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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见惊鸿照影来-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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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送东来便送了,还要什么理由吗”李寻欢看着那人略微疑惑的神情,心底一阵轻笑,索性探过手去把人拥在怀里,附在那人耳侧轻声接道“东来不喜欢吗”
  卓东来后颈被暖暖的热气一呼,轻颤一下回过神来,凝眸正对上那人的笑颜,剑眉轻挑薄唇微抿,幽幽叹道“前辈若肯把自己送于晚辈,晚辈定会愈加欢喜”
  李寻欢仿似预料般狡黠一下,手心便多了另一尊木像“东来怎么知晓我不会把自己送给你”
  两个雕像一般大小,一个鬓发微绻,菱唇微挑、眉心舒展,浅浅笑着让人如沐春风,雅致雍容,一个鬓发齐整,眉梢轻扬、薄唇轻抿,隐隐约约含着一丝笑意,优雅尊贵,两尊置于一处,浅浅相望,让人瞧着莫名的心生欢喜。
  “前辈这次雕好,怎么不去梅园拿土伴花掩埋了”
  “呃,你知道”
  卓东来当然知晓,初到李园之时,那人手上总也不缺的三件物事,飞刀、酒囊、未完成的雕像,雕几下便抬手掩了唇轻咳几声,探出酒囊抿几下压制咳意,再继续雕琢,极其用心细致的雕完,便用小刀在梅花挖土和着落花一起埋葬,竟从未有人见过那一个个雕好的木像是怎生模样,只在为完成之时隐约可以看出一个女子的轮廓,此时想来应该是林诗音的雕像吧,因为那人在雕刻之时,满眸神色如水般轻柔沉静、澄明细腻、委婉深情,那浓浓情意仿佛把整个世界都融化。
  后来,便再也没见他雕过什么,卓东来就也从未问起,这时见他再次拿出雕像来,才无意问了一句,看那人神色竟然满是惊异,料是他定以为自己埋葬
  雕像时除了传甲从未有旁人见过,这时被自己提起,才会这般惊奇。
  思及至此,卓东来轻声笑出“晚辈自然知晓”
  李寻欢低垂眼睑不再看那人神色,只把下颌抵在那人肩头,埋首在紫裘华盖之中低低道“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后我只雕东来,好不好”
  “不敢劳烦前辈”
  “以后东来就坐在我面前,我对着你的样子雕,好不好”
  以后,对着自己的样子雕,卓东来忽然心生不祥,决定撇开这个话题,轻叹一声,幽幽道“前辈,夜深了”
  李寻欢模糊的应了一句也不抬眼,由着卓东来握紧自己的手缓步向内室行去。
  窗外,圆月。
  窗内,紫檀,梅香缭绕,一室温馨。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想到一个小剧场
  表哥:【一手刻刀 一手紫檀木 神采飞扬】东来,快来坐在我面前,我对着你的样子雕
  卓爷:【紧蹙眉头看看屋角箱子里一堆四不像 低声叹】雕刻也会上瘾吗
  表哥:【疑惑】东来,你快来啊,在那里站着做什么
  卓爷:【腹语:这次抵死不从】
  表哥:【瞪大眼睛】东来,你在想什么啊,你刚刚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卓爷:【将无视进行到底】
  表哥:【眨眨眼睛 长睫毛忽闪忽闪 掩唇】咳咳
  卓爷:【眼观鼻 鼻观口 口观心 双手合十 默念】我没听到,我没听到,我没听到……
  表哥:【……】咳咳,咳咳……咳咳,东来,咳咳……
  卓爷:【偷偷拿眼瞄】
  表哥:【窃喜 勉强维持面上委屈 更加卖力】咳咳……咳咳……
  卓爷:【阴沉着脸 挪步 端坐】
  表哥:【眉开眼笑】我就知道东来最好了,好东来
  卓爷:【黑线 腹语:我就知道你是装的】
