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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华烬余录-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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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朱泽连忙制止,随即又低声说道,“小三郎君,你这次来过之后,以后便不要来了,也别跟我走得太近,别让皇上觉得你受了我的教唆。记着你答应我的事情,不要急,寻个合适的时机,劝谏劝谏皇上,便是帮了我大忙了,我在泉下,也会感激你的。”
“可是……杖毙很痛很痛的……”
朱泽凄然一笑,“怎样死不是死,一咬牙一闭眼,忍过去也就是了。”
颜音含着泪,脑中浮现出之前多次见过的杖毙的情形,连连摇头,“那不一样的,怎么会一样……那很痛的……”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宣明门上,是颜启晟与文武群臣,宣明门下,是里三层外三层观刑的禁军、侍卫和内侍。更有一些宗室贵戚子弟,带着从人,一边哗笑寒暄,一边等着行刑。似乎即将到来的不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死刑,而是一出新奇的杂剧戏法一般。
那六尺长的铁叶枷已经被卸下来放在一边,朱泽披头散发的伏在那漆黑刑床上,看不清面容。
人从中,突然钻出来一个小小身影,穿着明显偏大的内侍装束,帽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面容。只见他闪到了刑床侧畔,似乎摆弄了一下朱泽的头发,说了几句什么,随即便被维持行刑秩序的侍卫撵走了,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那小小的身影穿过人丛,低着头,疾步走入了宣明门,进入了后宫,转过墙角便不见了。他并没有发现,城楼上的颜启晟,双眉紧锁,疑惑的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朱泽伏在刑床上,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酷刑,头脑昏昏沉沉的,心头一片空茫,没有恐惧,也没有悲伤,似乎所有的想法都已经被掏空了。颈中的伤,像被一把钝刀子割着,一跳一跳的疼……朱泽觉得自己其实已经死了,头被割了下来,重又被缝在腔子上,以便重新品尝一次杖毙的滋味。
突然,朱泽只感觉得唇间一凉,似乎有人在把什么东西往自己嘴里塞,鼻端传来一股浓烈的药香,朱泽猛然清醒了过来,想要扭动颈子去看看怎么回事,但颈中的伤实在太重,一时竟动弹不得。
“含在嘴里,不要咽下去。”耳畔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是颜音!
朱泽开启双唇,含住了那药丸。
“外层是鬼代丹,慢慢含化,就不会觉得痛,内层蜡丸中是毒药,若实在受不了时,便咬破蜡丸。”
话音一落,朱泽便感觉到身边那个人飘然去了。朱泽有点恍惚,一时不能确定刚才听到的声音是真实,还是幻象。但口中浓浓的药气和喉中的苦涩却很分明。只片刻,颈中的伤似乎便不那么痛了,只是钝钝的有些酸麻。
御书房内,明亮如昼的灯火中,颜启晟侧着头,略带玩味的看着颜音。
颜音正在磨墨。只见他右手持墨,左手揽着袖子,全神贯注,一丝不苟。那朱墨,在雕刻着苍龙教子的青石砚中,一圈一圈漾了开来,倒像是一团模糊的血肉。
“音儿……”颜启晟缓缓开了口
“父皇。”颜音放下手中的墨,恭谨侍立。
“今儿个宣明门前杖人,你没去看热闹吗?”
“没有……”颜音低下头,小声答道。
“为什么不去?你这么不合群,别人自然会加更排斥你。”
“我……”颜音抬起头,眼中微微有些水意,“那种事,太惨了,我不忍看……”
“你不看,就可以当事情没发生吗?你这是自欺欺人罢了。”颜启晟笑道。
“孔子曰‘君子远庖厨’,不也是因为不忍见到杀生吗?”
颜音这一问,倒把颜启晟问住了,他尴尬一笑,又问,“你腰间这个瓶子倒好看,是汝窑的吗?”
