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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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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仗着皮糙肉厚,尽量让自己抗拒冲势,一时间灰头土脸,苦不堪言。好在他这些日子练的易筋经终于起了作用,如此痛苦的环境还能保持神智不失。不过此刻已非勿他想,而是摔的头昏脑涨,想不了太多事情。
下滚之势渐快,贝培已经无力抓住枯藤野树,索性任由滚了下去。二人并不放手,只觉得风声呼呼,越来越快,实在是难得一遇的恐怖经历。
萧布衣紧咬牙关,运气周身,只觉得全身各处无有不痛,反倒痛的没有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砰’的一声大响,萧布衣重重的撞在一棵树上,这才止住了去势,那一刻感觉到筋骨已断,不知道能否再易。
奇迹般的挣扎站起,萧布衣发现贝培已经神智昏迷,好在他除了嘴角鲜血,身上衣襟碎裂,露出紧身的劲装,并没有他伤。萧布衣自己也是衣衫褴褛,挂满了枯藤荆棘,长刀已失,好在短剑还在,萧布衣微微心安,四下望过去,知道陆安右就算是轻功不差,也绝非他们滚下来的这般迅疾。四下打量眼,发现所处之地是个幽谷,抬头望了眼高山,自己都有些心惊,难以想象平安的就这么滚下来。
好在两方都有出路,辨别下方向,萧布衣喃喃自语道:“哪里是回转商队的路呢?”
本以为没有回应,地上的贝培却是冷冷道:“现在回转商队只有死路一条。”
萧布衣看了地上的贝培一眼,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双眼,虽然身受重伤,可是瘦驴拉硬屎,倒驴不倒架,一如既往的孤傲。只是以前望天是在作态,如今躺在地上望天倒是顺其自然。
“贝兄此言何意?”
“陆安右心机甚深,我早就让你先下手为强把他除去,你偏偏不听,如今倒好,两人倒霉。”贝培想啐一口,突然咳嗽起来,只是一张黑脸还是没有太多的变化。
萧布衣哭笑不得,只能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先不用恼我,现在最要紧的是保命,不是斗气。”
“保什么命,我被他们砍了一刀,又打了一拳,活不了多久了。”贝培还是黑着脸。
萧布衣看到他精神还好,强笑道:“贝兄武功高强,想必不会有事。”
“我若有事呢?”贝培问道。
萧布衣有些头痛,不知如何回答。贝培嘴角一丝微笑,“你难道喜欢这么居高临下的和人说话?”萧布衣醒悟过来,心道你让我扶起来,直说就是,偏偏东拐西绕,脑筋急转弯一样。伸手扶起贝培,只感觉倒也不重,陡然想到了什么,“陆安右对我们下手想必蓄谋已久,这次我们两个倒是在一条船上,活了谁对他都是大为不利。他一定想方设法过来追杀,回商队的路多半被他监视,如此一来,我们倒不好送上门去。”
“算你聪明。”贝培又咳了一声,嘴角鲜血流淌,让萧布衣看着心惊,知道他多半五脏已伤,就算不死,如今也是不能抗敌,如此一来,单凭自己之力想要对抗陆安右和历山飞,实在是痴人说梦。
“回去的道路已经封死,那面还有一条路可以逃命。”贝培勉力伸手一指另外一边谷口的方向,“可是我身负重伤,行动不便,你当然也不会舍我而去,独自逃命是不是?”