  表哥:【腹语:雕刻哪里好玩,分明就是一直盯着东来饱眼福才好玩嘛】 
  卓爷:【错愕 好心提醒】前辈,你手中好像又出现一个四不像
  表怪:【黑线】东来,我不是故意的【腹诽:我注意力全放东来那里了,谁管啥米雕像哦】


☆、第二十四章

  李园,芳菲一地,后园的花仿佛受了什么摧残,一夜之间凋败殆尽,杨叔翌日见到后心疼的不得了,连连叹息,好一番查探后依旧找不出凋谢的原因,万般不得已唯有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只能盼花期未完,日后还能再开。
  几日后,杨叔惊喜的发现,那些凋败的花竟然萌了新芽,清早起来,幼嫩的花苞上摇摇曳曳顶着几滴清露,阳光映射下,渐渐的几欲绽开。
  也是花苞待放的那日,李园的两位主人双双踏马出门,临行前细细的嘱咐铁传甲要照看好李园,李园的每一个人。还特意把龙小云唤到面前,郑重嘱咐着“小乙一向视你为兄长,之前在百花村是如何待你,你应该没有忘记,这几日李园不平静了些,你要记得好好照顾他”,等龙小云神情古怪的应了,二人方才含笑相携而去。
  事实上,这一去的氛围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凝重,毕竟事先预料到了所有状况,此行,不过等待一个结果,亲手推动,亲眼看到结局。
  纵使输了也无甚可怕,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昨夜,李寻欢吟这句话时,却说“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依”,生同寝死亦同穴,我若活着,就不许你死。
  卓东来凌然抬眸,幽深眸光锐利如刀狠狠凝视,从始自终却一言未发,最后轻叹一声,依旧沉默的牵了白衣浅笑那人的指尖握在手心,一路引着到冷香小筑,淡淡的飘出一句“前辈,夜深了”
  究竟是应了,还是不应,早已不用言说,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依,不相思亦不相忆,就算阴曹地府黄泉碧落也要步步追着你,做神做鬼也要长相依。
  司马超群几日前差人送到李园一封信,信中很隐晦的提了一下李园凋败的花,缘自暗香。暗香,很好听的名字,似香却是毒,很轻很浅淡不可闻,少量用于花木之上,花木便会凋谢,毒性也不重,几日后便会复原,而且丝毫让人看不出痕迹,适量用于人,也不会立时致死,不过让人日渐形销骨损,衰竭而亡罢了,亦查探不出痕迹。
  司马超群的意图很明显,既能悄无声息的用于花木之上,便能神鬼不觉的用于人身上,拿李园上下几十人的性命相威胁,同时触了李园两位主人的逆鳞,罪不至死也要付出些代价。
  司马超群还说“我还从来没见过,东来你这么看重一个人,而我竟然也从来不知道,你对大镖局对我如此重要”,所以,他与卓东来之间有必要做最后一个了结,彻底的了结。
  空旷平坦的官道上,李寻欢和卓东来策马疾驰,去遇归崖,约定地点是李寻欢选的,与旁人无碍,与二人却有非凡的意义。并肩放缰,乘风飞扬,岁月无限静好,仿佛又回到最初的恣意,鲜衣怒马少年郎,心比天高志气扬,只如
  今身与心早已磨去了繁华浮躁,多了几分沉稳厚重,宁凝成霜。
  李寻欢骑得是一匹雪色良驹,卓东来骑得是一匹紫鬃健驹,马蹄过处黄沙奔腾,漫卷滚滚尘烟埋没来时归路。
  一只白鸽从后而来准确无误的追踪二人,在头顶三尺处济济盘旋,李寻欢腾身而起捉了鸽子在手,又旋身侧转稳稳落在马鞍之上,随手抽出裹在信筒中的细小白绢,扬手放飞信鸽,白鸽一得自由咕咕叫唤几声便展翅飞远,白绢展开摊在手心,上面寥寥几个小字“李叔叔,齐玉山,幽兰谷”
  看清这几个小字,李寻欢神色一紧又蓦然松懈,仿若什么事情得到印证般凝恸,小云,你终究还是负我所托,我留传甲在李园都没能阻止到你,你果然还是利用了小乙。
