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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切重来-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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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键盘小贼朋友知道了这个恶毒攻击我的Spookie的身份了?”“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留言时候的位置。要是知道这位Spookie是通过《纽约时报》的局域网留言的,你大概要大吃一惊了。”

安德鲁看着西蒙,惊呆了。

“你能重复一下吗?”

“你听得很清楚了。我帮你打印了一些他的留言,虽然还算不上是威胁生命的恐吓,但里面的确充斥着极度危险的恶意。在你们报社,谁会写下这些该死的东西?看看最新的一条留言。”西蒙说着将一张纸递给安德鲁:如果有辆公共汽车将这个玩忽职守的安德鲁·斯迪曼轧死,那它的轮胎上就会沾满粪便,而我们的报业也将从灾难中得到永远的拯救。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被这段话震惊了的安德鲁回答道,“如果你同意的话,我要去找奥尔森。”

“你什么都别做,我的老朋友。首先我没有任何正式的证据证明这些都是他做的,他又不是唯一一个在《纽约时报》工作的人。其次,如果你插手这件事的话,他可能就会起疑。你就让我来做吧,在我同意之前你可连一根手指头也不能动。你同意这样做吧?”

“好吧,我同意。”安德鲁让步了。

“回到报社就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要知道一个如此憎恨你的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来,关键是能够将他一把抓住。至于我这边,不论和奥尔森有没有关系,这个Spookie…Kid看起来都像想你快点儿死的那伙人的头头儿。”

安德鲁和他的朋友告别,然后站起身。当他就要从桌边走开时,西蒙笑着问道:

“我会继续跟踪的,你还觉得我的行为可笑吗?”

安德鲁这天剩下的时间都花在准备阿根廷之行的材料上了,他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安排旅行的各项事宜。当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还在继续工作,这时一个小女孩的侧影在他心头浮现出来。她站着纹丝不动,在一条通往山丘的柏油路上。安德鲁将双脚搁在办公桌上,身子向后倒在扶手椅里。

小女孩引着他向一个位于山间的小村落走去。每次当他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赶上她时,她便加快脚步又离远了。她的笑声引导着安德鲁在这场疯狂的奔跑中欲罢不能。晚风吹拂,夜幕降临。安德鲁打了个冷战,天气很冷,他开始冷得发抖。一个废弃的仓库出现在他面前,他走进去,看到那个小女孩正坐在屋檐下的一扇窗户前,双腿悬空摇晃着。安德鲁慢慢靠近墙角,但还是看不清那孩子的面容。他只能看到她在微笑,一种古怪的微笑,几乎是大人的模样。小女孩轻轻吐出几句话,夜风将这几句话送到他耳边。

“来找我,找到我,安德鲁,请不要放弃,我相信你,我们没有权利犯错,我需要你。”

说完她任由自己的身体从空中跌落。安德鲁急忙赶去想要接住她,但她的身体在落地之前消失了。

安德鲁孤零零地待在这个仓库里,他跪下来,浑身颤抖。他的背部愈发疼痛,一阵剧烈的疼痛差点儿让他昏过去。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人绑在一张金属椅子上。他呼吸困难,肺部烧得生疼,感到一阵窒息。一股电流通过他的身体,身体所有的肌肉开始抽搐,他感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前扔出去。他听到远远传来一个声音——“再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冲击波再次贯穿他全身,脉搏狂跳,心似火烧。一股烧焦的皮肉的气味钻进他的鼻孔,捆住四肢的绳索弄得他生疼,他的脑袋歪向一边,他开始哀求折磨快点儿结束。他的心跳又开始了,空气流入缺氧的肺部,他大口呼吸着,好像刚刚从呼吸暂停中缓和过来。

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毫不顾惜地猛烈摇晃着他。

“斯迪曼!斯迪曼!”

安德鲁重新睁开眼,发现奥尔森的脸差不多都快贴上自己的脸了。

“你有权选择在办公室里睡觉,但是至少请保持安静,记住还有人在这里工作呢!”