“贝兄为救我身负重伤,不用贝兄提醒,萧某也不会让贝兄一人留下的。”萧布衣微笑道。
贝培止住了脚步,扭头盯着他半晌,双瞳似海,“萧布衣你太过婆婆妈妈,成不了大事。”
“在下能否成事不劳贝兄费神,你关心自己就好,我倒想想听听贝兄有什么高招妙策躲避追杀?”萧布衣问。
“他以为我们会拼命逃命,如果到了谷底,找不到我们,多半兵分两路去追,我们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贝培说道:“我们在这谷中找出隐秘的地方藏起来就好,只要我伤势一好,再逃命不是问题。”
他的计策都是为自己着想,却不说万一被人发现,瓮中捉鳖更为危险,萧布衣想到这点,看他的精神已经不如方才,有些担忧道:“如此最好。”
“你多半觉得和我躲在这里更是危险。”贝培突然道:“你要逃出,我不阻拦。”
萧布衣含笑道:“在下只觉得引开敌踪更是危险,既然如此,不妨和贝兄一搏。”
贝培冷哼一声,“这是你心甘情愿,我可没有逼你。”
萧布衣不以为意,只是点头,四下去找藏身之处。不大会儿的功夫,在山谷的一角已经发现枯藤野草杂生,过去忍着荆棘刺痛拨开一看,露出了黑幽幽的一个洞口。洞口半人多高,萧布衣先弯腰进去看看,发现里面倒也宽敞,容纳十数个人也不是问题。扶着贝培钻进山洞,把枯藤杂草原样铺好,尽量不留痕迹,这才一屁股坐了下来,“贝兄大约什么时候能好?”
贝培声音微弱,“陆安右一刀暗藏内劲,全力以赴的劈中我。我虽然有防身护甲,却也被震伤了五脏六腑,一路奔波不得调息,要想全好最少要月余的功夫了。”
萧布衣转过身来,见到贝培已经靠在山壁一处,精神萎靡,不由焦急,“那怎么办?”
“你若等不及,可以去逃命,我不会留你。”贝培直起腰来,大声道。
萧布衣心想这小子脾气够臭,这时候还口硬,难道也想和自己争什么四科举人,不想让自己比下去?只是这个时候性命都是难说,还想什么四科举人,倒也好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怕你没药医治,自己撑不下去。”
洞穴中光线黯淡,隐约可见人影,贝培却能看到萧布衣的目光真诚,终于压下了声音,“不用你担心。”
“陆安右的一刀或许很重,但我倒觉得历山飞的一拳恐怕更难捱。”萧布衣关心道:“贝兄……”
贝培索性闭上了眼睛,冷漠不减,“到现在你还以为他是历山飞?”
萧布衣一怔,“贝兄你说什么?”
贝培长叹一口气,“若那人真是雨夜中的历山飞,焉能让我活着逃命?可叹我自诩聪明,还是中了陆安右的计谋,一肚子怨气,发泄到你身上,还请不要见怪。”
见到他口气和缓,萧布衣一时间没有适应,倒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贝兄,在下也没有看出陆安右的诡计,也是汗颜。”突然恍然道:“那人多半是陆安右的同伙所扮,怪不得他们会联手。”
一时间不解之事想的明白,萧布衣又有些心寒陆安右的隐忍和心机之深,这次圈套比起李志雄的更为巧妙,都知道历山飞戴有青铜面具,可是戴有青铜面具的却不见得是历山飞,陆安右利用此盲点演戏,居然把贝培都能骗过。
“那个假历山飞打中我一拳,反倒让我看穿了他的底细,”贝培恨恨道:“那人武功甚至比不上陆安右,但是演技绝对不差。他和陆安右捉了毗迦,布置了脚印,一切都让我们误认为对手武功高明,见到历山飞出现,再不怀疑他人,只以为是历山飞来寻仇,哪里想到还是另有乾坤。他出手击我,知道你必定会援手,再尽全力杀你,引我出手,而他和陆安右联手对付我的一招,才是真正的杀招,蓄谋已久。本来若不是忌惮历山飞武功了得,我全力对敌,他们就算联手也不见得留下我的性命,可是如此一来,我反倒上了他们的恶当。”
萧布衣听了头痛和寒心,不解道:“贝兄和他们有什么不解之仇,他们定要除你而后快?”
贝培又闭上眼睛,淡淡道:“谁知道。”
萧布衣转瞬想到,“其实他们最想杀的还是我,只是怕贝兄走漏风声,告诉高爷,这才连你一块除去,这么说贝兄倒是受到无妄之灾,倒让我很是汗颜。”
贝培又咳了几声,用手捂嘴,等到移开的时候,手上满是鲜血。萧布衣看着心惊,偏偏束手无策,贝培伸手入怀要去掏药,一只手哆哆嗦嗦,很是吃力。
“贝兄可是有药在怀中,在下代劳就是。”萧布衣想要伸手到他怀中摸索,贝培却是双目一挣,怒喝道:“不用你好心。”
萧布衣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古怪脾气的人,如果不是见他重伤,早就拂袖离去。只以为贝培从未输过,所以怨气十足,倒有些同情。贝培好不容易掏出一瓶药来,他从山下滚下来药瓶不丢也算是个奇迹。可他药瓶在手,却连打开的力气都没有,手一抖,药瓶落在地上。好在地上泥土也厚,他又是坐着,并没有跌破,见到萧布衣不动,呵斥道:“你没看我身受重伤,不能帮我把药瓶捡起来?”
