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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土商-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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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兄弟的不幸,兄弟连自己的女人也保全不了,无能啊!”
洪全胜叹气说,“现在黄浦滩边洋人与二鬼子当道儿,他们个个穿华服,居广厦,年轻的女人贪慕虚荣,很难禁得住他们的诱惑,都以嫁给洋人为荣,即便嫁不了洋人,也都拼命地想嫁给二鬼子!世风如此,阿文兄弟也不用太往心里去,像你这样的少年英豪,又何必惦念一个薄情寡义的女子,想开点吧!”
龙邵文把手中的筷子“喀嚓!”折断,恨恨说:就是心里气的要命,兄弟也是两条胳膊两条腿,鸟也不比他的小,怎就憋屈的被他们欺负?不甘心啊!”
洪全胜与王铁飞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洪全胜说,“出气简单,就怕出了气,也拉不回来你姘头那爱慕虚荣的心……”
龙邵文正要说话,“德兴馆”的堂倌进来,点头哈腰,“在座的有位龙爷么?外面有人找,很急!”龙邵文不知出了什么事儿,慌忙随他出去,见是万吉元,就问,“稽征局出了事体?”万吉元说,“陈英士先生四处派人找你,听说已经发火了……”
龙邵文一听陈其美找他找的都发了火,知道事情不小,喊来堂倌算了帐,又回了雅座,“各位哥哥,陈先生紧急召我,没办法!只好先走一步了……”
第六十六章 刺陶(一)
龙邵文见到陈其美的时候,陈其美正在发火,他一根根地吸着纸烟,“妈的,妈的,欺负到老子头上了……”龙邵文也不问缘由,上前就火上浇油,“师傅!是哪个王八蛋敢欺负咱们师徒,奶奶的,找他算账……”陈其美从太师椅上蹦起来怒骂:“全上海有谁不知道我陈其美的?陶成章算个什么东西,现在外面都认为陶成章是江浙一带的革命领袖,他妈的,把我陈其美三个字往哪儿放?”他把一本书“啪”地甩到龙邵文跟前,“你看看,你看看。这《龙华会章程》上写的什么?好大的口气,赶走满洲鞑子皇家,好像辛亥革命只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我陈英士就连给他提鞋都不配?他妈的,我们革命是为了推翻满清,现在革命还没完全胜利,他就想着革老子的命,匹夫欺我太甚。阿文,你找几个人,去帮我搞了这个匹夫……”他说着话,把手中抽剩的半支香烟狠很地甩在地上,用穿着马靴的脚使劲儿地旋转了一下。
“师傅疯了!”龙邵文有点吃惊,他从前见过的陈其美,一向都是温文尔雅的,而此时的陈其美,却完全颠覆了他心中的老大形象,而更像是一个帮会中的亡命徒,与叶生秋气急败坏时的样子倒有几分相似……他有些迷茫了,瞥了一眼书,心中一阵欢喜,《龙华会章程》的“龍”字,他还是认识的,正要伸手捡起书翻开看,又想,“奶奶的,除了‘龍’字,其余的字认识老子,却怕老子不认识它们,老子还是别动的为妙……”他气狠狠地伸手在书上拍了一巴掌,“真是欺人太甚,我这就去安排人手,搞死这个匹夫!”
“阿文真是我的好徒弟……”陈其美的手握成拳状,冷静了一下,有说,“动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口风紧点,最好找个其他借口搞死他!”
