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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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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大为叹服道:“王大人所言极是。”

杨广见到两个忠心耿耿的朝臣,龙颜大悦,赐酒给二人,又赏了王世充不少金帛钱财,这才分君臣落座。杨广问王世充些江都的事情,听到王世充说的春回大地般,不由露出向往之意,喃喃自语道:“朕也有些日子没有去江都了,不知道宣华可好。”

他自言自语的时候,流露出伤感,萧布衣耳力甚强,听到他在想念陈宣华,知道他并非做戏,倒是觉得以一个君王,如此念念不忘个逝去的女人,也算是难得了。

萧布衣知道杨广当晋王那刻,在江都时日甚久,对江南很有感情,再加上陈宣华埋骨在江都,所以江都这个地方对他而言,充满了魅力。

宇文述一旁道:“王郡丞,这龙舟赶造一事如今做的如何?”

王世充露出为难之色道:“回大人,下官一直全力围剿贼匪,这龙舟赶造一事,是归江都宫监张衡所办。”

“张衡吗?”杨广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他最近瘦了没有?”

“回圣上,张大人心宽体胖,最近发福了很多。”王世充毕恭毕敬道。

杨广用力的一拍桌案,“朕让他为朕分忧,他倒是好,竟然还是心宽体胖,看来一点不把朕的心思放在心上。”

王世充慌忙站起施礼道:“回圣上,微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准讲。”

“张大人人在江都之时,只说圣上一时不会再到江都,频频减少江都各宫的设备物品,说是要节俭为重,因此一事,在江都颇有声望……”王世充欲言又止。

杨广双眉竖起,“他可是拿朕的天下收买人心吗?”

王世充慌忙道:“微臣绝无此意。”

杨广冷哼一声,“王爱卿,朕知道你是忠心耿耿,可是这个张衡督办不利,明日朕就削了他的官,把他拉到江都闹市杀了他,看他还能不能收买人心。”

萧布衣心中惊凛,知道杨广喜怒无常,王世充身为江都郡丞,张衡是江都宫监,想必是二人平日多有纠葛,王世充这才借上京参他一本,张衡到底有没有收买人心不得而知,只是这个杨广只听信一面之词就要治张衡的死罪,那也是让人心寒的事情。不过这个王世充深通阿谀奉承之术,心机也是深的,不动声色除去对手,不言而喻,以后张衡一死,这人在江都就可以一手遮天了。

“圣上龙体要紧,”王世充打击了对手后,诚惶诚恐的表情,“微臣本不想说,怕惹圣上生气……”

“此事和王爱卿无关,”杨广摆手道:“王爱卿不用自责。”

杨广发怒过后,只是喝着杯中之酒,似乎想着什么,福顺殿开始有些不顺,众人也是跟着喝着闷酒。李世民本想为高士廉求情,可是见到杨广暴怒,知道这个时候求情,无疑是极不明智的事情,不由心中暗骂王世充的无耻。

王世充达成心意,心满意足,暗道张衡就算不死,也是扒了一层皮,以后江都还不是任由自己大权独揽?不过来到东都之前,就已经听说这个萧布衣是圣上的红人,本来以为毛头小子,不足为惧,今日一见,居然看不穿他的心意,此人并不简单,若是能够拉拢那是最好。

“宇文卿家,你说今日有事要和朕说?”杨广神色不定,突然道。

宇文述站起来,“回圣上,老臣的确有一事禀告。”

萧布衣只以为他要为宇文化及求官,知道自己是抵挡不住,望了裴蕴一眼,发现他也是望着自己,缓缓摇头,萧布衣知道他让自己莫要多事,索性只是喝着闷酒。

“宇文爱卿但说无妨。”

“老臣最近在东都听到一流言,让老臣很是惶恐,”宇文述四下望了眼,“老臣不敢隐瞒不报,却又怕圣上听了不悦。”

杨广皱紧了眉头,“到底是什么流言?”