“是。”颜音点头。
“拿给朕看看。”
“是。”颜音依言解下那瓶子,双手递了过去。
颜启昊拔下瓶口的塞子,放到鼻端轻嗅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颜音迟疑了,说是口香吧,这么浓的药气,根本瞒不了人,呆了片刻方小声答道,“是药……”
“什么药?”
“嗯……暖身子的药,服了便不觉得冷。”
“是吗?”颜启晟玩味一笑,“这药倒是新鲜”说着,便倾出一粒在掌心里。
颜音额头见汗,抬起头急切地叫了一声,“父皇……”
“我试试。”颜启晟说着,一扬手,便把那药丢入了嘴里。
作者有话要说:
鬼代丹
治打着不痛
无名异【研】 自然铜【醋淬研】
没药【研】 乳香【研】
地龙【去土】 木鳖子【去壳各等分】
右为细末炼蜜为丸如弹子大温酒下一丸打不痛———《居家必用事类全集》。感觉……不一定有效果吧
☆、一百二十二、人间极宠皆祸兆
颜音大骇,大叫道,“父皇!不要!不要——!!快吐出来!”见颜启晟口中已经空无一物,竟不顾礼仪,跳着脚冲到颜启晟身前,要将手伸到颜启晟嘴里催吐。
颜启晟神臂挡住了颜音的手,笑道,“音儿,你这是做什么?怎的如此无礼?”
颜音急得满头大汗,哀声说道,“父皇!快吐出来!快吐出来,那药……有毒!”说完,竟全身瘫软,萎顿在地。
颜启晟微微一笑,摊开手掌,掌心中端端正正,恰是那枚朱红色的丸药。
颜音眼睛一亮,大喜过望,“父皇,您没吞下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颜启晟不说话,依然那么笑着,看着颜音。
颜音突然明白过来,跪正身形,深深叩首,沉声说道,“颜音……死罪。”
“说吧。”颜启晟淡淡说道。
“说什么呢……”颜音有些茫然。
“没有人教过你宫规吗?”
“教过……”
“御前携带毒药该当何罪?”
“谋叛,十恶之罪。可是……”颜音提高了声音,“可是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随身携带毒药,意欲何为?”
“我只是……只是一次炼制了好几枚,怕人误服,也怕人知道,只得随身带着。”
“你为何要炼制毒药,莫非是图谋不轨?”
“我没有!”颜音想要解释,张了张嘴,却又咽了回去。
“音儿,到现在你还不肯对朕说实话吗?”颜启晟叹道。
这一声“音儿”,含着深深的失望,颜音不禁为之动容,“父皇!”颜音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杖毙……太残忍了,我不忍心,眼看着一个人受那样的苦……所以我炼制了鬼代丹,吃下去,便不觉的疼了。我又担心药效不够,在里面裹了毒药……”颜音一边抽噎,一边陈说。
颜启晟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方徐徐开口,“御前带毒是一条罪,还有呢?”
颜音略想了想,方答道,“御断杖责,乃至杖毙,是国家典刑,任何人不得徇私舞弊。”
颜启晟一声长叹,“道理你都懂,但是却屡次明知故犯,朕也不知道该怎么罚你,才能让你守规矩,都是朕太宠你了,才把你惯得如此胆大妄为……”
颜音深吸了一口气,方鼓足勇气说道,“并不是我胆大妄为,而是这刑罚太惨无人道。人死不能复生,夺人性命,已经严厉的惩罚了,斩首,绞刑,腰斩,怎样不可以?为什么非要这样折磨人?父皇……父皇,可不可以……将它废止?”
“哼!”颜启晟一声冷笑,“你们师徒两个,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个逼朕废除殉葬,一个逼朕废除杖毙,一个比一个胆子大,打量着朕舍不得杀了你们吗?!”