“不就杀个人嘛,直接往死一弄,往黄浦江一扔不就行了!”龙邵文神态轻松。
“不行……”陈其美把拳头在胸前晃动着,“陶成章有些影响力,妈的,他若是死了,肯定有人追究,万一失了风,咱们界时太被动。这件事一定要做的隐秘,千万不能露出风去,如果被孙中山得到消息,我面子上可就不好看了……”
“嗯!我偷偷弄死他……”龙邵文见陈其美发火,态度也郑重起来。
陈其美的眉头皱了一下,眼神突然变得幽深难测,“你编排个理由,比如……比如说他欠了赌债,被上门讨债的给搞死了,或者是去窑子嫖野鸡,跟嫖客争风吃醋被人杀了……再或者,他吸大烟,误吞了烟泡……”
“师傅你早说呀!原来陶成章喜欢赌博喝花酒,逛窑子嫖妓吸大烟,这就好办的多了……”龙邵文喜上眉梢,“不知陶成章要好的粉头是谁?是哪个院子的姑娘?还请师傅透露一二。”
“我这也是猜测,他具体有什么喜好,还要你亲自去查!”陈其美有些不耐烦。
“知道了师傅,你等我的消息,我马上去办。”龙邵文见陈其美心情不大好,也不想留下触霉头,赶忙告辞。
“阿文!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定要谨慎从事,马虎不得,我相信你能办好。”陈其美又叮嘱了一遍。
……龙邵文认识陶成章,知道陶成章是革命党光复会领导人之一。在这次的上海起义中,陶成章率领手下光复会兄弟攻下了抚台衙门,活捉了巡抚,立了不小的功劳……龙邵文虽答应陈其美去搞死陶成章,但心底下仍有些糊涂:“大家都是革命党,这个陶成章为什么欺负师傅?”
既然陈其美不让龙邵文直接去暗杀陶成章,事情办起来就有些棘手。可是找个什么由头呢……龙邵文想来想去,决定先探探陶成章有什么爱好没有,比如喜欢赌博、嫖妓或者是吸食鸦片等等。他打发俞文征先去调查一下陶成章,再顺便搞清楚陶成章怎么欺负陈其美了。
陶成章知名度大,很好调查。俞文征的调查结果令龙邵文很是吃惊……陶成章一向以资深革命党人自居,不太喜欢赌博、嫖妓吸大烟……“妈的!”龙邵文十分不解,“革命成功了,不赌不嫖,不吸大烟,那还革命干什么?老子不信他没这嗜好?他八成是装装样子给别人看的。”
俞文征摇摇头,“似乎不大像,旁人都说陶成章不但自己不喜欢这些勾当,还对上赌馆、逛妓院、吸鸦片深恶痛绝……”他又小声说,“他经常在背后编排陈英士先生的不是,说什么陈英士先生是个杨梅都督,整日流连于赌台和窑子,给革命党人抹黑,你想,这些闲话若是传到陈先生耳中,陈先生能不难堪啊……”
龙邵文暗自琢磨,“师傅也太不小心了,总把脖子上那杨梅大疮好了后的疤痕露在外面,生怕旁人不知道他玩野鸡染了病,也不说戴条围巾遮掩一下,这下让人抓了小辫子,有了编排他的理由……”又想,“师傅怎地喜欢嫖野鸡?这可跟他的身份不大相称……哦!是了,革命党人干什么都节俭,野鸡便宜,师傅这是在给革命党人节省经费啊……”
想起师傅如此节俭,还有人拿这件事大做文章,龙邵文立刻不忿起来,“他妈的,陶成章这叫什么话!哪个男人不嫖妓,嫖妓不代表不革命,不嫖妓的也不能说是革命的。是不是一个革命党,仅从嫖妓这件事上是看不出来的。至于赌博,老子认为不赌博的男人都没有血性,干什么不是赌博?参加革命党本身就是赌博,赌赢了就吃香喝辣,赌输了就认栽,爱打爱杀也没办法。陶成章认为革命党不应该嫖妓和赌博,他妈的根本就是在放屁。自由的赌博和嫖妓,本来就是革命胜利后革命党人应该享有的权利,如果连这点权利都不给,谁还去革命?谁还跟着革命党干?我听生秋阿哥讲过,当年的太平天国长毛兵革命胜利后,那是想睡谁就睡谁,看中谁家的女人,只把那家的男人一刀砍死,女人直接拉上床,那样的革命,才叫做真正的革命,真它奶奶的过瘾呀……”
“是!要是革命党人都像陶成章,那咱们连烟土生意也做不成了。”俞文征也大为不忿。
“陶成章这个老糊涂,要是再让他这么胡搞下去,革命党人都得去喝西北风啦!”龙邵文脸上带着不满,心想,“我看他的确是该死,不死不足以平民愤,看来师傅是对的,应该除了他。”
“这个陶成章专同陈先生过不去。”俞文征脸上带着憎恶,“据有的革命党说:陶成章曾在孙中山面前劝陈先生戒嫖戒赌……
龙邵文听了大骂:“他这一手玩儿的就有点不漂亮了,这不是要陈先生的难堪嘛!熟话说打人不打脸,都是同志,有什么话私下里不能说,一定要闹得满城风雨?还闹到孙老大那里?”
