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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巨子by:七筒-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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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太监纷纷喊冤,把个头磕的咚咚响,陶宴也无心磕头了,刘静大概是听到有人告密,这趟专冲着他来。
  他不敢再回避,赶紧配合着云暧的这番疾言厉色,连忙跪过去抱住皇帝的腿大叫:“陛下!绝对没有这样的事啊陛下!臣以性命担保绝对不曾听过宫里有人传这样的闲话!陛下明鉴!靖国公是我朝廷栋梁,谁敢在背后说这样的话横加污蔑!”
  云暧讥讽道:“什么意思?那你的意思是靖国公在诬赖你?”
  陶宴愣住:“臣不敢!”
  云暧道:“你不敢,那你刚才是在撒谎?”
  陶宴简直想一头撞死了干净。
  云暧这边装腔作势,刘静那边冷眼旁观,都把他当个猴子似的戏耍欺负,这他娘的一个个都是什么人啊!
  陶宴一怒之下竟然懒得再装,只黑着脸跪着。
  刘静脸上不屑的笑意越重,云暧看陶大人死猪不怕开水烫这幅鬼样子,一脚给他踢过去,骂道:“这个不知好歹没眼色的东西,冒犯什么人不好,胆敢冒犯靖国公。来人,把他拖出去,给我杖毙了!”
  ……
  ???
  陶宴眼睛倏的睁大:“!!!”
  杖毙!云暧我□□大爷的!
  你他娘的是在打击报复吧?因为前几天老子差点干了你,是的吧?你告诉我!
  陶宴本来陪皇帝唱唱双簧,也准备着得挨一顿板子,心说三十板五十板什么的忍着吧,就当是过年关。哪知云暧一开口就是个杖毙,这可真是把陶大人吓的不轻。
  陶宴叫道:“陛下!饶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衷情

  侍卫已经上来,当场摘了官帽,脱了官服,一边一个将他提出去,就在宫门外摆好了架势,陶宴全然没有准备,已经骇的骨头都软了。云暧先前还语气认真的说不会坑他出卖他,结果转眼间就变了卦!
  难道就因为那次没忍住非礼了他一下?
  陶宴没头苍蝇似的,脑子还没理清,人已经被按在了刑凳上,一板子带着风的敲下来,陶宴心肝儿肠胃搅缠在一处,觉得屎都要给敲出来了。
  顿时嚎叫道:“啊!!!”
  一板子接一板子打的虎虎生风,这帮子行刑的侍卫平日也都是哥们啊,动起手来丝毫不含糊,一敲一道子杠,一拍一板子血。陶宴先几板子还叫,倒不是怕疼,他其实什么疼没受过,只是希望着云暧可能是跟刘静装样子,打他一顿最后说句好话放过他,是以没命大叫。
  然而十板子二十板子过去,三十板子过去,没有任何要停的迹象,他就叫不出来了。
  没心情也没力气了,嘴里吐出一泡血来。
  “……这个混蛋小皇帝……老子要是给打死了,一定要下去操了他爹……”
  打到第五十板子,还是没人叫停,五十板子已经是他心理承受的底限了,过了这个底限……陶宴已经真的哭出来了。
  “娘……孩儿对不起您了……”
  陶宴不再数板子了,心里想起那日将云暧压在床上的场景。
  只差一步啊,早知道反正都要死在他手里,当初就不该放过他……
  灵魂飘飘悠悠,陶宴又想起当初在许昌宫初见那一面,那位长广王殿下眸子清泠泠的注视着他,如一汪深潭,波涛不惊。
  雪肤墨发白袍,那少年一张脸一副身量真是勾人的紧,又淡定的很,美的简直不自觉。
  陶宴绝望的想,陶长絮啊陶长絮,这时候了还能想到这个,你可真是要色不要命,活该去死啊。
  鲜侑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弱,数板子已经数到八十,瞄了瞄云暧已经难看的不像话的脸,又瞅了眼刘静,终于上前开口道:“陛下,自古刑不上大夫,陶大人纵然有什么过错,免官去职就罢了,若真要论罪,交由刑部大理寺,这么打下去,怕是不大好。”
  云暧道:“他不长眼,冒犯了靖国公,这个又如何算?”
