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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神-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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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难道说叶君生的书法造诣,以及身价已经直追书圣?可这怎么可能?人家书圣可是成名三十多年,但叶君生声名鹊起才一年半载而已,书法作品远没有真正得到市场认可……
只是……
一时间,李逸风脑海竟有些晕乎,理不清个中逻辑关系。想不清楚,干脆不想了,从怀中拿出一物,用锦衣包裹着的,递过来给叶君生:“君生,此乃老夫近日雕刻出来的一方印章,送与你用。”
此事在踏青的时候便说过了。
叶君生也不矫情,拿过打开一看,正是一方上好的鸡血石印章,材质血色浓烈,饱满,灵动;雕工精巧,美轮美奂,确是一方价值不凡的印章。底部印文,为小篆字体,正是“彭城叶丰”四个字。
“好功夫,多谢李公赠印。”
李逸风呵呵一笑:“君生客气了,那日你送与老夫的《难得糊涂帖》,那才是好东西。老夫每日早晚,必然一看,真是心旷神怡,好字!”
心里着实愉快,其实还有一事他不好意思说出来。原来这几天,他早晚看糊涂帖,精神倍增,居然还看出个第二春。本来已有些萎靡的第五肢,像打了鸡血般变得雄赳赳,重新抬头。到了晚上按耐不住,与夫人好一番恩爱缠绵。直把李夫人的久旷之身弄成一团烂泥,却窃喜不已,还以为自家老爷吃了虎鞭呢。
笔画生精神,一看精神生。居然还拥有如此神奇的效果,实在让李逸风大喜过望。
旁边黄元启忍不住开口:“君生,今日逸风送印,老夫亦有礼品。”一拍手,当即有下人捧送上来,却是一副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俱全,都是上品。
李逸风打趣道:“君生,元启正眼巴巴等你写字呢。”
叶君生拱手作揖:“黄老,如蒙不弃,学生愿写一帖回礼。”
黄元启就是等他这句话,笑道:“请,快走!”
当下叶君生笔走龙蛇,写就一首词,《临江仙》:“未遇行藏谁肯信,如今方表名踪。无端良匠画形容,当风轻借力,一举入高空;才得吹嘘身渐稳,只疑远赴蟾宫,雨余时候夕阳红;几人平地上,看我碧霄中。”
这一首词,大气脱俗,比喻警醒,蕴含着一股不甘人下的精神面貌,其中又有奋发自勉之意,确实好词。
李逸风和黄元启对于叶君生的过去都颇有了解,知道他以前在彭城,不过是一名被满城大人小孩都耻笑嘲讽的傻书痴。时过境迁,跃然而上,目前却已成为万众瞩目的北方大才子,个中遭遇变化,坎坷唏嘘,尽在此词中。
毫无疑问,叶君生如今做出这首新词,正有感怀身世的寓意。
当下他顺手用上李逸风所赠送的鸡血石印章,重重按在字帖后面留白处。等墨汁干了,再卷起来,送给黄元启。
这一次之所以不用天地玄黄顽石印,却是为了避忌。固然盖上去,有阵法运转,掩住本身气息端倪,但能少用,还是尽量少用些吧。况且李逸风送新印来,不用上去,端是不好解释。
礼节做完,便坐下来说话,其中谈论到楚三郎被一名游方和尚治好的事。
李逸风叹道:“此和尚复又放虎出笼矣。”
黄元启安慰道:“经此一事,量他会有所收敛。”
说完些闲话后,他们起身告辞。坐到马车上时,黄元启忍不住又打开字帖欣赏。
一会之后,他忽而问李逸风:“逸风兄,你看君生这字,是否比你那一幅少了些神韵?”
