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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科学家-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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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蜮伎俩只能暗藏心底;如今太后一去,再无人能钳制他,只怕他效王莽曹操之举,行改朝换代之事。
“连和摄政王有过节的恭亲王,前些日子也拿着当年道光皇帝赐给他祖父的白虹宝刀,找到摄政王,说要手刃项城这个元凶巨恶。所以,最近摄政王大为心动。”
吴同甲大惊失色:“袁项城自弱冠从军以来,战功卓著;新政以后,编练新军、改革官制、预备立宪,更是功在社稷。北洋诸人视他为李文忠公第二,惟其马首是瞻。海外各国也目之为华夏柱石,不敢轻启边衅。摄政王同室操戈,行此亲痛仇快之事,何异于自毁长城?”
“项城在中枢一日,满清诸公便觉得想是太阿倒持,心中惶恐不安,必欲除之而后快。”杨捷三也颇觉不平,“当然,想除掉项城又谈何容易?姑且不说北洋驻军近在京畿,只怕摄政王所颁的上谕都出不了军机处!如今军机处共有六位大人:三位满人中,除了摄政王外,庆亲王与项城情同金兰,自然要施以援手;世续性格温软,也不会与项城为难。至于三位汉臣,除了项城,南皮、定兴两位相国都年逾七旬,作为同气连理,也会加以回护。政令都出不了军机处,摄政王又能有什么办法?他可不是康熙爷,哪里有在宫里擒拿大臣的胆识和魄力!”
吴同甲不禁抚掌:“如此便好。现在环顾中枢,能匡扶社稷、力挽狂澜的,惟有项城一人而已!项城要有什么不测,天下该怎么呀?”
杨捷三黯然地摇摇头:“虽然项城能逃出生天,但要留在中枢只怕是不行了。毕竟现在尚未君主立宪,还是皇权国家,官员任免全赖皇帝一纸诏书。摄政王要是决意将项城开缺回籍,难道项城还敢抗旨不遵?”
“这倒也是。”
杨捷三突然大为感叹:“要说到官场上翻云覆雨的手段,在近百年来孝钦皇太后真是绝不作第二人想。轻描淡写间,便玩弄天下英雄于股掌,足令华夏男儿羞愧欲死。”
“少泉老弟为何突然发此感慨?”
“想到项城这两年的遭际,你就会自然而然地佩服孝钦太后的高明。”杨捷三夹了筷菜,然后接着说道,“孝钦太后虽有女子,确实巾帼不让须眉,在识人、用人方面尤具卓识。她知道项城是不世出之才,自己也有能力驾驭,便尽量放手任其施为,所以项城在近十年间大放异彩。她也知道项城之才,普通人无法掌控,所以在晚年开始渐次剥夺项城的权力。
“两年前,孝钦太后先是将项城所辖北洋新军六镇中的四镇收归陆军部;去年,又将项城与南皮一起上调到军机处,名义上是升官,其实是要剥夺这两位汉人总督的兵权,天下谁不知道大清编练的新兵就数北洋和武昌两处?这些都是先手。
“今年十月份,太后病重。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更是妙招迭出。国家历来宣称‘满汉一体’,事实上自同光以来,军机主政的都是满人。项城能有今天,除了能力外,关键就在于倾力交好庆王爷。两人关系几乎达到情同手足、休戚相关的地步,项城也由此平步青云。要想夺项城的权,首先就要夺庆王爷的权。在预立后嗣的前一天,太后借口验收东陵普陀峪的万年吉地,派庆王爷火速驰往遵化,然后才召集世续、南皮入宫商议立嗣之事,就是不想让他参与预立新皇之事。而立摄政王为监国,则是变相剥夺他首辅的权利。
“参与预立新皇的两位大臣:世续软懦,自然惟太后之命是从;南皮是汉人,本身就有忌讳,加上身体欠佳,时日无多,也不会强争。以后新皇登基,这两人也不会恃宠而骄,所以用得放心。等所有大事商议已定,太后这才拍电报给庆亲王,让他回北京。
“庆亲王到北京,一切都已尘埃落定,除了赞成之外,还有什么法子?当时项城一直在北京,而且和世续、南皮一样都是军机大臣,却没能参与到预立新皇这件大事中去,明眼人马上就知道他已经失势。项城也心知肚明,借口自己脚病发作不便行走,以退为进。
“等孝钦太后去世,军机处格局变成庆亲王、项城失势,南皮、定兴年老,世续软弱,摄政王主政的局面。这个局面给了摄政王很大的腾挪空间,又不必担心事事掣肘,以后往军机处塞人也方便不少。棣轩兄,你看看,孝钦太后是不是举重若轻、信手拈来?”
