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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崖仙途-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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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笺道了句“有劳”,她抬头看了看天,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这再有两个时辰天都黑了,竟然刚刚睡醒?
姓窦的修士搔了搔头,悄声道:“从你上次走了,岁寒峰的英峰主来看了师叔好几回,原先说过段时间师叔就能外出活动,现在看也不能了。”
红笺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地想:“他自己尚且自顾不暇,我带了大师伯来求他,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但已经走到这里了,没有再缩回去的道理,更何况红笺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她只得带着大师伯的元婴,硬着头皮走进了洞府。
井白溪直接以神识在她识海中道:“好重的阴气。”
红笺悄声解释:“他去了趟魔域,回来之后就变得特别畏光畏热。”
“法阵……这法阵是他布置的?”井白溪有些诧异,距离这么近,法阵中一团漆黑,他感觉到了强大的屏蔽力量。
“应该是吧。”红笺踏进了法阵。
虽然就她自己的判断,这法阵不应该对师伯的元婴产生影响,可红笺还是出于谨慎问了一句:“师伯感觉如何?”
“没事。”井白溪发现他的神识若是缩在坛子里,根本感觉不到外界有了重大的变化。
此时石清响的声音响起:“你这是带来了谁的元婴?”
“仙霓霞光”果然蒙蔽不了他的眼睛。
井白溪循声找去,但他的神识竟然再次受到阻碍。刚才是法阵在起作用,这一次却是因为对方的神识。
这叫他不能不惊讶,石清响这名字当年他就听说过,论年纪应该和师侄方红笺差不多,没想到竟有如此实力,金丹圆满,不弱于元婴的强大神魂,他是怎么修炼的?
红笺开门见山,坐下来介绍道:“这是我大师伯井白溪。”
石清响颇有些吃惊:“井……你们是在哪里碰上的?”
红笺心中涌上了一阵怪异的感觉,她自与石清响重逢以来,石清响不管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不徐不疾,透着一股一切尽在掌握的淡然和笃定,可此时见到井白溪显是在石清响意料之外,听上去这是真的吓了一跳。
红笺硬着头皮道:“我也是这次去了小瀛洲才知道,师伯二十年前遇袭元婴得脱,夺舍活了下来,可前些天他夺舍的那具身体又出了意外,幸得有这么个法阵,师伯的元婴才能暂时维持不散。我带着师伯赶回来,便是来向你求助的,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虽然盲修士说化神才有这逆天的本事,但石清响毕竟魔道双修,见识过人,更重要的是,在红笺心中,一直觉着刑无涯是被石清响阴死的,一个连化神都能计算的人,当有不同于常人的本事。
石清响轻声叹道:“二次夺舍啊……”
红笺心中沉了沉,她真怕空寄希望,自他这里得到一个爱莫能助的答复。
好在石清响没有当即表态,他突然岔开问了一句:“你找到弟弟了没有?”
红笺平复了一下心情,回答他道:“嗯,找到了,我已经叫卢大哥带他回去。等忙完眼下,再理会他吧。”
黑暗中有衣裳的窸窣声响起,红笺隐约觉着石清响应该是长身站起,然后他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恍然:“那么说井前辈竟是夺舍的仇娇?真相如此……这真是没有想到。”
虽然石清响从态度到语气都有些不对头,红笺却未往深处多想,在她想来石清响虽然身在赤轮,刑无涯真身殒落于小瀛洲海域,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关注,注意到仇娇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师伯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办法?给个明话呀!
石清响的声音带着一丝谨慎:“井前辈,可否由我以神识查探下你现在的情况?”
