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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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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脚踩在了柜台上,双臂十字交叉,运足力气,迎上前去。
蓬,又是一声沉闷声响。
郑言庆撞在了柜台上,后背疼痛无比。
那柜台经受如此巨力之后,呼啦一下子散了架。少年一击得手之后,再次凌空跃起,屈膝撞向郑言庆的胸口。
一连三击,郑言庆也怒了!
这少年的力气惊人,若非言庆自幼练武,只怕刚才被他一撞,至少也是骨断筋折。
你误会是误会,可得理不饶人,往死里出招。
郑言庆再好的脾气,也不可能受的住。于是旋身躲开,双手张开,若同黑熊扑击,正推在少年的腰间。只见那少年呼的飞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言庆本以为,这一下应该可以解释了,哪知少年落地之后,丝毫没有受伤的模样,翻身跃起。
“郑言庆,你惹怒我了!”
一旁裴翠云也清醒过来,半坐起来大声叫道:“小弟,你快点住手,你误会了!”
可这时候,少年好像一头疯虎一样的冲过来,根本没有听见裴翠云的话。
郑言庆也有些急了!
这家伙怎么和疯子一样,不觉得疼吗?刚才自己那一击,换个人至少也要喘息一口气。可这家伙好像没事人一样,难不成是传说中的铁金刚吗?想归想,可手上却不敢迟疑。双足猛然一顿,脚下站好降龙桩,刚要出招反击,那少年就到了他的跟前。
双臂张开,蓬的抱住了郑言庆的腰,口中发出一声虎吼,反身生生将言庆拔起,砸向地面。
要说言庆这降龙桩也练了四年,虽不说能有千斤力,可等闲人休想挪动他一步。
这家伙的力气太大了……
言庆要是被这摔中了,不死也得落伤残。
身体猛然一扭,双腿呼的一下子扬起,十字交叉锁住了少年的脖子,顺着那少年摔他的力道,腿上用力,双手锁住少年的右腿猛然一推,两个人蓬的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
“小弟,快住手,郑公子,你也住手……”
书馆里的人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
两个白衣飘飘,风度翩翩的少年打成一团,其中一个,还是大名鼎鼎的半缘君?
半缘君写诗写书那是一绝,可没想到打起架来,也不逊色啊!
更重要的是,两个少年似乎是为了一个女孩子打架……这种事情传扬出去,该会是何等的轰动。
别说书馆里的伙计了,就连拿着药酒跑回来的小洛浦先生,也站在门口呆呆发愣。
“你们别打了?”
裴翠云急得大声叫喊,可又走不得路,粉靥通红。
就在这时,从书馆外走进来一个人,身形似电,眨眼来到了两人跟前,一只手抓住少年的肩膀,轻轻一抖,另一只手蓬的敲在了郑言庆的腿上,而后一把扣住了言庆的手笔。
别看这动作简单,可效果却是出奇的惊人。
言庆和少年一下子被分开来,旋即就见来人原地一转,郑言庆和少年噔噔噔向后退了十几步,才站稳了身形。
“两位都是少年俊彦,当为世人表率,又为何在这圣贤之地大打出手,岂不是亵渎了诸位先贤吗?”
一条腿麻木的没有半点感觉,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而被来人扣住的手臂,被他这么一推,使不出一点力气;少年的情况更惨,靠着墙壁才勉强站稳,因为来人刚才抓住他的肩膀抖了一下,好像把他全身的骨头架子都给抖的散开了似地。
郑言庆半倚着楼梯扶手,抬头向来人看去。
只见对方身高大约在175上下,体态清癯,面颊瘦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种忧郁之气。一袭白袍,头顶束发金环,灰白色的头发披散在肩头。
颌下无须,上唇有两撇非常性感的小胡子,乍一看颇有阳刚之气。
可不知为什么,郑言庆总觉得这个人身上,好像有一点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怪异。
他喘了一口气,沉声喝问:“你是谁?”
