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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华烬余录-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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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也能博学儒雅如康茂,便最好了。
一夜无话,转眼又到了清晨。
颜音一起身,便看到岸边稀稀拉拉站着一群人,不知在围观些什么。
颜音环顾了一下,发现阿古却不在身边,想必是去弄早餐了,便自己穿好衣服,走到那边去看热闹。
只见一个穿着赵国官服的花甲老者,正在用一根原木当做撬杠,努力想要将一块偃倒的石碑立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多半是赵国的降臣,当下便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官员跑上去帮忙。
在众人的合力下,那满身泥污的石碑,缓缓地竖了起来。
那几个年轻人在石碑脚下培着土,那老者提过两桶河水,用刷子沾着,仔细清洗着那石碑。
渐渐的,石碑正面的字迹显露了出来,一条刻痕,将石碑分作两半,一边写得是“赵界”,另一边写的是“源界”,原来是源赵两国的旧界碑。
那老者清洗完石碑,退后两步,擦干双手,正了正衣冠,跪了下来。他面朝的方向,正是南方,也就是那石碑指向的,赵国的疆域。晓风吹起了那老者花白的长髯,飘飘飞舞着,也是飞向正南。朝阳放射出万道光芒,照在那老者的侧脸上,照得他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
颜音分明的看到,那沟壑之中,有涓涓细流,晶莹闪烁。
只见那老者,恭恭谨谨地扣首,再叩首,三叩首,起身肃立,再跪,再扣,三拜九叩,一丝不苟。
最后一下叩完,那老者站起身来,嘴唇猛力抖动着,带着那长髯簌簌的动,像是抑制不住的哭泣,又像在喃喃自语。
突然,那老者猛地撞向石碑。
一声闷响,石碑上绽开了一朵血花,那血迹刚好覆盖在那赵字上面,沿着笔画,把那字填成一片血红。那皓首的尸身,俯身倒在界碑源国这一侧,只一只手臂像是不甘似的,伸向了赵国的国界。
众人七手八脚的跑过去,乱作一团。
颜音却没有过去,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若真是心系故土,心存忠烈,当时又为了什么投靠源国?若并不在乎背弃康氏江山,又何必在这界碑上一头撞死?若不想从了大源,逃跑便是,这些降臣人人都有马匹,又没人看管,随时都能逃走,天大地大,西夏室韦,何处不是容身之所?
颜音呆呆的想了半天,依然想不明白。
那边众人却渐渐散了,石碑的南侧,多了一个小小土丘。一座新坟前面立着一块碑,写着个血红的“赵”字,倒像是为整个赵国盖了棺,入了殓。
颜音怅怅然返回车中,却见阿古还没有回来,心中有些纳罕,只不过是去火头军那边取饭菜,今天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
又过了片刻,才见阿古提着食盒,一路小跑着,远远奔了过来。
颜音有意捉弄,便蹑足走到车后藏了起来,将车帷挑开一条缝,偷眼观看。
“小郎君……小郎君!”阿古低低换了两声,又左右扫了一圈,见没有颜音的影子,便轻轻拍了拍胸口,好像突然定了心。
只见阿古小心的打开食盒,取出一碗热腾腾的羊肉麦仁汤来,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用指甲从中挑出一点白色粉末,融在汤里,随后小心的折起纸包,又想了想,再度打开纸包,又挑了一点放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曼陀牵系还乡愿
颜音再也按捺不住,挑开车帷,大喝一声:“你在做什么?!”
阿古吓了一跳,手一抖,那纸包中的粉末,又倾出了一些落在了汤里。
那粉末浮在浓稠的肉汤表面,缓缓融着,微微冒着泡泡,似乎还滋滋有声。
“小郎君,原来你在啊……”阿古有些尴尬,但脸上并没有阴谋被拆穿后应有的惊惶之色。
颜音却气得双手发抖,“你……你为什么下毒害我?!”
“哎!小郎君,你误会了,这不是毒药,只是迷药而已。”阿古连连摆手。
“为什么给我下迷药?你有什么阴谋?!”颜音说完,又觉得不对,忙补充道,“你说这是迷药就是迷药了?你让我怎么信你?!”
阿古也不答话,端起那汤,凑到嘴边,喝了一大口,又用食指从碗中沾起一点尚未溶解的粉末,放在舌头上,还咂了咂嘴,似乎是品尝什么美味一般。
颜音看得怔住了,过了片刻才问道,“为什么要给我下药?”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阿古向四周张望了一圈,见没人注意,便示意颜音跳上车来。
待两人都上了车,阿古掩好车帷,便咚的一声跪了下来,“求小郎君成全!”
“到底什么事儿,你好好说。”此时颜音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俨然又是一幅小王爷的派头。
“这里已是我国境内,待到了今晚扎营的地点,离我家便已经很近了,我想偷偷溜回家看看。”
“这是犯军法的!”颜音很是吃惊。
“我知道,大不了一顿板子而已,从小到大不知道挨过多少回,死不了的。”阿古浑不在意。
“不行!等到了燕京,交卸了差事,我帮你求父王,放你的假,让你带着脱籍文书,风风光光回家看看,不是更好吗?”
