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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土商-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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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光嘛!可是洋鬼子现在只给法国人发赌台牌照,中国人那是想都别想!”

“这情况阿文也知道,我想他还是对黄老板指定的鸦片专收点耿耿于怀啊!”

“他在我的地盘吃这饭碗,就不能坏了这个规矩,如果乱卖鸦片,不就坏了市场行情嘛!”黄金荣耐下心来。

“黄老板,我想对阿文还是适当放宽一些吧!他现在手下兄弟多了,除了养活兄弟,还要给督军府筹集军费,小打小闹的早不够吃了,黄老板如果再压价收他的土,他的心中可不服了,也就有可能干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马祥生耐心地又劝,“黄老板,上海年年都是这么热的天,为什么单单今年冰的缺口这么大!”

黄金荣“哦!”了一声,“三月份天气还凉的时候,历年存冰大户‘恒生’、‘广荣’两家的冰窖突然着了一场火,不少冰都化掉了,损失惨重,案子到现在也没破……”他明白了,盯着马祥生问,“你说这是阿文指使人干的?”见马祥生笑而不答,他沉思着,“我黄门放出无数条狗,只这条狗的心机深啊!将来或许可以有所依仗……”他说,“祥生,你同他说吧,只要别动到洋鬼子头上,以后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老子管不了他了。”

黄金荣这句话,意味着龙邵文可以在法租界公然贩卖烟土了,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受到土商的压价盘剥了。龙邵文想,“老子终于可以大展宏图了……”为感谢黄金荣,他把窖藏冰分一半给了黄金荣,余下的迅速抛向市场,大赚了一笔。黄金荣也在法国人面前交了差,他那金字招牌的分量更足了。

第八十四章 婚姻

龙邵文的兴奋劲儿还没过,俞文征就给他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这消息让他如堕冰窖……俞文征说:我碰到顾菲儿小姐了,她希望你去参加她的婚礼,这个星期天,在洋泾浜圣若瑟天主堂。

龙邵文差点蹦起来,“菲儿要结婚了,奶奶的,一定是同那个二鬼子……”他脑子飞快地盘算着,“一定不能让这个二鬼子睡了菲儿,妈的,可是有什么办法才能阻止他们结婚。”他着急地搓着手,“快替我想想,怎么样才能阻止他们结婚。”

俞文征目露凶光,“阿文!我盘算了一路,只有抽薪止沸,剪草除根!咱们绑了二鬼子,让顾菲儿无夫可嫁。”

龙邵文点点头,“妈的,绑了他还得浪费粮食养着他,不如把他直接沉到黄浦江中。”

……“公发英行”的中方销售代表马米顿那苍白的脸,阴沉的就像是好几年没晒过太阳。梅雨季节快到了,按往年惯例,各分销商在入梅前都要减少卷烟批发,卖一点,批一点,以防受潮发霉,而马米顿也为了能在入梅前减少“公发英行”的库存,特意备办了一百桌宴席,请全市的烟草经销商来一次座谈,他要用削价三成的方式,诱惑各分销商加大订货量……一切都进行的异常顺利,烟草分销商都如约到场,酒菜流水般地端上了桌面。马米顿沉的很稳,他知道即便削价三成,那些精明的烟草分销商也不一定买账,烟卷再便宜,如果放在自家库房霉烂了,也会一文不值。马米顿频频举杯,一边感谢这些分销商多年来对“公发英行”的支持,一边盘算着尽快把他们灌醉……人啊!只有在酒精的刺激下,才会失去理智的判断。

望着下面一个个面红脖子粗的分销商,马米顿苍白的脸上掠过了一丝绯红,他一口干掉了杯中的白开水,正要宣布那个刺激人神经的削价消息,场面却突然乱了起来,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不管不顾地冲入宴会大厅,瞪着饿狼般的绿眼睛,只朝那满桌的酒菜奔去……