要看具体情况,没有一口回绝,那就是还有希望。红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井白溪其实本没对一个后生晚辈抱有什么幻想,只是红笺带着他大老远赶来求助,他便姑且听之任之,直至进了洞府,看到法阵和本人,才觉出这年轻人确实有些古怪的门道。
既然这样,你要看,就让你看。井白溪收回神识全不设防,任由对方的神识进入他赖以生存的法阵。
过了良久,终于听着石清响道:“既然已经这样了,前辈不如先学一下天魔宗的功法,那功法对神魂颇有好处,虽然道功魔法会有冲突,那也是有了身体之后的事情。”
不同于井小芸误打误撞张口就来,石清响的建议听上去颇有根据,同样的话,愣是叫红笺多生出几分信心来。
她连忙道:“‘大天魔三目离魂经’么,师伯已经在练了。”
“哦,遇见井小芸了?”石清响反应很快,立刻就自行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笑了笑,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不要担心,有这功法,再加上法阵,一年半载井前辈完全等得起。时间足够我们去搜集灵草炼制丹药,以代替‘仙昙花’的功效。”
红笺长长松了口气,有石清响这话,她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紧绷的背脊随之放松,喃喃低语:“这真是太好了。”
井白溪默然,他不确定石清响这么说有几分把握,但以其它灵草代替‘仙昙花’,这种奇事闻所未闻,难度肯定很大。听了红笺的话,他忍不住道:“不知都需要哪些灵草?”
石清响却道:“灵草的事,我来想办法。前辈只要操心找一个什么样的身体夺舍。”
他顿一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前辈要夺舍,为着以后的实力考虑,当然最好是选择水灵根修士。水修的话,若是不在意男女,齐秀宁怎么样?”
红笺骇然。就井白溪都未想到这年轻人脑筋转得如此之快,刚刚还在说代替‘仙昙花’的灵草,这转瞬间他连夺舍的人选都想好了。
齐秀宁年纪轻轻已然结成金丹,资质自然上佳,她是石清响的同门师妹,与他一起在魔域出生入死,结果石清响到是丝毫没有同门之谊,连眉头都未皱就选中了她。
井白溪突然意识到,对面这个年轻人其实他完全看不透,红笺纵学了《大难经》只怕对他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说,这样的人不是敌人,真是叨天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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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夜行晚潮
其实仔细想一想,齐秀宁到真是一个绝佳的人选。
夺舍了她,既解决了井白溪的燃眉之急,又可以轻松进入符图宗,给戴明池添个大乱子。
先前在跹云宗、小瀛洲两次远远望见,就该知道齐秀宁早已不是丹崖宗的那个小小练气学徒了。
红笺回过神来,同师伯简单商量了几句,回答石清响:“能夺舍她自是最好。只是齐秀宁在符图宗颇得重用,要将其生擒,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将齐秀宁曾受戴明池差遣去小瀛洲送信的事说了,石清响听罢,沉吟道:“不急,先将其它的准备好,最后差她一个,我约她单独一见就是了。”
他又叫红笺将小瀛洲发生的事尤其是南宫久带人攻岛的经过详详细细讲述一遍,笑道:“我这位大师兄这是栽了个不小的跟头啊。连小瀛洲主岛法阵什么模样都没见着,便兵败如山倒,这等出息,只怕戴化神也是始料未及。”
提起这个,红笺不禁为小瀛洲暗暗担心:“戴明池去了哪里?他会不会亲自出手报复?杀死刑无涯之后他销声匿迹,到底有没有受伤?”
石清响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是病人,不去打听,没人会主动和我说这些。不过他派了元必简留在赤轮,监视凌宗主的洞府,你真想知道,待我探探元必简的口风就是了。”
井白溪神识传音:“元必简?”
红笺知道他在问什么,立时回答:“这姓元的便是杀害师祖的凶手之一。当时那三个人,只有他还活着。”
井白溪恨声道:“这个人,定要叫他死在咱们晚潮峰一系手上。”
红笺听出了这句话之中巨大的不甘,师伯更想做的是为师报仇手刃此獠吧,只是没有了身体,空有意愿却有心无力,她连忙道:“师伯放心,这恶贼跑不掉。”
井白溪更不可能遗漏两个罪魁祸首,只是不管戴明池还是季有云。要诛杀哪一个,都是极度困难的事。若是能打开护宗大阵……
红笺不清楚师伯在转着什么念头,石清响问她:“怎么样,这次出去,可有什么收获?”