“呵呵,有劳大名鼎鼎的半缘君相问,老夫不胜荣幸。
老夫哈士奇,祖籍襄州,如今在洛阳城里做些小生意。两位都是少年俊彦,有什么误会说清楚也就是了……这里是洛浦书馆,两位这样子大打出手,实在是不雅观。”
郑言庆说道:“又不是我挑起的事端,你问那个疯子。”
“明明是你调戏我姐姐……”
少年闻听,立刻怒声喝道。不过话只说到了一半,就见裴翠云冲过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小弟,你胡说什么?刚才是我扭到了脚,险些摔伤,幸亏郑公子出手相救,他是在为我疗伤。”
“疗伤,可我看他握着你的脚……”
“我都说过了,是疗伤……你没看见洛浦先生手里拿着药酒吗?”
这时候,小洛浦先生总算是醒悟过来,拿着药酒连连摇晃,“裴小姐说的不错,郑公子是为她疗伤。”
“哦……那他为什么不说清楚,肯定是心里有鬼。”
郑言庆恼羞成怒,“你这人怎么这样颠倒黑白,你冲上来就打,可给我机会解释?”
“可你要不是把我姐姐压在身下,我岂能动手?”
这话,是越说越离谱了……
门外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原来半缘君是来这洛浦书馆与情人幽会啊!
裴翠云羞得抬不起头,心里更恨不得把少年的嘴巴缝起来。
什么叫捧着我的脚把玩?什么叫把我压在身下?
“小弟,你再胡说,看我以后还带你出来?”
郑言庆也是连连苦笑:哥苦心营造出来的清誉啊,被这小子嘴皮子一动,算是彻底毁了!
哈士奇一旁听了,也不由得哑然失笑。
“既然两位真的是误会,老夫却冒昧了……”
说着话,他向郑言庆看过来,眼中却闪过了一道异样光彩,“没想到半缘君文采出众,竟然还练得一身好武艺。文武双全,假以时日,定然会出人头地啊。”
言庆这个时候,身子也已经恢复了知觉。
他衣衫有些凌乱,闻听哈士奇说话,于是笑了笑,拱手道:“哈先生才是好武艺。”
“过奖,过奖了!”
说着,他拱了拱手,“今日能得遇两位少年俊彦,老夫实在是开心。只是老夫手头还有些事情,就先行告辞了,若有机会,再与两位相聚。”
哈士奇转身往外走,郑言庆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哈士奇,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气度相当不俗,绝非普通商人可以拥有……可他就是说不上来,哈士奇什么地方有古怪。
“郑公子,翠云先告辞了!”
裴翠云这时候也走上前来,与郑言庆道别。
言庆连忙拱手,“裴小姐自便。”
“嗯,今天多谢你相助之恩,我弟弟不懂事,你别记在心上,我代他向你道歉。”
“啊,这个倒不必了。”
“不,一定要的!”
说完,裴翠云向言庆欠身一礼,然后一转身,冷冷的盯着少年,“裴行俨,还不过来向郑公子赔礼。”
“那个……刚才是我鲁莽,没打伤你吧。”
这厮是在道歉,还是挑衅?
郑言庆哭笑不得,刚要开口,就见裴行俨扭过头,“姐姐,外面马车已经备好,咱们回去吧。”
裴翠云很无奈的看了一眼裴行俨,然后又向言庆一礼,在裴行俨的搀扶下慢慢离去。
“我这书馆啊!”
小洛浦先生欲哭无泪的看着书馆中的一片狼藉,发出一声哀叹。
言庆上前说:“先生莫要哀叹,今日是我的不是,有多少损失,我赔给你就是了。”
“郑公子这说的什么话?这区区损失,我还受的起……不过,如果郑公子真的要赔嘛……呵呵,老夫也不要钱帛,只要郑公子同意让我把你那三国演义拓印成书就可以了。”
“啊……”
“如何?”小洛浦先生一脸期盼之色。
郑言庆很想问他一句:这稿费怎么算呢?