“是!嫖赌虽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但当面说出来,可就不大好了,他就是在有意侮辱陈先生。”
“奶奶的,陶成章这么坏!他还放什么屁了?”
“再就是陈先生被推为沪军都督的事了,陶成章在外面扬言,说陈先生是依靠他在上海青帮头目的地位,依靠他的湖州帮势力,依靠江浙财阀才被被推为沪军都督,是在攫夺革命果实……”俞文征犹豫了一下,又说,“陶成章对陈先生可有点不利!陈先生若是被他整倒了,咱们白革命了,干脆……”他双手合拢成一个圆圈状,做了一个掐的手势。
第六十七章 刺陶(二)
龙邵文点点头,想起陈其美特意叮嘱他这件事一定要保密的话,俞文征虽是自己兄弟,也还是暂时不要漏风才好,就说,“陶成章说的倒也是事实,陈先生这个官本来就是咱们帮中兄弟给推上去的,当日在推选新的地方政府领导人的会议上,刘福彪带人控制了会场。当时他拔出手枪重重拍在桌上,粗暴地否决了会议主持人李平书提出的由李燮和任沪军都督的提议,改由陈先生取而代之;我师傅的交友极广,江浙财阀帮忙给提供武器军火也是事实,那个靠贩丝绸起家的张静江和大买办虞洽卿就没少给拿钱,可这也是实力的体现,谁让陶成章不开香堂,不收徒弟,不交朋友了。他当不上沪军都督,根本就是实力不够嘛!还怨天尤人的,不是大丈夫所为。”
“这个陶成章到处诋毁陈先生,阿文,你想拿他怎么办?”
“怎么办?”龙邵文皱着眉,“有没有办法让他嫖妓、赌博,让他也染了杨梅大疮,欠一屁股的债,到时候他跟我师傅半斤八两,难兄难弟,哥俩好,谁也别说谁了吧!”
俞文征摇摇头,“这个似乎不大容易,他既然不肯去这些地方,想诱惑他干这些勾当,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那就没办法了?”龙邵文搓搓手,在地上绕了几圈,脑中盘算着……
“难!陶成章不喜欢逛妓院和赌台,也不喜欢抽大烟。要想从这几个地方下手给他泼脏水可有点不好办!”俞文征一筹莫展。
龙邵文有些不甘心,琢磨说:不赌不嫖不是大丈夫所为,若是连鸦片都不沾,简直就不是男人……哦!我虽然也不怎么沾鸦片,但那是因为我开始的时候被波斯红肉吓破了胆……干脆这样……他又在地上绕了几圈,停下来说:也不用费事拉他下水了,找个可靠一点的野鸡,多花点钱,让她给陶成章造谣,就说陶成章睡了她不给钱,奶奶的,他不是清高么?到时候让他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他心底琢磨:只是这造谣也要有鼻子有眼才行,不知道陶成章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胎记什么的,最好摸清楚了,告诉野鸡……嗯!若想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只有请他去澡堂子泡个大汤浴,到时浑身扒光了,他身上有什么,自然暴露无遗,妈的,呸!老子倒对男人的身体感兴趣了……
“好主意!”俞文征抚掌说,“我这就出去联系几个野鸡,让她们去给陶成章造谣吧!”
“先不忙……”龙邵文笑着阻止,“既然要造谣,就得逼真才行!野鸡连陶成章家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说出来的话可就没人信了,这样,我先去和陶成章接触一下,摸摸底儿,看看他家的布局陈设,然后再决定怎么编排谣言,你等我消息吧!”