  关天翔早已与司马超群联手,往日种种、今日是非都由二人一手谋划,一个为着卓东来回大镖局,一个为着李寻欢的归顺与整个大明江山,竟然可以达成共识,配合的极是默契,当真是讽刺,一个可笑可叹的讽刺。
  纵使早已知晓这些又如何,总有一些是游离在局外、脱离掌控的,这白鸽传来的讯息便是。关天翔不会为难龙小云却不会放过苏小乙,苏小乙是整个百花村唯一存活下来的村民,以关天翔的行事风格自然是斩草除根,之前有李寻欢的庇护,少年才勉强免于一劫,而今日,李寻欢刚一出李园,关天翔便掌控到了少年。
  很显然,是借龙小云之手对苏小乙不利,这样做也恰好可以牵制李寻欢,关天翔从来知晓如何利用李寻欢的弱点。
  李寻欢早已想到这些,却依然选择相信龙小云,飞鸽传书彻底落空了他的希望,却不是让他最难以置信的。他最心痛的依然是龙小云,六年来风风雨雨经历种种,他早已在那个孩子身上付诸太多感情,埋下无数期待。可今日,那个孩子依旧负了自己,亦负了最信任他的少年,苏小乙原本是龙小云的恩人,龙小云对自己的恨究竟埋有多深,竟不惜以伤害恩人为代价也要对李寻欢施以报复。
  李寻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良久无话,卓东来沉吟片刻,淡淡开口“看来前辈与晚辈只能各自行事了”
  “东来,你要当心一些”
  “前辈可是记得答应过晚辈的事情”
  “我自然记得”李寻欢唇角噙笑,微微颔首,忽然回身朝着身旁密林扬声唤道“卓远”
  “李爷”一个紫衣人影应声出现,恭谨的叩拜在李寻欢马前。
  李寻欢眸中笑意隐退些许,正色吩咐道“卓远,你代我保护好卓爷,决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属下谨遵李爷之令,誓博命相护”
  “卓远,你应该明白,我不要你的命,死人帮不了东来”
  “是,李爷教训的是
  ”
  李寻欢唇角忽然勾出一丝笑意,笑的有些狡黠“还有一计,走为上计”
  卓远一时愣怔一下,好容易回过神来强忍着笑意,唇角轻颤几近抽搐,勉强正色应道“属下谨记李爷教诲”
  卓东来却在一旁笑的眸子亮晶晶的,面上神采熠熠仿若满月,方才的凝重氛围也霎时驱散。
  李寻欢很满意的颔首,朝着卓远笑道“好,你去吧,记好我说的话”
  “是”卓远沉声应了一声,瞬间隐去身形,如来时般消失在密林不见。
  “东来,你要记得,打不过要逃”
  卓东来眸光闪烁,轻声却坚定的应下“晚辈谨记前辈教诲”
  “好,那我和小乙一起在李园等你,等你回家”
  “前辈宽心,晚辈记得回家的路”
  “嗯”李寻欢应了一句,心下稍安,勒缰调转马头,回身朝着卓东来又嘱咐一句“保重”,待那人浅笑颔首向自己保证后,方才双膝一紧夹紧马腹,疾驰而去。
  齐玉山,幽兰谷,李寻欢赶到时满谷兰花开的正好,深蓝凝紫的一片一片迎风摇曳,宛若波浪滚滚甚是惹人喜爱,只是,兰花里夹杂着大片大片的芷幽草却并不让李寻欢心旷神怡。
  芷幽草,又是芷幽草,从来没有觉得芷幽草竟有这般常见,李寻欢苦笑一番凝眸环顾四周,不远处几株合欢树花开正好,枝繁叶茂生意盎然。
  自天地初开万物便相生相克,亘古千年毫无例外,《本经》记载:合欢皮,主安五脏和五志,有安神解郁、活血止痛、宁心利气之功效,可治肺痈。
  李寻欢细细思量一番,还是决意上前,打马过去,探出小刀划下一段树皮,拿酒略略冲洗一下,掰下一些置入口中慢慢嚼,苦涩干冽。
  若在平日,自小养尊处优的探花郎必不会这般委屈自己,可今日不行,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由不得任何人任性,苏小乙、卓东来,还有李园上下几十人的性命皆系于一身,由不得自己半点失误,就连犯病也不行。
  咽下几口竹叶青,压下口中苦涩,李寻欢策马继续前行,转过一个山坳,眼前赫然一块巨石,石面平坦空旷,巨石周围依旧开满兰花并着芷幽草,很显然,司马超群为了这个死局极其用心,天时地利与人和占被他去了大半便利。
