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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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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时期,又有陆静修揉合炼气术,最终形成一套完整的体系,这才流传到今日。

朵朵教给言庆的降龙功,是一种强大气血的功法。

以气血养神蓄精,是降龙功的根本。按照古代养生学的说法,人在七八岁时,齿发更生,气血初成。降龙功就是要激发潜能,强壮气血运行,从而使血脉旺盛。

等到七八岁时,则气血远胜常人,精气神三宝更盛。

朵朵在一年之前,借助丹药之力,成功激发气血,得以凝气壮骨,进境一日千里。

言庆则依旧处于打基础的阶段。

按照朵朵的说法,言庆如今年龄还小,过早激发气血,会使身体产生不良的反应。

所以,即便郑言庆已熟练降龙功,却始终不曾突破。

言庆自己也不着急,他练武本就是兴趣使然,能有成就当然最好。若是不成,能强壮筋骨就行。郑言庆自己不着急,朵朵更不会逼迫他。本来教给郑言庆降龙功,就是为了换取辅助的药品。言庆越是不在意,朵朵就越是开心。因为每次开出的丹方,有一大部分都成全了朵朵,她又何必去操心言庆的进度,白费心思?

“朵朵,你上次说,非士不可以用槊,又是什么意思?”

练功之余,言庆总喜欢拉着朵朵聊天,以增强见闻。

朵朵解释道:“这个‘士’,有两层含义。槊,是马上兵器,威力宏大,但极难用好。《马槊谱序》里说:马槊之用,虽非古法,近代相传,稍以成艺。想要使一手好槊,有很多讲求。一方面,要达到化神易筋的水准,才能够把槊施展起来。

另一方面,用槊、避槊皆有秘术,为各家所传,不为外人所知。

故而,又有出身的讲究……总之,马槊威力宏大,却很难练成。你要是想学槊,除非特殊机缘,否则难以精擅。小秀才,我劝你还是死了学槊的心,好好练功吧。”

马槊谱,是梁朝简文帝萧纲所著,记述了各种马槊的使用方法。

但这本书大都由门阀世族掌控,一般人根本无法碰触。不知道安远堂里,是否藏有此书?

言庆知道,郑大士可能藏有这部《马槊谱》,但恐怕不容易找到。

他也不是非要学槊,只是朵朵说话的口吻中,带着一丝轻蔑和嘲讽,让他很不舒服。

朵朵那意思分明是嘲笑他,一个贱口出身的家伙,也想学槊?

好在郑言庆养气的功夫不差,虽然被朵朵嘲讽了一句,却没有表露在脸上。好歹他也是个四十多岁的人,有必要和一个小丫头斗气吗?不过心里,还是有了别样的打算。

贱口,就是贱户的意思。

郑言庆知道,这是个讲求出身的年代,如果身上总挂着一个贱口出身的名头,终归会被人轻视。要想引起李世民的注意,就必须做出些事情,最少也要摆脱贱口之名。

可更改户籍,并不容易。

且不说官府中的手续会如何繁琐,如果让人知道他想抬籍,郑家这一关就不好过。

要有合适的机会,合适的事件才可以!

郑言庆一想到这些,不免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朵朵起身,“我要去洗衣服了……小秀才,你也不要想太多,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别看朵朵平时挺冷淡,说话也有些尖酸刻薄,但其实心地不错。

想是觉得刚才说的重了,所以开口安慰。

郑言庆笑了笑,也站起来道:“那我去煎茶,爷爷快回来了,正好能为他解乏。”

第五章 安远堂二爷(下)

朵朵起身,“我要去洗衣服了……小秀才,你也不要想太多,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别看朵朵平时挺冷淡,说话也有些尖酸刻薄,但其实心地不错。

想是觉得刚才说的重了,所以开口安慰。

郑言庆笑了笑,也站起来道:“那我去煎茶,爷爷快回来了,正好能为他解乏。”

