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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崖仙途-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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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陈载之解释,红笺终于明白这姓计的元婴何以不肯出师,却又将自己带在身边看管,不让其他两个人接触。

他担心自己在另两人身上取胜,拍拍屁股一走了事,等他闯罢神殿大功告成,却再也没有办法离开此地。

要是真有蜃景神殿之类的所在,哪怕是个赝品,她也向往着进去开开眼界,只是屈指算来自己陷在这里已经七年,外边不知怎么样了,戴明池和季有云是否还在祸害天下,丹崖宗还好么,石清响能支撑下去吗?他的病情有没有恶化……

和陈载之的重逢在双方都有意掩饰下很平淡的过去,明明双方都有满肚子的话想要同对方说,却不得不强忍着把这时间延后,先想办法解决了眼前的难题再说。

自这一天起红笺失去自由,俨然成了那姓计的俘虏,姓计的走到哪里,她便需亦步亦趋跟到哪里。

其实就那姓计的元婴而言,这么时时防贼一样防着同伴来与红笺接触约战,远不知杀了另外两人干净利落永绝后患,依那人的谈吐和行事,红笺不相信他想不到。

想到了不做只能是他不敢做,像那姓夏的修士所说,他怕触怒护宗神兽,在这方天地里不敢向另两人下毒手。

强魂的三个人相互间交流很少,因为红笺来了,陈载之才会每天找机会离远同那姓计的不痛不痒说上几句,而那姓夏的修士只在附近出没,红笺常能听到他意在搅局的声音,却从未见到他真容。

转眼过了一个月,这期间红笺屡次经过那间放置丹方的宅子,却捞不着进去,她不得不接受了一个现实:除非最后她独自留下来,大约真没有机会再一间间探求这些宅院的秘密了。

好在还可以寄希望于陈载之。

接下来她就趁着陈载之在场的时候,向那姓计的提出能否叫自己去那几间宅院看看,尤其是放置炼体丹方的那间。

她的要求被那姓计的面露嘲意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这时候红笺已经知道了挟持她的元婴名叫计北,那一直未露面的修士叫夏不降,当然这名字不知道是真是假,就像陈载之,他当初就报了个假名,自称陈齐。

时间一天天过去,出师战起因于两只神兽的赌局,没有人率先尝试,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章程。

但陈载之和夏不降确实没有找到同红笺接触的机会。有一次夏不降潜伏得近了些,被计北一把抓出来,以神识压制住,将人从山顶镜台直丢了下去,万丈幽谷留下了夏不降一串骂声。

这么干耗下去,注定没有赢家。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一个机会。

大约半年之后,机会来了。

这是此地一年中最热的季节,这天临海的区域下了场雨,雨停了,天气仍然十分闷热。

计北正在山顶打坐,自从当年小神殿在镜台出现过之后,他就常常在这附近守株待兔。

便在此时,遥遥似有灵气波动传来,计北呼地站起,这么多年,他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突然有变,自是与小神殿有关。

☆、第二百七十九章 赝品小神殿

这一次小神殿出现在了海里。

海面上又湿又热,雾气蒸腾,薄雾中突然出现一座宫殿,看上去十分虚幻,若不是灵气波动明显,诸人几乎要将它当成了海市蜃楼。

计北带着红笺火速赶至,离远就见陈载之已经站在海滩上,正遥望神殿不知在想些什么。

计北面露提防,站住道:“你到来得及时,夏不降呢?”

陈载之强按住激动的心情,他没敢看计北身后的红笺,怕泄露出自己真实的情感,故作淡然:“他总说你没安好心,意图拿我和他当马前卒使,大约不会来的。”

“谁说的!”陈载之话音刚落,便有人大声反驳。远处海水里冒出一颗脑袋来,听声音正是夏不降。

这是红笺由正面第一次看清楚夏不降的模样。

他长得高高瘦瘦,五官普通,唯一惹人注意的便是一双八字眉,看上去带着几分滑稽。脸色焦黄,一幅长年吃不饱饭营养不良的模样。

计北“哼”了一声:“既然都在,那还磨蹭什么,赶紧进殿吧。”

