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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第5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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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洪武大帝迁移十万富户到自己的老家凤阳,硬生生的把这个落后的小县城给打造成了大明朝繁华富庶的中都。

在北线大军离开罗山的时候,南线集群的武毅军杨沪生所部,也已经占领了脱伦卫。

当初白莲教肆虐的时候,也有不少人下乡进山藏林子的躲了起来,等到白莲教肆虐过后,方自出来,是以脱伦卫倒也是有了一些繁华的气象,而且推举了原来在县衙里当差的一位师爷临时担当知县。

见到武毅军大军到来,百姓官绅当真是欣喜若狂,出城十里迎接。只是却没想到,武毅军也是一只猛虎。

杨沪生大军一到,便是把那知县给废了,任命了武毅军的随行文官为知县,同时亦是下令把那些所剩无几的富户都给迁移到镇远府去。

办完了这些事儿,便是接着往下一个目标进发。

总之武毅军基本上就是在干三件事儿—占地盘儿、控制资源、迁移富户。

武毅军三路大军在快马加鞭的向西进发,而已经得到了消息的阿敏所部和福余卫哈不出,看似不动如山,实则也是在暗自准备着。

厉兵秣马,三方都做好了一场大战的准备。

而在大战之前,各方面都是探子四出,各显神通,谍报方面的力度可说是做的十足。

武毅军这边且不谈,再说女真那边厢。

接下来几日,消息不断的送达来,随着武毅军向西推进,距离阿里者卫的距离越来越近,消息传达的速度也是越快。

刚一开始的时候,武毅军的消息要三天才能送到这里,到了后来,阿敏就可以知道武毅军昨天干了什么了。

四月二十四,武毅军渡江第五日,阿敏接到了情报,武毅军留下一部分兵力驻守鹧鸪镇,所有骑兵兵分三路,攻城略地。其中北线为连子宁亲自率领,兵力约三万余,南线为大将杨沪生率领,兵力约两万余。中线为大将董老虎,兵力约一万余四月二十五,阿敏得到消息,南线武毅军骑兵一日行军三百里,已经攻下了白莲教立国之所脱伦卫,正在向兀者脱温所进发。

同日晚间,阿敏得到消息,武毅军曾在鹧鸪镇滞留三日。

消息在不断的传来,阿敏眼中,武毅军的轮廓,势力分布,兵力数量,也是越来越清晰,他甚至已经是可以抓到了一些主要脉络,从上面推断出了不少武毅军的意图。

只是随着他得到的消息越来越多,一个谜团却也是在心中越来越始终不得解开。

兀者后卫,卫指挥使衙门。

虽说是住惯了草原上的帐篷,可是住进了这汉人的豪宅大院儿,也没见哈不出等一干女真权贵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大概是因为汉人的亭台楼阁,小榭轩窗,住着总是比较舒服的。由俭入奢易,由奢返简难,是一个千古不易的道理。

后院小湖,清波荡漾,凉爽宜人,小湖旁边乃是一座花厅,半边儿凸起在湖上,每到夏日,此地都是凉爽宜人的紧。

花厅之中,哈不出正自高坐喝茶,他的脸色有些凝重,心事重重的样子。

天儿不热,但是他却是一直在额头冒汗。

两个侍女儿正在他后面打着扇子,这两个侍女姿色都是一般,顶多算是清秀而已——可这已经是兀者后卫能找出来的最上乘的美人儿了,她们本来就是这卫指挥使府中的丫鬟,漂亮的都被那位指挥使大人带到兀者卫去了,就剩下了些歪瓜裂枣。

她们的动作都很小心,生怕触怒了这位大可汗,跟那些可怜的姐妹们沦入一样的下场—虽说姿色不怎么样,可是那些饥渴的军汉也是不会挑食儿的卫指挥使府邸另外那些被赏赐给下面士兵的侍女的下场是何等悲惨,她们可是知道的。

“大汗,梁先生来了。”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

“进来。”

门被推开,一袭青衫的梁砚秋缓步走了进来,道:“大汗,您找我?”