颜音身子一颤,僵在了那里,半晌才徐含泪说道,“我知道犯了死罪,请父皇按律惩处,但是……父皇,能不能暂时留我几日的命?我听说冬至时,父王会回京参加祭天典仪,能不能,让我再见他一面,远远的看一眼也好……求您了,父皇……”说罢,颜音已经泣不成声。
颜启晟微微一笑,“哪个说要杀你了?”
“啊……”颜音抬起朦胧的泪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颜启晟。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颜启晟沉声。
颜音仰着头,眨着眼睛,焦虑地等着颜启晟的下文,一双睫毛上泪水盈盈,惹人怜爱。
“罚你扮作女装,入洗衣院。”
“啊?!为什么?”颜音很是吃惊。
“你若愿意依然穿着现在的装束,对人说你是益王幼子,就这样入洗衣院,也由得你。”
颜音的睫毛闪了两下,垂下了头。是呀,父皇这么安排,分明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犯了错,避免让父王蒙羞,是为自己好……想到这里,颜音重重扣下头去,“颜音,谢恩!”
待颜音转身出去,颜启晟拈弄着那枚朱红的丹药,沉声吩咐道,“传戴子和觐见。”
晨光乍现,洗衣院侧门前的青石街道上空无一人,淡白的雾色被拨开,一高一矮两个浅灰的人影渐渐清晰了起来。高的是一个高大的内侍,矮的是个小孩儿。那小孩儿缩着肩膀,像是很怕冷的样子,一头长发没有束起,在身后摆荡着。
吱呀一声,侧门开了,门内挤出来一个矮胖妇人。
“就是这孩子吗?”那妇人的声音很粗,如同男子。
“是呀!”那内侍尖细的嗓音响起。
“才这么一丁点儿,是哪个娘娘的养女吗?犯了什么过错?”
“那倒不是,听说是皇上跟前伺候的,却不知犯了什么事儿。”
“皇上跟前?你莫骗我,皇上跟前除了你们这些没卵的有几个岁数小的,哪会有这么小的宫女?”那妇人说话十分粗俗。
“这咱就不知道了……”那内侍神秘一笑,用手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你怎么着也得多少透点儿消息,不然我怎么处?”
那内侍俯在那妇人耳边低声说道,“这孩子是六宫都总管亲手交到咱手上的,只说了一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那妇人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迟疑地问道,“那就是……翻不了身了?”
那内侍一声冷笑,“您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不懂听话听音?若是寻常人,会劳动都总管亲自过问?会在皇上身边伺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意思就是一切按规矩办,不可有一丝一毫违了规矩,否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妇人打了个冷颤,不敢再问,忙拉着颜音转身进了门。
颜音只觉得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热呼呼汗津津的,像个煮熟的猪蹄,鼻端又充斥着浓烈而廉价的脂粉香,便无端觉得脏,于是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那妇人脸上掠过一丝嫌恶,随即又绽放出一幅笑脸,开口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颜音不会撒谎,又不能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想着颜姓是国姓,断不能说出口,否则那妇人便知道自己是宗亲了,慌乱中只得说道,“我……我单名一个音字。”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二十三、一树梨花压海棠
“那你姓什么?”那妇人皱起了眉头,心道哪有人只说名字不说姓氏的,这孩子是故意戏弄自己不成?
颜音不能说实话,一时又编不出什么谎言来,急得鼻尖冒汗,只得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那妇人哧地一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莫非是个痴儿?”未等颜音搭话,她又自说自话的接道,“再不然就是下奴的家生子儿,主家没有赐姓?”
“我才不是!”颜音气愤地大声说道,说完便抿起嘴巴,扭过头去,再也不看那妇人一眼。
那妇人见颜音轻视自己,不禁大怒,眼珠一转,笑道,“小妹妹这身袄裙可真厚实,看热得这一脸汗,来,先宽宽衣服吧!”说着,便动手去剥颜音的衣服。
颜音身上这身紫菱丝麻袄裙是簇新的,里面絮的是上好的丝绵,虽比不上裘皮轻软暖和,也算是上等货色了,但饶是如此,颜音依然觉得有些寒冷。
颜音不肯脱衣,死死地抓住衣襟,那妇人便用力去扳颜音的手指。
颜音人小力弱,眼看不敌那妇人,便一咬牙一狠心,朝那个紧抓着自己前胸衣襟的肥胖大手一口咬了下去!
