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蓝眼睛-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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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不二明彦最终妥协道，“那我们便留下吧。而你……”他看向手塚，“请实现你的诺言，尽快离开。”
　　“我会的。”手塚微微躬身，道：“如此，我便告辞了。”
　　不二明彦挥了挥手，淑子妈妈点了点头，由美子弯了弯
　　腰。手塚侧脸，望向一直停留在远处的某人。
　　“Tezuka……”他依旧是笑得双眼弯弯的样子，眼睛眯得没有一丝目光可以露出来。“撒哟娜拉。”
　　手塚的心一瞬间就紧缩了，面上却还是淡淡的甚至有些冷峻的表情，轻声道：“Fuji，再见。”
　　不二看着他迈着比平时稍快的步伐，一点点的在视线里消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一步步的远离从心尖上抽走了，一点一点的，丝丝缕缕的，绵绵不绝的。他的背影消失了，那颗心也就空了。
　　原来看着人离开是这样的感觉啊……视线渐渐地模糊，不二对父母笑了一笑，转身上楼。四周围静悄悄的，不二听见有水滴滴在地上的声音。啪……啪……啪……和着那人渐渐远去的脚步。
　　


☆、地平线，彩虹消失在一瞬间（1）

　　（1）
　　那个透过玻璃窗仰望飞机在天空划过的夏日，过去有多久了呢？
　　房间里，不二在摇椅上闭着眼睛，慢慢摇晃慢慢想，却怎么也记不清到底过了多久。睁开眼，随手翻着手上的笔记本，上面，有寥寥的心迹。
　　那一天，门打开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双非常美丽的眼。那个男孩，虽然面无表情，却有双深邃非常的眼眸，如同幽静的深海。
　　可惜不是蓝色的，不然，那就是蓝色的一面海了。他悄悄地想。
　　不知道那双眼中如果有神色变化，会不会和大海一样美丽呢？他悄悄地念着，不断不断地悄悄打量他，心中生了一个执念。
　　便是这一眼，引起了一份念头。便是这一份念头的执着，注定此生就此飞蛾扑火。
　　那个雨天的傍晚，狭窄的部活动室里，昏暗中他的眼灼灼其华，语调严肃认真，“离我最近的人，是你。”
　　像是天荒地老的誓言。
　　这是禁忌！是不伦！自己的脑子里，理智在严厉地提醒。
　　可是……可是没有办法拒绝啊！他之前为了那个人生了多少纠结，生了多少！如今知道那个人也是一般的心思，感情在喜极而泣。
　　两下相争，明知这是错的，自己却还是不知所措。
　　也只能不知所措。
　　离开，是突然也是必然。
　　当初，他以为可以与他用朋友的身份相处一辈子。可是，明明相恋的两个人，又怎么能始终相守以礼呢？那个心尖尖上的人就在眼前，自己伤心的时候，想让他抱一抱，他疲倦的时候，自己想吻一吻。
　　就这样吧，他想。天涯海角，永不相见。不相见，便会渐渐消失了执念，没了执念，便不再与你相恋。
　　淡然与忘记，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其实，原本也未必就会生出这诸多的痴缠。
　　若是少见一面，比如说，那个咖啡店的吻，那个裕太离家的晚，那个相拥而眠的夜。比如说，那个德国的夜晚，那个医院的下午，那个黄昏的雨天，那个青学失败的夏夜，那个国二雨天的走廊，那个国一夏训，最初的夏夜……
　　如果少了这些，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相互了解，少了了解，就不会纠缠至深。
　　可惜，多了一步擦肩，就只能步步沦陷。
　　算起来，都是时间的过错。
