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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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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够了十个人,我就升你做个小旗。”

溶月眼中射出夺目的光彩:“大人的意思是,女人也可以做官?”

“当然!”

在接下来的几天,连子宁便奔波于辰字所和戴府之间,五天之后,终于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纸文书。

文书虽轻,但是在连子宁手中却仿佛是有千斤重。

因为这是一纸允许设立钞关的文书。

钞关,是明代独有的一道风景,说白了,就是征税的关卡,最早钞关是政府为疏通钞法而设,因起初系以钞(纸币)交税,故称钞关。

宣德四年始创设,“宣德四年,以钞法不通,由商居货不税。由是于京省商贾凑集地市镇店肆门摊税课……悉令纳钞”,说白了,这就是皇上看着那些商户光占着地界儿不拿钱心里不舒坦,于是就想了个由头儿开始收税。钞关开始时候隶属于户部,后来因其税收多用以支付军事抚赏费用,改由兵部管辖。

初识时候,钞关前后设有十三所。宣德时,设关地区以北运河沿线水路要冲为主,包括漷县关(正统十一年移至河西务)、临清关、济宁关、徐州关、淮安关(在今江苏清江)、扬州关(在今江苏江都县)、上新河关(在今南京)。景泰、成化年间,又在长江、淮水和江南运河沿线设置金沙洲关(在今湖北武昌西南)、九江关、正阳关(在今安徽寿县)、浒墅关(又名苏州关,在今苏州许关镇)、北新关(在今浙江杭州)。

钞关几经裁革,在先帝弘治帝的时候,一度全部撤裁,今上刚即位的时候行事颇为的离经叛道,大臣怎么说,他就偏不怎么干,于是不但把过去的那些钞关重新设立起来,更是新加了几处,形成了当今而是而出钞关的格局。

站在戴府外面,连子宁看着手中这张誊写在上好绸缎上的内阁钧旨——皇上的旨意那叫圣旨,内阁首辅或者是内阁全体通过的命令,叫做钧旨,其作用和地位,大致就相当于后世的国务院第多少号命令,虽然不是法律,但是也有法律效力。而且就像是后世没多人遵守法律反而是更多的遵守行政命令一样,大明朝也差不多,有的时候皇上的圣旨还不如这内阁钧旨管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没想到,本来他想的是很简单的,以戴章浦的权势,再加上这事儿也是兵部的管辖范围内,应该是很容易弄到的,但是却没想到,此时就连戴章浦都感到棘手,费了一番心力才拿到。

之所以这么难搞,归根到底,还是在一个钱字——钞关是用来收钱的。而凡事只要是沾上这个钱字,那就复杂了。

其实钞关收的税并不多,一开始的时候设立钞关旨在征收船税,临清、杭州两关也兼收货税,由各差御史及户部主事监收,船税以载运商货之船户为征课对象。初期按运送路程之远近和船舶大小长阔不同分等称船料,估料定税。宣德四年规定,南京至淮安、淮安至徐州、徐州至济宁、济宁至临清、临清至通州各段均每一百料纳钞一百贯;自北京与南京间的全程,每一百纳钞五百贯。后又以估料难核,改为计算梁头广狭定税,其标准自五尺至三丈六尺不等。

成化十六年,各钞关岁收钞两千四百万贯,当银十二万两。嘉靖至万历初,岁收银大体维持在二十三万两左右。万历中期,明神宗朱翊钧大肆搜刮,钞关税收大幅度上升,至二十五年上升为三十三万五千五百两。天启元年又猛增至五十二万两,是万历二十五年前的两倍。

这样算来的话,其实一点儿都不多——跟另外一个数据对比就知道了,清朝宣统三年,也就是那个糜烂王朝的最后一年,全国的税收为两亿九千万两,而其中百分之七十来自与厘金——何为厘金?说白了,就是在每个路口设卡子收钱,跟钞关是一个样儿。