萧布衣居然还能笑出来,伸手捡起药瓶,拔开瓶塞问道,“服用多少?”
“三丸。”贝培口气和缓些。
萧布衣把药倒出来,递到贝培的手上,“我去给你找点水来?”
“不用。”贝培勉强摇头,压低了声音,“按照我算计,陆安右这会儿多半已经快到谷底,你出去还不是把我的行踪暴露?”
他说的极为自私,萧布衣却也不恼,只是哦了一声。
贝培有些奇怪,“你不生气?”
萧布衣耸耸肩头,“如果你生气对伤势有好处的话,不妨多说几句。”见到贝培只是默然,萧布衣问道:“怎么了?”
贝培只是望着手上的三丸药,喃喃自语道:“真的是怪人。”
他把药放到口中,咀嚼了两下,和着唾沫咽下去,再不言语,萧布衣也不说话,心中却是为杨得志和周慕儒担忧,只怕陆安右伤害他们。转念一想,陆安右以杀自己为己任,就是想要获得高爷的举荐,这些商人都是他上位的垫脚石,不会有事,只要他救回毗迦,自己和贝培死了,他倒是没有马上动杨得志二人的必要,想到这里,微微心安。
贝培吃了药,勉强坐了个姿势,手掐个古怪的念决,斜斜的靠着山壁。萧布衣知道他是调息疗伤,也不打扰。学了易筋经后,他已经并非当初的懵懂,知道贝培这些人的内功看似神秘,其实都和易筋经仿佛,以发挥人体潜能为目的,只是法门有高下之分。他那个时代的足球运动员一脚能踢出超乎想象的力道,那是锻炼的结果,他这也是锻炼,不过由外到内,变成锻炼五脏六腑的结实程度。单论今日被那个假历山飞一击,若他没有点底子,说不定心脏已被他内劲击爆,他只是吐口血,不损精力,这在以前已经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随便的坐下来,萧布衣也是开始调息,他的动作并不高难,但是注重以意驱力,当初擒得莫古德,一矛奋力贯穿一人,实在是以意为先的结果。
打坐过程中感觉到贝培好像观察自己,萧布衣也不在意,渐渐入定,周身舒泰,一点小伤早就不治而愈。
不知过了多久,萧布衣突然心念一动,缓缓的睁开眼睛,见到贝培向洞口外望过去,心中肃然,不敢稍稍发出声息。
洞口外静寂一片,萧布衣虽然看不到,刚才运气的时候却已察觉到洞口的危险,那里有人存在!他心下惊栗,难道陆安右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所在?陆安右若真的发现二人的所在,那二人实在是九死一生。陆安右甚至不用冲进来,守在洞口就可以饿死他们。
“贝兄萧兄原来在此。”陆安右的声音淡淡的传了过来,在他们耳中却如沉雷惯耳,“还请出来相见。”
萧布衣并不出声,只怕陆安右言语试探。虽然知道他一进来,洞内空荡,二人无所遁形,迟早还是被发现。只是这刻有如把头埋在沙子中的鸵鸟,躲避一刻算一刻。贝培不知道是否和他一样的念头,只是沉默无声。
“两位仁兄心机都深,知道陆某人的心思,居然甘冒奇险躲在洞内,胆量之宏,陆某也是佩服。”陆安右的声音又从洞外传过来,悠闲轻松,“可是百密一疏,洞外荆棘挂有衣袂一角,正是贝兄的衣饰,这才让陆某侥幸发现了两位仁兄的行踪。萧兄胆气过人,贝兄计谋无双,此刻难道畏惧陆某,不敢出声吗?”