神殿离远看上去气势恢宏,占据了大片的海域,黝黑的基座漂在海水里,周围白雾氤氲。

高高的围墙非玉非石,光华可鉴,大殿直入云霄,白云间隐约可见金色的殿顶,阳光照在琉璃瓦上,幻化作七彩流光。飞檐上不时飞起一团白色的虚影,但见凶兽展翅,无声而啸,一只只环着殿顶盘旋,渐渐消失不见。

明知道希望不大。红笺还是将神识探向了神殿之内,果然距离围墙尚有十余丈远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回来。

朱红色的殿门紧闭,陈载之走上前去,伸手刚一触及门环,大门无声开启,陈载之迈步进殿。

计北走近,神识放开,同那两人前后隔着十余丈的距离。挟持红笺入殿,警告道:“都别耍花样!”

夏不降最后一个飘入殿中。

说也奇怪,冥冥中似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控制着神殿内的一切,人一到齐,大门便徐徐关闭。

众人眼前暗了下来,最后停在了黄昏时太阳落山前后的亮度。

红笺抬头四望。殿内的情况同她想像的有些不同,头顶只能清楚看到十余丈高,再往上虚空里五彩缤纷。飘浮着绿叶黄花,红颜枯骨,虽然没能接触,只凭肉眼红笺也能分辨出来那定是结界的幻象。

而四人站立之处周围矗立着许许多多的朱红柱子,一排又一排,只目光所见就有近百根之多,这些柱子看不出有什么作用,却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叫人心生敬畏,不敢轻触。

摆在四个人眼前的路。只有一条回廊。

不知是不是因为事先得了红笺叮嘱,“宝宝兽”没有出声“吱吱”乱叫。只是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不停地往两边回廊打量,大大的脑袋在红笺怀里像个拨浪鼓似的转个不休,头上那撮直立的蓝毛来回扫在红笺下巴上。

毋庸置疑,这条蜿蜒在最外围的回廊,便是通往神殿内层的必经之路。

计北也在小心翼翼地端详,此时开口:“和上次相比。稍有变化。上一回咱们吃了没有准备的亏,这次定要成功,若是进不到最后一层,休怪我拖着你们两个再等下一回神殿出现。”

陈载之默然不语,夏不降闻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计北未理会两人情绪如何,问道:“谁来说说,咱们该当往左还是往右?”

自此处看上去,往左往右一般无二,但实际走下去可能大不相同。

陈载之悄悄瞥了红笺一眼,见她没有特别的表示,也便没有作声,夏不降大咧咧地举起手来左右比划了一下,道:“男左女右,走左边吧。”

计北闻言望着他笑了笑:“就走右边。你先走!”

夏不降怔了怔,咒骂道:“滚你娘的奸诈老鬼,凭什么老子要给你探路?”

计北脸上闪过一丝嘲意,抬起手来捏了个法诀,夏不降愤然转身:“我先走,好处也是我的。”当先往右边回廊而去。

计北得逞,往陈载之那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跟上。

陈载之没办法再同红笺交流,默默跟在夏不降身后。

计北这才松了口气,示意红笺跟在队伍最后,由他将红笺和另两人隔开,一行人往大殿内部行进。

走了不到百丈远,前面夏不降停了下来。

明媚的阳光穿透上方结界,夏不降眼前一片光明。踏前一步,回廊蓦地消失不见,迎接他的是滔天巨浪。夏不降但觉眼前白茫茫一片,脑袋一阵晕眩,“哎呀”一声退了回来。

计北在后面沉声道:“什么情况?”

