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妙]智能帝国-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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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亲，除了友情和爱情之外，我们感受不到亲情，所以我们羡慕你们，不惜用性命来保护你们这些珍贵的感情，你明白我们的心情吗？”
“……”里贾尼不说话了，他怔怔地看着这个面容坚毅的合成人青年，忽地感到一股热流冲上喉头。
他家里也有过不少合成人奴隶，因此也能明白很多合成人对人类的痛恨，所以对于这次合成人反抗组织来喀布尔帮助他们御敌，他除了感激外更多的是在信任上的保留，可现在他发现在这个坦荡的合成人青年面前，他的保留有多么渺小……
艾欧里亚伸出双手，按着里贾尼的肩膀，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司令官，请把我们当自己人，让我们作为你们的一份子，为保护你们的人民尽一份力。”
有一瞬间，眼泪几乎就要从这个中年硬汉熬红的眼睛里溢出，可他强行忍住了。他紧紧抿着嘴唇，凝视着艾欧里亚看了好一会儿，方才郑重地、一字一句地道：“……我会告诉我的儿子，并且让我的儿子向我们家族所有的子孙后代作为家训传下去——人类要与合成人和平相处，合成人反抗组织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艾欧里亚看着里贾尼，他想对这位指挥官微笑，可一笑，他的鼻子就有些发酸，最后，他只好不笑。要知道，他带领反抗组织在人类世界里奋斗了好几年，像这样听到人类向他们表示承认和尊敬的话，还是第一次。
“……我很高兴，司令官，”他放开按着里贾尼肩膀的手，与里贾尼伸过来的手紧紧相握，“……真的很高兴……”

……

当晚，合成人反抗组织驻喀布尔基地里——
一位年轻俊美，身着阿富汗军装，胸前却佩着合成人反抗组织徽章的男子走进艾欧里亚的房间。
“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明天向兄弟们进行最后一次的训话。”
艾欧里亚点点头：“辛苦了。”
青年也点了下头以作回应。
然而接下来艾欧里亚却面露忧色，他盯着那青年看了一会儿，突然道：“你不再考虑一下？我可以换别人来接手这项任务……”
“不用，”艾欧里亚话音未落，那青年便抬手打断了他，“向你请战时，我早就把什么都想好了，再说，这个任务只有我最适合，不是吗？”
艾欧里亚叹气，不语。
那青年笑了笑，平静地道：“你们想要赢得人类的承认，而我，也想要赢得你们的承认，我们都是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这一笔交易不亏。”
“可是奥路菲……”
“没什么可是的，老大，”那青年再一次以手势打断了艾欧里亚，“我和3千兄弟都已经作好了准备，现在我来是向你汇报战略部署的。”
艾欧里亚只好以沉默作答，此时此刻，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更加难以想像自己明天还能和接受了这个无异于自杀的任务的3千反抗组织的兄弟说什么。
奥路菲从军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黑盒子，递给艾欧里亚。
“这是兄弟们的遗言，我已经压缩成了全息投影，不少人还有一些心愿未了，就要麻烦老大了，还有……”奥路菲说着又掏出另一个小得多的绒布盒子递过去，“接到我的死亡消息后，请把它埋在尤莉提丝的墓前。”
“这是……”艾欧里亚接过盒子，在奥路菲的默许下打开，只见奥路菲的一束头发和一直套在他左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请不要难过，”奥路菲继续道，“这是我和接受任务的兄弟们自愿的，我虽然不是合成人，但是我能明白他们接受这次任务的原因……因为他们都相信你。”
够了，什么都不用再多说，艾欧里亚两步走了上去，拍拍奥路菲的肩膀。
好兄弟！