阿古摇头,“我娘生我的时候就落下了病,一直不见好,家里也没什么钱给她看病,我十三从军,已经四年没回过家了。这次出征前,同在千户邵合家为奴的同乡带信过来,说是娘已经快不行了,我再不赶着回去看看,只怕就见不到了……”阿古说着,落下泪来。
颜音也想起了去世的娘亲,眼睛湿了,有些心软,但还是轻轻摇了摇头,“不行……这是犯军法的,搞不好你的军功就没了,你难道不想要脱籍文书了吗?
阿古的泪眼直视着颜音的眼睛,“我宁愿放弃所有的前程富贵,换娘的健康长寿,一世平安。”
颜音默然,过了很久,才低声说道,“我也一样……”
阿古一喜,“小郎君,你这是答应了?!”
颜音没说话,却又缓缓的摇了摇头。
阿古泄了气,沮丧地嘟囔,“就知道你不会帮我的,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颜音这才又想起迷药这回事,忙沉声问道,“那是什么药?你到底想对我怎么样?”
“这便是蒙汗药了,人吃下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会昏睡不醒,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军中常有人受伤,伤口疼痛,彻夜难眠,服上一点,便能一觉睡到大天亮,既不会吵到别人,又利于调养伤势,虽说多少会有点伤身,但确实有效用,因此自来军中便是常备的。”
“这会儿才早上,你就给我吃?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颜音的眼里不揉沙子,立刻便揪出了阿古话里的破绽。
“我是打算把这药混在晚饭中给你服下,趁你昏睡,我连夜回家一趟,早上回来叫醒你,便神不知鬼不觉了。但这药的剂量要掌握好分寸,吃少了昏睡时间太短,会误事,吃多了又会伤身。大人该服多少剂量我们自是心中有数,但你是小孩子,我不知道该给你吃多少合适,所以想先弄一点儿试试。”
颜音微微有些愠怒,咬着牙,恨恨地说,“光这一条罪,就够打你四十军棍的!”
阿古腆着脸讨好的一笑,“小郎君,你这不是根本没吃么?反倒是进了我肚子里,这不算有罪吧?”
“那你吃了这药,等下还怎么驾车?”颜音才想起这个茬,担心起来。
阿古神秘一笑,从食盒下层又取出一罐汤水,一股脑饮了下去,打了个饱嗝,笑道,“绿豆甘草水,专门解毒,本来是给你备的,怕万一剂量不合适出点什么岔子,这下子都便宜我了。”
“哼!你倒是准备得周全……”颜音愤愤。
“小郎君,你就成全我吧!”阿古说完,放下水罐,郑重的磕了一个头,而后便一个接一个的连续磕了下去。
那咚咚的磕头声,闷在车厢中,显得空阔而辽远。
阿古十分用力,整个车子都随着那声音微微颤动着。
“别磕了!”颜音轻声叫道。
阿古就像没听见似的,还在继续磕着。
突然,阿古只觉得额头一软,却是颜音的小手,垫在了车厢上。
“小郎君……”阿古困惑地抬起头。
“你去吧……我替你担着就是。”颜音咬着嘴唇,略带迟疑的说道。
“谢谢小郎君!”阿古兴奋异常,一把抱住颜音的双肩,嘴唇在颜音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
颜音一向好洁,不喜欢和外人过于亲近,一下子愣住了。
阿古讷讷,又跪了回去,搓着双手,嗫嚅说道,“小郎君……下奴,下奴逾越了,您要打要罚,我都受着,只求过了今夜再处置,好不好?”
阿古在颜音面前一向是大大咧咧,玩世不恭的样子,从来都没有像这样谨守奴仆本分的言语,颜音一时倒有些不适应,呆了片刻才正色说道,“我为什么要打你?我既然允了你,自然说话算话,但你以后要记住,凡事都要同我商量,不可瞒着我自作主张,否则一但出了事,我绝不保你!”
“是。”阿古见颜音神情端肃,一脸认真,便也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
颜音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汤吃不得了,你再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吧,没有就算了,我用肉干先顶顶。”
“是。”阿古答应着,挑开了车帷,却见车外站着一个人。
“珠儿?!”颜音很是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珠儿轻轻施了一礼,“上次……借你的衣服穿,你衣服上的金纽子掉了,刚好落在我腰带缝隙里,我拿来还给你。”说着,把手平伸了出来,粉白的掌心中,托着一颗寿字纹的黄金纽扣。
颜音摇头不接,“我们已经拿走了你们那么多金银,已经够了……这纽子,你不用特别还回来的。”
珠儿微微一笑,“我特别告了假来还你这东西,若你不收,倒让我难做了。”
颜音听了这话,伸手拈起了那枚微微带着体温的纽扣,“谢谢你……”
手指与掌心的轻触,让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异样。珠儿倏地缩回了手。颜音却怅怅的,眼神飘得很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过来多久了?”阿古一脸狐疑,上下打量着珠儿。
“刚过来,见车帷垂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办,还想着该当怎么称呼殿下,才算妥当呢。”珠儿低着头,轻声回道。
阿古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一、雁回汉地梦江南
转眼又到了拔营时刻,阿古却在行李中四处翻找着。
“你在找什么?”颜音好奇的问。
“针,上次给那个小鬼缝衣带,之后就忘了放到哪里去了。”
“找针做什么?”