“接二连三的倒霉事不断降临到头上。”马米顿叹口气,双眼失神地望着窗外楼下那熙熙攘攘的人群……经乞丐这么一搅,所有的分销商都像兔子般的逃跑了,马米顿只好再掏腰包摆酒请客,并雇佣了租界的巡捕来负责警卫,防止上次事件的发生。一切顺利极了,马米顿觉得自己成功了,分销商果真在酒精的刺激下,纷纷签合同订货了,可到他们提货时,马米顿却傻眼了,“公法英行”的仓库居然被水浸泡了,整箱的卷烟被遮以发霉的湿稻草,卷烟已经全部霉变了……仓库保管员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人收买了,竟然向存放卷烟的仓库灌水……还有更头疼的事情,威尔斯烟草公司摆放在户外的那些巨型广告接二连三地被人撕毁,妓女则不停地偷走妓院里摆放着的免费香烟、礼品和日历。马米顿苦恼了。威尔斯烟草烟草公司为了抢占中国市场,打击中国国产烟公司,不惜下了血本……在繁华的闹市街口免费赠送卷烟;装饰精美的马车、彩船在上海附近城镇及沿湖口岸巡回宣传,且散发烟支让市民试吸;在上海颇有影响的报刊上大量刊登宣传画片、广告;在大型包装箱内藏有洋伞、化装镜盒或木质、所剩卷烟空盒可调换日用品或兑换奖卷,中奖者可免费旅游……他却把局面给搅的一团糟。

“马先生,顾菲儿小姐来了。”

马米顿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即便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他还是为即将能赢娶顾家的千金小姐顾菲儿而感到一丝欣慰。从他看到顾菲儿的第一眼起,他就被顾菲儿的美貌及教养吸引了,他把她惊作天人。他认为顾菲儿是上帝赐给她的最好的礼物,他开始疯狂地追求她,每晚文思如泉涌,一封封洋溢着爱慕的情书如流水般从他的指尖淌出……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我就如少年维特钦慕绿蒂般的钦慕着你,没有你的世界,我将陷入痛苦的深渊……你此刻如同我呼唤你一样,也在轻声地呼唤着我么……暮云过了,秋光老尽,爱人何在,咫尺身旁。晚霞退却了,就是无边无际的暗夜,秋到了极深处,便是寒冬了,我心里却暖洋洋的,因为我爱的人就在咫尺身旁……

顾菲儿看到情书,一点也不为之所动,她的爱情早已来了,她不敢把这份爱情公示,她爱上的是一个小流氓,而不是一个衣冠楚楚的绅士。她幻想的爱情是轰轰烈烈的,是江湖侠女般的爱情,侠客应该是那种快意恩仇的江湖中人,他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视女人如敝履,他们心中只有兄弟情义……顾菲儿为自己的这种想法而感到脸红,没有一位少女希望梦中的侠客成天换女人,可顾菲儿不怕,她有信心征服这个侠客,让她生命中的女人只有自己……

马米顿那一封封滚烫的、洋溢着他全部生命激情的情书石沉大海了,他有些丧气,但斯巴达同三百勇士的传奇再一次激励了他。列奥尼达斯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只率三百名斯巴达勇士,就与汹涌而至的数万波斯军展开了血腥的殊死搏斗。他想,“我被这小小的挫折就阻挡了前进的步伐,脸红啊!爱情或许就会在这一次次心如死灰般的沉寂之后而萌发。”他的情书写得更汹涌了,他写道: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这粗俗老套的直白压迫得顾菲儿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她终于给他回信了,她的回信很简单: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马米顿窃笑了,“我已经打动了她,即便她的心扉只为我敞开一丝一毫,我也会竭尽全力挤进去。”他给她回信,“你现在还没有出嫁,这就是我的机会。”顾菲儿的心乱了,她想“这是一个脸皮多么厚的男人啊!或许我应该见见他。”

她的父亲顾飞云洞悉了女儿的心事,他说,“我是公发英行最大的分销商,马米顿是个不错的男人,你如果嫁了他,于公于私都是一件有益事情,我给你们安排一次见面吧!如果你不反对,我就为你们订婚。”

顾菲儿喊道,“你不能替我包办。”

顾飞云爱怜地摸着她的头,“父亲也是从你这么大走过来的,怎么能不顾及女儿的感受,订婚不等于出嫁,你们以后可以慢慢相处,实在觉得不行,你还可以择夫再嫁。”

顾菲儿看着年迈苍苍的父亲,再看看那热情洋溢的情书,莫名地屈服了。最终她没能阻挡住他的攻势,他们开始约会了……

黄昏时的黄浦滩边,一天的暑热尽去,丝丝的微风撩拨着她的头发。她低着头,不敢去看他那双充满激情的眼睛,她的心依旧在矛盾着,还在眷恋着那个第一次闯进她心扉的小流氓,她想,“同样是男人,为什么竟然没有一丝的相同啊!”

