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妙]智能帝国-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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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她开口想要叫住那老人，后半截话却被堵在口中，因为已经来不及了。
她没想到那走路一瘸一拐的老人跑起来竟然那么快！而且，他每一步都刻意踩着哈西里的脚印，所以，他很快便来到了哈西里身边。
没有半点犹豫，他蹲下身便打开魔铃的工具袋开始着手拆除哈西里脚下的地雷！
老人的动作相当麻利，很像是受过什么专业训练，魔铃用手里的望远镜望去，看不到拆雷的过程，只能看到哈西里脸上的表情从刚开始的绝望很快变成了紧张，又很快从紧张中渐渐渗出了一丝喜色。
是成功了？她想着，又往前走了几步。
就在她要迈出下一步的时候，不知是什么力量驱使着，她低头往地上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她看到自己前方的地面上仅两步远处有什么东西的痕迹，她才刚稍微放下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
她立即在路边捡来一根枯枝，用它小心翼翼地拨开痕迹表面的沙土，露出一块灰色的塑料外壳来，果然，又一枚地雷！
得想办法拆除它，魔铃蹲下身，继续用手里的枯枝拨开旁边的沙土，露出这枚地雷的下半部分。
这地雷的外形和其它地雷不同，不仅外壳是浅灰色的，而且明显比其它地雷大得多，再拨开一些沙土，可以隐隐看到它的底部有什么东西在闪着绿光……
蜘蛛地雷！
魔铃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急忙后退几步，却因步伐过于忙乱而一下坐倒在地！
合成人爆破兵布下的蜘蛛地雷！这种地雷内部构造相当精密，本身就极难拆除，要拆除就免不了要去碰触地雷底部闪着绿光的“热感应跟踪仪”，而这“热感应跟踪仪”一旦在近距离感应到了人的体热就会在200米内自动追踪发热源，当热感应跟踪仪与发热源接触时，不管触发器是否被触动地雷都会爆炸！　
在战场上出入过的魔铃深知，合成人爆破兵是不会只布下一个或是几个地雷的，这一带难道是个雷区？
想到这里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带着熊熊焰光的热浪扑面而来，将前方两个人的身影一下子吞没了……
热浪散去，天上落下一些东西。
那是一些碎石，混杂着带血的肉块和一点烧焦的布片，最后，还有半截木制的假腿。

……
伊斯法罕，晚9时——
魔铃把莎尔拉留在小旅店，自己一个人去和合成人反抗组织的兄弟们联系。
从进城起，莎尔拉的情绪一直很低落，魔铃能够体会她的心情，一行6人，包括司机在内，除莎尔拉自己外，无一人生还。手握智能联合股东隐私的小道记者、正直的司机、身怀六甲来到战场上寻找丈夫的妻子、厌倦了战争的逃兵和一个对什么都很麻木却仍然记得救人的独腿老人……不管好的坏的，可敬的还是可耻的，全都被无情地吞没了。
因为在独腿老人被炸断的半截假腿上发现了一块类似条形码的图案，她便把它带在身上，想请组织的专家好好研究一下，可能这位老人与同类有关也说不定。她一直没告诉莎尔拉她在第一眼见到这位老人时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因为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也就一直没开口多问，本打算到了伊斯法罕再找机会调查一下，可现在……只有把这半截假腿拿去研究了。
她来到门口摆着一块画有3只红尾公鸡招牌的杂货店，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和组织的兄弟接上了头。
“老大已经不在伊斯法罕了？”
“嗯，”带着她往地下基地去的组织兄弟头也不回地应道，“前天刚走，现在应该在德黑兰和他们一些主要政党的领导人面谈。”
“情况如何？”魔铃问。
“好像不太乐观，”那人回答，“不过建设公仆党和伊斯兰伊朗团结党已经答应派代表和我们接洽，老大认为不能马虎，才亲自去的。”