李逸风接过来,仔细一看,果然没有糊涂帖的那种能让人发自内心的触感,便点点头:“确是少了神韵,没有达到‘笔画生精神’的水平……”顿一顿,又道:“远启,就算一代书圣都不可能一出手便是代表作的。”
黄元启叹道:“这个我自然知晓,但得了君生这一首新词手稿,已如愿兮。君生出口成章,他日必非池中物。”
李逸风大笑:“明年扬州书院举办才子大赛,君生如果参加,必占一席。”
正文 第160章 普渡
楚三郎被一位和尚救了……
听到这个消息,叶君生陷入沉思:当日他驭使“将进酒”,倒真想一剑断恩仇,斩草除根,一了百了。只是飞剑初成,不好沾染人血,容易受到玷污。于是折中起来,模仿前世的一个片段,来个斩马首代之。并顺便在马眼上动了些手脚,借尸惊魂……
这手脚并不算高明,隶属“阴神托梦”的分支,但用来对付楚三郎,却绰绰有余。
该术法的效果不可能永久,如果楚三郎魂神坚韧些,或者过得时间长了,受到外界的刺激,不用人救治,自动就会幡然醒悟。
当然,这个时间段会比较漫长,漫长到足够可以让叶君生避免许多麻烦……只需要让时间站在自己这边,足矣。
有些意外的是,横地跑出个和尚来,揭榜治好了楚三郎,计划顿时生变。不过这种变化,无碍大局,他决定找机会去看一看那和尚是何来历,好让心里有个底细。
冀州城西区,隶属贫民区。当初叶君生带着叶君眉刚刚搬来冀州城时,无地落脚,便是在西区租赁了房子居住,图个便宜。
孤空寺便坐落在西区一块空旷的偏僻之地上,距离居民区颇远,显得很是凄清。
寺庙新建,加上唯一的一名和尚容貌粗鄙,体有恶臭,因此哪里有甚香火拜祭?冷冷清清的,只间或有些顽童在庙外空地上嬉戏玩耍。
叶君生来到附近的时候。正值未时,夏天的烈日高挂,很是闷热。树荫之间,知了在卖力地聒噪,吵闹成一片。
走到跟前,见这座孤空寺不大,只粗粗粉刷一遍。并无其他装饰,很是简陋。外面一遭院落,院门横额,书“孤空寺”三个大字,竟是楚知州亲笔所写,分量不轻。门两边却无对子,光秃秃的。
看上去,这哪里像一间寺庙?
叶君生颇感纳闷,见到院落无门扉,大开方便之门,便迈步走进去。就见到里面移植种着数株桃花,不过如今不是花开时节,叶子青青,已获新生。
桃花树下,一名身穿灰色僧袍的和尚,正在挥动一把小锄头在培土。因为暴晒的缘故,额头有汗意渗出。
听闻声音,臭和尚微一侧头,见到叶君生,随口道:“书生入错门矣。”
叶君生拱手作揖道:“小生听闻此地有新庙开张,慕名前来,正见到大师种桃花。”
臭和尚打量他一眼,眸子猛地一亮:“贫僧观书生有慧根,可愿皈依佛门,修得极乐大道?”
叶君生一怔,随即回答:“小生读书人。不修极乐道。”
臭和尚咧嘴一笑,合十道:“书生此言差矣,富贵于我于浮云,何如长生一世春。红尘浑噩,不知所谓,且让贫僧点化你这痴儿吧。”
说罢,忽而折下一根桃花枝,插于空地上。随手提过水桶,伸手掬一把清水,浇于树枝上。
顷刻之间,但见树枝生根发芽,转眼茁壮成长,不多久便长成一株茂盛的桃花树。
如此还不停止,枝头又开出朵朵花蕾,几呼吸间,朵朵桃花尽皆盛放,一时间花香扑鼻,院子里活色生香起来。
臭和尚捻一朵桃花,拈花而笑,丑陋的面容竟变得慈祥如佛祖莅临,手指轻弹,对着呆立的叶君生喝道:“痴儿醒来,速速皈依!”