……

第二天一早，喀布尔全城居民带着自己昨天已经收拾好的行李，走出自己的临时居所，一批接一批地，在军队的组织和带领下，从西面无山阻挡的城门陆续撤离，3千当地士兵在最前面开路，老人、妇女、和孩子紧随其后，合成人反抗组织的2千精兵随行担任保护工作，少数青壮年男子（由于大部分已被征兵，因此只余下少数）和剩下的军队一起走在最后。出于保护老弱妇孺的考虑，很多家庭不得不被迫分开。很多人，尤其是走在前面的军队家属都不愿意离开，都是被强行带上车的，因为都不知道在路上会发生什么事，他们都只能含着泪向自己的亲人告别。父母在儿子的额上留下最后一吻，妻子拉着丈夫的手，哭着不愿意松开，年轻的父亲们则像永诀一般地最后拥抱自己年龄尚幼的孩子……城中一片恸哭之声，推动着人潮缓缓出城……
艾欧里亚站在广场的高台上，面色凝重，他身旁立着亚尔迪和奥路菲，而他面前的台下，则是3千名已经作好准备随时赴死的合成人反抗组织的战士。艾欧里亚和另外2千精兵马上就要随着第一批平民队伍撤离喀布尔，现在，在这最后的几分钟里，身为首领的他来为即将以自己性命来换取城内所有军民撤离时间的兄弟们道别。
他面前有话筒，但他却绕过它，走到台边。
“我来喀布尔，带了8千名兄弟，”他朗声道，宏亮的声音盖过全场，“2个月下来，3千名兄弟为保护无辜的平民、为了我们合成人同胞的未来光荣牺牲。现在，我们很快就要分开了，我想再问一次，在场的所有兄弟们，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留下来是为了什么？”
“知道！”3千合成人战士齐声应道，响亮得几乎半个城市都能听见。
“是条汉子，就大声告诉我！你们为什么留下来？”艾欧里亚大喝一声。
“死守喀布尔，不让联军越过这里半步！让人类和我们剩下的兄弟安全撤离！”3千个声音齐齐地回答，一次又一次，半点不乱，整齐到几乎融为一体。
“好！”艾欧里亚作手势让战士们停了下来，又道，“这2个月来，相信大家都深有体会了，我们替人类流血奋战，人类对我们怎么样？”
“好——！”3千战士再次齐声回答。
“没错！事实就是，人类不是我们以前所想像的那样没有良知没有荣誉感，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不容践踏的存在！”艾欧里亚继续说，“从现在开始，我要你们忘记，忘记我们是谁，他们是谁，你们要守护的人是谁，只要记住，你们拼上一切所守护的，都是不容任何人以任何借口摧残的生命，在喀布尔，没有人类，没有合成人，只有比一切都宝贵的生命！这就是我们合成人的荣誉和骄傲！我们要向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生命证明，我们和人类一样伟大、一样高尚！我们的生命和人类有着同等的价值！”
话音未落，台下所有合成人战士一起吆喝起来，领袖的这番话极大地煽动了他们的激情，鼓舞了他们的士气，他们体内的热血在这一刻沸腾不已！
艾欧里亚的眼里放着耀眼的光芒，就如同他这几年来带领合成人反抗组织与强大的智能联合企业周旋、在人类社会当中奔走、为人类和合成人共同的和平而奋战时，眼中所放的光芒一样，然而，面对着台下3千兄弟的拥护时，他眼中这道光芒渐渐地变得有些闪烁不定。
“……我知道你们当中还有很多人在怀疑，我们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我现在要说，我尤其感谢的就是这些兄弟，因为你们在这种情况下仍然站在了这里，仍然选择了为我们的光辉事业而慷慨赴义，我知道，这很困难，所以，我……”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
台下呼喝未止的合成人战士们诧异纷纷，渐渐地安静下来。
向来自信满满、英气勃勃的艾欧里亚此时像是一部突然用光了电的机器，慷慨的陈辞、生动的表情、剑一般犀利的目光、有力的动作，全都在短短的十几秒内定格了。
3千战士不明究理地看着他们突然在台上发愣的领袖。
……艾欧里亚张了张嘴。
他的样子变得有些茫然，似乎是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才好。
“我……”
站在艾欧里亚身旁的亚尔迪和奥路菲也察觉到他有些失态，正欲上前圆场，可就在这时，艾欧里亚突然做出了一个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他面向3千合成人战士，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
亚尔迪呆住了。
……
奥路菲呆住了。
……
台下的3千合成人战士呆住了。