安德鲁一下子清醒了。

“该死,你在这里干什么,弗雷迪?”

“我听到你呻吟了十多分钟,你让我完全没法儿集中精力工作。我想你是生病了,于是便过来看看,但是看起来我只是自找没趣而已,还不如我今天压根儿不在办公室里省事儿。”

安德鲁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但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冰窖里一样。

“你应该回家休息,你大概有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状况。看到你这样真不好受,”弗雷迪叹了口气,“我一会儿就回家了,你要我一会儿帮你叫一辆出租车吗?”

噩梦,安德鲁一生中也做过不少,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像今天这样真实。他看着弗雷迪,然后从椅子上站起身。

“谢谢,我会好起来的。应该是因为中午吃了一些不消化的东西。”

“现在已经是晚上8点了……”

安德鲁暗暗计算自己在现实中过了多久。他试图回忆起自己之前看电脑屏幕下方的时钟时是什么时候,他开始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还在梦里。

然后他回到了自己家,精疲力竭,打电话给还在路上的瓦莱丽,想告诉她,他今天等不及她要先睡了。但是山姆告诉他,瓦莱丽刚刚进入手术室,估计今天会很晚下班。

16。可疑的同事

这个夜晚他一个噩梦接一个噩梦,那个面目模糊的小女孩始终没有离开过。每次当他醒来的时候,就全身哆嗦,汗如雨下,他发现自己一直在寻找她。

在最可怕的一个梦中,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然后挥了一下手,不许他说话。

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他们俩之间,四个男人从车上下来,但对他们俩毫不在意。四个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一栋小房子的入口。从安德鲁站着的这条空旷的街道上,他听到叫喊声、女人的尖叫声以及一个孩子的哭声。

小女孩站在对面的人行道上,她摇晃着双臂,哼唱着一首无忧无虑的儿歌。安德鲁想要保护她,但是当他迈步向她走过去时,他看到了小女孩的眼神,一种充满威胁性的微笑着的眼神。

“玛利亚·露兹?”他轻轻问道。

“不,”她用一种大人的声音回答说,“玛利亚·露兹早就不存在了。”

就在同时,一个孩子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

“快来找我,没有你我就永远地迷路了。你弄错方向了,安德鲁,你没有去对的地方寻找,你搞错了,他们所有人都在骗你,你一旦迷失就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快来救我,我需要你就像你需要我一样。我们是紧密相连的两个人。快来,安德鲁,快来,你没有权利犯错。”

安德鲁这晚第三次尖叫着醒来。瓦莱丽还没有回家。他打开床头灯,试着恢复平静,然而却忍不住抽泣起来。

在最后那个梦境中,玛利亚·露兹的眼神只是一闪而过。但他坚信自己曾在别的地方看到过这种眼神,在一段不属于他的过往中。

安德鲁下了床,走进客厅。他在电脑边坐下,打算不如用工作填补这个晚上剩下的时间,但是他的思绪一直飘忽不定,令他无法集中注意力工作,他根本连一行字都写不了。他看了看表,犹豫了一下,然后向电话机走去。他要打电话给西蒙。

“我打扰你了?”

“当然没有,我正在重读《当我临死前》,就在你凌晨两点打电话吵醒我的时候。”

“你不能相信我遇到的事情。”

“明白了,我在穿衣,十五分钟后就到你家。”

西蒙来得比预计的更快,他在睡衣外面直接套上了巴宝莉的雨衣,然后穿了一双篮球鞋。

“我知道,”他走进安德鲁的公寓,“你又要批评我不得体的衣着了,但是我刚刚遇到两位穿着睡衣遛狗的邻居……当然,是邻居穿着睡衣,而不是小狗们……”

“很抱歉在半夜把你弄醒了。”

“不,一点儿都不是,否则你就不会给我打电话了。你是拿出你的乒乓球台让我们打一局,还是直接告诉我你找我来的原因?”