　　如果不是相遇得这么早，我们就不会相互扶持着一路跌跌撞撞地成长，就不会这么了解对方。那么，这许多许多年的相知相许相守相恋，也就都不会发生了。
　　如果不是相遇得这么早，我们的开始就不会这么单纯。那么，我就不会这样相信你，你也没有办法这么了解我。没有了信任和了解，如何能相恋呢？
　　如果不是相遇得这么早，就不会不顾后果地开始。如果我们相遇在成年，隔
　　了世事的风烟，沾满了尘埃的我们就会把心藏得好好的，绝不会轻易交出，更不会这么全无保留的交出。
　　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时间让我们的相遇最纯真，让我们的了解最透彻，让我们的相守最不可摧，又让我们的恋情暴露在最少年，以致于所有人都认为我们只是年少时的一时莽撞。
　　都是时间的过错，让我们只能错过。
　　国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我们分离的时间，竟比相守还多。
　　你猜，我有多想念呢？
　　我有多想念，你就有多遥远。
　　你有多遥远，我就有多想念。
　　我早就知道，喜欢上你，与你相恋，必定是一场苦果。
　　我们性别一样，我们所处的社会太过传统，我们背负着家庭的责任，所以，我们的恋情不为人所容忍。而我们又太过年轻，面对种种无法背负无法应付。
　　我们骨子里都是太过执着的人，一旦喜欢上了就是一辈子。我猜，如我一般，你也一定有人劝过，说什么会遇到更好的，何必固执于这一段无望的爱情？
　　可是啊，就如那个夏夜，我们在山里坐看牛郎织女星时，你说过的话一样。即便不被人祝福，即便是因为家人我们才分离，但金风玉露一相逢，已胜过人间无数。
　　即便早我们之间只是一场苦果，我也不想逃脱。
　　爱情……他是一直相信爱情都是美好的。即便自己的爱情不容于世，他也一直坚定地相信，他们的爱情无比美好。
　　可惜，就是因为太过美好，让爱情这字眼太过刺眼了，无端端的就让人想流泪。尤其，又是在这天各一端在东西两个世界的时候，除了叹一句情深缘浅，还能如何呢？
　　笔记本上的字迹零乱而且模糊，写到这里已经没了。
　　这就是五年来自己留下的想念么？身兼作家与摄影师双职的不二瞪着它无语，自己写书的时候那么倚马千言，居然五年了才留下这寥寥数笔？
　　唉……叹一声气，不二闭上眼继续窝在摇椅里。果然是心之所念，笔不能言么？
　　天渐渐暗了下来，不二在迷迷糊糊的梦里，轻轻地叫了一声。
　　啊……还能把这份爱执着地埋在心里，直到你再次出现。
　　


☆、地平线，彩虹消失在一瞬间（2）

　　（2）
　　“实在是帝王之质，即便是拿到了法网的冠军，脸上依旧是无悲无喜。”
　　经纪人转述了前辈对他的评价以后，忍不住就笑开了怀，“啊，Tezuka，他们一定不知道，你的眼睛从来不会笑！”
　　其实……他垂下眉眼，心中暗道，自己的眼睛也是会笑的。证据就是在某个早晨，他在自己怀里迷迷糊糊醒来时那句，“Tezuka，你的眼睛在笑么”。
　　那时候他真想回一句：你的眼睛才是会笑啊，弯弯的，像是一道桥，连着两人的心，连着此方与彼岸。越过去，沿着两人心之所向一直走一直走，就能到达幸福所在。
　　可惜，路的终点虽然是幸福，我们却总是到不了。因为没有办法放弃家人，没有了亲情的不二周助是不完整的，不完整的他，又怎么能有完整的幸福？
　　有时候，会有种错觉。
　　似乎一转身，就有他守在身后半步之遥。
　　似乎一伸手，就能握住他稍嫌冰凉的手。
　　似乎一用力，就能将他完整地拥入怀中。
　　似乎一侧脸，就能摩挲到他温热的脸颊。
　　似乎一低头，就能亲吻到他柔软的双唇。
　　夜里，风吹帘栊动，自己都会猛地惊醒，止不住地往窗外望，以为是他终于踏月而来。
　　感觉你来到，却原来……只是风的呼啸。
　　从来不知道，思念可以如此磨人。