吴同甲重重地点了点头。
杨捷三又端起酒杯:“棣轩兄,此去湖北要多保重身体!”
“谢谢少泉老弟!以后湖北地面上有什么需要愚兄帮忙,尽管写信过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儿,不要见外。”吴同甲拍着胸脯说道。
“一言为定!”杨捷三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棣轩兄,最近立宪那帮人闹得很凶,尤其是长江沿岸省份,你到任之后可要一切小心!”
吴同甲饮完酒,一边把玩着酒杯一边说道:“可不是么?听说我的前任,还是预备立宪公会的会长呢。少泉你应该知道,今年六、七月份的时候,预备立宪公会曾经给宪政馆发电报,要求两年之内开国会。两年?痴人说梦。
“他们也就是闹闹罢了。梁党组织的政闻社不也给宪政馆发电报么?他们是要求三年之内开国会。太后赫然一怒,查禁了政闻社,他们马上就消停了许多。听说制台陈大人对西学、立宪之物不敢兴趣,我到了之后和他沟通一下,于此类社团稍加薄惩,定然能让湖北天明日丽。”
杨捷三摸着额头:“今年年中,朝廷颁布了《各省咨议局章程》以及《咨议局议员选举章程》,要求各省在一年内办齐。据说如今各省都在筹备,这样折腾下去,国家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啊?”
“谁知道?八月份颁布的《宪法大纲》说,九年之后召开议会。自古以来,圣贤的书上就写着‘天无二日,土无二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道理。而且自三皇五帝以降,国人就习惯主上乾纲独断、一言而决的传统。以后万一真开了议会,人言人殊,各谋己利,罔顾国家,这天下还是祖宗的天下么?”吴同甲也很不解。
“上上个月,安徽安庆的乱党又起事了,他们一度攻下安庆,知府、同知、通判都死于难。安徽巡抚调遣大军,历时40天才戡定此乱。”
酒酣耳热之际,说这些沉闷的话题,觉得整个人都开始昏沉起来。吴同甲起身用力推开窗子,寒风夹着土腥味扑面吹来,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杨捷三也来到窗前,顺着缝隙往外看去,因为铅云遮住天空,四周都是黑沉沉的一片,连狗叫都没有一声。几粒灯火点缀在天际,约略可以见到远处潜伏在黑暗中的城门和宫殿。寒风从缝隙漏进来,他顿时打个寒战:“棣轩兄,这天不会变吧?”
“应该不会吧?”吴同甲也有些吃不准,只好含糊地答道。
二〇三、江南虽好是他乡
官场消息传的最快。
孙元起在汉口下了火车,便见到汉口知县带着几个上得了台面的官员在月台上恭候,见面就鞠躬作揖:“恭喜孙大人高升!”
“呃,高升?”孙元起一脸错愕。
汉口知县见孙元起的惊愕表情不似作伪,便小意地解释道:“京中有消息,称大人于前数日已经荣升学部左侍郎。”
孙元起挠挠头:“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官场消息传得快是快,就是就跟经济学家的预测似的,可信度很难保证,能有一半准确就不错了。像汉口知县这种七品芝麻官,没有可靠的信息来源,只能听风就是雨。眼下见当事人都不大清楚,心里也打鼓:难道这回传言又有错误?
