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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天下-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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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民勇,能拿起武器战斗的绝对会有十万之数。从数量上相比,两者之间相差悬殊,但奇怪的是,偏偏就是人少的一方盛气凌人,人多的一方反而胆战心惊,被堵在城中,竟然不敢出城一战。

定州军队不慌不忙地在城下开始筑垒,半人高的垒墙越筑越长,数天之后,便将卢州城围了一转,眼见着出去打援的李清大帅还没有返回,田丰便又开始命令士兵筑第二道。其实筑不筑这胸墙都无所谓,田丰相信,只消李大帅带着胜利的消息返回,徐宏伟就会在绝望之下投降了,但他不能让士兵们闲下来,面对着卢州这样的大城,士兵们崩紧的弦一旦松下来,就很难再一次紧张起来了,只有让他们忙碌起来,让他们感到战事一直在持续,才会将高昂的士气一直维系着。

筑起的垒墙后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八牛弩,投石机,蝎子炮等重型远程武器。

卢州城内,徐宏伟度日如年,看着城下一日比一日增长的胸墙,一天比一天多的各色远程武器,心惊胆战之余,除了每日翘首以盼北方的援军之外,便终日龟缩在府第之中,借酒浇愁。

城外,突地传来数万定州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其声浪之大,便是在州府之中的徐宏伟也听得清清楚楚,一惊之下,一身冷汗哗地流出,一脸的醉意立时一扫而空,他猛地跳了起来,语无伦次,“怎么了,怎么了,定州兵攻城了么,他们攻城了么?”

府中顿时鸡飞狗跳起来,徐宏伟急匆匆来到城墙之上,却见徐基也正站在城楼之上,面色沉重地看着城下定州兵军营,此时,欢呼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而正在外面筑垒墙的士兵也开始回到军营之中。

徐宏伟长出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这些定州兵攻城了呢?原来不是,害我白担心一场啊”徐基声音沉重,“这些定州兵在庆祝什么?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大肆庆祝的呢?”脑中闪过一个可能,顿时打了一个哆嗦,看了一眼徐宏伟,声音颤抖地道:“大帅,那定州骑兵数日前离去,至今未回,他们肯定是去堵北方援军去了,如今,如今,是不是来援的北方军队已被他们消灭了?”

徐宏伟一听之下,脸色陡地苍白起来,斥道:“胡说什么,来援的那可是两万萨特骑兵,两万,明白么?”嘴上虽然强硬,但不但颤抖的手却显示了他内心之中的慌乱。

定州军营大开,田丰在数十骑的护卫之下,纵马疾驰而来,竟然直奔城下,来到距墙根百来步处,方才勒住战马,田丰戟指城头,大笑道:“城上可是徐大帅么?末将田丰。”

徐宏伟从垛碟之后探出头来,大声道:“田将军,我卢州于你定州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李清为何要兴兵犯境,夺我土地,杀我子民?”

田丰大笑不绝,“徐大帅身为一方英雄,为何说出这等令人好笑的话来,田某也懒得与你争辩什么,实话告诉你吧,你寄于希望的萨特骑兵已于昨日被我家大帅一鼓全歼,他们,来不了啦,是战是降,徐大帅早做决断吧,否则定州兵一旦发起攻击,那就无可挽回啦”

说完,也不管徐宏伟如何回答,一拨马头,转身向回驰去。

而城上,陡然从敌将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徐宏伟已是呆若木鸡,直楞楞地过了片刻,忽地大叫一声,向后翻身便倒,竟是急得晕了过去。

徐基大惊,一把将徐宏伟扶了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颊,忙活了好一阵子,才将激火攻心的徐宏伟救活,睁开眼来的徐宏伟仍是面无人色,“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徐基强自镇静,“大帅,也许这是那田丰虚言唬人而已,想那胡歌麾下两万萨特骑兵,何等强悍善战,李清部下纵然也是强横无比,但两强相遇,击溃或者小败那是不可避免,但要做到地鼓全歼,岂有可能?”

