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山河-第3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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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兆从极乐圣教成立以来，仅仅是和河套方面交手的时候就有好几次撤退的记录。对于撤退，朱兆真的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一点，不管是昊天还是血杀，谁都很佩服朱兆的水平。

这次被留下来断后的乃是柯丹忠秦莽的八万士兵另加上两个万人队。不过柯丹忠的五万士兵基本上被打散，现在只剩下三万人不到。秦莽的状况要好些，但三万步兵的阵型已经被河套步骑兵绞杀的支离破碎，好在朱兆及时补充了两万士兵，这才暂时维持住了秦莽的战线。

“东北三十里，便是夏灵县城，平帅的五万大军便驻扎在这里。”朱兆沉声说道：“不过这一路上，就要看明帅你了。我们可以让开官道，直接从田地里穿过去，这样对方就无法发挥他们的骑兵优势。”

明辉吁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能集中的，明辉，你的军团十万人是完好无损。囹无言军团八万，本帅的军团还有七万。我们只要抛弃一切辎重，只需要两个小时，我们就能够到达夏灵县城。到时候平帅自然会来接应我们。”朱兆继续说道：“囹无言军团在最前面开路，本帅的军团居中，陛下和国师等人也在本帅的军团中坐镇，明帅，你的军团掩护。你有什么要求没有？”

“没有。”明辉摇了摇头，他自然知道这个任务不好使。河套的大量骑兵是无法穿过田地来劫杀自己，但是小股骑兵骚扰追击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这危急关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推诿，并不是他明辉的性格。

看了一眼河套大军的阵营，明辉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这一个军团，恐怕这次要全部交代在这里了。”

极乐圣教的撤退早在河套的意料之中，倒不是说昊天对击败极乐圣教如此有信心，而是朱兆此人素来有断尾逃跑的爱好。一看见极乐圣教的形式不对，血杀和奉敬便开始留意了。

在柯丹忠和秦莽还不知道的情况下，朱兆便已经决定将他们留下来断后。

数百辆各式各样的马车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原型防御阵地，最外面是堆满了粮草屋子的高蓬马车。由于马车内有粮食等较重的物体压着，可以有效的抵御河套骑兵的冲击，弓箭手还可以呆在马车之中借助马车的车窗向外射箭。马车首尾相连，全部用铁链锁在一起。

极乐圣教是以步兵起家，虽然几乎没有骑兵，不过他们并没有小瞧过骑兵的战斗力。尤其是一开始极乐圣教还试图争霸天下的时候，更是考虑过骑兵这个问题。只是，战马输入不易，而极乐圣教之中即便是朱兆都不擅长骑战，因此，组建骑兵最终还是成为了泡影。不过，极乐圣教还是很想出了一些对付骑兵的招数。

就像这个车阵，便算得上是极乐圣教的一个主要手段。当他们完成车阵的布置之后，除非是对方不计损伤的强行突破，否则很难打开缺口。

秦莽和柯丹忠圈出来的这个圆圈不小，至少里面拥挤了超过四万士兵。当然，在车阵外面至少还有两万极乐士兵，不过他们已经基本被打散了建制，现在要么是四处逃窜，要么是干脆将兵器一扔坐在地上投降。这些人绝大多数都不是极乐圣教的老兵。如果他们是老兵的话，他们想来应该明白，河套是绝度不会留下极乐圣教的俘虏的。基本上每次河套和极乐圣教交战之后，作战记录上都是俘虏为零。

第441章　毕其功于一役（五）

朱兆在撤退之上确实很有一手。极乐士兵虽然主要是轻甲步兵，但是在撤退的时候，他们的速度似乎比骑兵还快。据说此战结束之后，奉敬和昊天曾私下这样聊起过极乐士兵撤退的速度。

一开始的时候，你发现只需要将马刀劈下去，就能够剁下对方的脑袋。但是你马刀刚刚劈下，你才发现，必须换上长矛才能够够上对方。当你换成长矛的时候，他们已经进入了弓箭手的最佳射击范围。而当你从背上抽下弓箭弯弓瞄准的时候，他们早已经跑出了弓箭的射程。如此情况，着实让奉敬的骑兵大吃一惊。