　　没有终点的旅程，永无止境的等待。每一天都要跟自己说，冷静点，那个夏夜那个雨天，都已是过去。五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怕是永远都没办法相守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还是止不住地想他。他好不好，开不开心，有没有忘记，是不是还在坚持。生活无此空虚，若不用思念填满，便会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
　　思念像苦药，竟如此难熬，每分每秒。可是，不熬的话，怎么治好这相思病？
　　某天，经纪人不知怎么的就知道他心里挂念着一个男子。沉默许久之后劝解道，生命还很长，路途还很远，他终究有天能将一切都看淡，遇到一个更好的。届时，他将无比幸福，再不用受这相思不相见的苦楚了。
　　可是分别到现在，五年了，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他生命里所有的美好，都在那最初的五年里用尽了呢？不管身边走过多少人，都找不到一个能与他一般的。
　　不会有另一个他的。不会另一个人像他一样关心自己懂自己爱自己了，他也没有办法对另一个人如对他一
　　般了解懂得怜惜深爱。
　　世人啊，我找不到，我到不了，你们所谓的，将来的美好。
　　奖杯一个接一个，他享受着比赛的过程，赢得了一个接一个的荣誉。他们将他称为帝王，他的头上有着隐形的璀璨的王冠。对这些，他心中只是生了万分的担心。远在天涯的那个人，如果你看到这些，会不会又多了层顾虑？会不会担心万一携手，自己的王冠会受到损害？
　　他想着那个人又要多心了，忍不住就想叹着气笑一笑。这些名声、荣耀、金钱、地位，都无法弥补心灵上的空缺。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你知不知道？若你懂我，这一秒，请放下这一份担忧，坚定地等我回来。
　　阅读的时候，会看到很多关于爱情的句子。
　　执子之手，相守以老，岁月静好……但那关于爱情一切的美好，似乎他们都没有尝太多。
　　他们开始于无知无觉，暧昧于纯真懵懂。等到终于挑明时，却到了懂得世事伦理的时候，知道就算明明相恋，也无法轻易相守。最爱的亲人最不祝福，这样注定的一段苦恋。
　　可是，即便这样的心如明镜，他也不想放弃，他也不要放手。
　　因为他想看到，他在寻找，那所谓的，爱情的美好。
　　属于他们两人的爱情的美好。
　　近来的他特别喜欢回忆，又保持着写日志的习惯。夜深的时候，一个人坐在灯下，周围静寂无声，笔尖像是有了自己的思维，一字一句，字里行间，都是他们的从前。零零散散，却巨细靡遗。
　　他想，如果此生无法得到原谅，如果此生无法相见，如果倾尽毕生去爱恋也无法相守，而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那回忆就是只属于两人的唯一的证明，就是这黑白岁月里唯一的安慰。尽管回忆是一把双刃剑，往昔的欢乐只会越发的衬出今日的寂寥，可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紧紧地依靠，紧紧抓牢，不敢漏掉一丝一毫。
　　分离后的某个闰年，二月有二十九。他很想寄张明信片，说一声：我很好，网球打得很顺利，经纪人对我也很好，我练习着做芥末寿司。
　　愿你看到。
　　可是终究看不到。
　　


☆、地平线，彩虹消失在一瞬间（3）

　　（3）
　　不二家有个很奇怪的现象。
　　就性格而言，不二裕太遗传自父亲不二明彦，不二由美子遗传自母亲不二淑子，而不二周助，却是遗传自姐姐不二由美子。
　　没错，不二坐在车里叹气，一点都没错。都说不二周助腹黑而善于猜测人心，喜欢胡闹又理由充分，就是放在不二家也个异类。但其实，这些都是跟不二由美子学来的！尤其是胡闹和猜测人心这两项，在姐姐面前不二一直都是甘拜下风啊！又尤其是胡闹得有理有据这一项，不二在姐姐面前就是个没毕业的小孩子。