他信手之间,便施展出一门奥妙神通功法,有个名堂,唤作《无根普渡术》,能令得枝条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但臭和尚并未修炼到大成,只能开花,还无法结果。
然而用来对付些寻常人,绰绰有余。
正当他自信满满,忽而“嗡”地轻响,施展出来的术法神通似乎受到反噬,好像充满气的气球被刺了一针,漏了气,形迹顿时泄露。一树桃花,繁华尽敛,复又变成一根光秃秃的枝条,插于地上。
臭和尚大吃一惊。
听到叶君生拍手笑道:“原来大师还会变戏法,新奇,太新奇了。”
臭和尚吃惊之下,当即灵眸开启,观望叶君生顶上灵光茂盛,当中一株文气霞光挺拔兀立,很是正直。内心不由暗呼一声“惭愧”:真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居然养出了文气。
文气反噬,一个不提防,便被破去术法幻景。普渡不成,反被人当成了变戏法的。
这般遭遇,简直平生未见。
在红尘世界,孤空寺名不见传,但在三十三天,它可是不容置疑的释家巨头,而臭和尚正是孤空寺的天下行走弟子。他离开宗门之时,曾于佛祖前发下宏愿,要在天华九州各城都建立起一座孤空寺,以及普渡一百零八名有慧根的凡人。
在叶君生之前,他已普渡了十一人,无一例失败,不料今日一时大意,无功而返。
臭和尚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但很快恢复自然,合十道:“贫僧继续种桃花,书生请便。”
却是婉转地下了逐客令。
释家有“六识神通”,他所修炼的《无根普渡术》便属于意识神通。可惜未大成,否则开花结果,直接摘一枚果实给叶君生吃下,就能在他心中种下一粒种子,不愁其不皈依。
目前却只能失之交臂……文气反噬,不容小可,就算多尝试几次,都难以普渡。
“如此,那小生叨扰了。”
叶君生就势告辞出去,在返回的路上,心中已有些分寸。这臭和尚所施展出来的神通术法,庄严肃穆,不类邪门外道,恐怕是三十三天里的人,不知为何会来到冀州。
观其行,救治楚三郎应该为主动,得以讨得楚知州人情,建设一座孤空寺。要知道无论庙宇寺观,皆不可肆意乱起,得不到官府批文度牒,根本不能在城中立足。有人告发的话,即刻有官兵来拆除驱逐。对于来路不明的和尚道士,还会直接锁住,关进牢房里去。
臭和尚卖个人情给楚知州,便等于有了一张护身符,再无问题。
个中关窍,叶君生一想即通,明白对方并非故意针对自己而来,应该也不会为楚知州驱使,那么可减少许多麻烦。
……
冀州城北郊八十里,荒山野岭,般若寺。当初向天笑与张灵山设伏钓鱼,引大圣上钩之地。
时过境迁,寺庙依然荒芜。忽而一道红色遁光急速闪至,到了崩坏的院子中才露出行藏,却是个矮小老者。身披一套宽大的红色衣袍,一头乱发,以及眉须等竟都是火红的。
腰间挂一枚朱红色的大葫芦。
整个人看上去,宛若一束燃烧着的火把。
正是火鸟老祖。
想当日,他被有生老祖说动,意图截杀道释两家的天下行走弟子,发笔横财。孰料选中了赵峨眉,还来不及设伏动手,反被赵峨眉找上门来。激斗之下,赵峨眉一口飞剑无敌,将火鸟老祖煞费苦心才练就出来的七七四十九火鸟阵斩杀得七零八落,损失严重。
当其时火鸟老祖见势头不妙,若再斗下去不但老本蚀光,恐怕连老命都要断送,于是急忙寻个破绽,逃之夭夭,有多远跑多远。
后来他打听到赵峨眉真正回京,这才有胆冒头,却是想重新收拾,寻觅适宜的阴魂,再将火鸟阵炼化回来。
无奈这火鸟炼化,谈何容易?否则数十年来,火鸟老祖也不会只练出四十九只。
“该死的有生,老夫这一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亏了血本!”
关于有生老祖的下场,火鸟老祖也曾打听到,十有八九被赵峨眉杀了,身死道消。
有生老祖送命,他当然不会哀悼,甚至会呸一声,骂声“活该”。若不是他油嘴滑舌,自家的火鸟阵会被杀得只剩下寥寥十来只?
不过有生老祖已灰灰,骂之无益,还是想方设法早日将火鸟阵练回来才是正道。
“幸好在七妙葫芦里,上次采集到的真火还存有不少,那么只要寻到合适的阴神魂魄即可。奈何只有寅年寅月寅日寅时出生的人的魂魄才符合,天下人固然多,但碰巧这个时间的万中无一,人海茫茫,哪里那么容易找得到?”