郑世安喜欢饮茶,但饮茶的方法,和后世不太相同。

言庆前世也好饮茶,不过大都是用沸水沏泡。而隋朝人饮茶,则是以煎茶为主。

在言庆四岁的时候,就开始学煎茶的方法。

如今茶艺已磨练的非常精湛,不仅郑世安喜欢,就连郑大仕有时也会让他去煎茶。

在中堂廊下搬出一个小火炉,很快就生出了火。

趁着调整炉火温度的工夫,郑言庆用茶碾子把昨日烘干的茶饼碾碎成均匀的细末。可不要小看这碾茶的功夫,需要有足够的耐心,还要讲求均匀的力道。茶末必须受力均匀,才能保持其中的味道。想当初,言庆学习碾茶,就足足用了三个月。

当言庆把茶釜放在火炉上烧水的时候,郑世安回来了。

他看上去似乎不太高兴,胖乎乎的脸上,脸色阴郁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爷爷,您今天回来的很早啊!”

郑言庆连忙站起来问安。在这个时代生活了五年,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自己的身份。

装孙子呗!

从一开始感觉别扭,到现在习以为常,郑言庆也不会感觉尴尬。

郑世安强作笑脸,“言庆,别忙和了,爷爷今天不渴。”

言庆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郑世安心事重重。

他连忙走下屋廊,上前拉着郑世安的手说:“爷爷,卖水的老王送水时说,在环翠峪找到一眼乳泉。我让徐妈留下了两桶,准备给爷爷煎一碗百寿汤……爷爷,来坐嘛。”

隋人饮茶,对炭火和水,极为讲究。

此时,茶圣陆羽还未出生,这天下好水也未评定。可会饮茶,擅饮茶的人,还是把水分出了一些品级。其中山水最优,江水次之,井水最差。而山水之中,尤以乳泉和缓流最好。富贵人家饮用茶水的时候,多以山水烹制,由此而形成了一个特殊的行业:卖水人。

荥阳附近,尤以环翠峪山水最好。

而乳泉难寻,有时候一眼乳泉,价值千金。

郑大仕喜欢喝茶,连带着郑世安也对此有了讲究。每日劳碌后,回家喝一碗言庆烹制的茶汤,绝对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郑言庆所说的百寿汤,正是茶汤的一种。

拉着言庆的小手,郑世安的心情,一下子舒缓了许多。

他撩衣在门廊上坐下,看着郑言庆煮水。

当茶釜水面出现鱼眼般的气泡时,郑言庆撮了一把盐,投入茶釜之中。在茶道上,这叫做一沸。盐的多少,直接会影响到茶汤的滋味,所以一沸时,颇有讲究。

“爷爷,您好像很累?”

郑世安靠在廊柱上,听言庆询问,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还好,倒也算不得累。”

“爷爷,今天宅子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哦?”

“我见爷爷心情不好……徐妈说,心情要是不好的时候,最好找人说说话,能排解烦恼呢。”

郑言庆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天真问道。

“烦恼?”

郑世安忍不住笑道:“你才多大一点,说了又有什么用处……盯着火,要二沸了!”

“哦!”

言庆不再询问,目光凝视茶釜。

可郑世安这一笑过后,心情似乎开朗了许多。

茶釜中的水,出现涌泉般的连珠时,言庆舀出一勺水备用,然后拿起竹夹在水中旋搅,并将茶末投注于漩涡中心。刹那间,水沫充盈,在茶釜上流过,发出嗞嗞声响,院子里登时弥漫着一股浓浓茶香,令郑世安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心情更加舒缓。

“言庆!”

“恩?”

茶釜中,茶水沸腾,泡沫飞溅。

郑言庆把先前舀出来的备用水,缓缓浇入茶釜止沸,旋即就见釜中吐出汤花,香气怡人。

“你觉得洛阳如何?”

郑世安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让郑言庆吃了一惊。

他正在分汤,手一抖,分出的汤花立刻散开。要知道,这汤花也是烹茶的精华所在,很有讲求。若汤花散开,就等于这一釜茶可能毁了。好在,茶釜已经离开了火炉,郑言庆也只是在分汤时,才打散了汤花。饶是如此,他心里仍觉奇怪。

要去洛阳吗?