可这年头,有人愿意出你的书,那是对你的承认。稿费?这年月貌似还没这个说法。
“这个嘛,让我想想。”
郑言庆做出一副为难之色,然后突然问道:“对了,刚才那裴小姐,是什么来头?”
“哦,河东裴氏东眷,裴双虎的后人。
她父亲就是虎贲郎将裴仁基。那个小子是她的弟弟,名叫裴行俨,昨天才抵达洛阳。”
第八章 李基来信
怀揣三本珍贵的汉魏碑帖,郑言庆离开了洛阳。
说起来,他如今可是乡下人,洛阳城中的喧嚣繁华并不能吸引他留恋,反倒是龙门山下的竹园,总让他难以割舍。午后的阳光很温暖,深秋的风,又带着些些凉意。他骑在青驴背上,悠悠然往竹园行去,只见田园之中,已呈现出萧条。
隋炀帝营建新洛城,开掘大运河,的确是一件好事。
但也不能否认,他很大程度上使得民力处于疲乏状态。大业初,河南尹治下差不多二十万户人家,近百万人口。可是才三年时间,一些地区的人口已出现不足。
在繁华的洛阳城中,当然不会发现这种状况。
可走出洛阳,看看那些开始荒芜的土地,就能感受到隋炀帝是在如何透支大隋朝的民力。
不能说他是一个坏人,只能说杨广属于那种极端理想化的君主。
这样的君主,往往会把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变成劳民伤财的坏事。原因无他,他们太理想化,太过于自大。隋炀帝死前仍拍着自己的脖子说:大好头颅谁可取之?岂不正是这样的一种心态?
言庆在心里叹了口气,脚后跟轻轻一磕青驴的肚子,那青驴立刻加快了速度……
回到竹园时,三个老头子都在竹楼里休息。
昨天晚上是一整夜没有休息好,如今总算是安稳下来。
言庆把青驴交给毛旺,迈步往自己的住处走去。还没等他走进竹楼,就见毛小念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四眼和细腰。
“少爷,窦公子在楼上等了你快一天了。”
“哦?”
“他好像情绪不算太好,来了之后就在楼上看书,中午吃饭也没有下来。”
言庆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
说着,他蹲下身子,就见细腰和四眼开心的跑过来,一下子跃入了郑言庆的怀中。
“你帮着去准备一下晚饭,爷爷他们过一会可能就会醒了。”
毛小念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的走了。
言庆抱着两头小獒走上竹楼,见窦奉节正在楼上发愣。虽然他手里捧着一卷书,可那书拿反了也不知道。呆呆的看着窗户外的竹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把小獒放在榻上,郑言庆走过去,一把将窦奉节手中的书抽了过来。
“啊,言庆你回来了!”
“发什么呆呢?”
窦奉节脸一红,连忙摇头说:“我哪有发呆?”
“书都拿反了,还说没有发呆……连小念都能看出你有心事,说吧,是什么事情?”
窦奉节一副纠结的模样,欲言又止。
这家伙总是如此,越是逼他的话,他就越是说不出话来。
所以郑言庆也不催促,把书本放回书架。然后又从门后搬出来茶炉和茶釜,把茶碾子摆在正中间,取出茶叶,很认真的碾磨起来。就好像窦奉节,根本不在屋里。
“奉节,下楼把水端上来,还有竹炭。”
“哦!”
窦奉节如像是一个听话的孩子,站起身就往楼下走。走了两步,他又转回来,把一封信递给了郑言庆,“叔祖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谁的信?”
