
话音刚落，门开了，卡妙出现在门口。
“023！”沙加几乎跳了起来，两步跨上前去一把抓着他的手，“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天，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卡妙没有立即回答沙加的问题，反而是抬起那双冰冷却黯淡的眼睛看向迪斯马斯克：“立即重新调整全息投影，明天起全基地戒严。”
迪斯马斯克点头离开。
沙加目不转睛地盯着卡妙，仿佛已经猜到出了不同寻常的事，他关上门，拉着卡妙坐下。
“023，我们是兄弟，对吧？”他握着那双戴着手套却仍冰冷的手。
卡妙垂头不语。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样我很担心，”沙加急切地说，“我会对其他人保密的，好吗？”
“……对不起。”沉默半响，卡妙喃喃地说。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沙加话音未落，突然看到卡妙外衣领子旁几处盖不住的红痕，脸色立即变得煞白，“是不是……”
卡妙从沙加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淡淡地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答应过妈妈，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保护你们……我一定会做到。”
……沙加颤抖的手僵在半空中，许久未动，好一阵子，他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管怎么样，回来就好……我……我去给你准备热水，你先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吧。”
卡妙没有拒绝，沙加的意思他明白。
……
水很暖，流过身体的时候减轻了身体上尚未消褪的痛楚，冲淡了双腿间的血迹，却冲不那掉身上那触目惊心的斑斑红迹。
他转过身，让水冲洗他的左后肩，那里也有两个消不掉的印迹：合成人的标志——条形码，和覆盖在条形码上深到皮下出血的一个齿印。
　　
第十章 罪人塔

撒加像逃命一样地逃回穆先生的基地——
当他进门时，第一个就看到了莎尔拉，她正指挥着基地里刚召集回来的工作人员对被破坏的部分进行修复。
“你回来了，”她一看到撒加就迎了上去，“艾俄罗斯出去查探智能联合的消息了，让我来照看穆先生和狄蒂斯。”
撒加点点头，他实在没有心思和莎尔拉聊天。
莎尔拉看清了撒加的样子，倒抽了一口冷气：“天哪，你怎么这个样子？你不会真的去找卡妙打架了吧？”
本想直接回去休息的撒加听到这话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你觉得这不应该吗？”他冷冷地问。
原本因为撒加的归来而露出欣喜之色的莎尔拉一下子沉下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应该怎样觉得？对你来说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
一连3个问题使撒加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于是他只好沉默以对。
莎尔拉冷笑了一下，继续说：“穆先生的事我也听狄蒂斯说过了，怎么你认为我也该像其他人一样支持你去和卡妙打一架，或者像他当年对穆先生那样废了他的手脚？”
撒加低头不语。
过了一会儿，莎尔拉叹了口气：“撒加，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们一早就知道卡妙是合成人，既然选择了和他做朋友，就应该作好准备承担今天这类事的发生。他是个合成人，担不起你对他的幻想……你不能让他按你所想像的那样去做事去思维。今天你高兴了，认为他应该像一个合成人那样理性一点顾全大局，可明天要是你不高兴了，就认为他应该有点人性，应该从人类的角度去思考，这样反复无常的，你让他怎么办？是，我知道穆先生很惨，可当事人还没说什么呢，你急个什么劲儿？怎么？你认为艾雯博士死了，找不着她了，就非得找一个人出来承担责任是吧？卡妙是最合适的人选是吗？”
说完，她白了撒加一眼，转身就走。
撒加被莎尔拉说了一通，心情更沉重了，这样一来，莎尔拉在这件事上反而成了最看得开的人，而他和艾俄罗斯两人大男人都成了气量狭小的小丑，非但如此，要是他们知道了自己昨晚做的事，还不知道会说什么。
……他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于是走到窗台前坐下，望着远方天空中的云发呆。
不知为什么，就这样看着天空中变幻莫测的云会让人回想起很多：他和伊莉莎那一段短暂而幸福的日子，伊莉莎和孩子的死，他两年来没命地追杀合成人，和卡妙那一战，那短短几秒的对视，2年的寻找，2年后的重逢，两人一起弹琴，之后的冲突、纠葛……撒加觉得心乱如麻，于是下意识地往衣袋里摸去，想掏根烟抽，可在摸到自己空空如也的衣袋时才想到自己有一阵子没抽烟了。
衣袋里并不全是空的，再一摸，还有一条项链。
撒加把它掏了出来，盯着看了很久，还是把它重新戴回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