言庆默默的重新从茶釜中分出一碗茶汤,摆放在郑世安跟前。

对于这个半途收养的孙子,郑世安非常满意。但有时候还是感觉,言庆的性子太过沉冷,不想同龄的小孩子。每次和他说话的时候,总觉得好像和同龄人交谈。

当然了,言庆只是听众,很少发言。

见言庆露出惊奇之色,郑世安忍不住笑了。

但笑容旋即消失,他轻声道:“今天老爷告诉我,二老爷要回来了!”

二老爷?

郑言庆对这个称呼并不陌生。事实上在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在安远堂,还有一个二老爷的存在。

至于这位二老爷的来历,却要从郑大仕的祖先说起。

郑大仕的祖先,是荥阳郑氏七房中,第六房郑连山的后代。连山以骁勇而闻名天下,长孙郑先护也是当时闻人。郑先护的儿子郑伟,在北魏时投降了梁朝,而后在魏末回还。北魏分裂,郑伟起兵响应西魏,郑氏族人纷纷跟随,其中有族人郑顶和郑荣业两人,祖上本是连山的奴仆,因功勋而被纳入族谱,成为郑氏族人。

郑荣业后来战死,而郑伟则功成名就。

得授大将军衔,江陵防主,都督十五州军事。那时候,也正是连山安远堂一房最为兴盛之时。郑顶也因功而被封为卫尉少卿,死后还被赠官仪同三司。

郑世安口中的二老爷,就是郑顶的儿子,郑常。

在安远堂也算实权派人物,由于跟随了隋皇子杨谅,所以长年不在家中。郑言庆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但却没有见过郑常。乍闻郑常要回来,言庆倒也不觉得奇怪。

人家回自己的家,又能有什么古怪?

“老爷说,二老爷好像在太原恶了汉王,被罢了官职。

他担心二老爷心情不好,所以准备让二老爷接管安远堂的事情……”

言庆明白了!

郑世安是因为要交出手中的权力,所以感觉不高兴。想想也正常,自改元以来,郑世安就把持着安远堂大小事宜,虽有郑仁基和崔家小姐,但实际上却仅在一人之下。一下子把手中大权交出去,心里肯定不舒服。而他,又无法反对郑大仕。

做人奴才,最可悲的恐怕就是这种无法掌控住命运的感觉吧。

“老爷还说,大公子年后有可能会出任洛阳东曹掾,所以想要我过去帮衬一下。”

大公子自然是指郑仁基。

郑言庆疑惑的问道:“大公子不是在长安吗?怎么好端端要取洛阳当官?

这洛阳曹掾,又是什么职务?是升了,还是降了?爷爷您要是去了洛阳,我该怎么办?”

郑世安微微一笑,“大公子自然是升官了。

洛阳属河南尹,东曹掾一职也比其他地方的职务高一等,属从五品。大公子不到五年,就从从八品的通事舍人做到如今的从五品,可算是前程远大……至于你,老爷之所以让我去洛阳帮助大公子,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你的缘故啊。”

“我?”

言庆有些诧异。

他来郑家五年,并没有和郑大仕有太多接触。只是这前几个月,郑大仕突然让他去煎了几次茶,而且每次煎茶时,郑大仕不是看书,就是闭目养神,没和言庆说过一句话。

怎么和自己有关?

“小少爷渐渐大了,这几年随着大公子奔走,也没个安生。

等过了年,大公子在洛阳安顿下来,也该给小少爷请先生了。老爷想给小少爷找个伴儿,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你最合适。再者说,少夫人有了身子,也要照顾。”

怪不得早两个月,郑大仕让自己去煎茶。

原来不单单是为了喝茶,其实也是一种考量。

“那徐妈和朵朵呢?”

“这个……老爷的意思,是让她们留在祖宅。”

言庆一听,有点急了,“那怎么可以?朵朵不过去,谁又指点我降龙功呢?”