一个是五十万两,一个是两亿多两,其中差距,不异于天差地远,而就算是如此,这些钞关几乎已经是闹得朝野沸腾,有些官儿天天就蹦跶着想着怎么裁撤钞关。

大明朝的官员家里不经商的几乎没有,而这些奸商,只顾自己赚钱,是一分银子都不想交给国家的。其实明朝的商税已经够低的了,只有三十税一而已,就这一点,他们都不想交。

明朝的官员,让皇帝给宠坏了,惯坏了,所以有事儿没事儿就骂骂皇上,搏一个清名。而清朝的官儿,已经是被皇上杀怕了,打怕了,做奴才也做惯了,皇上要收税,他们敢说半个不字儿?你在清朝骂骂皇上试试?还廷杖?太便宜你了,诛你九族!

所以,甭管钞关能真正收上来几两银子,只要设立钞关,代表的就是一个征收商税的态度。所以难度才会如此之大!

第一零六章商贾事

“设立钞关一事,牵连甚广,各方面都在关注,现在全国不过是二十二处钞关而已,而且几乎全都集中在运河两岸,在京师近郊设立钞关,简直是闻所未闻。此时牵连甚大,你一定要小心行事,万万不可横征暴敛,激起民愤,否则的话,就连本官都保不住你。”

想起刚才戴章浦语重心长的一番话,连子宁心中有些感动。

他知道戴章浦说的是实话,设立一个钞关打的影响有多大,想想如果后世高速公路上的收费站就行了,这个时候的钞关,跟后世的高速公路收费站一样的惹人讨厌。而大明朝廷衮衮诸公,家中都有很大的买卖,自然是不愿意朝廷多收商税的,于是便打着‘不与民争利’这个冠冕堂皇的帽子公然反对设立钞关,能争取下来这个钞关,也不知道戴章浦废了多大的心力。

不管戴章浦有怎样的野心,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在这一刻,连子宁都下定主意,这辈子,绝对不会忘掉他的恩情。

就凭他对自己提携捧负,能够为了自己甘冒这等风险,就已经足够了。

在这之前,连子宁对于戴清岚的接触和好感,总有一种逃避和被动的心态,一个原因是现在还没有自己的根基,没有到一个高度,他觉得自己没有时间来照顾这等事。第二个原因则是,他不想跟戴章浦走得太近,因为从根子上,他这个穿越众,是不相信除了小妹之外的任何人的。而要知道,两人一旦结亲,那么真就是死死的绑在戴章浦这条船上了。

而他此时,也在心中告诉了自己,我,要主动追求戴清岚了。

他已经下定决心。

接下来的几天,连子宁连家都没回,一直呆在辰字所里,筹办建立钞关的事儿。

钞关之难,难在文书下来之前,为了这一纸文书,不知道多少人勾心斗角。而有了文书之后,一切都好办了,去兵部报备之后,就算是合法成立了。而设立钞关所需的地方,人手,连子宁一样都不缺。

兵丁只要是经过简单的训练就能直接上岗,而钞关的地点,连子宁就设在官道刘镇镇北五十米的大马路上,往东往南,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除非是这些行商想要远绕百里从京城北边儿绕过去,否则的话,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五月十二这天,京南钞关,正式开张了!

张耕是个商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布匹商人。

他是山东济南府乐陵县人,本来是个小门小户出身,只有十来亩薄田,耕读传家。后来他的祖父考中了秀才,一个秀才,在他们那个小县城,也算是数得着名姓的人物了。而最重要的是,中了秀才,有了功名,便不用再缴纳皇粮地税。

大明朝自太祖之后便有投效之风,所谓投效,便是指的是农民将自己的土地挂靠到某个中了功名的秀才老爷或举人老爷的名下,然后便成了人家的佃户,却也有桩好处,那就是不用再缴税了。虽说地不是自己的了,也成了人家的佃户,但是也总好过受那贪官污吏的层层盘剥,成了佃户,每年只要交三成的租子,而做自耕农,说不定一年收入的六成都要交上去了。

