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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作者:smtlove(阿凤)-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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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砥溃不成军,众朝臣心中便猜想御架亲征或是延迟,或是不了了之。
哪知宴子桀一到了宴堂之上,便昭告群臣不可贪饮,次日辰时集兵午门前御架亲征。原本喜气洋洋的宴会刹时变得安静,只能听倒衣衫与发丝的摩擦声,众人皆是瞠目结舌、讶异相顾。
宴子桀占驻宴都也仅仅一年有余,国基未稳不易再向西砥扩张,只要西砥没有了危协,此时休养生息稳固中原方为上策,这是满朝文武官员深植入心的想法,却没有人料到宴子桀如此野心,竟然急于出兵一举剿灭西砥,那这个年青的天子的欲望,是要将西砥大漠也一并归为已有!
就连原拓也不免一时怔忡,满堂文武皆是心怀犹疑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安公公垂着头,微微抬起眼角瞄了瞄宴子桀不可一世的神情,随即又恢复他依旧充耳不闻的神情。
原拓意欲劝谏,宴子桀却一意孤行。一场宴饮便在朝臣们忧心惶惶中早早了结。
雷延武心事重重的由帅帐走出来,皱着眉头沉思着便来到了胡璇住着的营帐前。
本来是为两天都查不到莫查合的行踪而烦燥,心里那种不安的火焰就像要把整个人烤焦一般燥动,听完各方派出的探兵回来的呈报,依旧未果。身心疲累,原本是想回自己的寝帐休息,可思绪杂乱间,便来到了胡璇的营帐前。
即来之则安之。雷延武长长的出了口气,掀开帘帐,果不其然看到正要入睡的胡璇有些气厌的望向自己的表情。
雷延武依旧走了过去,大大方方往胡璇睡觉的毡毯上一躺:“靠过来些。”伸出手,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胡璇侧过头,看看雷延武没动身,用平淡的声音说道:“如若你是莫查合,现在该做些什么?”
雷延武被他问得一怔神,随即明白他想与自己继续什么样的话题,坐起了身子,仰头向天想了想:“藏好自己,又想暗中集结失散的兵马东山再起吧!”
“而你四处搜寻他,为的是怕你挥军中原之日,腹背受敌不是么?”胡璇根本不去看雷延武,双目茫然的望向军帐边,没什么表情继续说道:“若是定宁郡主有机会选择,你猜她是会选儿子还是兄弟?”
雷延武忽然暴怒似地一把扯过胡璇的领子,将他拉近自己面前,恶狠狠地瞪着胡璇低吼:“你倒底怀的什么心思!”
胡璇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平缓下来,直视着雷延武:“我哪里说错了?你要成大业,就不能逃避这个问题。”
雷延武越发凶狠的盯着胡璇淡然的表情,怒火中烧,却渐渐松了力道,最后人也茫然的瞪着眼,转过身坐正,不发一言。
“即然不能为你所用,那你就必然要铲除。由你妄想得到天下那一天起,这种事情你就应该有心理准备!”胡璇和雷延武并排坐着。谁也不去看谁,胡璇自言自语,雷延武就一动不动地听着,就仿佛两个天涯沦落人萍水相逢的闲聊。
“驻守桐西关阵营的兵马,有多少是真正能为你所用而不受定宁郡主指控的?”胡璇望着前方,向雷延武提问。
西砥原本拥兵六十余万,强过中原任何一个国家。当年宴子桀兴兵也不过不到二十万。可迟迟不能攻进中原,正是因为中原四分五裂,可西砥算是外敌入侵,竟然不谋而和的以抵外为先。
自宴子桀攻入宴都,天下大统,所拥军队也有六十余万。与雷延武桐西关一战,各有损失。雷延武在桐城聚众,迁回西砥之时自己便拥兵将近二十万,桐西关损伤十余万人中有半成是他自己的亲兵,如今算下来,西砥军队四十万众,真正能随从自己的最多也不过十几万人,便更是忧心莫查合有机会翻身,那自己别说挥军中原,就算在西砥者难以逃出生天。
“五六万,多不过十万。”雷延武缓缓的道。
“就是驻守在那里的一半兵士?”胡璇补问道。
“嗯。”雷延武点头,又看向胡璇:“不过我有吩咐心腹的副将……”说到这里微做犹豫,可还是对胡璇如实相告:“……监视太后,不能让她有任何发表言行的机会。”
胡璇会心一笑:“就是监禁质押。看来你自己也早下了决心嘛,还一幅道貌岸然,责怪我破坏你们亲缘关系的样子……”
雷延武皱了皱眉头:“你有话就直说。消遣我你有好果子吃?”