“啊——!你这属狗的小贱人,竟敢咬我!”那妇人惊叫一声松了手,左手握着右手腕子,不断甩着手,连声呼痛。那馒头一样的肥厚手背上,清清楚楚印着两排牙印,几乎要渗出血来。
颜音正使着力,没防备那妇人突然松手,身子便失去了平衡,向后坐倒在地。
颜音用手撑地,刚刚站起身子。却不妨那妇人一掌打来,重新又被打倒在地。
左颊火烧一样痛,左耳轰鸣,喉中一阵咸腥,上唇一热,却是鼻血流了下来。
“小贱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咬我?!看老娘不整治死你!”
耳畔,是那妇人粗俗的咒骂,眼前,是那妇人一双粉红绣鞋跳脚暴怒的身影……还从没有一个人打过自己的脸,除了父王……但那一次,自己挨得心甘情愿……
巨大的羞辱感淹没了颜音,让他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呼吸不畅。唇齿间,似乎凝结着那妇人手上油腻的脂粉味道,颜音一阵反胃,哇的一声,狂呕了起来。
那妇人倒是一怔,她打人打得多了,倒是第一次见有人挨了一巴掌便呕吐不止的。
只见颜音一头柔顺长发披垂着,白得像羊脂玉一般的手指撑着地,双肩高耸,眉头微蹙,红唇如丹,领口的纽扣开了,露出一弯深陷的锁骨。便是呕吐的姿势,也颇为动人,虽然年纪幼小,但活脱脱是个美人胚子。
那妇人心中,蓦地涌起一阵不安,但又说不清道不明的。
正这时,颜音止住了吐,昂起头来,唇边挂着一抹冷笑,一字一顿地切齿说道,“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碎尸万段!”颜音自小家教甚严,从来不懂得怎么骂人,此时心中恨极,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言词了。
那妇人一激灵,突然想起了关于皇上的那些传言。
传说皇上少年时,与定国公蒲察氏的独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那姑娘自幼患有咳喘之症,身子极为虚弱。先帝认为她不是皇子良配,三番几次拒绝了皇上指婚请求。那姑娘听到这个消息,万念俱灰,身子越发不好,渐有油尽灯枯之兆。皇上不顾先皇反对,毅然抗旨,在那姑娘弥留之际和她成亲冲喜。那姑娘便在洞房的红烛光焰中,阖上了眼睛,死时只有十三岁。
这件事,在当时轰动朝野,先皇震怒,险些除了皇上的宗籍……据说皇上失宠那几年,颇受兄弟们的打压排挤,因此上他登基之后,才痛下杀手,将众兄弟杀戮净尽,只留下了力保自己登基的益王颜启昊和同母兄弟鲁王颜启昕。皇上甫一登基,便将那早逝的蒲察氏封为皇后,此后再不立后,便是颇为受宠的弦羽娘娘,也只是作为皇贵妃代掌六宫。此后皇上纳妃,多数年纪幼小,大半只有十二三岁,便是那盈歌公主和亲时,也不过十四岁年纪……
眼前这小姑娘……说是皇上身边的人,又是如此美貌,眉眼间竟和那盈歌公主有五六分相似,莫非……
那妇人想到这里,不禁呆住了,额头冷汗涔涔而下。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又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些南赵被俘的宗室女子,但凡未成年的,一律没有赏赐发卖,或是送入教坊,而是全部被送到了这里!那大皇子、二皇子性子都随了皇上,也好这一口儿,有事没事就来这里厮磨。那日大皇子对那个名叫珠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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