……龙邵文照着俞文征提供的地址,就直接来到陶成章的住处,还没等进门,就打心里瞧不起他。这自然是因为陶成章家门厅冷落,车马稀疏之故,当下暗想:“都是革命党,瞧我师傅多气派,整日在都督府里一坐,吆三喝四,呼朋唤友,门口车水马龙,再瞧你这门口,除了一辆破旧的包车,清冷的连只鸟都不来……”
进了院子,首先给龙邵文的印象就是乱,一些破旧麻袋乱七八糟地随意堆放着,几名兼着保镖的光复会成员只把那些麻袋当宝贝似的挪来挪去,龙邵文更是大皱眉头,暗骂,“真是给革命党丢人呀!整日的不干正事,却他娘的折腾这些烂麻袋……”他报了姓名后,一名保镖进去帮他通禀了,陶成章很快就迎了出来,他穿着一件打着几个补丁,还破着几个洞的青布长衫,一副十足的穷酸样!
龙邵文见到陶成章,马上舒展眉头,摆出一副乐呵呵的样子,“真没想到名满上海的陶先生如此简朴,实在让我们这些革命党人颜面无光啊!”他这话看似称赞,实际上语气中却带着讥讽……
“比起那些还在苦难中的人,我这条件已经是好多了!”陶成章笑着请龙邵文进屋去坐,似乎一点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屋中除了一些简陋的家具外,最多的就是书了,桌子上,地下,架上,无处不是,简直让人无处落脚。龙邵文笑着想,“这左也是输,右也是输,怪不得他看着一副穷酸样,妈的,风水不好啊!”他说,“陶先生学识渊博啊!看来一生一世就跟输打上交道了……”陶成章笑着说,“嗜好如此,没办法,就是喜欢书!”
龙邵文“哈哈!”大笑,“喜欢输好!喜欢输好……”陶成章也跟着大笑起来,“你若是喜欢,我可以送你几本……”龙邵文忙摆手,“君子不夺人之美,小人才趁人之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他想,“居然想送输给老子,想晦了老子耍钱时候的手气,奶奶的,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输死你个穷酸鬼“坐坐!”陶成章招呼着,“自己找地方啊!呵呵!我这里局促,见笑了。”
龙邵文“嗯!”地答应了一声,伸出两根手指,用指背厌恶地挪开一摞书,为自己腾开一处地方坐了,正准备找个能让陶成章感兴趣的话题,随意地与他闲聊一会儿,然后再找借口提出请他去泡大汤浴,谅他也不好意思拒绝……一名陶成章的手下进来说:陶先生,院子里那批救济粮现在发放吗?
“发!”陶成章点着头,“光复会新近又得到各界捐赠十万块钱,把这些钱也都买成粮食,一起救济了难民。““咦?出手就是十万,原来这家伙一点都不穷啊……”龙邵文心想,“妈的,他一定是怕人跟他借钱,才故意扮成这么一副穷酸样,伪君子,假道学……”他当下讥讽着说,“陶先生有钱救济别人,也该救济一下自己才对。”
陶成章叹着气说,“只我自己缩衣节食还不够,如果能发动所有人都节省一点,那普天下的老百姓就都有饭吃了,所以嘛!这救济自己,就只能先往后放一放了喽……”他这句话说的情真意切,完全不像是做作之言。
龙邵文流浪小贼出身,从前经常挨饿受冻,此时听陶成章语气情真意切,不由想起自己的从前。心中颇有感触,“老子当初如果能碰到陶先生这样的人,也不至于受他奶奶杨文的毒打了,这个陶先生似乎是个好人,师傅为什么这么恨他?为什么要让老子杀了他,还要给他扣顶赌徒、嫖客的帽子坏他的名声?”他犹豫了一下,说,“陶先生的话让我很是惭愧!邵文回去后就差人送些钱来,这救济老百姓是我们所有革命党人的事情,怎能把这幅重担都压在陶先生身上!”他这几句话倒也是语出自然,实心实意。
“我替民众谢谢你了!”陶成章站起来,给龙邵文深深地鞠了一躬。
“陶先生,我也是革命党人,你这样客气,岂不是不认同我是你的革命同志吗?”龙邵文脸上显现出一副不满的样子。
“哦!哈哈!哈哈!”陶成章有些尴尬地大笑了几声,“惭愧,惭愧,你说的对……”他跟着把话锋一转,同龙邵文分析起当前的革命形势,以及革命胜利后的一些措施方案,矛头直指现任上海都督陈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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