她答道:“收获很多,只是你叫我想的问题,我还没有找到答案。乐宗主英雄了得,小瀛洲上下一心,连化神都敢拼死相抗,着实叫人佩服。可惜我们丹崖宗水木两系闹成这样。小瀛洲能做到的事。我们做不到。”
红笺顿了顿,又道:“小瀛洲已经和符图宗开战,虽然第一仗大获全胜,前景却着实不妙。要怎么做,才能阻止戴明池行凶,叫小瀛洲少死些门人,少一些损失?”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能如此顺利除掉刑无涯,已经是难得的运气,以后不要再想着会有这样的好事,总要有损失,有人作出牺牲。”石清响对此却显得有些漠然。
那一战小瀛洲虽有法阵庇护,也还是死了好几个弟子。红笺想起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年轻人,心中一紧,苍白着脸道:“我们该做些什么,能转移一下戴明池的注意也好,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不要再死人了……”
“眼下这盘棋无子可落,你自己看看,现在除了小瀛洲,还有哪个宗门敢公然拉出人来对抗戴明池?他们懦弱久了,改变需要时间。”
“我们……”
“你最好置身事外不要多管,我不希望你连婴都没结便早早卷进去搭上性命。你要活下去,活到最后,哪怕大家全都死了,你也要活着,别忘了还有季有云在等着你,那才是你宿命中的敌人。”
石清响这话说得很重,是告诫,又带着一丝紧张,好像是窥见了什么可怕的未来。但一心为着小瀛洲担忧的红笺并没有听出来。
井白溪插不进话去,他觉着外边两个年轻人相处的方式很是奇怪,具体哪里不对劲儿,他又说不上。
虽然大师伯的事情有了希望,但因为最后这一番谈话,红笺刚刚舒展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自石清响那里出来,她半晌才振作了精神,悄声道:“师伯,我先带着你去香积峰看看。”
不提井白溪重游丹崖宗各峰那复杂之极的心情,单说红笺,回到香积峰,她没有急着去见便宜师父费承吉,先回了自己的桂华园,看看没什么异常,又去找师姐童黛。
姐妹见面,自然免不了一番亲热嬉闹,红笺向童黛打听了一下这些日子丹崖宗发生的新鲜事,化神刑无涯真身殒落的消息震惊道修大陆,丹崖宗不可能没有动作,果然童黛叽叽喳喳说的都是这些。
红笺走后,穆逢山曾应戴明池的召唤,自丹崖五峰抽调了一批金丹修士,同其它宗门配合,深入无尽海“驱刑”,费承吉也在其中。
说是驱赶刑无涯,但当时大家都心知肚明,刑无涯只是损失了两个分身,不要说金丹,便是元婴遇上也是必死无疑。
不过戴明池的面子各宗门不敢不给,正当诸人惴惴不安之际,刑无涯战败被杀消息传来,一时间整个道修大陆额手称庆,都道:这祸害可是死了。
这会儿费承吉也不过刚刚返回丹崖宗。
红笺“哎呀”一声,道:“我忘记带礼物回来孝敬他了。师姐,也没有给你准备。”在小瀛洲她一直处在高度警惕之中,哪有心思想着这些。
童黛嗔怪地白了她一眼:“出去了就光知道玩,现在知道后悔了?”