不过朱兆这次还是失算了。

虽然他细想了整个撤退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甚至是发生各种意外时自己应该如何应对，又应该派出哪个将领抵挡都想到了。但是，他还是失算了，因为他忘记了一点。

在他的预计之中，柯丹忠和秦莽的部队至少能够为自己的大军争取三个小时以上的时间，这样，自己距离夏灵县城也将不远，那样就算是河套的骑兵追来，甚至是在夏灵县城的门口挡住自己，他都有办法冲破河套士兵的防线。不过，虽然柯丹忠和秦莽竭尽全力，但他们还是没能够支撑两个小时。

朱兆其实已经尽可能的考虑了柯丹忠二人大军的战斗力和持续时间，不过他还是忘记了一点。极了圣教在天都圣京只呆了一天多的时间，而且皇城也没有拿下。但是，天都圣京乃是清风帝国三百年的帝都，城内的财富积淀远远超出了朱兆的想象，即便是所有士兵都假公济私了一阵，但依然搜刮了上千车财富。而这次撤退，朱兆能够带走的实在有限，绝大部分的财富都扔在了原地。

数百车金银珠宝就这么凌乱的扔在车阵的圆形防御圈内，极乐士兵一开始倒还依托着地形抵抗的还算积极，但是等独孤的步兵赶了上来，和骑兵一起联合绞杀的时候，极乐士兵的军心就完全散了。一个个看着自己身边的金银珠宝，顿时双眼泛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本来就对极乐圣教没有丝毫忠心的士兵们干脆大包小包的抓起车内的金银珠宝就准备开溜。

身上的衣兜太小了，脱下衣服和盔甲来包。先抓了一把银子，一看见闪亮亮的黄金，顿时扔了银子去抓金子。可是刚刚把金子装进口袋，又看见车厢内那散发着蛊惑光芒的珠宝翡翠，于是扔了金子又去抓这些。结果河套士兵还没有冲进来，里面的极乐士兵便已经为了争夺金银珠宝而自相残杀起来。即便是秦莽和柯丹忠两人亲自杀了好几十个士兵都没能遏制住他们的内讧。

独孤很是郁闷，他的大军刚刚把对方的车阵围住，只是试探性的发动了两次进攻，结果对方的阵线便已经崩溃。甚至连车篷上的弓箭手和马车之间的长刀兵都已经消失不见。这样的场景，连亲自上来视察的昊天都疑惑不解。

独孤一开始还以为是有诈，还很小心的派出了好几拨探子前去探查，得知车阵里面的极乐士兵正在为了争夺财宝内讧的时候，所有人都郁闷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们居然还有心思争夺金银珠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确实如此。

“攻进去！”昊天沉声说道。

此时极乐圣教的车阵早已经没有了人把守，不过独孤还是很小心的先打开了几个缺口，这才让周季龙的先遣部队进入。昊天和燕悲歌都跟在周季龙的身后，和独孤一起缓缓走进了车阵。

极乐士兵很显然是看见了眼前这群突然出现的河套士兵，不过他们看见河套士兵并没有提起刀子砍人，于是一个个继续和身边的人争夺着地上的珠宝。

燕悲歌沉默无语，极乐士兵正像是狗一样额趴在地上，地上的金银珠宝就像是一大堆的骨头，让他们连逃命的想法都失去了。而河套士兵则是笔直的站在昊天的身边，即便是他们脚下是价值连城的珠宝，他们也没有正眼去看。

“独帅！”昊天沉默了一下，沉声喝道。

“属下在！”独孤连忙出列。

燕悲歌有些好奇，他很想知道昊天要怎样处置这些人。

昊天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姿势之后这才慢慢吐出。独孤和周季龙等河套高级军官包括昊天的亲兵眼睛里顿时闪过一抹浓浓的杀气，他们知道，当昊天作出这个熟悉的动作的时候，就代表他已经下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而这个决定，往往是无比血腥的。

果然，昊天轻轻张口说道：“杀了，全杀了！天都圣京的狂欢之夜，想来他们也是极乐圣教的帮凶。我们神州，也不需要这样没有骨气的子民！我们可以原谅懦弱的百姓，但是绝对不能容忍背叛。”