  鲜侑道:“打这一顿,长个记性,也尽够了。”
  云暧不吭声,仿佛不肯似的。
  刘静敛着眼默立了一会,始终不动,听着鲜侑跟云暧说话,也没反应,外面板子数到九十,云暧已经有点沉不住气了,浑身有点颤抖起来。鲜侑就近握住他手,轻轻摇头,暗示不可。
  云暧只得深深咽了口气,听到外面报数。
  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中间隔的有点久,最后一个拖长的声音叫:“一百——”
  云暧手心已经要掐出血来,闭了眼咬紧了牙关,张口叫:“靖国公……”
  刘静瞌睡住了似了,听到这一声这才仿佛终于回过神来,抬眼醒了:“臣想起府上还有公事未理,这就回去,便不陪陛下说话了,臣改日再来向陛下请安。”
  刘静扬着长袖出去,轻衣博带,宫门处,陶宴已经下肢被血浸染的通透,血水顺着刑凳又落在地上。
  他周身发肤衣衫如同在水中浸过,夕阳照着惨白的脸孔,如同一个死人。
  刘静问:“陶宴,你可记得,熙平元年,也是在这延春殿外,你说的,要终生侍奉为师,有如君父的话?”
  陶宴没有回答。
  刘静道:“你不记得,为师却记得。”
  陶宴仍旧没有回答。
  刘静道:“你是我亲手教出来的学生,你斗不过我的。”
  说完莫名轻笑,扬长而去。
  药方一事明明有鬼,却不能追究只能按下,这件事以云暧让步,陶宴一顿板子作为了结。
  云暧怒斥谣言,于是无人敢再议论。
  陶宴简单的止了血,给狼狈不堪的抬回家中。
  跟个王八似的趴了三日,昏迷不醒,其间登门的访客络绎不绝,陶大人通通以屁股相迎,因着实在爬不起来。
  一百板子下去,活生生要了陶大人半条命。
  家中仅有的下人,一个贴身小厮,两个杂役,忙进忙出的伺候,给他换衣服请大夫止血煎药。陶宴一口气飘飘荡荡吊在鬼门关,愣是回不来,于是云暧示意褚不樊去看护他。
  鲜侑每日亲自去探视,回头向云暧汇报病况,说的怪吓人,云暧越听便神色越不对,只是也没有话说,吩咐了少府里,各类伤病药材不拘多少,挑着好的,源源不断的派人往陶府中送去。太医也是一日遣三回,倒比皇自个生病时还来的认真紧要。这其实表现的太过,皇帝是着了急了,然而鲜侑见着,敛了眉,只遵照吩咐,也不多话。
  刘静听闻陶大人病况,竟然也派了大夫去,对于云暧的关怀过度,不但没表示不满,反而还叮嘱太医院相关,尽心替他诊治。所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朝廷上下众人一看,这是个什么意思?这位陶大人挨了一顿板子还挨出好来了?
  也都热情的凑上去插一脚,于是陶宴那冷清的三尺门庭数日之内多了无数闲杂人等,宾客络绎不绝,门槛都要踏破了。
  陶宴醒来是在第四日,醒来时屋子里也是明烛高照,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小厮守在床头打瞌睡。
  陶宴渴的要死,动不得身体,屁股腿又疼的冒火,张嘴叫:“要水。”
  边上伸过来一只洁白如玉的手,端着茶盏喂到嘴边,陶宴趴着的姿势定睛一看,那手怪眼熟,连忙扭了脖子回头去看。云暧一身鹅黄单衫坐在床边,头发也是鹅黄的巾带绑着,嫩的像只刚出窝的小黄鸡。
  陶宴乍还一惊,云暧病了数月,多久没见他穿的整整齐齐模样了,眼睛受了点刺激,差点没认出,认出来了也怀疑眼花。云暧弯着腰低头瞧他,一只手自内侧进去摸着他脸颊,一只手给他喂水:“你喝呀?”
