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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死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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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

黄沙骑上摩托走了。我正要回宾馆去,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是七点四十五分。我打开手机,一听是老七的声音。老七说:“麻子,你躲到哪儿去了?我跟田心还有曹柳他们正在农行招待餐厅。你如果肚子不饿的话,就再在街上看看女孩子吧。”我说你给我留个座位,我马上就赶过去。

我到了农行招待餐厅一看,只见一张大桌子边围坐了八九个人,除了老七四人外,还有沙阳市委副书记,九溪市委书记,市农行行长,还有九溪市农行行长,沙溪镇农行行长等,一看这场面规模,就是要借新闻界这活宝来大树特树英雄典型的样子。

我跟领导们寒暄过之后,获得了一个座次,一个酒杯,一双筷子。我问老七怎么没见到杨石?老七瞪大眼睛说:“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你可别把她弄丢了!”我说她一个多小时前接到一个手机后就和我分手了。老七说:“那么你这一个多小时上哪儿去了?”我不想把跟黄沙喝酒的事告诉他,就忙着去夹菜。刚才因为和黄沙聊天,没顾得上吃东西,而且那蛇肉也填不饱肚子。曹柳冷笑说:“这沙溪镇可是有名的出美女的地方呐,看看大街小巷的姑娘一个个俊俏的,不把人的魂给勾了!什么采访?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依我说叫采风得了。”

我不去理她。田心笑着替我解围说:“杨石不用我们管了,在这地面上她丢不了!我们还是来商量一下怎么报导这个案件吧。我的意思是先写个一千来字的新闻,向各大报纸发个通稿,由陈期(老七雅号)和杨石同志执笔。怎么样?”

几位领导互相看了看,市委副书记说:“我看可以,不过主要要突出英雄事迹。另外要强调公安战士正在加紧破案。”大家都说好。我忙问说:“我呢?怎么把我给晾了?!”

田心笑说:“你别急。你不是省电视台的吗?我想跟你合作,一起搞个专题报道,你看怎么样?”我没话说了。这田心明摆着是想搭上我捞一把,但是这个任务还算对我的胃口。这时曹柳说话了:“还有我呢!难不成让我白跑一趟?宣传英雄,人人有责!”田心笑道:“正是这话!我们的市领导,农行同行都是顾问参谋。”于是桌面上的气氛登时热烈起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觥筹交错。

我突然说道:“各位领导,既然要写专题报道,我有一个要求。”市委副书记笑着看着我:“什么要求,尽管提。我答应你!”九溪市委书记打趣说:“只要不是要金库的钥匙。”我猛干了一杯酒,正色道:“我想到医院太平间去看看烈士,寻找写作灵感!”

8。太平间

曹柳听了我的话,吓了一跳,手中筷子掉到了地上。老七瞪着我说:“麻子,你是不是喝多了?”我瞪着他说:“我如果没喝多了,我有这个胆吗?!还有,老七,我要你陪我一起去太平间走一趟。”

老七端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说:“秦大英雄,你饶了我行不行?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血肉模糊的!何况这还是在晚上!”我说:“问题是我不是去看死人,而是去采访烈士的!”

沙溪农行行长沉吟一下,对我说:“本来你们明天白天去看一下烈士遗容更方便一点,但是明天早上死者就要清洗身子入棺了,死者家属都在,于情理不太方便。要不这样吧,我让我们保卫科的黄沙同志陪你一块去,你顺便也可以跟他了解一点烈士的事迹。”说着,他马上拨了黄沙的手机,黄沙回话说,他正跟沙阳市的江局长在谈案情,一时走不开。

这时田心跟我说:“秦记,要不我跟你一块去吧,这毕竟是我们农行的事。”我对老七说:“你看看,关键时候还是党员干部靠得住。你这人就是心眼多,要不见了死人有什么好怕的?!”老七见田心也要去,就跟我说:“好了,你别挤兑我了,我去不就成了吗?”曹柳满脸通红地站起来大声说:“我也去!”她这话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我瞧她有七分醉了,慌忙按她坐下说:“好,你们都去,我不去了。”

闹腾了一会,最后定下来就我和老七去。行长派了个人把我们送到了医院。那人跟医院值班的门卫说了一下,两人将我们领到太平间外面后就匆匆地就离开了。

老七跟我说:“麻子,现在你风头出足了,闹够了吧?咱们找个地方再喝去吧。”

我正色说,我不是在开玩笑,是玩真的。这回老七真的毛了,转身就走。我拉住他小声说:“老七,我跟你说正经的。我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凶杀案有些古怪,疑点很多,不是一般的抢劫杀人案。”

老七说:“你想怎么样?管闲事也轮不到你!凶犯还在逃呢,你不要命我还想要命呢!你别以为多灌了几杯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说:“我只是出于好奇而已。你想想,你还能找到什么比这个案件更刺激的游戏了?咱们闷了这么几年,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机会,要是玩出点眉目来,不比发一两篇无关痛痒的报道轰动?!你再好好想想。”

老七搔着脑勺说:“妈的,给你这么一说,我的心坎也有些发痒了。你说说,你看出什么门道了?”