萧布衣听到陆安右说的有模有样,心中沮丧。他不怪衣饰是贝培的,只是觉得自己疏忽大意,居然没有察觉。
贝培终于忍不住道:“陆安右,你要做什么?”
萧布衣不知道他这个聪明人怎么问出这句糊涂话,却很是无奈,因为他也是无可奈何。
“陆某只想请两位兄台出来一叙。”陆安右气定神闲,胜券在握。
“这里舒服的很,不如你进来一叙?”贝培冷声道。
“陆某倒想进入,只怕贝兄几箭射出来,陆某身死,就没有机会和贝兄交谈。”陆安右口气中满是笑意。
“我不会放箭,你放心。”贝培也是不急不缓,但是声音已经弱了很多。
陆安右洞外道:“陆某信得过贝兄,却信不过自己。”
“此话怎讲?”贝培问道。
“陆某信得过贝兄的言而无信,信不过自己躲得过贝兄的弩箭。”陆安右把卑鄙的事情说的冠冕堂皇,“萧兄,你以为贝兄为你打算,我只怕他算计了我后,下个要除掉的就是你。贝兄当初雨夜一口气杀了数十人,也算是枭雄之辈。”
贝培不语,萧布衣却是笑了起来,连连咳嗽,“无论谁想要除掉我萧布衣,这胸口一肘总让我念念不忘的。”
陆安右挑拨不成,也不急躁,淡然道:“既然两位仁兄不肯出来,那陆某只能硬请了。”
萧布衣早就拔出了短剑,准备拼死一搏,陆安右说完话后再无动静,萧布衣有些奇怪,突然见洞口青烟飘过来,不由心中一寒,才知道陆安右点燃了洞外的枯藤干草,只想把二人熏死或者熏出去。
片刻的功夫,洞中已经浓烟滚滚,萧布衣呛的咳嗽,无计可施。突然感觉贝培在招手,萧布衣赶快移过去,低声道:“贝兄,我们只能冲出去,不能束手待毙。”
贝培摇头,“我们冲出去,他以逸待劳,那我们必死无疑。”握住了萧布衣的手掌,贝培塞给他一丸药道:“此药固本培元,你先含在口中。”
萧布衣一愣,虽然依言把药含在口中,却搞不懂固本培元有什么用。如今临阵磨枪,除非这药真能神话一般,给他加上几十年的功力,不然想要脱困还是困难。可萧布衣更知道,这种药物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贝培飞快的拿出一块黑黑的东西,晃火折子点燃,那东西烧的极快,转瞬燃尽,夹杂着青烟弥漫在空气之中。贝培凑到萧布衣耳边说了一句,“和我演戏。”然后大声道:“萧兄你看,这里有个出口。”
萧布衣心中一动,大声道:“快点挖开。”他在地上翻动下泥土,兴奋道:“果然可以出去,贝兄,你先请。”
贝培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再没有了动静。萧布衣这才明白贝培给药的含义,那药物有些辛辣,可含在口中,居然不觉得浓烟太呛。他屏息静气,一颗心砰砰大跳,并不出声,知道贝培要引陆安右进来射杀。现在生死一线,除了药物作用,他只是按照易筋经的口诀调整内息,片刻过后竟然觉得浓烟也不是那么难忍,他留心倾听洞口的动静,只等致命一击。
洞口处突然人影一晃,一人已经窜了进来,萧布衣突然觉得不对,不等举动,贝培已经窜了起来,手臂一扬,几点寒光尽数射到那人的身上。
见到那人不躲不闪,贝培也终于察觉不对,不等反应,那人的背后突然闪出凌厉的刀光,向贝培砍到。贝培伸臂一架,‘啪’的一声响,一个圆筒般的东西已经落在地上,一人软软倒在地上,那人身后有人长笑一声,翻掌击在贝培的胸前,贝培凌空飞起,‘呯’的撞在山壁上,落下的时候,已经不能起身。
陆安右这才出现,伸手捡起圆筒,丢出洞外道:“贝兄好心机。”
这几下兔起鹘落,萧布衣才窜了起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不由愣在当场。他这才看清前面那人赫然就是假冒戴着面具的历山飞,只是这刻怒目圆睁,早已毙命。不知道来时已死,还是被贝培射毙,萧布衣只是心寒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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