夏不降胡乱回答:“前方有陷阱,风大浪急,水中有妖兽。”

计北怔了怔,冷笑道:“那正好,你多少年没碰到妖兽了,难得有这机会,还不快去打一场,免得手生变成废物。”

夏不降还待说话,计北抬掌猛地向前一推,一道肉眼可见的青色的气浪席卷过去,那回廊一共只有几丈宽,这一下不但夏不降,便连陈载之也被计算在内。

陈载之疾退两步拉开了距离,侧身背靠回廊的墙壁,手上法诀打出,水真元在他身前瞬间凝聚而成一面盾镜,盾防护,镜反弹,奔他而去的气浪冲到盾镜之上便随即改变了方向。

他在队伍中间尚有回旋的余地,夏不降那里只要退上半步便进入第一道关口。

夏不降眼见硬抗不行,与其被计北捉住丢进去,还不如自己痛痛快快闯一下,当下恨恨地转身冲进了水世界。

计北等着夏不降消失了一刻钟的工夫,冲陈载之道:“你也去。”

陈载之这些年被困这方天地和计北打过无数交道,亏也吃了很多,深知此人之卑劣多疑,他面上并不违抗计北的命令,往关口处走了几步,站定了未忙进去,回头道:“你不用这么防备我,我虽然胜不了你,可也绝不会败给强体的这位姑娘。出师于我而言不过早晚而已,眼前有如此机缘,我也想看看神殿里是什么宝物,前面关隘重重,要想顺利到达最后一层,只怕需得你我联手才有可能。”

红笺面无表情听了这番话,心中却不由暗赞了一声。

看来陈师弟这些年来没少与人勾心斗角,当年的老实头现在也晓得当人说人话,当鬼说鬼话了。只看姓计的老匹夫会不会动心,既而信以为真。

计北沉吟了一下,道:“只怕那宝物只有一样……”

陈载之心道:“说这等话,好似若有十样八样宝物,你就会分我一杯羹似的。”

越到这种时候他越想去看跟在后面的师姐是什么表情,若是能甩了这姓计的,单独和师姐相处,商量一下怎么破除眼前的困境就好了。

他忍住了这诱人的想法,脸上神情异常坦诚:“那我们各凭天意,除了水灵根修士适用的宝物,其它都归师兄就是。”

计北犹豫了一下,似是被陈载之的条件打动,点了点头:“那我们一言为定。你帮我看住夏不降。”

陈载之痛快答应,道:“师兄稍待,我去看看这一关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计北望着陈载之步入关口就此消失不见,嗤笑了一声。

停了一会儿,他转身对红笺道:“走吧,咱们也该进去了。”

红笺低头摸了摸“宝宝兽”的大脑袋,迈步上前。

汹涌的巨浪铺天盖地,瞬间便将红笺和“宝宝兽”淹没,“宝宝兽”在水下挣了挣,想要离开红笺的怀抱。

红笺立刻便判断出来这不是幻境,刚才那一刹那不知怎的将人由神殿中传走,送来这陌生的海底。

环境虽然陌生,海水却透着亲切。

红笺正想上浮仔细看看周围的环境,耳朵里却突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响。

有歌声自水里遥遥传来,缠绵凄切,红笺只觉脑袋里“嗡”的一声,跟着那歌声响彻她识海。没有歌词,听着甚至不像人声,只有一个简单的曲调在她识海中循环一遍又一遍。

“宝宝兽”行动未得到自由,又使劲儿挣了挣,这一下却叫红笺回过神来。

是神识攻击。她的神识已经较同阶修士强大得多,却仍有些经不起歌声所惑。

必须要赶紧离开这里。红笺分辨了一下方向,未发现周围还有旁人,赶紧向前冲去。

随着她前行,那歌声越来越尖锐凄厉,宛如一枝枝利箭刺得红笺识海隐隐作痛。

就算面临着如此不利的境况,红笺也不敢施展《大难经》抵抗。寰华殿里的教训记忆犹新,若是在这水里因越阶施法而晕倒,谁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往前冲出百步远,那歌声已转为小儿的啼哭声。