  陶宴脸一热,有些讪讪。
  低头就了他手去喝,这个姿势像牛饮,着实不是人所习惯,云暧看他不方便,人往床前去蹲下,仰了脸给他喂。
  这个动作就简直要折了陶大人的寿了,皇帝陛下竟然蹲在了床头,跟个下人似的服侍他,陶宴一口水喝的是柔肠百转,又想爬起来说不行,又总爬不起来说不出口,耳根子都红透。
  “陛下……臣,臣自己来就行……”
  云暧不做声,给他喂了水,床底下那小厮已经睡的一地口水,云暧给陶大人理了理散落的头发,撩到颈项去,觑着他打量了一会,莫名其妙冒出一句:“陶宴,我怎么觉着你挨了打的样子怪招人待见。”
  陶宴无语,皇帝陛下想说什么?
  云暧想起他对陶大人最初是有好感的。在许昌的时候,那会陶宴是段荣的人,要带他去河阳。火光之下青衫翩然,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风流无限,浑身那味道,当真有些勾魂摄魄的意思。
  当时云栩跟赵吉追来,他提剑对战赵吉,云暧平生也没见过人把剑使的那般,招式凌厉,杀气腾腾,然而姿态又从容风流,潇洒至极,不像在杀人,倒像在作剑舞。
  云暧那会只是暗暗惊艳,及至在刘程府上,意外看见给人扒光了衣服绑在树上拿鞭子抽的那位好汉,浑身是血肮脏狼狈,头发遮着脸,云暧只看那□□的身体,怀疑那本人该是个相当的美人。
  莫名就联想起了在许昌宫外见到的那人。
  然而之后,陶大人的表现就让皇帝刮目相看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集天下无耻猥琐龌龊于一身,倒足人胃口。
  云暧看他挨了这顿打,软绵绵躺着那模样,又乖起来了。
  原来他是比较喜欢看陶大人倒霉。
  云暧看他这样子,心里莫名有些愉悦,陶宴光屁股趴着晾伤,脊背,臀部,大腿没一块完整,因此穿不得衣服,是个□□裸的形状。只搭着块雪白的薄绢遮羞。这会到了上药的时辰,云暧也不叫小厮,自作主张的拿了药过来,用薄而滑质的玉片刮去流血污坏的部分,重新撒上干净的药粉。
  陶宴给他服侍的心惊胆战,蛋疼不已,更兼着尴尬,平生也没遭过这种香艳罪,他这人脸皮说厚也厚说薄也薄,就这么一会已经数度红了耳朵,倒是云暧一直面无表情,一派淡然。
  云暧给他腰上绢布盖住,一路接下去又是喂药又是喂汤,陶宴拒绝不得,只得硬着头皮享受,厨房送来的肉骨汤熬的粥,味道极鲜,云暧耐心的将粥中的姜粒挑出来,说:“这个吃了要留疤。”
  陶宴枕着他腿上,低头就嗅到他衣上的温暖香气,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惭愧:“陛下无需如此,臣知道陛下的心意。”
  云暧仍旧是垂着头,对这样的话不作回答。
  那小厮睡醒了,刚要动静,陶宴做眼色使了出去,室内一片寂静。云暧放下粥,靠着床前小几往蒲榻上坐下。
  陶宴侧着脸向外,眼睛默默的看着他。
  他眼睫毛长而直,眼珠好像黑色琉璃珠子一样,鼻梁挺直,嘴唇薄而丰润,脸的轮廓清晰有力。陶宴想,小皇帝要是成年了,也得是个英气十足的漂亮青年。
  陶宴笑道:“陛下,臣能不能亲你一下。”
  云暧道:“陶宴,朕是真心看重你,信得过你,当你是能托付心事的臣子,你不要同朕再说这些没头没脑不像样的话,咱们正经是君臣知己。以前的事,朕都当没有发生过。”
  陶宴目不转睛看着他嘴唇:“只是这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刘静

  云暧回过头去,撞见陶宴色眯眯的目光,顿时欲言又止,正色道:“陶宴……”
  陶宴已经翻下床,跌在他怀抱里,忍着身上伤口撕裂的剧痛,直接搂住他。
  云暧猝不及防给他压过来,顾虑着他身上有伤,挡也不敢挡碰也不敢碰,仰头给推的躺在了地上。
  陶宴张口含住他嘴唇。
  这是个轻柔而缠绵的吻,云暧愣了一会,闭了眼睛停止了反抗,陶宴手顺着腰探入,抚摸他柔韧光滑的身体。
  云暧手碰着他腰侧,沾了一手湿润的血,叫道:“陶宴。”
  陶大人哪里管的了那么多,动情的只想给他扒光,来个金风玉露一相逢,无奈眼下身体力行不得,只好僵硬着身体只是亲吻他,摸得个云暧头晕目眩气喘吁吁。
  鲜侑同褚不樊一块进来,两人见此状皆是定了眼,不过这两位显然是淡定,直接上前来给陶大人联手搂起来放回床上,云暧还大喘气的看着手上血,鲜侑让人打水进来给他净手。
  陶宴给当场撞破了非礼皇帝,然而一点不觉得丢人,若无其事的,褚不樊给他上药裹伤,陶宴就龇牙咧嘴不住的抱怨:“我说你轻点,当大夫的人,手怎么这么重。”
  云暧已经整了衣服往外去,鲜侑回头望了床上装模作样的陶宴一眼,嫣然一笑:“陶大人,我跟你说真的,那位主儿他心软,性子可不软,不是好惹的,你可千万留神着些,别玩出了圈才好。”
  陶宴一脸懵懂:“你说谁?”