“我很害怕,西蒙,在我的一生中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我的每个夜晚都惊悚至极,每天早上起来心里都不舒服,因为那时我就会想到自己离死期又近了一天。”

“虽然我不想过分地抹杀你身处境况的戏剧性,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世界上还有八十亿人身处同样的境地。”

“除了我,我只剩下五十三天可活了!”

“安德鲁,我知道这个离奇的故事让你很不安。我是你的朋友,我不想让你冒生命的危险,但是老实说你在7月9日被谋杀的概率不会比我现在从你家出去就被汽车撞死的概率更大。不管怎么说,穿着这件红格子的睡衣,司机很可能真的很难在车灯光下看见我。我在伦敦买的这件睡衣,绒布料子,现在这个季节穿的确有些太热,但是这是最适合我的一件。你没有睡衣吗?”

“有的,但我从来都不穿,我觉得这样做太老派了。”

“我的样子看起来很老吗?”西蒙说着张开了双臂,“去穿上一件睡衣,然后我们出去兜一圈。你把我从床上叫起来就是为了让我来改变你的主意的,不是吗?”

他们从查尔斯大街的警察局门前经过,西蒙冲站岗的警察打了个招呼,问他是否看到一只剃了毛的猎犬。警察表示抱歉,说自己没有看到任何一只小狗。西蒙感谢了他,然后继续向前走,边走边肆无忌惮地高喊着“弗雷迪”。

“我想我还是不要在河边散步好了。”快走到高速公路西侧出口时安德鲁忽然说道。

“你的警官朋友那边有新消息吗?”

“没有任何消息,到目前为止。”

“如果这事真是你那位恨你入骨的同事做的,我们就应该尽快让他打消念头;如果不是他,那我们从现在到7月初这段时间内几乎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可做,就让我在9日到来之前带你去长途旅行吧。”

“我倒希望事情有这么简单。对了,提到出行,我肯定不会放弃自己的工作的,我也不会偷偷躲起来苟且度日。”

“那你什么时候动身去阿根廷?”

“几天后吧,我并不否认稍稍离开一下对我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瓦莱丽将会很高兴听到这话的。但你一个人在那边还是要小心。我们到了,你现在感觉能够穿成这样一个人回去吗?”

“我又不是一个人,我正在遛弗雷迪嘛。”安德鲁边回答边冲西蒙挥了挥手。

随后他转身离开,一举一动都仿佛自己的手上的确握着小狗的项圈。安德鲁只睡了一小会儿就被电话铃声给吵醒了。他手忙脚乱地取下听筒,听出这是警官先生的声音,皮勒格告诉他自己正在街角的咖啡馆里等他。

当安德鲁走进星巴克的时候,皮勒格正坐在昨天西蒙坐过的位子上。

“你有坏消息要告诉我?”他说着在桌边坐下来。

“我已经找到卡佩塔夫人了。”警官回答道。

“你是怎么找到的?”

“我想这对我们要解决的事情没有什么帮助,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把事情告诉你,如果我不想错过我的飞机的话。”

“你又要走了?”

“我不能永远留在纽约呀,而且你很快也要离开这里了。旧金山肯定没有布宜诺斯艾利斯更有异国情调,但那是我的家。我的妻子正在等着我,她很想念我的唠唠叨叨。”

“你在芝加哥得到了什么消息?”

“这位卡佩塔夫人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乌木般的眼睛,她的目光能令人沉溺其中。卡佩塔先生要找到她应该不太麻烦,她甚至都没有更换身份。她和她的儿子一起住在离那个邮局只隔两条街的地方。”

“你和她谈过了吗?”

“没有,好吧,有,但和我们的事情没有关系。”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假装自己是个慈祥的爷爷,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呼吸新鲜空气,我告诉她我的孙子和她的儿子同岁。”

“你已经做爷爷了?”