尤其是在北地,粮食产量本来就低,比不得南方还能有个温饱,而且多旱涝灾害发生,逢到一个灾年,连糊口的粮食都没了,上哪儿去缴税去?所以北地投效之风更甚南方,而山东这等灾害频发的地方,就更厉害了。

而且明朝的佃户,可不像是后世电视中杨白劳那么惨,在明朝,一般稍微有些见识的东家,都会好好的善待这些佃户,逢年过节的,都有打赏。而遇到了灾年,也会减免租税,盖因这年头儿,没有知识的大量传播,一个善于伺候庄稼,经验丰富的行家里手,那是很可贵的。

张耕的祖父虽然再往上考也没考上,但是靠着这个秀才的功名,收了不少投效的土地,人到中年,家中就已经有田五百亩了。再加上他也会经营,长袖善舞,于是家产越来越大,到了张耕的父亲这一辈儿的时候,已经是成了乐陵县首屈一指的大地主,以至于他家所在的那个村子都以张家为名——千顷张。

虽然家里并没有真的千顷这般夸张,但是也已经有了良田一万五千亩,并且在城中还有十来间铺子,生意越做越大,成了当地颇有名望的乡绅。不但在乡间有名气,甚至见了县太爷都不用下跪,只要行个礼意思意思就成了。

张耕他老爹读书上面没什么天赋,但是在商业上却是很灵活,从他三十岁开始便从事布匹生意——从山东布政使司东部的青州登州莱州三州之地买进土布,然后贩卖到京师来。

虽说京师富庶,京师遮奢,京师这个那个的,但是毫无疑问,京师中的大部分人,绝大部分人,都是穷人或者是一般人,有钱的毕竟只是少数。所以京师中虽然有人穿绫罗绸缎,有人穿蜀锦,穿湖湘绸子,穿十几两银子一件儿的衣服,但是绝大部分人——包括两个月之前的连子宁——穿的都是土布的衣服。

土布结实、耐穿、耐脏,耐洗,总之,就是经得起折腾,最适合底层干粗活儿累活儿的民众或者是手头上不宽裕的人穿,像是连子宁之前的那一件儿葛青长袍,就穿了足足有三年之久。

山东并不是盛产布匹的地方,但是青登莱三州特产的土布却是以结实、细密著称,因此在京师之中颇为受欢迎。

京师一百五十万人,其中一百三十万人穿土布衣服,这是一个何等庞大的市场?

张耕的父亲从三十岁的时候拿着家里筹出来的五千两银子开始做这笔生意,到现在为止,已经足足过去了十五年。这十五年间的时间,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每次货物一到京师,立刻就被各家布庄的老板给哄抢一空。

有了钱自然就要买地,于是张耕家里的土地年年增长,年年增长,到去年的时候,已经是涨到了三万亩,全县两成的土地都已经成了他家的——真有向着千顷张发展的趋势了。

第一零七章商贾事2

张耕的父亲已经是四十有五了,在明朝这个过了四十岁就可以自称老夫的朝代,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在外奔波了,于是,老爷子便让张耕第一次单独出来带领商队。

对于年仅二十三岁的张耕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儿,他十岁开始就跟着老爹跑这趟线儿,可以说是闭着眼睛都能走下来。更何况,老爷子这些年的经营,不单单是赚下了银子,更是打出了牌子,铺下了路子,在京城有着非常宽广的人脉。

张耕带队在一个月前到得京城,张家商队的三十五大车土布,刚刚一进正阳门儿,就被闻讯而来的各家布庄老板们抢了个精光。仅仅这一趟,就赚了足足万两银子!这一个月的时间,张耕四处买了些北地的土货,能在山东卖出不错价钱的,然后又好就好享受了一番京城的繁华,便踏上了返乡之路。