  鲜侑意味深长的抿了嘴,小脸表情那叫一个奸诈,不跟他多话,转身随了云暧出去了,梅子黄熟时节,外面阴雨绵绵,鲜侑从小厮手里接过伞,扶着云暧手臂出了庭院。
  回了宫换过衣服,云暧靠上榻,两只毛团儿火红的跳上他膝盖,在他身侧压着衣服舔了舔爪子偎着睡下。
  鲜侑除了鞋也爬过去,云暧接过汤盏手里捧着,鲜侑同他讲起打听来的内情:“陶大人刚到洛阳的时候曾在靖国公府中做过文吏,又曾拜刘静为师,刘静举荐他入朝,很得先皇的赏识。后来在均田改革一事上同刘静起了冲突,刘静被排挤出洛阳,陶大人大概是在先皇耳边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师生导致的反目。”
  云暧道:“原来是这样,他在先皇耳边说了什么?刘静被放排挤出洛阳,乃是均田之法不得行,遭到了贵族地主势力的抵制,怎么,陶大人是见风使舵过河拆桥,所以刘静记恨他?”
  “我倒是听说,当初刘静执意要均田,满朝的讥嘲反对之声,只有一个陶大人在全力上表支持,为此还得罪了人,差点给人杀了。”鲜侑说着也纳闷:“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夜之间陶大人突然换了一副口气说话,倒戈了背叛了刘静。”
  “刘静要均田,意图虽好,然而谈何容易,那些贵族们,哪个肯把自己的田地拿来均,大家都反对,他怯了也应当。”
  “陛下想的太简单。”鲜侑摇头,“陶大人背叛刘静,丝毫讨不得好,那帮反对均田的官员们不但不会因此接纳他,反而会视他为反复无常的势利小人。而且他既然是刘静的学生,一旦做出这样的事,旦夕声名扫地,仕途尽毁,从此在官场也不用混了,之后的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刘静被排挤出洛阳,陶大人是直接入狱了——”
  鲜侑停顿了一下:“陛下以为,陶宴这人如何?”
  云暧道:“聪明太过了。”
  鲜侑道:“陶大人为人这般聪明,慧心敏锐,我看他是个最擅长趋利避害趋吉避凶的人物,他难道不知道背叛刘静会使自己腹背受敌落入难堪?”
  鲜侑说的对,陶宴那般聪明的人,在官场混了十来年,根基不浅,怎么会最后把自己搞得那般灰头土脸?先前他自称出身卑微,云暧还当真信了,及至后来听说他出身高氏,一进洛阳就跟上了刘静这么个先生,怎么也算的上起点甚高了。
  怎么看都是顺风顺水要一路高升。
  这位陶大人真的不是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鲜侑道:“陛下?”
  云暧愣道:“什么?”
  “陶宴……陛下喜欢他?”
  云暧收回目光,低头抿了嘴淡淡道:“他是个人才。”
  鲜侑道:“我看靖国公对他未必绝情,刘静当初最得意的学生便是他。”
  云暧道:“我也看出来了。”
  鲜侑搂着云暧肩膀,偎依坐着,犹豫了许久:“陛下,我觉得,陶宴这人并不简单,陛下似乎有些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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