一听这个消息，魔铃反而松了口气，艾欧里亚离开了伊斯法罕，也就等于暂时离开了险境。
“伊朗这边的事老大什么时候办完？”她又问。
“应该很快吧，”带路的兄弟回答，“非洲那边有好几个地方也打起来了，南美洲中美洲那边就更不用说，土耳其和希腊的火星子随时可以点燃，亚洲那边也不平静，东亚还好些，可东南亚……唉，老大倒是派了代表过去，可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私心让魔铃的心情更轻松了，这么说来，不用她说，艾欧里亚也应该会很快离开伊朗，这是最好的，如果告诉他503号基地的兄弟们被全歼的消息，他很可能反而会留下来和凶手拼命——他是这种人。
“对了，你不是负责503号基地么？有事可以打电话或者在网上联系，何必特地跑这么一趟？”带路的兄弟问。
魔铃犹豫了一两秒，回答：“我就是为这事来的，本想报告老大，不过……现在倒是不说更好了，但是我必须尽快告诉你们，也好让你们有个防范。”
“不告诉老大？”带路的兄弟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什么事？”
“503号基地的兄弟们……”她顿了顿，尽量使自己的语调显得平静些，“全都被杀害了……”
带路兄弟盯着她，瞪大了眼睛——
就在魔铃察觉到他表情异常的时候，他的脸已被从自己身后投射来的一片阴影笼罩，于是她意识到自己被人跟踪了。
还没来得及想更多，她的脑后已遭到一下重击，人顿时失去了意识。

……

当她逐渐恢复意识时，便已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极坚固的东西锁着，她明白出事了，有人跟踪了她，找到了他们在伊斯法罕的秘密基地……是那个猎人吗？很可能是。如果是他，那么基地里的兄弟……基地里的兄弟……
已经恢复到足够清醒的脑子让她对一直充斥在鼻腔里的浓重血腥味生产了反应，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灼目的鲜红刺得她眼睛生痛！她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血！墙上、地上、桌椅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血泊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兄弟们的尸体，那一瞬间，503号基地的兄弟们惨死的情景仿佛在她眼前重现！
之前为她带路的兄弟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双眼凸出、一脸死色、大张着口，串串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紧接着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张英俊但在狞笑着的脸，那双蓝得发紫的眼睛映出周围鲜红的血光。
她瞪着那两张脸看了几秒，突然从胸腔里迸发出一声几乎能刺穿灵魂的尖叫！
蓝眼睛的主人一脸满不在乎的冷笑，看着魔铃一直不停地持续尖叫，就像看着一个应该送进疯人院的女人在他面前发狂一样。
“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凶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魔铃声嘶力竟竭地冲着面前这英俊的青年叫着。
那青年嘿嘿冷笑。
“我们合成人命就不是命么？我们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为什么？为什么？”魔铃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向他怒吼，“你们猎人为什么要和我们过不去？难道杀尽了我们合成人这个世界就和平了么？”
那青年悠然地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然后把手中的人头扔到一边，任它骨碌碌地滚到墙角。