“那药服了解药便不会昏睡,但还是会犯困的,若见我打瞌睡了,小郎君便用针扎我一下。”
“会很疼的。”
“不会,我不怕疼。”
“哪有不怕疼的人。”
“疼得多了,便不怕疼了。”
阿古混若无事地说着,颜音却觉得有点心酸,“别找了,我同你说话解闷儿,你就不会困了,再不行我打你一巴掌总可以了吧?何必用针。”
阿古咧嘴一笑,“还是小郎君心疼我。”
颜音也一笑,“现今求着我了,便这么嘴甜。”
阿古却认真的回道,“小郎君你这么心善,一定会福禄双全,长命百岁的,真的!”
转眼又到了黄昏,扎好了营,吃过了晚饭,四下里便渐渐安静下来。
阿古手忙脚乱的卷着那些表缎。
“你这是要都带回去吗?你拿得了这许多?”
“你不知道,我爹是个见钱眼开的,不多带点儿东西回去,他恐怕连认都不肯认我呢!再说……娘的病,也要用钱。”
“你还是别带这个了,这东西太惹眼了,万一被人看到,罪名就更大了,而且,就算你带回去了,也没那么容易卖出手吧?这东西太罕见,识货的人不多……你要给你娘治病抓药,半点耽误不得的,要不……这个你拿着吧!”颜音说着,把早上珠儿送过来的那纽扣塞在阿古手里。
“这是真金的吗?”阿古眼睛一亮,抓起那纽扣便放到嘴里去咬。
“不用咬了,是真金的。”颜音一边说,一边翻找着那天的那件衣服。
“莫非小郎君的衣服上的纽子,都是真金的?”阿古双眼放光,很是兴奋。
“那倒不是,只这件衣服上的是真金的,其他都是铜鎏金的。”颜音一边说,一边把那件衣服上剩下的几个纽扣都扯了下来,统统塞给阿古。
“够了够了!一个就够了!”阿古很是感动,连忙推脱。
“我也不缺这个,你都拿着吧,给你娘看病要紧。”
“小郎君……”阿古泪光盈盈,又跪了下来,要给颜音磕头。
颜音一笑,“别这样,弄得好像再也见不到面了一样,你快走吧!早去早回。”
夜已深,风声呜咽,吵得人睡不安稳。
颜音平生第一次一个人过夜,有点怕,有点孤单,有点不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此起彼落,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也没有睡着。
远远的,几声马嘶传来,似乎还伴着杂沓的蹄声,听起来有些不寻常。
颜音大感好奇,索性便不睡了,穿好衣服,循着声音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黑暗中,人影幢幢,伴着马匹的粗重喘息,却没有燃火把,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干些什么勾当。
颜音蹑足走近,将身子缩在灌木暗影里,侧耳聆听。
“人齐了吗?”是康英的声音。
“妙婉还没过来,要再等等。”一个女子的声音。
“她在做什么?”康英的话音,有几分不耐烦。
“她去缠着看守殿下的那个源兵,这么久不过来,只怕……已经保不住身子清白了……”
“你们就是靠……这样,制住看守你们的那几个源兵的吗?”康茂的话音,有几分颤抖。
“那倒不是,永安郡王大宗姬弄来了迷药,把他们全迷翻了,可看守殿下的人,我们没那么容易接近,便只能出此下策……”那女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听到“永安郡王大宗姬”、“下了药”这几个字,颜音身子一抖,不小心碰到了身前的灌木,一阵沙沙作响。
“什么人?!”康英低喝,随即便张弓搭箭,指向颜音藏身的灌木。
“颜音?是颜音!殿下且慢!不要伤了他!”是珠儿的声音。
初春的草木虽然枝叶稀疏,但夜色昏暗,颜音自持身子瘦小,掩藏在灌木后面应该万无一失,却不知道珠儿怎么会发现了自己。
“出来!不许出声!”康英又一声低喝。
颜音见珠儿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又见康英手中的箭簇在清冷月光下闪着银蓝的寒光,心中掂对了片刻,便缓缓探出了身子。
“走过来!“康英命令道,说完,手一紧,拉得那弓弦铮铮作响。
颜音心中隐隐有些骇意,但强自压抑着,不让它显露出来,极力控制着不由自主地颤抖的身子,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近那群人。
走得近了,眼睛也逐渐适应了黑暗,颜音这才看清那边的情况,一共十来个人,五六匹马。两人一骑,珠儿正坐在康英鞍前。
“把他带走,作为人质。”康英冷然吩咐道。
“不要!”珠儿出声阻止。
“为什么?”康英微微有些愠怒。
“他只是个天真未凿的小孩子,我们掳走他为质,是为不仁;我们此次脱困,匕首,迷药,都是从他那里得来,他实质上有恩于我们,我们若再利用他,是为不义。我大赵以仁义治天下,殿下此番南归,重登大宝,要外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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