宇文述犹豫下,这才说道:“老臣还请圣上宣见一人,此人叫做安伽陀,本是道训坊一方士。”

“宣。”杨广不问缘由,只是点头。

萧布衣觉得有些奇怪,望了李玄霸一眼,见到他也是望着自己,眼中却是有了忧愁。萧布衣心中有种疑惑,只是因为杨广和宇文述一问一答好像都有了默契般,宇文述要是想给儿子求官,和方士又有什么关系?

方士在萧布衣的印象中,就是那些遵崇神仙思想的人,没事就是炼药召鬼,行气吐纳之流,当然还可能装神弄鬼,危言耸听或者羽化成仙。萧布衣认为成仙无稽,不过皇上多有信的,远来说有秦始皇,如今看来,杨广对这种人也不排斥。

安伽陀走进福顺殿的时候,仙风道骨,三缕长髯颇为飘逸,见到杨广只是稽手,并不下拜。杨广不以为忤,扭头望向宇文述,“宇文爱卿,你找此人上殿是何用意?”

宇文述恭声道:“老臣只想说此流言已非老臣一人知晓,东都早就流传开来,安伽陀,你把所听来的说与圣上听。”

安伽陀微微犹豫下,这才说道:“圣上,如今东都上空妖气弥漫,大街小巷都是妖言流传……”

“到底是何妖言?”杨广有了一丝不耐。

“这妖言只有六个字,那就是,”安伽陀顿了下道:“李氏当为天子!”

他此言一出,萧布衣差点跳了起来,今日他才和李玄霸看了天书,天书就是这六个字,怎么会在东都早就流传开来?自己没有说,李玄霸当然也不会说,难道又出来个天书?

李玄霸脸色微变,见到萧布衣望向自己,满是惊讶,摇头不语,脸色凝重。

谁都知道以杨广的心性,这六个字会带来怎样的一场灾祸,当年隋文帝在时,为了巩固皇位,不知道杀了多少旧臣,从宇文阀被他斩尽杀绝可见一斑。无论哪朝的皇帝,英明还是昏庸,但是遇到威胁王权的时候,都会毫不犹豫的下手扼杀潜在威胁的势力,杨广也是一样!

杨广听到这六个字的时候眼角跳了下,半晌无语,众人都是凛然,知道沉默后就是爆发。

“啪”的一声大响,酒水四溢,杨广已将金樽重重的摔在地上,怒声道:“找董奇峰,司马长安,独孤机过来。”

董奇峰是武侯府中将,掌管昼夜巡察,执捕奸匪的职责,司马长安身为监门府的中将,主要掌管宫中禁卫和东都守卫之事,独孤机却是御卫府的中将,除了供御兵仗外,也负责东都护卫一事。这三人在东都或多或少都是有着护卫的职责,杨广一找就是三人,显然是雷霆震怒。

董奇峰三人忐忑的来了福顺殿,只觉得这个年是过不好了,听到杨广的厉声质问,都是面面相觑。

独孤机人长的瘦弱,和董奇峰年纪差不多大小,浑身上下却是精力弥漫,听到杨广责问,上前说道:“圣上,臣下失察,却是不知道这谣言从何而来?”

杨广冷笑道:“朕知道还用问你们?你们现在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中,董奇峰捉贼不利,到现在都是找不到刺客何人,如今宇文将军都说谣言散布东都,你身为御卫府的中将,居然到现在还是不知?”

独孤机惶惶而立,董奇峰上前一步道:“回圣上,微臣昼夜巡查,也是不知道谣言何处而来,还请圣上明察。如果传播只限于几个人的话,微臣这就去抓来问话。”

宇文述冷哼一声,“董中将,你昼夜巡查,也是发生了刺杀李柱国一事,可见你的巡查也是有限。”

董奇峰苦着脸不敢多言,司马长安身材颀长,人在中年,缓步走上前道:“回圣上,微臣倒是听闻了这个流言,而且有传播泛滥之势。”

众人都是一愣,杨广沉声道:“看起来还是司马爱卿忠心耿耿,可你既然知道有流言传播,为何隐而不报?”