前方海水突转湍急,形成了一个大的涡旋,涡旋中一只妖兽露出头来。这妖兽上身如鹰,下身如豹,鹰首上生着长角,四只眼睛凶狠地盯着红笺。

这是什么东西,从来没有见过。

红笺此念刚生,那只庞然大物自涡旋中猛地一跃而出,张开大嘴向着红笺扑来。

☆、第二百八十章 乱流中逃亡

那陌生的妖兽自涡旋中跃出,扑向红笺,红笺不要说施法,连躲都未躲,抱着“宝宝兽”,俨然一副吓傻了的模样。

那妖兽冲到红笺面前,张口叼住了她的头颅,红笺能清楚看到它那豹嘴里的尖牙,但紧接着这只凶兽便在红笺眼前化作片片流光,消散在海水中。

这是一只幻兽,只有神识受到蛊惑的人才会在自己的臆想中见到它。

红笺能在最后关头将它识破,要归功于她从十几岁学了《大难经》,数十年苦修不辍打下的坚实根底。

此时她身后水声一响,计北上来,不由分说抓了红笺便走。

红笺见这模样,便知计老儿误以为她神识撑不住被困于此,着急要带她出去,索性动也不动,任由计北拉扯前行。

元婴出手自是极快,几息的工夫两人破水而出,只见夏不降和陈载之正等在岸上,相较起来陈载之的情况还好些,夏不降脸色苍白,神情萎靡,似是遭了不小的罪。

诸人会合,陈载之提议道:“看来这条路确实适合强魂来走。只第一关就这样难,接下来大家还是一起合作吧,免得出意外。”

夏不降撇了撇嘴,习惯性张口就要反驳,又想陈载之所说的出意外多半还是指的自己,这才闷着头不再作声。

计北目光在那两人身上转了转,未置可否,道:“走吧。”

这段水道还没有走完,诸人都知道前面必有波折。果然再度下水不久,海水越来越浑浊,周围转来妖兽一声接一声的怒吼。

陈载之前头站定,道:“看来这些妖兽都是真的,咱们被妖兽包围了。”

红笺闻言心中一动,她到不怕被包围,如此多的妖兽,一旦打起来必然混乱。乱了就有可乘之机。

计北冷冷地道:“知道是真的,还往妖兽群里走。真不知你怀的是什么心思?”

此时已经有一些脾气火爆的妖兽冲上来,陈载之欲待迎敌,却听计北道:“只管走!”

如此说着,计北手里突然多了一根黝黑的鞭子,“啪”的一鞭信手挥出,离他最近的一只妖兽咆哮声戛然而止,停了一停,这只实力足有金丹圆满的妖兽竟然灰溜溜地退走了。

红笺微微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她看计北手中的这根鞭子觉着有些眼熟。

什么时候,见过类似的法宝呢?

这不大会儿的工夫。计北将手里的鞭子抡圆了。“啪啪”连声,鞭子抽在虚空里,却似乎能牵动着周围妖兽的神魂,迫使得它们节节后退。

诸人希望看到的乱局并没有出现。

红笺突道:“你是化神刑无涯手下?”

计北手上一滞,讶然道:“你怎的知道?”他随即反应过来,“你见过这‘驭兽鞭’?”

红笺确实是想起了她在刑无涯那海上牧场曾见过有修士以这鞭子驱赶妖兽。道:“刑无涯已经殒落,你知道么?”

计北有瞬间的惊讶,道:“哦?他是怎么死的?”

红笺便将戴明池和季有云联手对付刑无涯的事简单说了说,这等大消息,不独计北。陈载之和夏不降心里都很受震动,停了一停。计北冷漠地道:“继续走!”

前方一段水路再没有妖兽出来干扰,走得极为顺畅。

直到尽头无路可走,穿破结界,众人复又出现在神殿回廊之上,已经不知道向里走了多深。

陈载之沉吟道:“看来我们已经进入了第二层。”

夏不降瞟了跟在最后的红笺一眼,没有作声。

计北催道:“赶紧的,别废话!”

前行百余丈,回廊消失,四人站在一处山谷前,周围遍地黄沙,自幽深的山谷中传来“呜呜”风啸。

这次众人有了心里准备,夏不降打量四周,道:“咦,这里有块碑。”

他走过去,拂了拂沙土,准备辨认石碑上的字。

就在他手指碰到石碑的刹那,碑后突然腾起一道龙影,它向着众人发出一声吟啸,震得谷口沙尘斗乱,那龙影逐渐淡去,隐入黄沙中消失不见。

谷口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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