“不,我和娜塔莉认识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们没有孩子。但是我们有个可爱的小侄子,是那位我和你提过的神经科医生和她的建筑师丈夫的儿子。我们的关系十分亲密。他今年五岁,在我妻子看来我们都有点儿糊糊涂涂的。好了,别再问我的生活,不然我真的要赶不上飞机了。”

“那你为什么要故意装出偶遇的样子,如果你没有打算真的询问她的话?”

“因为就算是询问人也有不同的方法。你想我对她说什么?亲爱的夫人,趁着你的孩子正在沙地上玩耍,你可以告诉我你是否有计划在下个月刺杀一名《纽约时报》的记者吗?我更愿意逐渐获取她的信任,为此我在这个公园里花了整整两个下午和她东拉西扯地闲聊。她是否有能力实施谋杀计划,老实说,我完全不知道。但毫无疑问,这是个非常有个性的女人,她的目光中有某种可以让人全身血液凝固的东西,我觉得她聪慧得可怕。但我还是很难想象她会愿意冒着和她的儿子分开的风险来刺杀你。即使有的时候有人能够确保自己无懈可击地犯罪,但是他们还是无法完全避免被发现蛛丝马迹的可能。最令我困惑的,是当我问她是否已经结婚的时候她那种镇定自若的神态。她毫不犹豫地告诉我她的丈夫和女儿已经在一次国外旅行途中丧生。如果我没有遇到过卡佩塔先生的话,我应该会毫不怀疑地相信她。从旧金山回来之后,我又利用我在纽约的人脉关系,继续调查在嫌疑人名单上的其他人。包括你的妻子和你的女上司,虽然我想这个举动可能会激怒你。等我有了新的消息,我会再和你联系的。如果有必要的话,等你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回来的时候,我会再乘飞机来纽约见你,只是这次,必须得由你来支付机票了。”

皮勒格递给安德鲁一张纸,然后站起身。

“这是卡佩塔夫人的地址,由你来决定是否要将它交给她的丈夫。请多保重,斯迪曼,你的故事是我在职业生涯中所听过的最疯狂的一个,我预感到有些不妙的事情就要发生,我有些担心呢。”

回到报社之后,安德鲁在电脑前坐下。电话机上有个红色的小灯闪烁着,显示语音信箱中又有一条新的留言。是玛丽莎的留言,她是安德鲁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下榻酒店的酒吧服务员,她留言说自己有消息要告诉他,请安德鲁收到留言后尽快和她联系。安德鲁觉得自己记得过去的这次谈话,尽管时间和事件已经在他的记忆中开始混淆。毕竟当人们第二次经历同样的事情时,要想清楚地记住事情发生的时间并不容易。安德鲁俯身在抽屉里翻找自己的笔记本。当他打开挂锁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密码锁的数字不再是他生日日期的前三位了。然而按道理说,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意味着有人已经动过他的东西。安德鲁探头往旁边看了一眼,奥尔森的办公桌边没有人。他急忙把笔记本翻到本来应该记录和玛丽莎这次谈话的那页纸上,幸好他还什么都没有写,安德鲁舒了口气。他立刻拨了玛丽莎留给他的电话号码。

玛丽莎的姑姑的一位朋友认出过去为军队服务的一位前飞行员,此人的种种情况与在专制时期名叫奥尔蒂斯的人很相近。他现在是一家皮革厂的老板,为众多皮具生产商提供精美的皮革原料,顾客包括全球各地的皮包、皮鞋和皮带生产商。

玛丽莎的姑姑的朋友是在那个人去布宜诺斯艾利斯郊区为一位客人送货时认出他的。这位女士也是五月广场母亲中的一位,她的客厅里现在仍贴着一张所有在专制时期犯下罪行但后来被无罪赦免的军人的照片海报。自从她的儿子和侄子在1977年6月失踪以后,她日日夜夜望着这张海报。那时他们还只有十七岁。这位母亲不肯签署确认两人死亡的文件,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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