司马长安不慌不忙道:“回圣上,愚民多有流言,微臣不是隐瞒不报,而是怕事事都是烦劳圣上,那非臣下所应做的事情。大隋分工明确,臣下负责东都护卫一事,本以为这是小事,消弭于萌芽之中就好,是以臣下已经抓了散布流言之人,严加拷问,务求追查出源头所在。”

宇文述一旁冷笑道:“这么说源头还是没有查到了?司马中将,你可知道,就是因为你的擅自做主,如今闹的东都人心惶惶?”

杨广摆摆手道:“宇文爱卿,司马所说的也有道理,既然他已经着手,朕就让他追查下去,董奇峰,独孤机,你们二人务要全力协助司马长安追查此事,不得有误,退下吧。”

三中将听令退下,宇文述却是不解道:“圣上,三中将失察之罪可以不治,但我觉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还请圣上勿要对谣言等闲视之。”

“那依你之意呢?”杨广皱眉道。

“老臣只为圣上着想,特意找到方士安伽陀,”宇文述郑重道:“他说此次关系到大隋的命数,绝对不可等闲视之。”

他看起来有些危言耸听,杨广听了也是脸色凝重起来,“安伽陀,你的意下如何?”

“回圣上,我觉得李氏当为天子的口号十分蛊惑人心,难免不让天下李姓者蠢蠢欲动,我这十数日来夜夜观测天象,发现紫微帝星虽是群星环拱,左辅,右弼均有助力,紫微帝星对四杀制化固然不差,可三日之前,帝座之旁突现一妖星,光芒迥乎寻常,甚至有压抑帝星光芒之格,圣上若不小心化解,只怕妖星欺主,难免四杀并照……”

“大胆,你敢诅咒圣上吗?”宇文述急声喝道:“安伽陀,四杀并照乃说无道之君,你竟然用此来形容圣上,实在其心可诛。”

安伽陀慌忙道:“回圣上,四杀并照并非只说无道之君,当初汉高祖白登之围前日,也是显四杀并照的星格,所以我绝非有污蔑圣上之意。”

杨广摆摆手道:“你说下去。”

“谢圣上。”安伽陀舒了口长气,继续道:“古人有云,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这就是说什么事情,未萌芽之前来治那是最好,若是晚了来治,只怕要颇费周折……”

“那你的意思呢?”杨广皱眉问道。

“如果依我的看法,”安伽陀长吸一口气道:“为大隋江山着想,请圣上尽诛天下凡李姓者!”

福顺殿一阵死一般的静寂,李世民眼中露出骇然之色,李玄霸以手帕捂住了嘴,居然没有咳出声来。他只怕自己万一咳了出来,就会被圣上记得他也姓李,他就算死了也无所谓,毕竟他还有不过一年的光景,可若是圣上真的听了安伽陀的言论,李家上上下下可是有了大难!

萧布衣不能不感慨君威无限,才有古往今来那么多冤假错案的产生,杨广虽然狂躁,但最少目前还是掌握着生杀大权,他要是让谁死的话,那人不死也要扒层皮。这里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只是看君王一已的心意!

安伽陀说完一切后,倒是安之若素,仿佛这里和他没有什么事情,杨广却是脸色阴沉的沉思不语,过了良久,抬起头来的时候,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众人都是心下惊凛,以为杨广就要宣布个骇人听闻的旨意,杀光天下的李姓之人。这虽然是难以想象,可是天威难测,杨广的心意却比天威还要难测!

“杀光天下之李姓者?”杨广大笑了起来,在高位上前仰后合,半晌脸上一扳,“滑稽,滑天下之大稽!朕乃一代明君,当夸三皇,超五帝,下视商周,使万世不可及,若是听信你的一面之词,就要杀尽天下李姓之人,那比起桀纣又有什么区别?蠢不可及,一派胡言,退下!”

“圣上!”安伽陀急声道:“圣上,我乃一片苦心,只请圣上明鉴,莫要一时的妇人之仁,误了天下江山。”

杨广冷哼一声,霍然站起道:“一片苦心?你既然夜观天相,知晓天命,那想必无所不知的?”

安伽陀微愕,“圣上,我不敢说是无所不知……”

“你如果真的预测神准,朕来问你,”杨广手扶桌案,冷冷笑道:“你预测自己何日会死?”