  巨石之上立满持刀握戟的武林人士,抬眼望去,司马超群不在,关天翔不在,苏小乙和龙小云亦不在,从那些人的服饰很容易看出尽是四大门派的子弟,黑压压沉寂寂的一片,俨然一言不和便刀兵相见之势。
  那日在华山,众人早已认定四大掌门是被李寻欢所害,半月之内,无数去李园寻仇的各门派弟子均没有讨到便宜,今日武林盟主出面聚众讨伐大魔头李寻欢,自然是得到无数人的拥护。
  所以
  ,李寻欢甫一出现,人群中便如炸开锅般沸腾起来,听来听去依旧脱不开那几句“李寻欢,拿命来”,“李寻欢,你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小李魔刀,你终于不缩头缩尾,敢出现了”。
  各式各样的呼叫声许多,究其根本不过是一致想要李寻欢的命而已,听的李寻欢一阵苦笑,面上却依然神采非凡,浅浅含笑淡淡道“有劳诸位久候,李某来迟了”
  “还好,不算太迟”众人迅速商议一番,决定推出一人与李寻欢交谈,推出那人倒还有些器量,这般应了一句。
  “噢”李寻欢扬眉一笑,眸中戏谑神采隐隐闪烁“如此说来,诸位对李某倒还留情,也不至于很到千刀万剐万劫不复的境地,李某是不是应该好好思量一下,如何以好言好语化解了诸位的怒气,留下李某一条命来”
  “哼,死到临头你还嘴硬,好一口伶牙俐齿,我倒要看你还能硬到何时”
  李寻欢暗自摇首,也是一代宗师张大侠,自己不过寥寥一句挑衅便已受不得,竟不知是如何从这个险恶江湖存活下来还闯荡了一番名气,不过,张大侠既然问话了,不会也不礼貌,李寻欢轻叹一声,好似迟疑道“这,李某倒还没有试过,张大侠不妨试试看”
  一句话说完,李寻欢缓手展开折扇,有意无意挡在面前,微不可闻的轻咳几下,这合欢树皮没有别的药材辅助,药效终究是差了一些,现在这般只能支撑一时算是一时。
  “好,李探花确实好口才,不过,就留到地下对阎王说去吧,看他能不能让你还阳,兄弟们,给我上”
  那人振臂一呼,众人便团团围上来,一时将李寻欢、白马,一人一骑牢牢环在正中,水泄不通。
  李寻欢垂目淡看,面上笑意幽幽深了些,碧色的眸子也隐约漾出一丝寒意,指尖微动,一抹银光夺目而出,绽放在修长白皙的指尖,点点阳光洒落,竟带出莫名的煞气。
  待看清李寻欢指间飞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唏嘘声顿起,齐整整的后退,良久,才有人缩头缩尾心虚的道出一句“李寻欢,我们今日有这么多人,你能有几把飞刀,能杀死我们所有人吗”
  李寻欢敛了笑意,朝着人群中冷冷斜觑,淡淡飘出一句“李某若说手中只有一把飞刀,想必诸位也不会相信,既然如此,诸位不妨试试看”
  为首之人朝左右各看看,冷冷一笑“李寻欢,不管你有几把飞刀,却只有一个人,我们人数众多,就是一个个轮番上阵,拖也能把你给拖死”
  “张大侠所言极是,更何况今日来的诸位都是武林名侠,武功定然非凡,这情势对李某确实极其不利”
  “哼,还算你有些自知之明,那还不赶快束手就擒,难道还指望有人来救你吗”
  “不
  ,不指望,少林武当峨眉青城,江湖四大门派的弟子都在这里,我李寻欢就是有通天之才也请不动旁人来助我,看来今日是非降不可了”
  “李寻欢,任你巧舌如簧,说的天花乱坠,今日也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你还是别白费力气反抗,赶快降了我们吧,免得到时多受皮肉之苦”
  “好,张大侠请讲,我要怎么个降法才能少受些苦”
  “先把你的飞刀全部丢到一旁,再自废武功,我们自然不会再为难你”
  李寻欢倦倦的垂下眼睑,掩唇轻咳了几下,又探出酒囊抿了几口方才缓缓道“你们也看到了,我若是废了武功就只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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