“我不清楚……”
郑言庆放下茶碾子,接过了书信。目光扫了一眼,信封上空白,没有任何字迹。
拆开信封,抖开了信瓤。
郑言庆不看不要紧,一看却不由得身子一抖。
信上的字迹,实在太熟悉了,正是出自李基的手笔。自从李基走了之后,就没有和言庆联系过。言庆也只打听到李基去了夏州,但具体是什么地方却不清楚。
“言庆吾徒……”
一如既往的字迹苍劲,郑言庆认真的看着书信。窦奉节从留下拎着一袋竹炭和一桶龙门山的泉水走上来。他也不说话,默默的用火折子把茶炉点燃,而后往茶釜中注入清水。把茶碾子拉到他的跟前,轻轻的碾茶,没有打搅郑言庆看信。
三年了,他对煎茶的过程,熟记于心。
郑言庆看罢书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信中的内容主要是询问他的学业,同时告诉他,已经为他选好了老师。而这个老师的人选,则让郑言庆感到万分惊讶。
长孙晟?
李基竟然能请出长孙晟来做他的老师?这能量……未免也太大了吧。
如果李基请的人是今下的任何一个名士,哪怕是如同欧阳询之流,他也不会如此震惊。
可是,他请得居然是长孙晟!
长孙晟那是什么人?开皇以来,大隋朝有数的名将,特别再对突厥的斗争之中,几乎处处都有长孙晟留下的影子。要说起来,开皇年间的名将有很多。远的不说,就说刚死掉的杨素,还有被斩首的贺若弼,全都是拔尖儿的主儿。而长孙晟和这些人比起来,丝毫不逊色。甚至说,他比贺若弼杨素,更加多谋善战。
李基在心中说:长孙晟此次随同皇帝出巡榆林,不成想在杨广照会了突厥可汗之后,突然旧疾复发。隋炀帝已下诏要长孙晟在返回洛阳后,出任淮阳太守之职,可是由于这旧疾发作,不得不中止任命。长孙晟将回洛阳休养身体,官拜右骁卫大将军的职务。右骁卫的主要职责,就是拱卫河洛地区的安宁,也就是说长孙晟此后会留驻洛阳。
至于如何说服长孙晟,李基没有详细说明。
郑言庆惊愕无比,拿着书信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自家这位老师的能量,也太大了吧!
对长孙晟,言庆还是比较有好感。
不仅仅是因为这位右骁卫大将军平时为人低调,也不是因为他打击突厥,功勋卓著。
之所以会有好感,完全是当年宁长真屠戮言家村的时候,曾提过长孙晟的名字。
言庆现在缺少什么?
他不缺名气,缺少的是一个强有力的背景。
郑家处于没落状态,安远堂又站错了队伍,郑大士卧病在床,郑仁基前途渺茫。
窦家虽然实力雄厚,却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站出来帮助他。
相比之下,长孙晟就显得格外合适。一来他深受隋炀帝的倚重,可以把整个河洛托付给长孙晟,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的待遇;二来长孙晟的出身虽比不上窦家,可也正因为这样,不会被太多人关注。
比如现在窦家出面,说是要收言庆为弟子。
那么在皇帝眼中,亦或者在各大门阀世族当中,就会产生出一种遐想,窦家和郑家联手了……这是各大世家,乃至于皇帝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情。毕竟,一个世家大族的重新崛起,势必代表着昔日那些被其他世家分割的利益,都要还回去。
那动作太大,影响也太大,会让郑言庆一下子被卷入漩涡之中,甚至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所以,思来想去,也唯有长孙晟最为合适。
老师对自己,可说是机关算尽。既要让郑言庆搏一个锦绣前程,又要让他平平稳稳。
言庆收好了书信,呆坐片刻,总算是稳住了心神。
“言庆,我要走了!”
窦奉节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郑言庆一怔,扭头向他看去,只见他已经煎好茶,为他分出一碗茶汤。
“好,那我改天再去看你。”
窦奉节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要离开洛阳了。”
“离开洛阳?去哪儿?”
“爹爹晌午时问我,是不是想和他一起去资阳。”
郑言庆恍然大悟,原来是窦轨想通了,要带着窦奉节一起走。这是好事啊!看样子昨天晚上他那一席话,并不是白费功夫。窦轨开始关注窦奉节了,说不定父子两人在一起,可以让窦奉节不再像从前那样懦懦。而且,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吗?
“奉节,你应该高兴才是啊,你昨天不还告诉我说,想要和你父亲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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