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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第4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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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到的现场都不知道。
对于江彬来说,江魏衿实在是太重要那里!
江彬有四个儿子,五个女儿,也有十七个孙女,却只有这一个孙子。
这可是独苗儿啊!
在传宗接代的重要性胜过一切的国人的心目中,这根独苗,乃是家族繁衍复兴的希望,也是香火传递下去的唯一指望!
江魏衿出生之后,江彬屏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人跪在宗祠的祖宗牌位前面嚎啕大哭!
然后第二日,便亲自进宫,向皇上请了恩典,江魏衿刚一出生,就已经是府军前卫的千户了。
这等事情,在军制大改之前不少,毕竟袭爵的人很多,但是在军制大改之后,至今二十年,也不过是只有区区两三例而已,而获此殊荣的勋贵,无一不是极尽荣宠的顶级豪门。
由此可见江魏衿在江彬心中的地位。
而他越长越是俊秀,便越是得江彬喜爱,以至于现在江彬吃每顿饭,定然都要他随在身边,甚至就连江魏衿的亲爹娘和几位叔叔姑姑想要办什么事儿,都要通过他来说话。
毫不客气的说,在江彬的眼中,这个孙儿,比自己的儿子女儿再加上孙女都要重要得多,甚至比自己都重要!
而现在,自己这唯一的乖孙儿,竟然就消失不见了?
江彬心乱如焚,还是闻言赶来的锦衣卫指挥佥事张绛一句话让他恢复了理智:“大人,若是那贼人想要杀了公子,在这儿就杀了,公子只是消失,说明贼人觉得他奇货可居,这么说来,公子至少在三五日之内,是绝对无碍,稳如泰山,咱们去且回衙门,从长计议。”
这句话,让江彬清醒过来,不过那只是头脑,他的心中还是波澜着滔天般的愤怒,心里发誓,若是自己的孙儿有什么不测,便是穷搜天下,也要将那帮人揪出来,诛灭其九族!
江彬昨儿个晚上一宿没睡好,今儿个一大早就过来了,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
对孙儿的牵挂和担心,就像是一把把小刀子一样,不断的割着他的心。
就算是他权倾朝野,就算是他凶狠霸道,这时候,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疼爱孙儿的爷爷而已!
他身后站着几个年岁,长相都是不相同的侍卫,这几个侍卫有老头子,有面色凶恶的大汉,却也是江彬招揽的江湖中人,不过这几位比起这会儿正躺在地上那几具被剁烂了的尸体来,还是差了一筹。
最好的,都给江魏衿了。
再他一边站着的。却是现在锦衣卫的二把手,指挥佥事张绛。
这几位的神色都是不怎么好看,这也是难怪,毕竟大人现在的心绪乃是这个样子。
江彬脸上的表情感染了所有人,他们都是跟着江彬有些年头儿的老人儿了,指挥使老爷年轻时候,性格刚猛爆裂。一怒杀人,乃是个急脾气,而人过中年之后。城府也深,威严日重,也变得喜怒不形于色。而近日,竟然是如此,可见心中已经是狂躁到了一个何等之程度!