辰时末出了正阳门儿,过半个时辰能到官道刘镇,张耕也不打算在那儿停了,一路走到傍晚,到时候在固安停下好好休息一番。

三十五辆大车,排成了一条长龙,绵延数百米长,在黄土路上掀起了阵阵烟尘。

张耕斜靠在马车的靠垫儿上,手里捧着个话本儿,正看得津津有味儿。

在乐陵县那个偏远的小县城,话本儿可是个稀罕物,张耕也是在到了京师之后才知道这玩意儿的,从十三岁那一年第一次买了一本儿《隋炀帝艳史》然后瞒着父亲躲在被窝儿里偷偷的看之后,张耕就迷上这玩意儿了。他觉得这话本儿好啊,比听评书,听戏都有意思的多!于是每次来京城,定然是要被最近几个月比较时兴的话本儿都给扫荡一空的。

这不,马车的小桌子上便放着一摞话本儿,都是他这一次采购的。

“啧,真好!”张耕看得入迷,一拍大腿,大声称赞起来。

他现下看的这本儿,名唤作《聊斋志异之白蛇传奇》,乃是最近在京师声名鹊起,赫赫有名的大名士连子宁连相公所做。张耕没见过连子宁,但是在他想来,连相公定然是那等学究天人,和谪仙一般的人物,若不是谪仙人,能写得出这般好的《婴宁》和《白蛇传奇》么?能做得出一曲让人如痴如醉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么?

张耕虽然没有考中功名,但是却也是个读书人,当时一听这一句人生若是如初见,顿时是如遭雷击,差点儿就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次婴宁和白蛇传奇,他都在集雅轩各自买了五本,不但要自己看,更要分给弟弟妹妹们看。

啧啧,极品粮草,不敢独享啊!

张耕正看到小青女扮男装出来调戏白娘子那一段儿,结果却被白娘子出手制服,看到这里,要想白青二蛇,白青双姝站在一起那等倾颜绝色,张耕也是不由得心驰神往。

忽然摇晃的身子一顿,马车停住了。

张耕从车窗探出脑袋,问道:“怎么回事儿?”

“少东家,前面的路堵住了。”车夫回头道。

“堵住了?不应该啊!”张耕皱了皱眉,这条路向来是非常的通畅,虽然人流量大,但是却从来没有堵路的时候。难不成是前面的路坏了?还是刁民在堵路设卡?

张耕心里思量着,下了马车一看,顿时就吃了一惊。

只见黄土路上,已经是排起了一条长龙,这是一条由无数的马车、大车、行商构成的长龙,自己驻足的地方一直蔓延到视线的尽头,竟然是一眼都看不到头儿!也不知道到底排了多长。

“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儿么?这条路向来是非常通畅,怎么会堵住了?”张耕板着脸开口问道。

这位少东家在人前素来很严谨,大伙儿都是信服的,那车夫一缩脖子:“小人不知,不过王管事已经上前面询问去了,想来一会儿都能回来。”

张耕点点头,不再说话。

过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那前去问话的王管事回来了,他遮莫有四十来岁的年纪,但是看上去却已经有五十许人,满脸黝黑,身材中等略带些佝偻。这是跟着张耕父亲一起跑买卖几十年的老人儿了,张耕也对他极是尊重的,道:“王叔,前面怎么样了?”

王管事苦笑一声:“往前三里地的路口处,有兵丁在设钞关收税,少爷,以我看来,咱们今儿个是甭想走了,队伍整整排了三里地的路,没有四五个时辰只怕根本过不去。”

“钞关?”张耕愣了一愣,纳罕道:“我不记得这儿有钞关呐,上次咱来的时候还没有的吧?王叔您可问清楚了?不是镇子上的兵丁们私设关卡吧?”

“不可能!我看的清清楚楚。”王叔搓了搓手:“我问过了,设钞关的是镇子上驻扎的旗手卫辰字所的兵丁,领头儿的是个总旗。那些兵丁都穿着全副的甲,手里武器也精良,一看就是能打的战兵,断然不可能是别人冒充的。而且内阁给开出来的文书钧旨就挂在旁边,真伪一看便知。看起来,这是朝廷眼馋这条路上商旅众多,因此新设立的钞关。”

“以前只听过在江上河上设立钞关,还没听过在陆上,呵呵,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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