哈不出摆摆手那两个侍女如蒙大赦,赶紧退下。

“武毅军出兵了,这是阿敏送来的信件,你瞧瞧。”哈不出指了指身边小几上放着的那封信函。

“连子宁果然忍不住了么?”梁砚秋深深的吸了口气。

对于这个消息,他和哈不出都没有什么意外的。毕竟早就在出兵之前,就已经料到了武毅军定然是会出兵的,只不过出兵的时机是什么时候,却是不好把握的。也正是因着武毅军要出兵的事儿,对此心存顾忌,是以哈不出方才是一拖再拖。

“是啊,这个连子宁,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咱们不出兵,他就不出兵,咱们出兵了,他大军立刻就到,这是想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啊!”哈不出也是一声冷笑。

作为两个旁观者,试图在鹬蚌相争之后做那个得利的渔翁,福余卫和武毅军之间,是谁后进入战场,谁便能占据先机。而福余卫现在先入侵,却是只连连收获了两座空城,除此之外一无所获,而且由于阿敏大军在侧翼对他们虎视眈眈进行牵制,所以现在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因此而军心低沉,士气低落,乃是对军心士气的一大损耗,这就相当于是两人下棋一般,先失一招。

看似无关紧要,实际上说不定到了最后,影响大局的便是这一枚小小的棋子。

所谓布局天下,便是这个道理。

严格说来,之所以会造成这种情况,责任在哈不出,是因为哈不出未能压制那些权贵的缘故,使得福余卫提早出兵,于是陷入这般境福余卫和武毅军两者的区别便是,武毅军大小事务是连子宁一言而决,而福余卫则是需要顾及下面权贵们的利益,并不是哈不出一个人说了算的。

若是福余卫再抻几天方自出兵的话,就不会因为信息的缺失而这么盲目的先占两城,最后则是导致进退两难。到时候坐山观虎斗然后跳入局中一举定胜负的可就是福余卫了。

梁砚秋心下叹息,只是脸上自然是不会表露出来,他微微一笑:“想算计咱们,却也没那么容易。”

他拿起桌上的信拆开仔细看了一遍,眉头一挑,道:“阿敏要和咱们联手?”

“是,这奸猾小子这次倒也是坦诚,直说武毅军不是他一个人能对付得了的,便邀咱们一同讨伐武毅军,等解决了武毅军之后,再说其他。你看如何?”哈不出问道。

梁砚秋又把信看了一遍,沉吟片刻,道:“武毅军此次出兵仅骑兵便有将近七万之数,哪怕是步卒数量极少,也是相当令人担心的。阿敏所部,精锐不过四万,余者皆土鸡瓦狗也,而武毅军素称精锐,又是主动出击,未曾有过什么折损,阿敏断无胜理。不过若是再加上咱们这五万精骑,那就差不多了。大汗您的意思是?”

“联手!”哈不出毫不犹豫道:“对于连子宁来说,无论是咱们还是阿敏,都是异族,是断然不会有什么容忍之余地的,便是咱们不招惹他,收拾了阿敏,他也不会放过咱们。更何况当初咱们攻镇远府,他烧咱们老营,这仇已经是结下来了。再者说了,对付了连子宁,阿敏咱们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好啃得很。”

“在下也是这个意思。”梁砚秋颔首道:“只是若是结盟,却须得确定谁主谁辅,谁从谁仆,定下主次,不能让阿敏把咱们当了替死鬼,去挡武毅军手里的刀。”

哈不出一笑:“这个我心里早就想过了,咱们不争,让阿敏指挥。”

“让阿敏指挥?”梁砚秋大惑不解,这对己方很不利啊!

“没错儿。”哈不出道:“若论对连子宁的了解,咱们是断然不如阿敏的,咱们指挥,说不得得走多少冤枉路,而阿敏指挥的话,对大局有利,至于对咱们不利的那些命令,难不成咱们一定要听他们的?”

梁砚秋恍然大悟,抚掌笑道:“大汗果然高妙。”

哈不出摆摆手,忽然道:“梁先生,你说,若是咱们现在便和阿敏结盟,齐攻兀者卫,何如?”