　　某天吃晚饭的时候，由美子叮嘱：“Syusuke，今晚睡早一点啊，明天陪我去日出。”
　　不二自打某件事之后就一天比一天懒，除了呆在家里陪父母以外就只是出门拍照，听了这话才想拒绝，就被姐姐拦住了话头。
　　“Syusuke~”由美子语气哀怨，“我一个人上山是很危险的！”
　　不二一转头，母亲正点头，“Syusuke你也该出去走走了，不是正好去拍日出么？”一旁的父亲也道：“由美子一个人上山的确不安全，Syusuke你正好去保护姐姐。”
　　都说成这样了，怎么拒绝啊？不二叹口气，应道：“好……”
　　那声音有气无力的，把由美子听得心花怒放………没错，就像不二喜欢逗裕太一样，由美子就喜欢看自己天才弟弟无可奈何的样子。
　　然后次日天还没亮，不二就被由美子从床上拖了起来，拉着拽着给扔进了车里。不二本来就低血糖，何况起床的时候四点都没到，系好安全带头一歪又睡过去了。　
　　“Syusuke，到了，起来！再不起来就要错过了！”
　　不二睡得迷迷糊糊，想着等下还要爬山，心都懒了。哪知睁开眼一看，顿时愣了一愣：这哪是去登山啊？哪有人到市中心登山的啊？
　　“下来下来！”由美子笑得双眼弯弯，不由分说就把弟弟拖下车，三钻两钻就往人山人海里挤。
　　“姐姐……”不二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闻着空气里的味道，胃都要翻滚了。忍不住就腹诽道，这一大群人要干什么啊？现在还没到五点吧？一大清早的，就是聚【众【闹【事【静【坐【示【威也要等到中午啊……
　　“嘘，要开始了。”由美子拍了一下眯着眼望天打呵欠的人，“看大屏幕。”
　　不二对这个姐姐真是没办法了，只能顺着她的话看大屏幕。
　　就在他望向大屏幕的那一刹那，周围忽然就安静了下来。远处的钟当当当敲了五下，屏幕啪的一闪，忽然就有一排人端坐在长桌前，就像新闻发布会的现场一样。裕太和观月坐在那里，中间还有个戴着眼镜的面瘫。
　　真是搞笑。不二想，怎么能出现这么电
　　视剧的场景呢？我们分离五年，再一次见面，怎么能隔着冰冷的电视屏幕和千山万水的距离？
　　可是电视里就有人在说：“观众朋友们凌晨好，现在为您现场直播手塚国光先生在伦敦的新闻发布会。众所周知，今年是手塚先生第三次征战大满贯。就在今天，手塚先生才拿下了第三个温网的冠军。现在全日本，不，可以说全世界都在关注他左手的伤势，因为这将关系到他是否参加今年的美网。”
　　记者的话筒挤满了他的面前，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
　　“啊……”那个久违了的声音穿过五年的光阴，在嘈杂的耳边响起时，不二发现，自己还是能清楚地修补每一分因为电波而出现的失真。
　　不二抬头，一点点的用眼扫过他的眉眼，不由得皱眉。啊呀，到底是过了五年了啊，他的脸，更成熟更稳重更冷峻了，如同岁月在那里刀雕斧凿过一般。也由此，显得他……很瘦。
　　不二看他抬眼看镜头，冰冷的眼镜后面有淡淡的愧疚。
　　“我很遗憾，因为左手的关系，我今年依旧不能出席美网，还请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裕太君。”
　　原来他一直和裕太他们有联系啊！不二微微地吃惊了一下，又微微地点头。也是，德国和法国那么近，有机会的话，他一定会想办法照顾裕太他们的。毕竟他是带着金闪闪的招牌出去的，一路上大约还算顺风顺水，不比裕太他们叛家出国，没有经济支持没有人际关系。
　　更何况……他要是还记着，便该知道自己心里着实担心裕太。
　　神思恍惚了一下，已经不知过了多久，再看向屏幕时，只见镜头上是观月在说话。许久未见，他倒是越发的妖娆了，玉面朱唇，笑得贼兮兮魅生生，“啊咧，手塚君，裕太马上就要出征了，不送些祝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