“如若她此刻兴兵诛杀你,是不是你下手的时候也会好过些?”胡璇回视雷延武。
雷延武定定的看着这个相貌清秀诱人的男子,即便是他口中说出的是血亲相残尸积骨散的人间惨事,那幅容貌仍是带着淡淡的柔和,看不到一点他心中所计量的残酷的端头。
莫非这种人才是真正的修罗?仿佛悲悯却温柔的注视着战火中挣扎的生命,唇角间泛着淡淡的微笑……
心底不由得一寒,却无论如何与面前这美丽的面容配调不到一起的想法让雷延武回过神来:“或许是这样吧!可我不能犯这个险。定宁郡主一旦兴兵,莫查合有机可乘,宴子桀再兵进桐西关,那是掘土自坟!”
“你可以请君入瓮。”胡璇仍是淡淡一笑,仿佛别有用意地盯住雷延武诧异的神情:“那批火药还没有用场,可以一举将你的后患清除。”
“你的意思是……”
“给定宁郡主机会,让她救子心切而兴兵,声势越大越好。可你却不能给她留下太多人,一定要出奇不异的让你的亲兵斩杀一批,再留一批给她,然后你命亲兵向桐西关靠近,佯做进军中原之势,沿小路向这边靠拢与你汇师。”
雷延武仿佛神游,却喃喃的顺着胡璇的思路说道:“莫查合听到这声势,势必带人拼死与定宁郡主汇合,会召集兵马向桐西关进发……”
“对,他别无它路!”胡璇暂钉截铁的接着说道:“定宁郡主若也向这边靠扰便好,就算她不来在原处等待莫查合,也没机会见她的宝贝儿子第二眼了!废丘就是莫查合绝命之地!你的守军与桐西关绕进的亲兵汇师于此处埋伏,待爆破之后左右夹击,他便必死无疑。可这些都要有一个前题,定宁郡主兴兵的声势一定要响要大,才能引得他拼死一搏……”
胡璇话没说完,雷延武已然暴红着双眼,忽然伸手卡住了胡璇的脖子。可雷延武的手的在抖,兴奋沸腾的血液让他的脸都有些泛红,胡璇可以听得到他急促的喘吸,而知道他血液中权欲的沸腾与亲情做着最残酷的挣扎。
胡璇仿佛有些无奈,却仍是平静地笑了:“你没有退路了。”
第二十八章
胡璇仿佛有些无奈,却仍是平静的笑了:“你没有退路了。”
雷延武良久讪讪一笑,凑近了胡璇的脸:“那你也一样没有退路!”
“那就要看到最后鹿死谁手。”眯起眼,胡璇y亦摆出一副仿佛不可一世的神情:“或许中原大乱,你雷延武能沾到的好处,我胡璇也一样……”
“你怎么一样?”不肖的一笑,雷延武大大方方伸手去掀胡璇的下摆,熟练的去解他的裤结:“你这一辈子都没机会翻身!胡璇、”雷延武逼近了胡璇,两个人几乎额头对额头,鼻尖顶鼻尖:“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神情猥亵,在胡璇的身体上任意把玩。
胡璇奋力地一推雷延武,坐起身来,声色微愠斥道:“你多等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倘若莫查合当真集结人马,我看你悔不悔此刻所作所为!”
雷延武倒也没生气,哼哼一声冷笑,转身要出帐,却又忽然站住脚,回头看了看胡璇:“即是太后与莫查合没有向你合盘端出,你又哪来的自信就确定不是我在害你?而且……”雷延武顿了顿:“你还知道安公公的事?”