徐基也是老将,深知一鼓全歼像萨特骑兵这样强悍的部队其难度之大,除非你有数倍以上的兵力将他团团围住。田丰今天的话更像是虚言恫吓,也许胡歌的萨特骑兵小败的确有之,但只要收拾整顿兵马,随时都可以再战。

徐宏伟脸上闪过一丝希翼之色,但旋即又被深深的忧虑所代替,寄于厚望的萨特骑兵还没有看到卢州城墙,便吃了败仗,自己这卢州城还有什么指望呢?有些踉踉跄跄地回到州府,立即召来一众官员幕僚前来议事。

与徐宏伟一样,一屋子的官员或许都不是什么蠢材,但长久的承平和富裕已让他们失去了应有的锐气,悲观的气氛充斥着整个屋子。

“大帅,城内民心浮动,治安大坏,有为非作歹之徒,趁机四处为非作歹。”

“大帅,城内官员也是人心惶惶啊,怎么办,大帅要尽快拿注意啊?”

“大帅,我看守城士兵也是毫无士气啊,从秣陵逃回来的士兵简直就像传染病,像瘟役,将定州兵说得如同天兵神将,现在城里的士兵闻定州兵而色变,这仗怎么打啊”

徐宏伟被吵得晕头转向,不过众人的中心意思他是听明白了,那无非就是要自己投降,但他们能投降,自己能投降么?他们投降了照样可以在要 属下做官,但自己呢,李清岂不会杀了自己以绝后患。

“都给我滚下去”徐宏伟忽地暴怒起来,将一众官员幕僚全都赶出房去,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一个不眠之夜过去,一大早,刚刚假寐了一小会儿的徐宏伟便被一名亲卫唤醒,“大帅,徐基将军请您马上到城头去。”

“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定州兵开始攻城了?”徐宏伟慌乱地问道。

“不是,听那送们的士兵说,是定州李清来了”

“李清?”徐宏伟后背上忽地渗出卫身冷汗。

急匆匆地赶到城墙之上,却看到徐基面丧若死,转头看向城下,一队队的骑兵正绕过垒墙,从城下飞速驰过,并不断地将一些东西抛在城下,“是什么东西?”徐宏伟问徐基。

“大帅,是萨特骑兵的军旗,角号等器物,看样子,萨特骑兵的确大败了”徐基沉痛地道。

地上铺满了萨特骑兵的军旗,但接下来的场面就比较血腥了,诺其阿统率的捍威捍武两营耀武扬威驰过城下,从他们手中抛下来的可不是什么器物,而是一个个血淋淋的脑袋,两营在数日之前的战斗中虽然损失巨大,只余下六千余人,但此时,每个人的马上都挂着一到两个脑袋,定州兵没有在杀死敌人后还砍敌人脑袋的习惯,但这对于蛮兵来说,却是家常便饭,他们便是用脑袋计功劳的。一战过后,不论是不是他们杀死的,反正将脑袋斫下来带走。

六千余骑兵走过,一万多血淋淋的脑袋堆在城下,血腥味直冲城端,城上有的士兵双腿发软,卟嗵一声便坐在城墙之上,手里的兵器也咣当落地,即便是胆大的,也是脸色发白,手微微颤抖,不知从那个地方,传来一阵剧烈的呕吐,马上便像瘟役一般,传遍全城。

城下的定州兵神色如常,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他们别说只有一万多脑袋,再多的尸体他们也见过,像在当年的白族王庭之外,一战之下,近十万室韦军队倒毙在那片草原之上,其情景之残酷,比今今日不知要惨烈多少倍。

徐宏伟已经完全站不住了,双脚发软,全靠两名士兵扶着才能站稳,此时田丰昨日所说的话,他们终于知道不是虚言,城下光是人头便有一万多个,而萨特骑兵拢共也只有二万余人。

似乎还没有完结,城下,数十个定州兵抬着一根长达数十米的长竿急奔而是为,离城头数十米,将那长竿猛地立起,在那竿子的顶部,缚着一个人头,此时,太阳正好从东边跃出,一缕阳光恰好射在那人头之上,徐宏伟和徐基两人都是呻吟了一声:“胡歌”想不到连萨特人的大将胡歌也被定州兵杀了。