边上的汉口县教谕连忙救场:“即便传言有误,也足见大人为四海声誉所归。而且大人为国兴学,南北奔波,下官等企慕已久。此次不惮严寒,往返京鄂,风尘仆仆,车马劳顿,幸而贵体无恙,精神矍铄,也是一喜。”
知县也赶紧说道:“正是,正是!我等本来准备安排酒筵,为大人接风洗尘。然而侪辈皆云,大人高风亮节,最不喜欢酒席应酬。所以下官略微薄礼,请大人笑纳。”说完一挥手,便有衙役捧上两只大楠木箱子。
在湖北官场上,孙元起是出了名的特立独行:
第一条,就是除非总督、布政使等重要人物宴请,概不参加官场应酬。明清官员在本质上都是酸文人,一旦喝了酒,酒意上涌的同时酸水也跟着冒出来,于是现场各种的挥毫泼墨、吟诗作对、填词唱曲。
相对于那些专业选手,孙元起甚至连业余选手都算不上,出场的后果只有一个:被虐。就算想在边上做个安静的围观者,也会有人找上门来:“孙大人,你看学生的这首诗写得如何?”逼着你发表意见。凭孙元起的水平,哪里懂什么平仄拗救、起承转合、有我无我,张嘴就得出乖露丑。出乖露丑其实也没啥,关键身份实在太敏感:堂堂提学使居然如此不学无术,怎么能教育好全省莘莘学子?
深受其害的孙元起刚到湖北就立下了规矩:除非必要,谢绝一切公私宴请。哼哼,惹不起,老子还躲不起么?
第二条,不喜欢坐轿、不喜欢官服,而喜欢马车、便服。平日出门,只要不是去总督府,孙大人一准儿会随便套件干净衣裳,让保安套上马车出门,轻便快捷不说,还不折腾别人。闷了可以和车把式聊聊天,冷了可以下来走几步,饿了随便找个路边摊就能解决一顿,多自在!你要是穿着官服坐轿子里,能有这么舒畅?
第三条,“三节两寿”不收银子,贵重的土特产和其他礼物也多是婉言谢绝。如果银子确实推不掉,会送到两湖师范学堂和湖北高等工业学堂,作为学生的奖学金。倒不是孙元起有多廉洁、有多圣贤:想要发财,那还不容易?自己原先参与的几个科研项目,随便搂点钱也比这礼金多,何苦让官员们破费呢?他们的钱也来之不易,一次红包四百两银子,那得刮多少户平民百姓才能凑齐!
官员们才不会被冷面孔所吓倒,在他们看来:只有没送对的礼品,没有不收礼的官员。果然,经过湖北官场大小官员无数次地尝试,终于发现孙元起的死穴:喜欢收各种明清书籍。虽然他会事先申明不收昂贵的珍稀善本,但不知是假装的还是确实如此,他的版本鉴别能力趋近于零。这对想钻空子的官员来说,无疑是极好的消息。
就这样,各种古籍被陆续送进了提学使司衙门,然后辗转来到经世大学图书馆。偶尔客串图书管理员的副校长王国维,不止一次在送来的书堆中翻出宋元刻本。杨度也曾不止一次地摇着头说道:“自从我们来到湖北,其他的变化我没发现,至少学署所在的水陆街附近多了十多家书铺,武昌城内古书的价格涨了三成。”
汉口知县见孙元起面色有些不渝,连忙上前打开箱子,亲自介绍道:“大人,此为康熙二十三年刻本《湖广通志》,共计八十卷。时下通行的《湖广通志》为一百二十卷本,是乾隆年间在这套书基础略加修葺而成的。新书编成之后,因为资料更全面、内容更翔实,导致康熙本倒是很少见了。说起来这套书倒不是很贵,也不是很雅致,但作为我大清立国后第一套编纂的行省通志,还颇有些价值。所以下官把它赠送给大人,略表心意。”
孙元起接过其中一册,扉页上果然写着“皇清康熙二十三年,臣徐国相、宫梦仁等敬纂”字样,看来确实是清初图书无疑。只是全书纸张洁白,天地开阔,字大行疏,笔画硬朗,任谁看了也知道不是凡品。便有些不信地问道:“这套书恐怕价值不菲吧?”