站在江彬后面那几位,眼中的神色却是有些怪异,似乎是悲哀,似乎是高兴,却又有着掩不去的恐惧。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江湖之中的争斗,也是极为激烈的。为了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头,引起的匠户血杀,也不比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少多少,这几位,和现在死了的这几位。也不是没有仇怨的,是以心中也是有些快意。不过当看到这几位在武林中响当当堪称顶尖的高手,这会儿变成了自己面前的一团肉酱,心里也是起了兔死狐悲的心思。
在西厢房的正中,一张大桌子上,摆放的就是那几具已经不辨人形的尸体。在这一张肉案也似的大桌子旁边,站着的那几个身上穿着洁净的素衣,手里操持着刀子、凿子之类工具的锦衣卫中也数得上名头的的仵作,恰似那杀猪的屠夫一般。
仵作们先是围着这尸体转了几圈,仔细的瞧瞧,然后便是从伤口之中往里面分析纹理,想看清楚这其中的脉络,乃至于从中看出当初凶手行凶时候的蛛丝马迹。只可惜,他们乃是最有经验的仵作,王霸和王泼三手底下那帮人,却也是染了不知道多少鲜血的惯犯,他们自从进了军情六处以来,执行任务无数,杀人无数,身上兼具有士兵的果断刚猛和杀手的阴冷狠辣。再说了,尸体已经北欧剁成了肉酱一般,就算是有线索,也不是单单看就能看出来的了。
几个仵作对视一眼,领头的那个向江彬拱手道:“大老爷,这么瞧,请恕小的几个无能,着实瞧不出什么头绪来,想要接着分析,还得将尸体刨开才是。”
这个年代解剖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国人素来注重人死为大,你这么解剖尸体,那是对死者的极大亵渎,是会引起民愤的。江彬却是不在乎这些,大手一挥,不耐烦道:“该怎么着怎么着。”
“是,大老爷!”几个仵作都是放下心来,他们取出了各式各样的工具,便是开始对着这几具尸体下手。
空气中的血腥味儿越发的浓郁了。
不大一会儿,本来已经是血肉模糊的几具尸体,更是变成了一团烂泥也似,仵作们时不时的把尸体上面的一块肉,一截胳膊,半个手掌扔到一边,甚至是干脆把胸膛和肚子刨开,翻看里面的究竟。
一边站着的这些人,只觉得嘴里发苦,胸中一阵阵的烦闷,似乎就要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但是那些仵作们,却是两眼放光,显然是有了收获。
过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几个仵作便是停住了动作,交头接耳的一阵儿,然后便是公推刚才那个跟江彬说话的仵作出来做总结,这仵作须发皆白,一脸鸡皮鹤发,仙风道骨的样子,倒是像个修真有成的道士。此人名叫豆腐刘,已经是一个成名三十余年的老仵作,得到这个雅号,却不是说他家中乃是做豆腐,而是形容其一刀下去,那尸体的里里外外,是何究竟,都是清清楚楚,就像是小葱拌豆腐一般。
人都唤此名字,以至于此人的真名到底如何,却是不得而知了。
豆腐刘道:“大老爷,小的几个倒是看出一些端倪来。”
他知道江彬素来是不喜废话的,便接着道:“端倪有三。其一,这几位大人看似是被乱刀剁死,实则乃是凶手为了某些目的而掩饰的,其伤口深且小,乃是被尖端锐利,力道极大的武器,与近距离攒射而死。而甚至有的骨头都被打断,因此其真正死因,乃是被弩箭射死的!”
“弩箭射死的?”江彬等人顿时都是齐齐的一惊。之前尸体已经被剁成了这等样子,他们自然是无法判断出来。因此也是此刻才知道这些人的真正死因。被弩箭射死的这一点,可以说将嫌疑人的范围立刻缩减了许多,但是却也是麻烦了许多。
大明朝能有弩箭的,可没几个啊!要么是各处的军队,要么是白莲教那等势力极大的邪教,他们,可没一个好查的啊!稍有不慎。就是嫌弃一阵腥风血雨,惊涛骇浪!
“是哪路人物敢于动我?”江彬一瞬间脑子里面已经是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大同总兵吴良河的残部?十年前被我铲除的湖南土司青溪蛮的人?还是……”
江彬这些年着实是结怨太多,以至于脑海中转了一圈儿。冒出了四五十个人名儿,却不知道到底是哪个。
他沉着脸道:“你接着说。”
豆腐刘继续道:“第二,弩箭之上。乃是有剧毒存在。这种毒素,名为欢喜散,意思是中了次毒之后,非但是觉不出疼痛来,反而是会感觉浑身暖洋洋的,极为的舒服,而且面前幻象丛生,各种生平最喜欢之事,欲求而不得之事,都是浮现在眼前。因此死者的脸上,不见痛楚,反而是会露出大欢喜,大愉悦之表情。这种毒,产自于云贵。而价格极高,一滴毒液溶于水中,抹在弩箭上,就能置这几位大人于死地。然则根据小的几人观察,死者骨头都已经发黑,显然中毒量超过一般百倍!是以小的敢于断定。这些人,不擅长用毒而身家丰厚。”
江彬沉声喝道:“去查京城这一月之内欢喜散买卖情况。”
“是,大老爷!”