郑世安又笑了,“你放心,我和老爷说过了,到时候会带徐妈她们一起走……只是到了洛阳,她们只能在外宅呆着,不可以去内宅做事。言庆,你那降龙功练得如何了?”

“哦,马马虎虎!”

“可不要马马虎虎……还有,到了洛阳之后,可别在大公子面前,露出什么破绽。”

郑世安品了一会儿茶,和郑言庆说了一会儿话,觉得心情舒缓了许多。

祖孙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徐妈那边也做好了饭菜。

“言庆,这件事先不要和任何人讲,包括徐妈和朵朵在内。二老爷大概再有十天就会回来,到时候我和他交接完毕后,咱们就准备动身……不过也真奇怪,汉王年初上表要加强太原的防务时,二老爷还来信说,他在汉王那边,做的很愉快。”

郑世安起身的时候,轻声嘀咕了一句。

可正是这一句话,却让言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郑常这次回来,会不会另有目的?

第六章 山雨欲来

郑言庆没见过郑常,但不代表他不知道郑常。

身在安远堂,他必须要留意每一个人。特别是安远堂的那些大人物们,更要琢磨一下。前世近二十年的仕途生涯,让他养成了处处留心的习惯。他如今只是一个贱口奴仆,性命几乎是完全掌握在别人的手里,不察言观色,定会大难临头。

好在他只是个小孩子,安远堂的人在说话时,也不会刻意避开言庆。

根据从别人口中了解的状况,郑常的性子和郑大士不太一样。郑大士性情豪爽,虽谨慎小心,但却不会拘泥于细节。而郑常则是心思细密,不会轻易表于眼色。

也就是说,郑常这个人有点阴。

几个月前还说自己前程远大,突然间却丢了官职。

如果换做另一个人,言庆未必会在意。但郑常不一样,他是安远堂的二号人物,地位非同小可。至少在目前来说,言庆的命运和安远堂联系在一起,所以不得不多加留意。不知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这件事当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吃罢了晚饭,郑世安就睡了。

毕竟年纪不小,加之事务繁杂,心情有不愉快,难免生出疲乏。

而郑言庆则坐在天井中,抬头看着闪烁的星辰,心里面却在思索着郑常的事情。

“言庆,怎么还不回房休息?”

徐妈走到他身边,手里拿着一件半袖坎肩,给言庆穿上。然后,她温言道:“言庆,你似乎有心事?”

“徐妈,二老爷要回来了!”

徐妈看郑言庆的目光,总是温和慈祥,好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言庆隐约知道,徐妈还有一个儿子,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小,但如今却下落不明。

徐妈说:“这件事我听说了,二老爷在太原不得意,回来也很正常啊。”

“可我总觉得有古怪。”

“古怪?”

徐妈忍不住笑了,揉着言庆的小脑袋瓜子说:“你才多大年纪,知道什么叫古怪吗?”

“我……”

郑言庆忍不住心里苦笑。

问题就出在这里。他如今才五岁大,硬是要做成熟状,只会让人觉得奇怪。这也使得言庆无法畅快的发表自己的看法,有些事情如果说出来,反而会适得其反。

可不说,又如鲠在喉。

“徐妈,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二老爷早几个月的时候,还向家里报信,说他在太原过的很好,怎么突然就被罢了官职?”

徐妈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看了言庆一眼。

“古人说,伴君如伴虎。

这帝王家的心性,岂能容我等这种小民猜测?说不定是二老爷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情,所以被罢了官职。这原本就是正常的事情,你这小脑瓜子里,乱想什么?”

徐妈说着,站起身来。

“夜深了,早点休息吧,别胡思乱想。

这眼看着再过几个月,就是新年了……不过也是,听人说二老爷有六七年没回来过了。”

新年,新年!

郑世安说新年过后要取洛阳,徐妈也提到了新年。

言庆突然想起来,这已经是仁寿三年了。再过一年,隋文帝似乎就要驾崩,隋炀帝登基。

汉王杨谅,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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