“……”胡璇沉默不答,雷延武好不容易得胡璇计谋诱歼莫查合,也不急于一时解开自己心中疑惑,便不再多做追问,举步出了去。
胡璇松了口气,仰倒在毡毯上。瞑瞑中的天意吧?当自己认出盘旋于莫查合大营大雕正是长年在宫中见惯不怪的那双雕儿之时,一切都已经不再难以解释。
只是有一点想不通……宴子桀曾说过安公公是他的亲舅舅,回想当年,安公公一直守在子桀身边照顾左右,直到后来子桀被自己安排出宫,那样担风险掉脑袋的事情安公公都肯去做,为什么到了如今子桀成了天下主的时候,安公公却要挖他的墙角襄助西砥?
而如今子桀要亲自西征之事已然传得沸沸洋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安公公却以舅舅的身份伴在他左右,那子桀岂非危在旦夕?
想到这里,胡璇的心不由得抽紧。不可否认,他是心系他的安危,为之动容。可一下刻他皱起眉头闭紧双眼,贝齿咬紧了自己的下唇,强迫自己:我已经不认识他!不要再想他!同他天涯陌路,生死两不相见,又有何关系!
但心中星火燎原,那忧心情切与自欺欺人的想法天人交战,胡璇神色纠结痛苦。他缓缓抬起手,捂上自己的脸颊,埋首于双膝间,身子微微的发抖,却不发出一点声响。
即然决意次日出征,宴子桀并没有纵饮,可仍是喝得站不稳脚步,摇摇晃晃地爬上车辇回了寝宫。
安公公从旁扶着宴子桀入了寝殿,边命人去备醒酒汤来。宴子桀迷离的目光看看安公公:“……朕……不用……”脚下一跘,人就要摔倒。
好在安公公与身边的小太监一齐抢上去,才给扶了住,连抬带拱的给弄到床塌上,开始忙里忙外给宴子桀更衣洗漱。
宴子桀今天的酒力非常的差,竟然呕了两次,送醒酒汤的小太监赶来的时候,宴子桀正在刚换好的新褥上喘着大气儿,大有不省人世的样子。
“都退下,让皇上好好休息吧!”安公公命一众人等退到了门外。
“皇上……皇上?”安公公轻声唤,走近了龙塌,弓着腰轻声唤道:“皇上……把醒酒汤喝了再安睡吧?”
宴子桀咕噜了句什么,吧哒吧哒嘴,便再没有了反应。
“皇上……”安公公的声音很小,又凑近了唤了声,宴子桀仍是不动。
他这才缓缓的退到了床边置著汤碗的几边,轻轻的由怀里拿出一小包粉沫倒了下去,无声无息的再将汤碗的瓷盖盖好。
回到宴子桀的身边,为他盖好了被子,颤颤微微的走了出去。
回手关好寝殿的大门,安公公看了一眼门前的小太监,细着嗓子轻声道:“杂家还要准备皇上亲征的事项,你们待一会儿醒酒汤凉了点儿,服侍皇上喝下去。”
门前的两个小太监应地,安公公便又颤颤微微走了开。
直到听到门外细碎的脚步声远了,宴子桀才将眼睁开了一条缝。表情维持着一种迷茫,仿佛竭力平静了良久,才缓缓起身,悄声无息的来到小几前,拿开碗盖,用自己备好的银针试了下去。
银针澄净的发亮,并无毒质。仿佛舒了口气,却仍有些狐疑。宴子桀将银针再收好,盖回碗盖,再悄声无息的回到床塌上。
不大一会儿,两个小太监进了房来,一个来扶宴子桀起身,另一个就去拿汤碗。
“朕……烦燥得很……”宴子桀迷蒙着眼,指着其中一个,大着舌头说道:“你出去吧!没朕的……嗝……朕的吩咐,闲杂人等……呃、嗝不得入内!他留下……来服侍……”
其中一个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殿中又变得昏暗。
宴子桀忽然一挺身,揽着小太监的脖子凑近了自己,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出声!听朕的话!”