她翻箱倒柜找出一段四寸长的“金君木”来,道:“你把这个拿去给师父,先应付过去吧。”
在童黛心里,做人弟子,尤其是女弟子,那真是得小心翼翼不容有失,绝不能惹师父不快,就这样也不一定能保得太平,她自己险些被派去服侍齐天宝那就是前车之鉴。
不过红笺哪管费承吉高不高兴,这“金君木”年头甚久,适合炼制木系法宝,一看就是童黛为自己结丹之后准备的,她忙不迭地推辞,嘴里信口胡言:“没准备就是没准备,我可不能胡乱拿你的东西骗他。我这么快就回来,足见记挂着你们,他高兴还来不及。”
童黛无奈,只得由她。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红笺花了半个时辰应付了费承吉,也不管他做何想法,大剌剌地告辞而出,这才算是彻底有了空闲。
“师伯,我们去晚潮峰瞧瞧?”红笺知道井白溪最想去哪里。
“不急,等三更过了,咱们去你师祖的洞府瞧瞧。”
红笺应了一声,依言在桂华园等到深夜来临,带了师伯出来,悄悄摸上了晚潮峰。
夜黑风高,四处黑漆漆的,天上不要说月亮,连星星也不见一颗。
井白溪平时就不怎么出声,等到了孙幼公的洞府附近更是沉默。
红笺一手捧着坛子,一手拿着香烛。
上次她向师父闫长青下手拿到“碧血枪”的那晚,就曾到师祖孙幼公的洞府窥探过,正赶上二师伯和师父因为齐天宝死讯传出在此祭奠,她没捞到机会靠前,后来成功暗算了师父,又将他的脸画成那样,跑尚且不及,哪敢再在晚潮峰流连。
红笺就想着今晚正好和大师伯一起,好好祭拜一下师祖。
不知是事情真有那么巧,还是师祖这里时常不断人,她刚一进入洞府就觉出异样来,同时识海里响起了井白溪的提醒声:“里面有人。”
红笺收敛气息,放轻了脚步。
上次师父和二师伯拜祭师祖的那间屋子里隐隐透出亮光,井白溪突道:“里面只有一个人,是你二师伯。”
大半夜的,二师伯霍传星在做什么?
红笺只有金丹初期,不敢像师伯那样直接以神识窥探,“仙霓霞光”无声运转,她悄悄靠前,像上次一样藏身门口向里张望。
案上燃着香,下首霍传星一个人孤零零盘膝坐着,他穿了一件素袍,鬓间白发星星点点,长眉低垂,眼睛微闭,竟是在孙幼公的灵前入定。
红笺有些摸不着头脑,二师伯不在自己洞府里,跑到师祖灵前这么端坐着,这是在做什么?
井白溪却道:“等等,别惊动他。”
距离霍传星这么近,红笺不敢冒然向大师伯传音,只得悄悄在门外守着。
霍传星巍然不动直坐了大半个时辰,红笺突觉周围灵气似被什么东西牵动了一下,跟着飞快地向洞府外边流失。
屋内霍传星睁开了眼睛,他没有起身,怔怔望着案上孙幼公的灵位,喃喃地道:“师父保佑!”
红笺不等井白溪吩咐,迅速出了孙幼公的洞府。
此时晚潮峰上灵气紊乱,片刻之后一个巨大的涡漩形成,丹崖五峰上的灵气都被牵动,向着峰西堆雪崖汹涌聚来。
黑暗中虽然看不清楚,但红笺感觉得到,在那里厚厚的灵云越压越低,很快在她的神识中堆雪崖已经不见了踪影。
云中隐隐有雷声响起,由小渐大,越来越密集。
风云际会之间不停有其它诸峰修士被惊动,赶来一看究竟。
到这时候,红笺哪里还看不出来,这是师父闫长青终于突破壁垒,成功结婴了。
☆、第二百四十章 出行
夜空中不时绽开丝丝缕缕的闪电,望之如火树银花。
足有小半个时辰,雷声渐小,聚集起的大量灵气经由涡旋倒灌,红笺没有经验,井白溪喜道:“成了!”
闫长青这婴结得确实不易。
困在金丹圆满太久,曾几何时,连他自己都已动摇,整日以酒浇愁。
井白溪并不知道这些,他很开心地同红笺道:“你师父终于迈出了这一步,可喜可贺。”
红笺唏嘘:“是啊。”
上次她偷听闫长青和霍传星的对话,还以为师父那么重的心结,按他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臭脾气,只怕要在金丹圆满折腾好久,没想到,他突然就结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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