这一跪，太突然了，没人能在那一瞬间反应过来。

“……我……”艾欧里亚双手撑地，低着头，虽然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可他的声音明显地有些哽咽，“在这里……谢谢大家！”
……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奥路菲，因为他也跪了下来。
接下来是亚尔迪，也跪了下来。
3千名合成人战士也反应了过来，尽管他们并不全都明白，但也跟着跪了下来。3千人，无一例外。
“老大……”
“拜托了，兄弟！”

当日上午9时45分，合成人反抗组织2千精兵在他们的首领艾欧里亚的带领下，护送着喀布尔首批撤离的市民出城……

1个小时后，留守的合成人备战完毕，指挥官在合成人反抗组织驻喀布尔的基地里召开作战会议——
“对面阵地上的敌人至少在2万以上，我们不能和他们硬拼，拖延时间才是我们要做的。”
众人点头表示明白。
“我们可以继续利用地利固守。”有人提议。
“肯定行不通，”奥路菲摇摇头，“前两个月我们就是靠着喀布尔3面环山的地利死守，联军肯定会针对这一点制定接下来的战略，而且他们在重武器上远远优于我们，要为了占据至高点而冒这个险，不值得。”
“而且联军很有可能重新整合他们的空军，一旦他们进行空中打击，我们至高点的优势也就丧失了。”另一名指挥员道。
“那我们要怎么办？3千人对2万人，硬拼是绝对拼不了多久的。我们倒是不怕死，可是不能白死呀。”
奥路菲皱着眉头，低头盯着面前桌上的电子地图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道：“这样，我们在城里各处设置各种机关，然后全军从西面的缺口退出喀布尔，把城放空，再派500人分散开来，从山里开始，边战边退把敌人引进城，然后用巷战和机关和他们耗。我们就守在城外，堵住缺口，把敌人困在城里打。”
这是个相当不错的战略，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分派完各自的任务后，几个指挥员分别下去准备，只剩一个瞎了左眼的下级军官还立在原地，低声咕哝着，一脸不快。　
　　　　“……摩西斯，”奥路菲和这个合成人同伴并不是很熟，但还是叫得出他的名字，“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就是有些想不通，”摩西斯低着脑袋，嘀咕着说，“我不怕死，可要为了那些人类……”　
　　　　奥路菲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完全把身子转过来向着他。　
　　　　“你知道我也是人类吗？”
　　　　“……我知道，”摩西斯明显地有些底气不足，“你不同嘛，你是老大承认了的。”　
　　　　“那么先前老大说的还不能解释一切吗？”奥路菲又问。　
　　　　“……就是有些想不通嘛……”摩西斯有些郁闷地重复道。　
　　　　奥路菲面色严肃地盯着他，道：“我们打的是一场有去无回的仗，我也向老大保证了这次留守的所有兄弟不会有一个活着撤出战场，所以我要求和我们一起参战的3千兄弟都心甘情愿地去赴死，如果你想不通可以马上离开，我不拦着，现在大部队还没走远，你要是脚程快点不久就能赶上。”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唉，算了，我也去准备一下。”摩西斯有些急躁地想要解释，终于因为辞穷而放弃了，转身离开指挥所。　
　　　　在门口，他迎面碰上了奥路菲的副官巴比伦，两人对视了一眼，很快擦身而过。　
　　　　“怎么了？”巴比伦走向奥路菲，同时又回头往摩西斯离开的门口看了一眼，他看出了这个下级军官和他的人类上司才刚刚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奥路菲很快回答，但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改口说了实话，“……我原以为，至少在喀布尔，人类和合成人之间的芥蒂已经消除了，没想到……”　