看着那在阳光下照耀下面目狰狞,龇牙咧嘴的胡歌,徐宏伟再也忍不住胃中的翻江倒海,哇的一口吐了出来,早上还没有来得及吃饭,胃里空空如也,这一吐,却是差点连苦胆水也吐了出来。

啸声响起,一枚鸣镝从城下射将上来,夺地一声钉在城上,箭尾悬挂着一封书信,此时,任谁都知道这信中写的是什么了?一名亲兵拔出鸣镝,将书信取下,呈于徐宏伟,徐宏伟看也没看,紧紧地握在手中,有气没力地道:“回府通知所有官员,到府第议事”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三章:夜客

第四百三十三章:夜客

是夜,卢州城上吊下了一个笼子,笼子里坐着一个诚惶诚恐地官员,他是徐宏伟的特使,也是徐宏伟的一个幕僚,在卢州也算是能说会道,满腹经纶的人物,平日颇得徐大帅的看重,不过今天,平日里的悠雅从容全都无影无踪,白天,血淋淋的一幕到现在还在震撼着他的神经,原来,战争是这样的。

两股战战,脸色苍白的特使大人宁则臣迈着沉重的脚步,踮着脚,一步一步地穿过遍布人头的城下,小心地踩在空隙之中,满地的人头血液早就凝结,但只消看看这恐怖的场景,便让人心旌神摇,强忍住腹中的不适,捂着嘴巴,宁由臣艰难地穿过了这一片地狱,走到离垒墙数十步处,大声对墙后守卫的士兵道:“卢州宁则臣,奉徐大帅之命前来求见李帅”

垒墙之后的士兵早就注意到了步履蹒跚的宁则臣,早就得到吩咐的他们饶有兴趣地盯着这个文弱的书生,有人甚至打赌这家伙会不会吐出来甚至被吓晕,当然,结果是一方欢喜一方愁,看到宁则臣安然无恙地穿过开阔地,有的士兵发出低低的欢呼,另一些人则垂头丧气,显然输了不小的东道。

一名云麾校尉出现在胸墙后,“宁大人有请,我家大帅恭候多时了”

宁则臣不由吓了一跳,难不成对方连今日卢州要请降都算计得一清而楚么?摸摸怀里的文书,宁则臣不由苦笑起来,绝对的劣势之下,除了签定城下之盟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出路呢,就盼李清吃相不要太恶,好歹也给徐大帅留一点面子,自己如能做到这一点,也算对得起大帅对自己一直以来的知遇之恩了。

鼓起勇气,将要说的话在脑子里又转了数遍,确认自己的说法有理有据,却又不至于触怒对方,宁则臣稍稍安心了一些,努力在脸上堆起笑容:“这位军爷,还烦请你前头带路”

“请,请,这是末将的荣幸”云麾校尉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打头大步前行。

李清的中军大帐,灯火通明,一举击垮吕氏的两万萨特骑兵,解决了心头大患,而卢州已是囊中之物,通往北方的门户已大开,由不得李清和麾下大将们兴高采烈,李清甚至从医营中调出数十坛烈酒,在中军大帐之中大开宴席,宴请军中振武校尉以上的高级军官。

数十名军官坐在大帐之中,熙熙一堂,难得大帅开恩,将这种好酒调来给众人过瘾,那有不趁机开怀痛饮的,特别是那些酒虫,更是喜形于色。

李清与田丰等几员大将喝了几杯,便放下酒杯,不肯再喝,而其它的军官们自然知道在这帐中还轮不到自己去给大帅敬酒,便只是找到自己相熟的人,趁机喝个痛快,几杯酒下肚,有些人却是原形毕露起来,大帐之中猜拳声有之,狂笑声有之,捉着鼻子灌酒者有之,袒衣露腹之有之,田丰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上座微笑不语的李清,生怕李清怪罪这些家伙不知礼节,不过看到李清微笑不语,安之若素,反尔饶有兴趣地看着诸将,心里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李清知道,自从开战以来,这些军官们的神经一直都崩得太紧,对卢州一战,谈不上激烈,但在时间上却赶得太厉害,众人几乎没有喘口气的功夫,与萨特骑兵一战更是将这种紧张攀上了顶点,有张必须有驰,弦崩得太紧便会断掉,不出意外的话,卢州将会投降,短时间内,将没有硬仗可打,让将领们放松一下紧崩的神经,对以后的战事是大有好处的。