小太监本就吓了一大跳,强行压惊点头。宴子桀才放开了他,低声吩咐:“将你的衣衫都脱下来……”
小太监颇显扭捏,却不敢说个不字。如今已是个残人,皇上瞧上了自己,要让自己服侍他也没太让自己难为……只是观皇上身边留过的那些个公子,死的死走的走……换成自己这么个残人……下场就能好些?
宴子桀皱着眉头,看他犹犹豫豫扭扭捏捏,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一阵青一阵红,还时不时的用那根本说不上半个媚字的眼角仿佛“含羞带俏”的看看自己……
一时间不知是哭是笑,心里就寻思难为这位,真就当自己色欲蒙了眼,连他这样的也饥不择食?可大事当前,也不与他计效,耐着性子等到他脱了个精光,指了指桌上的汤碗:“喝下去!”
小太监张着嘴怔了怔,确定了宴子桀的意思,便光溜溜的走过去拿起汤碗喝下去。
……
初更响过,安公公吸了口气,手里的画轴缓缓的卷起,苍白而皱纹遍布的老脸上,一双深黑的眸子隐现在下塌的眼皮儿下,在跃动的灯火下忽明忽暗的映出点点未干去的泪痕。
抹了抹脸上的犹存的湿意,安公公嘴角牵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然后起了身向宴子桀的寝殿走去。
来到宴子桀的寝殿前,守门的仍是自己未走时的一名小太监,另一边却没见人影。安公公皱了皱眉头:“人呢?”
“回公公,皇上留小富子侍候,小的在外面守着。”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应道。
安公公点点头:“皇上喝了醒酒汤了?”
“回公公,小富子在里面服侍皇上喝下了。皇上好像还让浴殿里备了温水,又去沐了浴才睡下的,如今好久没有声响,想是熟睡了。”安公公是得皇上宠的,又是这后宫宦人的总管,皇上也好像对安公公特别好声色,小太监们自然对他问话不敢待慢。
安公公点点头:“我进去看看,小富子服侍皇上万一不顺手杂家也好帮帮他!”安公公自顾自的念着,轻轻开门进了去。
关上房门,昏暗的房间里安静得几乎听不到声音。
安公公用气儿一样的声音唤了声:“小富子……”没人应。
聂手聂脚走到床塌前,隐隐见得厚实的锦被下宴子桀侧身背向自己,埋头睡得正酣,安公公的嘴角微微勾了勾。仿佛又想起什么,又转身来到放着瓷碗的小几前,轻轻打开来,借昏暗的灯光和窗纸透过的清冷月色,看清了碗里空得见了底,他的唇角终于扯起阴涩的笑意。
仍有些不放心,小心的走到通往浴殿的一厕,又用气儿一般的声音唤了声:“小富子……”回廊转过去才有侍女守侍浴殿,安公公的眼前确是一半个人影都没有。
转过身来,房中的阴影衬运动会背后回廊中的光色交错,安公公那苍白的脸在房中映得铁青中,又微微泛出一点昏黑的颜色,眼神中充满了扭曲的色彩,似乎由于身体中某种情绪的沸腾,他开始狞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这次却不犹豫,由怀中摸出一大块厚厚的帕子,快步走到宴子桀床前,口中小声叨念:“……早就不该留你到今天!早就……嘿嘿……我还是心太软啦……心太软啦……险些坏了大事……”唏唏嘘嘘吹气儿似的念着,将床上的宴子桀翻了个脸朝上,手中的一大块布帕压了上去,生怕憋不死他一样,一条腿干脆跪上了龙床,整个身子支撑双手向下压,一边用力,一边念念有词。
“去见锦莹吧……她很想念她的好儿子!去吧!别怪我……嘿嘿……我别我!”声音很底,很压抑,如果不是距离太近,根本听不清。
那双眼瞪得微微暴突,在夜光下看来有些可怖,甚至可以看到眼角向瞳孔伸延的血丝。
深浸在野心、扭曲的欲望、复仇的畅意、亲情的挣扎、当然还有弑君所犯险的恐惧……这些极为复杂又沈重到足以另人发狂的情绪中,安公公几近癫狂的表情让人胆寒。
“为什么!你倒底是为什么!”
宴子桀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的时候,安公公还保持那呲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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