一边儿站着一圈儿的锦衣卫千户百户之类的实职军官,都是江彬手下很得力的。当下便站出一个来,领命而去。
“其三,行凶者,多半乃是军汉!”豆腐刘道:“这些人下刀,又快又狠,酷肖军中习性,而且似乎配合默契,数十人出刀如一人一般,可见,这些人非但是军汉,而且多半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身家丰厚的精锐军队!
这一下,凶手的范围便是被缩的很小了。
江彬想了一阵儿,却是觉得根本是毫无头绪,脑子里头乱乱哄哄的,就像是一万只苍蝇在交配进食一般,极为的嘈杂,他身子骨儿本来极好,昨儿个却是心急孙儿这个事儿,心情大起大落,惊怒交加,再加上一宿没睡好,这会儿顿时是脑袋一阵针扎一般的疼痛,不由得哎呦一声,捂住了脑袋。
众人大惊,赶紧要来扶,江彬摆摆手示意无事,道:“且退下吧!”
“是,大老爷。”几个仵作纷纷退下。
“还有一点。”张绛补充道:“这些人多半在京中有相当庞大的势力,就算是此时全面收缩,若是仔细查,定然是能查出来的。”
“嗯。”江彬点点头,道:“你那边,可是有什么线索?”
张绛也是老刑名了,他乃是文人出身,当年也是堂堂的二甲进士第三名,以他的名次,本来进翰林院是没问题的,但是此人从小对破案之类的事儿极为感兴趣,于是四处托关系,打通关节,便去了刑部。在刑部呆了几年,就又去了贵州提刑按察使司,在那里屡破奇案,声名鹊起,民间称为张神仙。之后调任了几个省的按察使司,官儿越做越大,等到后来要调回刑部了,却是被江彬横插一腿,硬要到了锦衣卫来。
张绛和锦衣卫的这些高官们都不怎么对头,但是江彬对他委以重任,他也投桃报李,做事乃是很用心的。而且能力确实是极强,几个大案悬案奇案一破,大伙儿都是服气了。
江彬知道自个儿对破案这块儿可说是没有任何的能力,因此昨日便把大小一切事宜都交给了张绛,并令锦衣卫上下一体配合。
“回大人的话,都问出来了。”张绛神色淡淡道:“公子出事儿之后,下官便着人将张相公庙街上的百姓抓了五十个回来,这些人见过什么世面?一吓唬便全都一五一十的招了,顺着这线索,又抓了五十个回来,这会儿大体对公子被绑的前后,有些眉目了。”
他继续道:“根据这些商贩和行人的招供,公子从燕返楼回来之后。乃是走的张相公庙街回府,然后在路过那巷子口的时候,被人用马车撞了一下,公子受惊坠马。那两个车夫便逃了,公子那脾气,您也是知道的,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当下便是带着人追了进去。然后……”
“然后什么?”江彬急急问道。
“便没有然后了。”张绛无奈道:“那小巷子极为的偏颇。无人路过,而敌人乃是以极快的速度将四人杀死,接着便是将公子掳走。而无一人得见,现场,也没有任何能证明敌人身份的东西留下。这说明,敌人的行事,极为的细密。”
“而且,属下得到了消息之后,立刻就到了那条小巷子的另外一个出口,在哪里看到了这个。”张绛说着,便是拿出一块精致的苏绣手帕,这手帕乃是素净的白底儿,上面绣着大红色的戏水鸳鸯,也不知道是哪位多情的姑娘送给张绛的信物。
只是张绛显然是不懂风情的。这块手帕上面现在沾染了不少的黄褐色污痕,而那两只交颈鸳鸯的中间,还正自横亘着一片烂菜叶子。
江彬愕然道:“这是何物?”