我说:“我其实并不是想去瞻仰郑小寒的遗容,而是想察看一下那个黄森岩的尸体。据案情判断,他是被斧头砍死的,我想弄清楚斧头是最砍在他身上什么部位的?因为依据我初步推断,凶手极有可能和死者认识,而且不排除同谋的可能性。”

老七吁了口气说:“如果这样,那么我们玩起来不是更悬了?你有头绪了没有?”我嘿嘿笑了笑说:“没有头绪,我哪敢班门弄斧,冒这个险?!”

太平间位于医院大楼旁边的一幢一层平房里,窗户与门缝上透出微弱的灯光。我和老七站在门口,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这使我们与死亡的距离更加接近了。老七看了一眼,我也有些紧张,毕竟这将是我第一次和活生生的死人见面。

我缓缓推开了那扇令人窒息的暗灰色的门,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噪杂的声响,我跟老七都吓了一跳,对望一下,屏住呼吸。我迅速用劲把门一搡,只见昏黄阴沉的房间里,摆着几张床。在房间的那一头,一条黑色的人影忽地一闪,接着房间里的灯光就倏忽灭了,我们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我和老七心惊胆战,面面相觑。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鬼魅?!传说在人死入殓前,死人的阴魂未散,去意徊徨,有的时候会出现僵尸突然起来活动的现象的。老七显然也相信这个传说,他吓得拔步就要往外跑,被我死死拽住了。

我虽然也是吓得全身像虚脱了一般,但是还是硬着头皮,低声对他说:“老七,你不要慌!我看清了,刚才那人影是个人,不是鬼!现在我们先去找到电灯开关。”说着,我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一支手按着墙壁,慢慢地向前摸过去。老七则站在原地不动。这时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辨清了屋里几张床的位置和刚才那个人影所处的方位,我想开关应该就在那个地方。

我小心翼翼地向前摸了有十来步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我的头皮一下子竖了起来,脑门发麻,目光慌忙从身边的尸床上移开。我呆立了一会,听出呼吸声是从身后传来的,原来是老七因为紧张,弄得鼻息粗重。我暗骂一声,擦拭了一下额头,继续向前摸去,终于摸到了屋子的那一头。我凭着记忆确定到那个人影站立的位置,然后双手在墙上瞎摸了一通,终于摸到了一条线。我想这可能就是以前常见的那种老旧的线拉开关了,如今这种开关在城里已经很少见到了。

我吁了口气,正要把电灯拉亮,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轻声说道:“别动!不要把灯打开!”

我全身一凉,不觉松开了手。我忍不住叫了声“老七”,却听不到回应,原来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溜出去了,把我一个人甩在这停尸间里。

我听身后那人的声音像是男的,也感觉不到他身上的阴森冰冷之气,于是推断他可能是个大活人,而不是鬼。但是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却在我的心里闪过:这人既然不是人,那么他会不会就是储蓄所杀人凶犯中的一人呢?如果是的话,他猜到了我到太平间来的真实意图,会不会将我杀了灭口?

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的手脚全都酸麻了!

只听得我身后那人沉闷地说道:“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你到底摸透了凶杀案中的什么破绽?”

我听了这话,知道这人果然跟凶杀案有关,于是我的心情反而镇静下来。我问说:“听你的口气,好象你认得我是谁?”那人低声说:“是我在问你的话!”我说:“老大,其实我只是出于好奇而已,所以想来太平间看看烈士到底长得什么模样。我能看出什么破绽呢?你这玩笑开大了!”

那人用什么东西在我腰部重重顶了一下,冷冷说道:“你肯定瞧出什么来了!你要不说,我只好把你一刀捅了!你也看到了,这屋里一共有五张床,还有一张床空着。你不是对烈士感兴趣吗?那我也让你尝一尝做烈士的滋味!”

这时,我已经确认这人必定是凶手无疑,而且他的确是什么玩命的事都干的出来的!我叹了口气说:“老大,你别开玩笑了,我可不想做烈士。我还没活够。我到这里来,其实是想看一看黄森岩的尸体的。”那人说:“你猜出黄森岩的什么了?”我说:“我说出来了,你可得留条活命给我,我再也不管这事了!我只是好奇地想知道黄森岩尸体上的伤口,是不是被斧头砍在右肩膀上!”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问说:“你为什么想知道他的伤口是不是在右肩膀,而不是在其它的部位?”我说:“因为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凶手的斧头最致命的,最有可能砍落的姿势,只能是自上而下的,所以肩膀和头部就成了首当其中的部位。而考虑到身高问题,在两个人同时站立的时候,凶手不可能砍中死者的脑门。因此肩膀周围就成了最可能的承受部位。”

那人又问说:“那你为什么要确认死者的伤口是不是在右肩膀,而不是在左肩膀?”