火鸟老祖思前想后,忽而一咬牙,喃喃道:“看来只得拼了,可役使小鬼潜入冀州城去寻找,只要不是初一十五,那大城隍定然不会察觉。”
如此想着,他便掏出一面黝黑的铁牌,牌上铸造一尊狰狞的鬼头,青面獠牙,独目,开于额头正中。
拿出鬼牌,火鸟老祖又搬弄出许多家什,把般若寺的一间厢房清理干净,设案焚香,很是隆重的摆场。
细香点起,袅袅散发出来的竟是缕缕黑气,不多久黑气便弥漫房间,很是浓密。
火鸟老祖披了头发,口中念念有词,跳起一种怪异的身法。一边跳,一边做祷告状。
约莫半个时辰后,仪式完成。火鸟老祖坐于鬼牌之前,双手急速打出数道法决,尔后指甲在左手掌心一划,激发出一道鲜血,淋漓地染到鬼牌上,喝一声“敕!”
“哇!”
一声怪鸣,然后一道矮小的身影从鬼牌上剥离出来,先朝火鸟老祖一拜,随即快疾如风地直朝冀州城方向飞掠而去。
正文 第161章 怪异
冀州城,知州府,后院。
楚三郎正在独个儿喝闷酒,本来陪酒的侍妾都被他赶走了。心情实在太坏,不想见人。
他自懂事起,一向骄横野蛮,连跟头都不曾摔一个。熟料到了冀州,最为宝贵心爱的汗血宝马便遭遇暗算,马头还被搁置在床尾上,上演了一场活生生的惊悚之作。
饶是楚三郎自幼习武,胆色过人,都着了道。被吓得犯起怔忡,在家人面前大出其丑。
更难堪的是不知如何,消息竟散播出去,在冀州城中传扬开来,成为一时笑柄。
奇耻大辱呀!
每每想及此处,楚三郎便有吐血之感。
咕噜噜!
嫌杯子喝得不过瘾,直接端起酒壶往嘴里灌。
过不多久,老管家快步走过来,垂手立于一边,不敢开口。
放下酒壶,楚三郎双目通红,喝道:“说。”
老管家吞口口水,不敢隐瞒,将打听到的情况原原本本道出。
听完,楚三郎嘿嘿冷笑:“哼哼,书院中果然有不少人看笑话的……”他本来放话要在踏青之日狠狠折辱叶君生一番,还要收其为马夫,牵宝马巡行示众。结果骨节眼出了事端,莫说踏青没去成,就连千金难买的汗血宝马都被斩首。
一上一下,当消息传出后,自然而然成为一大热门话题。
老管家陪着小心道:“少爷……”
楚三郎一摆手,打断他的话:“无需你多嘴,本公子自有分寸。哼,那叶君生近期蹦跶得欢吧。”
老管家道:“他与李逸风黄元启等颇有交往……还有,他的书帖店也不开张了。”
“两老匹夫而已,不足为患。至于店铺,以为关了就万事大吉吗?”
老管家小心翼翼劝道:“少爷,老爷可有吩咐,让你近日莫要生事……”
哐啷!
一把上好酒壶狠狠地砸在他面前,摔得四分五裂,顿时将他剩余的话全给摔回去了。
“闭嘴,本公子做事,何须你过问?”
老管家马上噤若寒蝉,不敢再吭声,心里明白自家少爷这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怒气、恨气,气无处撒,定要找人发泄才行。
这个人选,叶君生毫无疑问是最佳对象。鬼叫他事前就得罪了自家公子?他不当这个冤鬼,谁当?
想通这一点,老管家唯唯诺诺,脑海掠过一个“替叶君生感到同情”的念头,但随即消散无踪……
同情,往往是一种奢侈的东西呀,自己不该有的!
……
独酌斋不卖字后,叶君眉徒然变得清闲。其实以前她也清闲,但毕竟还有一份念想在呢,意义不同。
对此叶君生早有对策,干脆直接让妹妹也进入惜月书院读书算了。
说起来,作为曾经做过一段时间“老师”的叶君生,到了后来,打着游学的名义出了两趟远门后,就很少有时间调教妹妹了。或者说,他所能教的东西,差不多都教完了。
至于另外的,着实不好分说。灌输诸多现代化的理念思想给妹妹,未必就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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