“地上一滩五谷轮回之物,一片烂菜叶子。”张绛沉声道:“这五谷轮回之物,乃是屎尿混合。而且时间不短,至少也是半日了,而标下问明,公子被诱入小巷之中的时间,乃是申时中,是以。根据属下推断,有一辆在辰时和卯时拉了屎尿之物的粪车,在当时停在这小巷子的另外一端。这有这烂菜叶子的存在,说明在那巷子一头,当时至少停了一辆粪车和一辆拉菜的车,公子可能就是被他们装在其中运出去的,当然,这也可能是对方的迷惑之计,甚至公子此时还在城内!不过,就算是如此,从这条线索上分析,当也能有些进展。”
江彬闻言,顿时燃起了一线希望,厉色吩咐道:“没听清楚张佥事的话么?还不赶紧去查?”
“啊?哦,是!大人!”
他身后那些锦衣卫高官,平素里哪个不是我威风凛凛之人?这会儿却是如同那刚进学的懵懂幼童一般,听张绛这分析,都是听的目眩神迷,佩服不已。被江彬这一喝,赶紧应了一声,拔腿要去传命去了。
“且慢。”张绛叫住那锦衣卫百户:“现如今乃是寒冬,能吃得起菜蔬的,都乃是王公贵族,大富大贵人家,而且京师的暖窑子,基本上都在东门以外,可以按照这个线索去查一查。”
“标下明白了!”
那百户应道。
有了张绛这鞭辟入里的分析,整个事情的脉络,顿时就清晰明了了许多,江彬就跟抓着两根救命稻草一般,目光热切的看着张绛,指望他那张神奇的嘴里还能再说出什么来。
张绛苦笑一声,忽然道:“大人,标下可能跟您单独说几句?”
江彬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待众人都下去之后,江彬瞧着张绛:“你要说什么?”
张绛沉吟片刻道:“大人,标下以为,不妨从对方的目的上推断此时。”
“哦?怎么推断,你说!”江彬神色微微一动道。
“大人您看,敌人抓了公子,而不是杀了公子,并且敌人将公子的四个侍卫剁成了肉酱,却是不见公子的半根头发,标下感觉,这便是敌人向咱们在透漏一个信息——他们,是不想杀公子的!”张绛缓缓说道。
“他们现在的作为,给人的乃是一种待价而沽的感觉!”
“接着说!”江彬面色凝重,急急催促道。
“那他们为何要抓走公子?”张绛伸出三根手指头:“一,乃是为了钱财,也就是绑票,要大人交钱赎回来。”
他摇了摇头:“这个想法太也荒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为了钱来绑锦衣卫指挥使的孙儿,当真是活腻歪了。江南那些富商巨贾的人家,身价丰厚,比起大人您来岂不是更胜一筹,去绑他们的人,岂不是得钱更快一些。除非那绑架的人是疯子,但是能用这等细密手法作案的,又怎么会是疯子?是以这一点,便是除开了。”
“其二,便是为了仇怨而来。只是这点。也有些靠不住。”只有两人在此,张绛说话便也不怕忌讳:“大人这些年来,树敌颇多,可说是不可胜计,这事儿很多人都有可能去做。不过可能去做的是那些,而能狠下心来去干的就去了一大部分,这些能狠下心来干的人之中。有能力能办成的,就更是寥寥无几了。而更要的一点是,他们若是为了报仇的话。万千没必要这么干,杀了公子之后,立刻远遁。咱们再想逮他们也是困难,何必留下这么一个莫大的破绽让咱们去破案呢?”
江彬听的不住的点头,问道:“还有呢?”
张绛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那就只有第三种解释了,大人手上,有这些人所需要的,或者是指使他们的人所需要的东西,这种东西,多半是证据把柄之类的。而且,指使他们的人,定然是身居高位。牵动万千之人,而大人手中掌握的这些,则是可以至他于死地!”
根本没有在现场,只是凭借极为有限的证据,就能将事情推断的八九不离十。这位锦衣卫佥事观察细微的本事,当真是只能用恐怖二字来形容!
张绛这句话,就像是一个晴天霹雳一般,轰的将江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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