汉口知县连连摆手:“大人有所不知,这套书编成之时,正值康雍乾盛世,印得极多。刻成之后,曾颁布全省各州道府县,士绅耆宿几乎家藏户有,直到如今还有不少保存的。此类方志不为时人所重,价格不是很高,也就几十两银子罢了,关键收集如此完好,倒是颇足珍玩。”
在汉口知县的倾力推销之下,孙元起也没有峻拒,半推半就地收下了这份礼物。
两大箱书当然不能让孙大人自己背回去,汉口县早已安排好车船,一路将孙元起送回到武昌水陆街的提学使司衙门。还没进巷子口,就听里面人声喧阗,忙停下轿子,命人上前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厮进了巷子,就看见自学署衙门排出一条长龙,逶迤蜿蜒,一直拖到巷子口。穿着官服、裘衣的大人们在有阳光的避风角落闲聊,轿夫、脚夫则守着各家的东西,或战或蹲,抽着水烟说着荤话,见小厮贸然闯进,都一齐转头看他。便有好事者说道:“哟,你家大人也来送礼?怎么来得这么晚?看看我们,都已经到了大半天喽!既然晚了,就在后面老实排着吧。”
小厮道:“谢谢这位大哥提点。不过,你们到了那么久,怎么还在这儿候着?”
“还说呢!”不知是天冷还是烦躁,那人使劲地跺了跺脚,“听说这位大人去北京今天回来,大家都赶了大早过来候着,谁知道到现在人家还没露面。我们能怎么着?老实候着呗!你们来得虽然晚些,却丝毫没耽误事儿。对了小哥,你是哪个府上的?”
“谢谢大哥!”小厮一抱拳,然后转身回去禀告。
“哎,瞧这人,还没说自己是哪个府上的呢!”那位好事者大感无趣。
孙元起听完小厮的汇报,皱着眉头道:“走后门!”
轿子转了一圈来到后街,后街也被十几顶轿子堵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反正今天想要悄无声息地进入衙门,那是绝无可能了。孙元起也很果断:既然如此,咱就摆明车马走前门!
重新回到水陆街的巷子口,便派人前面开道:“湖北提学使司孙大人到!”
巷子里就像被捅的马蜂窝,顿时一阵鸡飞狗跳。送礼的人群不仅有湖北各府县、学堂来人,连湖广总督陈夔龙也派管家送上贺礼,看来汉口知县所谓的“高升”并非虚言,这回自己十有八、九是在湖北呆不下去了。
看着四周围成一圈道贺的大小官员,孙元起只好双手抱拳做了个罗圈揖:“劳烦各位大人前来,孙某不胜感激!只是现在尚未接到圣旨,道喜之词实在愧不敢当。等朝廷旨意正式到鄂,孙某一定设宴款待各位!”
好说歹说,堵在衙门口的大小官员才陆续散去,至于礼品自然全都留了下来:把礼盒和礼单往门口一丢,坐着轿子扬长而去,你还好意思说不收?
等客人散尽,只见各种礼品在门口堆积如山,虽然清末贪腐已是常态,可这样明目张胆地把受贿所得堆放在大街上,确实还是非常耸人听闻的。孙元起赶紧吩咐保安们把东西给抬进府里。
老赵佝偻着腰,也想上前帮忙,孙元起一把拽住:“老赵,你还是歇会儿吧。”
挣了几次没成功,老赵犹自强辩道:“老爷,您别看俺五十多岁,还是有把子力气的。上次买米,百十来斤俺一口气从门口背到后院!”
孙元起笑道:“哈哈,老赵,你总不能把年青人的活儿都给抢了吧?他们不干活,以后想加薪水怎么好意思朝我开口?”
“是啊,老赵叔,把活儿留给俺们吧!让俺们好好表现表现,干好了也好找先生涨工资!”搬东西的保安插话道。来湖北这两三年,孙元起和保安们在一个锅里搅饭勺,关系好得很,平时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不打紧。
老赵佯怒道:“王四虎你个小兔崽子,老爷供你吃、供你穿,平时给你钱开支,爹妈都帮着找到活儿,在京城好好养着,你还让老爷给你涨工资?看俺今天不踹死!”说罢作势就要踢他。
王四虎一闪身,轻松躲开,抱着一盒礼品嘻嘻哈哈地跑进院子里:“老赵叔,你要是能撵着俺,俺尽你踹!”
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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