第八十五章 实力

……稽征局难得地截获了一船烟土,独眼龙万吉元龙乐颠颠跑来向龙邵文报告:龙局长,烟土!小船满满一舱,咱们发了,发了!

龙邵文拍案而起,“老子给你记革命的头功,走,开仓验货吧!”

满舱的烟土,呈长方形砖状,黄色外包装纸上印着精美的龙纹图案,九条青龙张牙舞爪、盘旋交错。龙邵文笑了,“奶奶的,只从包装上看,就知道是好东西……”他拆开一包,拿到手中细细检验,烟土外层裹以烟叶,撕开烟叶,里面的颜色呈黄黑,质地较软,无一丝杂质,嗅之有淡淡的异香……“上品啊!”龙邵文赞叹了。他说,“吃水不忘掘井人,这土先不着急卖,开张前,给黄老板送去一包尝尝。”

万吉元说,“龙局长,这包装是要尽数更换的,把抄没来的烟土直接卖掉,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龙邵文很以为然地点点头,“深谋远虑,了不起,这事你亲自来办。”万吉元说,“好!我这就把这黄底儿青龙让人换做是花鸟鱼虫。”

龙邵文摇着头,“包装也要独辟蹊径,才能在众多的烟土里面脱颖而出,想要跟别人不一样,就得有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他沉吟着……这样,你去找几个前清官员的画像来,老子要把这些大官印到包装上,这些官员个个相貌威严,一副诚实忠厚的脸孔,跟咱们诚信立足的想法很沾边。以后见人如见土,咱们要以诚信和质量为立足之本。

万吉元连连点头,答应着去了。

……黄金荣接到了龙邵文派人送来的一小块烟土,盯着包装笑了,“阿文有想法呀!”他把烟土递给马祥生,“你看看吧!”

马祥生看了一眼,“哦!搞了个前清官员的画像印在烟土包装上,这想法是挺独特。”

黄金荣点点头,“不简单啊!你知道这烟土包装上的画像是谁么?”

“哦!是哪个?很有名吗?祥生不识得,请教黄老板。”

“他就是以虎门销烟而备受国人称赞的林则徐!”黄金荣说,“阿文的胆子太大了,他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到时候被那些多事的人找了麻烦,拔起萝卜带了泥,咱们也难免不受牵连,你去告诉他,让他三思而后行,这包装最好不要在市场上露面,不然极容易遭人病诟。”

龙邵文早就不在乎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了。”他抢土已经抢红了眼,只要打听到码头上有土船开到,也不管谁的货,连偷带抢的就去搞。如果偷不上也抢不上,干脆就带上“革命党”去没收充公。烟商虽然加强了防范,可是运土过程水旱来回更替,路途遥远,即便雇佣再多的人护土,也总是防不胜防。

龙邵文团伙搞土前有时候买通烟商内部人做接应,实行大规模武装强抢;有时候就派出小股弟兄,伺机弄上一些就走,来无影、去无踪的,令烟商无从防范。只要得手,他就雇人把烟土分成三、六、九等,包上不同包装,按烟土的质量好坏定价。其中自然是以林则徐为包装画的烟土定价最高。