梁砚秋摇摇头道:“怕是不妥,兀者卫城高池深,不知道多久才能拿下来,武毅军全是骑兵,须臾便至,若是咱们久攻不下,疲兵败卒还如何挡得住他们?”

哈不出点点头,神色便有些不悦,他虽然也是知道自己这个提议不大可能,但是如此被梁砚秋给否定了,还是心里颇为不舒服的。

梁砚秋何等机巧之人,自然是看得分明。

暗自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咱们便不妨再拖上两日,拿捏拿捏阿敏,到时候也好漫天要价。”

哈不出嗯了一声,摆摆手:“军师怕也疲累了,且下去吧,这事儿我交给海日查盖去办。”

第六六三章密谍

“是。”

梁砚秋恭敬的应了一声,便自退下。

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只是当他转过身去的时候,却是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我叛国卖祖,对你哈不出忠心耿耿,为你福余卫殚精竭虑,你便是这般对我么?也罢,非我族类,终归是其心必异,看了终须归去。罢了罢了,等此间事了,我便寻一借口,南下归国,大不了隐姓埋名一生。”

梁砚秋的心中,怒火交织,更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和对哈不出的不满。

鹧鸪镇北,深山密林。

从鹧鸪镇往北三十里就是浩荡的黑龙江,在鹧鸪镇东北三十七里之外,则是黑龙江注入松花江的所在(我知道松花江是黑龙江的支流,但是在明季人们的认知中,黑龙江是松花江的支流,因此本书沿用这一论调)。在这个不大的夹角上,乃是一片浩渺广阔,一望无际的大森林。

东北的大森林,树于树之间,并不是多么的密集,但是一眼看去,却是无边无际,直若茫茫瀚海一般。

红松、榆树、杨树、椴树,这里最多的就是松树和白桦,两种都是极为高大的树木,一棵棵松树也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像是宝塔一般屹立,普遍都有三四十米高,树干的直径超过两米,密集的松针一丛丛,一簇簇的。…

白桦的叶子早就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看上去要比那些松树苗条纤细许多,白色的树皮上面有的剥落下来一块一块的。露出片片灰色,像是年久失修的墙壁。

不过现在已经是四月多了。放在后世,已经是进了阳历的六月,关内江南,已经是烈日炎炎,便是北地苦寒,这会儿也是春意融融,林间厚厚的积雪早就已经消融,地上已经露出了两寸多高的绿草,在大树的阴影遮挡不住的地方。使劲儿的向着阳光攒头。

地面上有许多倾倒已经要腐烂了的大树枯枝,表面生了一层厚厚的绿色苔藓,一手摸上去就是一种让人心里发腻的肥厚。上面长满了蘑菇,大多是灰白色的,却也有些颜色鲜艳,显示着自己的恶毒。

地面并不平整,乃是一片深山,有的地方壁立千仞,有的则是深谷断崖。少有平坦之地。这等山脉,在东北并不常见,东北大平原号为平原,却和江南以及华北平原并不一样。实际上是由连绵不断的低矮丘陵组成的,若是在高空看去的,就会看到那波浪一般的起伏。

正午的阳光笔直的照进来。地面上的枯枝败叶还有些潮湿。

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座高峻的断崖,落差足有百丈之高。其断崖之上乃是一条不大的山溪,林间山上积攒了一个冬天的积雪都已经融化。使得山溪的流量大增。从百丈高的断崖上飞流直下,虽然没有三千尺之高,但是那巨大的水流狠狠的砸在下面的深潭之中,依旧是发出极为洪亮的声响。