众人见到杨广怒容满面,隐有杀机,除了李世民李玄霸外,倒都有些为这个安伽陀的脑袋担心,当然李世民恨不得这个安伽陀早死,他也是聪明之人,知道杨广这么一问,那是大有深意,这个安伽陀若是说自己过几年死的话,多半当下就会被杨广砍了脑袋,那预测就是大大的不准,可他当然也不会说自己马上会死,如此一来,命不由己,这个安伽陀还没有害尽李姓之人的时候,只怕自己先是脑袋不保。

安伽陀倒还是镇静,脸上一丝苦笑,“回圣上,这命学一说颇为玄妙,并非单独推算可定……”

“那什么可定?难道是别人的性命吗?”杨广淡淡道。

安伽陀左手掐个念诀,目露沉思之意,算了半晌,脸色突然有些苍白,“回圣上,我已算出自己的命数,只怕对圣上不恭。”

“你但说无妨,朕倒想看看你算的准或不准。”杨广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安伽陀微笑道:“我本为大隋江山着想,如今泄露了天机,已经折损了阳寿,人终有一死,只是早晚问题,不足为憾。如今我已算定,自己是在圣上百年之后的前三年三月三日必死!”

杨广愣住,萧布衣一旁都是冷眼旁观,看着这出千百年来反复出演的宫廷闹剧,听到安伽陀如此算命的时候,也是忍不住的佩服,知道他的命暂且算是保住了。只因为杨广犯不着为了和他斗气给自己添晦气,他若是当殿杀了安伽陀,那不是诅咒自己三年三月三日后必死?

如今大业十一年,过了三年也就是大业十四年,萧布衣想到这里的时候心中突然震撼莫名,好像杨广真的是那时候死的,可若是他是那时候死了,难道说安伽陀今日必死无疑?或者这个安伽陀真的有点本事,居然能算出自己的生死?

杨广脸色阴沉不定,良久才是微笑起来,“准也不准姑且不说,但如今新年,万物复苏,朕不想杀人,来人,赐安伽陀帛十匹,至于其他的,容后再说。”

安伽陀退下后,杨广也是索然无味,对于王世充的马屁听起来也没有了多少的兴趣,众人都是提心吊胆的想着李氏当为天子几个字,如同脖子上悬着利剑般。

等到杨广说散了的时候,众人都是如同得了大赦般,舒了一口长气,出了福顺殿后,这才感觉到喘气开始有些顺畅。李世民和李玄霸都是没有了兴趣,知道凭圣上的反复无常,说不定哪天想起李氏当为天子几个字的时候,起了杀心,顾不得高士廉,李家还是及早准备应对的好。

萧布衣和李玄霸分手,想要回转太仆府,王世充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拉住萧布衣,热情洋溢道:“萧大人,我来到东都想见的只有两个人,你猜猜是哪两个?”

萧布衣心道你还挺天真,和我玩这种游戏,“王大人想见的第一个人当然就是圣上了。”

“萧大人大才,一猜就中。”王世充满面的钦佩。他身材高大,金发碧眼,头发也是卷曲,再加上一个大鹰钩鼻子,配上满脸的笑容,让萧布衣忍不住想起了他那个时代的宠物狗。

萧布衣现在对聪明天才什么的都有了免疫力,知道自己很是拉风,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一样,总能被人发现光亮之处,“这第二个想见的人,王大人总不会说是想见我吧?”

王世充哈哈大笑起来,没有拘束的拍拍萧布衣的肩头,“别人都说萧大人聪明,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才知道闻名不如见面。”

萧布衣大为诧异,“我和王大人好像初次见面,不知道王大人为什么想要见我?”

他以为王世充又会说什么仆骨四方,这段日子,他不经意捞的资本很是雄厚,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可以拿出来卖弄下,没有想到王世充微笑道:“萧大人聪明如斯,难道忘记我姓什么?”

“你当然姓王。”萧布衣话一出口,恍然大悟道:“莫非王大人和江南王家有什么渊源?”

“萧大人果然聪明,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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