帐中很多将领他都认识,或者依稀记得他们的容貌,这些人大都出自自己的亲卫营或者当年常胜营的老兵,几年仗打下来,这两个营的老兵只要能活下来的,大都都是军官了,看到他们,李清不由自主地便想起当年的艰苦岁月,对他们便更是平添了一份亲切感。同时,借着这个机会,倒也可以看看这些军官,了解这些军官,酒后露真容,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这些人当中有没有几个可造之才。

“报”帐外传来清晰的声音,让帐内喧闹的将领都安静了下来,即使有那么一两个稍稍喝多了的将领也被清醒的同伴当机立断地堵上嘴巴,李清与田丰两人对望一眼,微笑着点点头,“终于来了”

“回禀大帅,卢州特使宁则臣求见”云麾校尉一步跨进帐来,向李清躬身回报。

“让他进来吧”李清道。

“是”云麾校尉倒退着走出帐外,李清却端起酒杯,对田丰道:“来,田将军,我却敬你一杯”

田丰赶紧端起杯子,连道不敢。

帐门掀开,宁则臣出现在众人眼前,宁则臣曾在脑之中想了无数个自己即将身处的场景,但就是没有想到居然是一场宴会,当然,他不会幻想这场酒宴是为自己准备的,很显然,李清正在庆功,而这场酒宴正进行到酣处。这一幕场景,顿时让宁则臣如同从头到脚被泼了一桶凉水,很显然,对方料到了卢州要派人来,但却如此的不在意,这说明了什么呢?

李清捏着酒杯,转过头来,看着宁则臣。宁则臣站住脚步,也在打量着李清,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李清,与传说中的不一样,李清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年轻很多,国字形的脸膛上,神情不怒自威,深遂的眼神让人根本看不到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修饰的整整齐齐的胡须使他看起来更有威严,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棉布袍子,这是最近才开始流行的一种衣物,价格昂贵,宁则臣自己也有一件,当时买下来时,着实心痛不已,但人在官场走,该讲的场面还是要讲的,而这种棉布就是定州出产的。

“见过李大帅”宁则臣深深地向李清鞠躬致意。

李清把玩着酒杯,道:“罢了吧,宁大人,徐大帅是要你来商讨如何向我军投降的么?”

李清单刀直入,宁则臣瞠目结舌,他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想要与李清说道说道,尽可能地为徐大帅多争取一点利益呢但李清一句话便将他所有的说辞全都堵了回去。

“这个,是的,我家大帅为免卢州遭刀兵之灾,愿意向李大帅献城”宁则臣道。

李清哈的一声,明明是山穷水尽,但说出来总是冠冕堂皇,听起来倒象是自己穷兵渎武,而对方是在为民请命了。

冷笑一声,“宁大人,我也不费话了,既然如此,我们便简单一点,你也看到了,我正在与手下大将们欢宴,不想耽搁太多时间。”

宁则臣心中悲哀,这便是胜利者的特权,尤其是占尽优势的胜利者,自己连一点讨价还价的筹码也没有,这不叫前来谈判,这是前来听取对方的判诀。

“请大帅明示”事已至此,倒也不妨光棍一些,如果再絮絮叨叨不识相,只会自取其辱了,宁则臣转眼之间便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徐大帅想投降,又怕我要他的性命,是吧?”李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含笑看着宁则臣,宁则臣有些尴尬,这便是他此来首要的任务。

“你回去告诉他,让他放心,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他,只要他投降,我不但保证他的生命在现在和将来都是安全无虞的,而且他的私产我也不会动他分毫,而且卢州的官官显爵们都会享受同样待遇。便是那屡次与我们作战的徐基,我也不会追究他的任何责任”李清淡淡地道。

宁则臣一楞,李清如此爽快,一口便说出了如此好的条件,这条件甚至超出了自己的期望,“多谢大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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