马祥生劝龙邵文不要搞这样的包装,恐会惹出麻烦,龙邵文却不以为然,依旧我行我素。时日一久,“林则徐”牌烟土由于质量上乘,居然成了市面上的紧俏货,价格也是一路上涨。见此情形,马祥生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陈其美风闻弟子干贩运盗抢鸦片烟的生意,也曾提醒过龙邵文要注意革命党的形象,他说:我为了整顿社会秩序,改变社会风貌,专门签署文件,号召社会各界戒赌,禁烟,缉匪,剪辫……你顶风犯案,是在塌老子的台……龙邵文心想,“咦?怎地没有戒嫖,怕是你专好这一口,就不在被禁范围……”他二话不说,递上一张中国银行支票,“师傅,革命军费紧张啊!不想一些办法渡过难关,你都督就做不成了,你要是下台了,对革命党是个巨大的损失,特殊时期,应该特殊对待,万不能墨守陈规……”陈其美看着支票,明知道烫手,却不得不接,他说,“唉!若不是革命军经费确实紧张,我……”他摆摆手,“去吧!”龙邵文大喜,“师傅,那我可就‘便宜行事’了……”

适时烟土在中国境内泛滥成灾,不少手握实权的人物或多或少都跟烟土贩运沾边,但他们多数顾忌影响,只躲在幕后操作。唯独龙邵文不管不顾,亲自跳出来直接操作烟土买卖,的确是把革命党的形象抹黑不少。但龙邵特殊时期命的目的就是为了搞钱、睡女人,至于革命党的形象问题,他根本不在乎。他说:革命党的形象即便不被老子败坏了,早晚也是要被别人败坏的,革命党中像应桂馨那样的假革命党太多,这样的革命党早晚是个完蛋,不如趁着没完蛋之前,大肆利用手中权力,先把自己武装到了牙齿,只要手中有了钱,有了兄弟,有了武器,不管是哪朝哪代,不管是谁来革命,总是用得着老子的……

随着龙邵文手中的烟土越抢越多,经销鸦片的大小商人纷纷上门求货,控制上海烟土百分之八十市场的潮州帮大土商就坐不住了,从前烟土的市场价格本由他们说了算,他们要涨,烟土价格就得涨,他们要跌,烟土价格就得跌。现在横空杀出个龙邵文,大做空手套白狼的无本钱生意,把个欣欣向荣、蓬勃发展的上海烟土市场搅得是风声水起,浑浊不堪。潮州帮的那些大烟土贩子一下子就急了……自上海开埠后,潮州帮以相互间的裙带勾连为依托,在烟土市场可以说是横行无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此时又怎能忍得了这口气,当下潮州帮各土行老板齐聚一堂,“郑永康”、“郑宝成”、“郑宝康”、“陈源大”、“陈有利”、“郭鸿泰”等土行老板无不慷慨激昂,纷纷表态:跟他们革命党干了。

“郑洽记”土行老板郑四太爷眼睛微闭,捋着胡须,深沉地说,“先礼后兵吧!”郑四太爷门宽路光,为人豪爽,青洪两帮都有其不少旧识故交,俨然是潮州帮的领袖,郑四太爷既然拍板,那就相当于金科玉律,不容更改。

潮州帮几次派人找龙邵文协商,龙邵文开出的价码却太高,双方总是谈不拢。谈不拢就开打,可打起来后,潮州帮众土商就后悔了……他们向郑四太爷诉苦,“龙邵文已经不是一般的流氓小瘪三了,他手下不但兄弟多,战斗力强,还总是剑走偏锋,专趁月黑风高之时,偷袭咱们的土店,有时咱们稍占上风,就有一些不要命的帮派参与到争斗中来,搞得咱们立刻反胜为败,更要命的是,还有革命军为其撑腰啊!打的急了,他是真敢把革命军往上调啊!”

郑四太爷摆摆手,脸上的神情高深莫测,他说:河中可有一块方形的卵石么?你们的棱角太分明了,长久下去难免吃亏……他说:我去工部局走一遭,让洋人去想办法吧!洋人最痛恨革命党,他们不会袖手旁观的,你们这就回去,把该分摊的差银送来吧!

耗费了不少银子的郑四太爷颓然回来了,工部局的洋人说,“只要革命党不来租界闹事,我们也不好管他们!即便他们来租界闹事了,我们也要先照会上海督军府,如果他们不管,我们才有正当的借口对你出手相帮啊……当夜,折了脸面的郑四太爷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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