哪怕有密林的阻挡,也是传出去老远,在密林中听来,显得分外的空远,高渺。

一条白练直落九天,壮观无比,飞花溅玉,水气四射,周围数百丈之内都是一片雾蒙蒙,湿潮潮的感觉。

密林寂静,只闻水声、风声、鸟鸣声。

一只穿着厚厚的黑色千层底布鞋的大脚轻轻的踩在地上,虽然是刻意的放轻了脚步,却还是碾碎了下面的枯枝败叶,发出一阵轻微的嘎吱嘎吱的声音,打破了林间的宁静。

两个人从林中缓缓走来,这两个人个子都不高,中等身材,都是穿了一身儿灰黑色相间的衣服这种衣服在北方的丛林中是相当好的隐蔽色,几乎就跟白桦树的树皮没什么两样儿了。

靠左边的那个略壮实一些,满脸的横肉,靠右边儿的那个,则是身材极瘦,跟个麻杆儿也似。

这林中寂寂无人,可是两人走路却都是有些蹑手蹑脚的,连脚步都放的颇为的轻缓,而他们的眼神儿更是跟沾了油也似,不断的四处瞧着,似乎到处都是有危险存在。而他们的神色却不是多么的紧张,因此也可以看得出来,他们这等习惯动作也只不过是职业使然而已,却不是真的感觉有什么危险。靠右边的那麻杆儿擦了擦鼻子,道:“大哥,咱们跑到这儿来,真能捞到点儿啥?”

那横肉哼了一声:“不上这儿来还能去哪儿?上头不是传了命令么,就在鹧鸪镇这附近找!这可是刘大王八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奶奶的,说起刘大王八来就是一肚子的气儿,这厮自个儿不知道接了什么差事,回来就打发咱们出来出生入死的,还说什么一旦探不出个究竟来就全得杀头,我入他老娘!”那麻杆儿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吐在地上。

只不过他很是小心,又是伸脚拨拉了几片树叶过来把那口浓痰给掩住了。

这个动作让横肉脸上闪过一抹赞许,他嘿嘿一笑,脸上浮现出一抹淫荡:“不消得入他老娘,只要入他的那骈头一次,这辈子就算是值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心照不宣的发出一阵嘿嘿淫笑。

这两人,便是阿敏手下的密探之一,而且是那些密探中相当精锐,经验最为丰富老道,见识过的大场面也最多的那十几位之一。他们两人不是简单的以兄弟相称,别看俩人体型差距这么大,实际上却是亲兄弟,他们都是这辽北嘉河卫山中的猎户出身。父母也是猎户,只不过在他们还不过七八岁的时候,父亲入山中打猎,被老虎给咬死了,母亲活生生的哭死了。兄弟两个小小年纪便丧父丧母,在周围人的接济下饥一顿饱一顿的总算是活下来了。

艰苦的环境也造就了他们极好的技巧。山林中的气候变化,草药毒物的辨识。动物的分类等等都是无一不通,至于下套子打猎物,挖个陷阱害人之类的勾当登时熟极而流。这个时代的山中老猎户,几乎是身兼植物专家,动物学家外加天文水文学家于一身的。

后来嘉河卫被攻破,而他们这等身居一技之长的人,许多便是给招安训练成了密探。

这兄弟二人,就是其中相当出彩的两位。

他们口中的刘大王八,自然便是刘得财。叶赫那拉秉忠大人了。

这个混号说起来却还是有些讲究在其中,原来那刘得财也是官迷,一心往上爬,虽说攀上了阿敏的线儿,得了任用,但是那女真人中也有许多权贵是他得罪不起的。他当初在嘉河卫街头混青皮的时候,跟个小寡妇打得火热,那小寡妇对他也是不错,嘘寒问暖的。晚上回家也是热汤热水儿热饭的备着,总有个人疼。

后来刘得财发达了,便把那小寡妇娶了做小,当然。正房还空着呢。那小寡妇体态妖娆的,也是惹人注目的狐狸精,后来便给一个女真千户看上了。碍着刘得财这位叶赫那拉大人的关系在这儿不好意思强抢,便稍微漏了点儿口风儿出去。刘得财一听。二话不说,当晚上便把那位千户大人邀入自家家中宴饮。请如夫人出来作陪,喝的差不多了之后,便把俩人给送进屋里洞房了。非但如此,他生怕别人打扰了这二位,自个儿搬了个马扎儿愣是在门口站了一宿的岗。

后来这事儿就传开了,于是刘大王八的名声便也是不胫而走。

他是当了官儿,身份也尊贵了不假,但是这种靠着卖祖宗,卖女人上去的人,终归是得不到别人尊重的,大伙儿当着面叫他一声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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