“米罗大爷现在没空和人讨论哲学问题。”他嘴角边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浅淡表情。
“我要杀了你这狗娘养的！”魔铃一边挣扎一边冲着米罗吼道，“杂种！禽兽！”
米罗对魔铃的痛骂只报以漫不经心的浅笑，他往魔铃身边的一个旧木箱上昂了昂下巴。
于是魔铃顺着他的指向往木箱上看去，她的脉冲枪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魔铃再回过脸去看米罗，只见他一脸悠然自得地似笑非笑，甚至还对她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她咬咬牙，突然撑起身，奋力往那柄枪扑去，谁知米罗动作更快，起身一脚便把那个木箱踢出好几米远，让魔铃扑了个空，紧接着，他手里的双筒猎枪已经抵上了魔铃的脑袋！
“畜牲！开枪啊！”魔铃毫不畏惧地大吼道，“开枪打死我啊！你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还在乎多杀我一个吗？”
“你最好对大爷我客气点，”米罗傲慢地道，“我救了你一次，又饶了你一次，怎么说也算你的恩人。”
“放屁！”魔铃吼道。
米罗看着魔铃，眼里满是轻蔑。
“这么快就忘了？如果不是我，你们还没进伊斯法罕就被合成人爆破兵布的蜘蛛地雷给炸飞了。”
魔铃愣了一愣，当时他们开车进入雷区前货车突然爆胎的情景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个时候……是你……”她瞪大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盯着米罗。

“几个笨蛋，就这么急着逃命，”米罗哼了一声，“难道你们忘了在后面埋下地雷阵，前面用火力把敌人赶到雷区是最基本的战术吗？”
过了很久，魔铃才慢慢冷静下来。
“岩洞基地门前的血迹和脚印是你故意弄上去的，”她瞪着米罗，一字一句地道，“……其实你并没有离开，你一直都在后面跟踪我们，为的就是找到我们在伊斯法罕的基地？”
米罗冷笑不语，算是默认了。
“你怕我们被地雷炸死，没人领你来找我们伊斯法罕的基地，所以就打爆我们的车胎？”魔铃愤然道，“你费这么大的事，难道就是为了杀我们的兄弟泄你的私愤？”　
米罗昂起下巴，往空中喷了一口烟。
“别把米罗大爷说得这么闲，”他淡淡地道，“仇是要报，可最重要的是做生意。”
“生意？”魔铃的心一下绷紧了，“什么生意？”
米罗冷笑：“我杀了你们所有的同伙却还让你活着，难道你还不明白？”
“你……”
米罗呵呵笑着，叼着烟在地下室来回踱了几圈：“人家出手阔绰，4千万买你们老大一条命，大爷我总得尽心尽力才对得起这笔钱是不是？你们老大藏着不出来，我就拿你们的兄弟开杀戒，看他在他的安乐窝里还能缩到几时，就当是给雇主的附带大赠送吧。”
魔铃只觉得自己的气息快要闭塞。
“……是谁……谁雇了你？”她大声问。
“自己想吧，”米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难道你们老大得罪过很多愿意花4千万买他一条命的大人物？”
艾欧里亚是合成人反抗组织的领袖，当然得罪过很多人，魔铃非常清楚这其中甚至有巴不得他早点死的，可同时她也清楚米罗的为人，显而易见的事，他根本就懒得开口。
“难道是撒……”冲口而出的话，后半截却像一部动力不足的车一样停住了。
“呵，开窍了，”米罗耸着肩不冷不热地道，“你们老大尽做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天下哪来那么好啃的骨头？”
“疯了……”魔铃摇着头喃喃地道，“他疯了……你也疯了……”
“别误会，大爷我可不是为他抱不平的，完全是看在钱份上，”米罗摇晃着左手的食指道，“顺便教你们老大一件事，这世道，没有只占便宜不付出代价的，我这边一样，那个疯狂的合成人人权主义者，也一样，至少在这点上我们志同道合。”
“你就为了杀我们合成人……眼睁睁看着你们的同类惨死而不管不救？”魔铃再次失控地冲着米罗大吼，“白天你看到了吧？你看到他们都被炸得粉身碎骨了吧？”
米罗一直摇晃着的手指突然放到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别跟我提这个，”他露出一副有些厌烦的表情，“人是你们合成人布下的地雷炸死的，战争也是因为你们合成人而起的，你们惹出来的事，难道还要米罗大爷我替你们擦屁股不成？”