　　　　巴比伦不以为然地一笑：“这种事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老大先前也说过了，像摩西斯这样的兄弟们，可能不能完全理解老大的良苦用心，也不能理解我们这一战的意义，可他们明知是死还是来和我们一起浴血奋战，你还想他们怎么样呢？”　
　　　　好一会儿，奥路菲才释然地笑了笑：“你说得对，也许我太心急，对他们的要求太高了。”
　　　　说着，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作短暂的休息。　
　　　　巴比伦也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反正大家都会死，介意我问你一个问题吗？”他突然开口道。　
　　　　“说吧。”奥路菲仰面朝着天花板，闭着眼，喃喃地道。　
　　　　“……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非要加入我们组织不可，”巴比伦道，“要帮忙、要合作，还有很多其它的方式，并不一定非要加入我们啊。”
　　　　奥路菲沉默片刻，从军服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巴比伦。　
　　　　巴比伦接过来细看，这是一张奥路菲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的合照，两人看上去关系非常亲密。　
　　　　“我妻子。”奥路菲道。　
　　　　巴比伦看着照片点点头：“很漂亮。”　
　　　　奥路菲笑笑，眼中忽地又闪过一丝怪异的光芒：“她是合成人。”　
　　　　巴比伦难掩自己的震惊，虽说人类和合成人相爱的例子并不是没有，但结婚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她是合成人反抗组织的医生，”奥路菲说着又是淡淡一笑，道，“我娶了一个合成人，就意味着我必须融入到她的族群中，很简单吧？”
　　　　“……我佩服你的勇气。”巴比伦只得笑着回答。　
　　　　奥路菲笑着耸了耸肩：“没什么勇气不勇气的，她是一个值得我这么做的好女人，我就做了所有我认为值得为她而做的事，人类，合成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巴比伦细品着奥路菲的话，点点头。　
　　　　“她是一个伟大、善良的女人，”奥路菲又道，“她影响了我的一生，还教会我很多人一生都难以领悟的道理。我爱她，也尊敬她。”　
　　　　“那你怎么舍得丢下这么好的老婆来执行这个任务？”巴比伦调侃道。　
　　　　“谁说的？”奥路菲淡淡一笑，“我很快就要去见她了。”
　　　　还未来得及完全展开的笑意顿时在巴比伦脸上凝结了，他惊讶地盯着面前这个看似文弱的人类青年，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很多……　
　　　　“……我们结婚后的第2年，她在抢救一个被卷入组织激进派和智能联合混战中的人类小孩子时……被流弹打死……”　
　　　　良久，巴比伦叹了口气，伸过手去拍拍他的肩：“……别难过了，都过去了。”
　　　　奥路菲淡淡笑着摇了摇头，如他所说，他很快就要见到他深爱的亡妻了，已经没什么事能再让他难过。　
　　　　“……我听说你以前不是军人是吗？”为了岔开话题，巴比伦又问。　
　　　　奥路菲点头：“我以前是在音乐学院学弦乐器的。”　
　　　　巴比伦“哈”了一声：“艺术家啊！真没想到！”　
　　　　“没办法，”奥路菲双手一摊，“我想要在合成人反抗组织里立足，就不能只缩在后方做一个艺术家、文人什么的，组织里更多地需要战士，所以我……什么都得现学。”　
　　　　巴比伦不语，他能想像，一个学音乐的文弱青年要学习拿枪战斗进而战场指挥，需要付出多少血汗。　
　　　　奥路菲也抿紧了嘴唇，仿佛又回到以前在合成人反抗组织里的艰难日子……可他不后悔，一切都是为了他的爱妻尤莉提丝，还有他从他的爱妻那里所学到的。　
　　　　照片上的尤莉提丝笑得如水般温柔，任谁都很难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