我说:“如果死者的伤口是在右肩膀,那就可以断定,凶手一定是个左撇子!”那人顿了一下,猛地呼出一口浓浓的粗气,冷笑一声说:“哼,自作聪明!好了,今晚我不杀你,不过,你最好早点滚出沙溪去!下次我要再见到你,那可就别怪我的刀快了!你往前走几步,把手搭在墙上。”

我照着办了。忽然“呀”地一声响,那人打开了旁边的一道门,身子一闪就不见了。原来房间这头还有一扇门,想来方才他就是从道门先我们一步进来的,还来不及把灯关掉。我虽然瞥见了那人的身形,但是却没看到他的面目,只是觉得他的脸上蒙了什么东西。

我慌忙把门关上,然后拉开了灯,房间里又恢复了灰黄的死气沉沉的样子。我痛痛快快的舒了一口气,感觉就像是到鬼门关去走了一圈。跟杀人不眨眼的大活人相比,眼前的四个死人反而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我过去将覆盖尸体的床单从头部一一翻起,只见第三张床上躺的是郑小寒。她的脸跟我在照片上看到的已经不一样了,因淤血而肿胀,眼睛还没有全闭上。我心里一寒毛,差点呕吐起来。我赶紧将床单给她盖上了,心里那个光辉的烈士形象一下子阴暗了许多。

第四张床上躺的是黄森岩,他大睁着双眼,那凝固的眼珠子,似乎透露出一丝对所见到的人或事难以置信的神情和极大的恐怖。

我仔细察看了一下他的上半身,只见在他的右肩膀上,有一道两寸多深的伤口,,四周淤着黑色的血块,正是斧头砍的。我心里有数了,匆匆忙忙就离开了太平间,来到屋外。老七正蹲在远处的一个路灯下抽着烟,我走了过去,向他要了一支烟,也不责怪他,只是对他说道:“老七,事情有点眉目了,咱们赶紧找沙阳公安局江局长去!”

9。江建人

因为方才我的大胆行为,我在老七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很多,他同时也为自己的胆小感到不安。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麻子,没办法,我烟瘾上来了,只好出来抽两口。怎么样,凶手是谁弄明白了?”

我说:“还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是我的怀疑对象如果真是凶手,那么我们最好今夜就赶回清城去,免得夜长梦多!老七,不瞒你说,我现在开始有些害怕了!”老七说:“既然这样,我们赶紧上镇派出所去,现在只有那里最安全了。”

我们俩来到大街上,我跟老七说:“你先打个手机给田心他们,叫他们呆在宾馆里别动,以防万一。”老七马上拨了手机,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摩托。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镇派出所门外。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是九点四十八分。

我们进了派出所,在会议室找到了江局长,他正跟几个警官在谈事,那叶松云也在。叶松云左手拿着一只笔,正在做笔录,我留神了一下他拿笔的手势,果然是个左撇子。叶松云见到我跟老七进来,有点意外,忙站了起来,笑着对我说:“秦记真不愧是耍笔杆子的,这么快就把报道文稿整出来了。”他转头跟江局长说:“江局,这两位就是省里来的秦记者他们,下午你让我安排他们到现场去过的。他们可能是送稿件来给你过目的。”老七忙伸手去跟他握了握,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

我跟江局长说:“江局长,稿件我还没有写好,我来找你是为了另外的事。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谈上几分钟?”江局长说:“我们正在研究案情,这样吧,你们先在会客室坐一会儿,我过会儿再接受你们的采访。现在我脱不开身,市委韩书记已经给我下了命令,要我们公安局在四十八小时内破案,你看,现在都过了快二十个小时了!”我说:“江局,我这是急事,不是采访!我是一分钟都不能耽搁了。”

江局长看我紧张的神情,跟身边一个干瘦的警官轻声说了几句,就站起来跟着我走了出去。他年约三十五六岁,身材高大,脸上棱角分明,肤色黝黑,一双眼睛有些冷漠。我们来到走廊边上,我还没等他开口,就急着对他说:“江局长,我见到作案凶手了!”江局长听了我的话,先是吃了一惊,随后笑着说:“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对不起,我现在真的很忙。我支持你们的工作,下午我不是特意让叶警官安排你们察看了现场了吗?我也希望你们支持我的工作。”他拍拍我的肩膀,就要走开。我说:“江局长,我真的见到凶手了,就在不久前,在医院的太平间里。”

江局长愣了一下说:“是谁让你们去看死者的?在案情明朗之前,不经我的同意,谁也不许插手涉及本案!”我说是我自己要去看死者的。江局长板着脸说:“你知道吗?如果你擅自行动,破坏了本案的线索,将会给案情的侦破带来相当大的麻烦。而且,也有可能因为你的盲动导致打草惊蛇,影响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我们现在对罪犯的作案动机还没有完全掌握,即便我们知道了谁是可能的凶手,也不会立即逮捕他们。因此你们就很有可能因为你们的自作聪明,而成为凶手的下手对象!”

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过!回想起方才在太平间里的遭遇,我的心里忽然间觉得凉飕飕的。江局长见我发呆了,就笑着说:“说吧,你在太平间里见到谁了?”我说:“假如我的判断没错的话,我发现的凶手应该是两人!”江局长似乎有点意外,说:“你说你同时发现到了两个凶手的线索?”我点点头说:“不过有一人我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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