你们惹出来的事？
魔铃突然冷笑起来。
好一个人类，只要不是他自己亲手做的事，一切就都与他无关了！难怪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去指责别人！
“那你还留着我这个祸害干什么？”她恨恨地道，“为什么不送我去见我的兄弟们？”
“急什么？”米罗将双筒短猎枪别回腰间，将口中的烟卷抽出，又往空中喷了一口烟，一双眼睛斜斜地瞟着魔铃，“等时机到了，我会送你和你们老大一起去见你们那帮兄弟。”
一瞬间，魔铃明白了，清清楚楚地明白了米罗的企图。
他杀死组织的兄弟们，为的是引艾欧里亚现身，留她一命，是打算利用她作为对付艾欧里亚的最好棋子，说卑鄙也罢，说无耻也好，这的确是除掉猎物最有效的做法。
如果让他得逞……还不如……
危险的念头在魔铃的脑中还未成形，地下室里突然响起一下子弹上膛的声音。
面对着魔铃的米罗一下警觉起来，一手去抓腰间的猎枪，一边就要转过身……
“别动，否则把你打成筛子！”
魔铃眼睛一亮：是莎尔拉！
应该留在小旅店里的莎尔拉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了这个地下室，正站在米罗背后不远处用手里的两柄卡利科冲锋手枪指着他，只要板机一扣，米罗就是速度再快也躲不过这一起射来的百十发子弹。
米罗不是笨蛋，只听子弹上膛的声音他就知道指着他的是某种射速极快且可以一口气连发数十发甚至上百发子弹的枪，所以，他没有再动。
莎尔拉的视线极快地将整个地下室扫视了一遍，然后回到米罗身上，不用说，这满屋子的血腥和死人是他的杰作。
“……你够狠。”片刻后，她用一种极冷静的声调对米罗说。
“莎尔拉！”魔铃惊喜之下极力撑起身子，“你怎么……”
莎尔拉笑了笑，笑里露出一丝还未完全褪尽的惨淡。
“死人我救不活，”她说，“可我要是小心一点，用不着死的也死不了。”
米罗对莎尔拉这句话只是不屑地冷笑。
“把钥匙扔给她，”莎尔拉对米罗说，“要是你扔得让她拿不到，或者拿出来的不是钥匙，我就杀了你自己替她开锁！”
莎尔拉比之前更加小心，她不让米罗去替魔铃开锁，也始终和米罗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是为了防着米罗的突然袭击。
这个男人太狡猾、太防不胜防了！
米罗于是慢慢地掏出锁着魔铃的手铐和脚镣的钥匙，扔到魔铃手边，魔铃捡起钥匙便动手开锁，但是被锁住的双手很不灵便，她一时间没能成功地打开脚镣。
“看来没把这些合成人贱种在人类里的朋友先除掉是我的失误。”米罗冷冷地往身后瞄了一眼，道。
莎尔拉又往四周扫视了一遍，咬着牙道：“你他妈还嫌杀的人不够多吗？”
“合成人算人吗？”米罗反问，“他们就和人肩上的一片头皮屑和肠胃里的一条寄生虫差不多，你会对这种东西表示同情？真可笑！”
“你看合成人不顺眼，就认为不管怎么折磨、羞辱甚至屠杀他们都是理所当然的吗？”莎尔拉愈加恼怒，“我看你也不顺眼，看你就是人类当中的垃圾和败类，那我怎么对付你也都无所谓吗？”
“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当什么英雄，也不想受人尊敬，”米罗冷笑，“我只求在世一天，就把这些合成人贱种多杀一个是一个。”
莎尔拉不自得回想起在罪人塔那天，他从背后偷袭卡妙并嫁祸撒加的情景，想起他将撒加和卡妙的关系公布于众的险恶用心。
“你就那么恨合成人？难道你不清楚局势乱成现在这样绝大部分是人类的错？”
“我知道，”米罗的声调一下子冷得失去了人性中所有的温度，“这种事我见得比你们多，可你愿意因为这样，就自杀向他们谢罪吗？不敢吧？因为你本人没做过伤害合成人的任何事。告诉你，其他没做过这些事的人类也都一样，谁愿意为自己没犯过的罪去负责？可现在人类和合成人之间的仇恨已经像病毒一样扩散到了全世界！要向人类复仇的合成人会去管他正在用刀刺穿、用枪射杀的人类是不是伤害他的那个人吗？同样，人类为了求生、为了自保，除了消灭由自己一手制造出来的祸害以外，还有什么办法？谁能保证仇恨能彻底根除？你告诉我！如果不消灭他们，战争一起，那些无辜的人类死在一心要复仇的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