“那些财物？”独孤的眼睛有些放光。

“你看着办吧，无法决定的话，就和先生军师他们商量一下。”昊天淡淡地说道，转身走出了车阵。

“全部剁了！这些东西都是大爷我们的！”昊天刚转身，就听见了独孤那嚣张霸气的狂笑。

燕悲歌也跟在了昊天身后，虽然他已经投降了河套，可是这些士兵毕竟是属于极乐圣教，他也不忍心站在这里看着他们被屠戮。还没有走远，燕悲歌就听见后面独孤的声音：“先生，你看这样可好，所有的财物，分成四部分。一部分交给瑶池玉宫，让他们赈济天都圣京受灾的百姓；一部分折算成金银，除去我们南下大军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外，其余的全部发放给将士们以作奖励；一部分冲入军费；最后一部分交给楚大人。”

燕悲歌又是一叹，河套确实是人才辈出。和极乐圣教只知道破坏相比，河套的将领们同样也擅长于建设，难怪河套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能够纵横天下，确实是有他们的独到之处。

匆匆逃亡的程显清大军本部比之留守断后的秦莽等人自然要顺利的多了，他们一路上主要是从田地之中经过，一路过路上的小村庄，朱兆便留下一个千户左右的队伍，依托着村庄顽强地狙击着后面不断赶来的河套骑兵。不得不说，那些从扬州路出来的士兵对程显清的迷信确实是深入骨髓，虽然明知道留守是死，可是他们依然毫不犹豫的留了下来，并且依靠着微薄的兵力和河套的骑兵抗衡。

由于极乐圣教是穿田越村的逃跑，加上饶州地区也颇多水田，河套的步兵主力正在围剿极乐圣教秦莽柯丹忠部，还必须留下一定的兵力防止狗急跳墙的极乐士兵对那些女子造成伤害，追击的自然全部骑兵。如此情形之下，河套骑兵追击的颇不顺利。雪倾城的骑兵是最早退回来的一个，血杀的五万骑兵干脆也顺着官道朝着极乐圣教有可能的前进方向跑去，准备直接包抄极乐圣教的后背。至于奉敬的骑兵，则是分成二十多支小股部队或是袭扰朱兆的本部大军，或是对明辉进行突袭。

不过朱兆和明辉的大军之中也有些不安宁。在撤退的时候，除了程显清下令有组织的带走了一些珍贵的珠宝，其余的士兵也顺手朝着自己的胸前塞了一大把金银。不过并不是每个士兵都有这个机会。而现在大军被河套骑兵追击，队伍之中的极乐士兵看着对方胸襟里面那闪闪发光的珠宝首饰，顿时眼馋的口水直流，于是趁着军团长不注意，伸出手来就开始抢劫。结果抢与被抢的两个人都是孔武有力的汉子，也算是不相上下。不少的珠宝都在抢与被抢的过程中掉落地上，然后引起更大的混乱。

朱兆现在正心急逃命，自然没心思理会这些人。而明辉负责掩护的大军之中，奉敬的骑兵缠的正急，正焦头烂额的他也没心情去理会这事情。管他的，他们要自相残杀就杀吧，正省掉自己军法从事的时间。

至于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金银珠宝，河套追击的骑兵是正眼都没看一下。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是因为在战马上没看见或是不方便的原因，但仅仅是这样一点，便已经让明辉很佩服了。

从宫铜到夏灵的几十里道路上，奉敬的数万骑兵和明辉军团的十万士兵不断的上演着追杀与反追杀的场面。明辉不愧为极乐四大名将之一，由于河套骑兵的牵制，他的行军速度并不是很快。虽然心急逃命，但他还尽可能的组织士兵断后。壕沟，陷阱，一路上数不胜数。特别是那种深只有两尺，宽不到一米的壕沟，给河套骑兵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这种壕沟的施工量不大，明辉军团人多势众，只要断后的士兵能够稍微狙击河套骑兵一下，下面一到壕沟便已经成型。明辉乃是战阵老手，每道壕沟全部呈不规则的线形，中间距离不一。对于这样简单但是有效的狙击手段，奉敬也很是无奈，最后不得不将本部主力骑兵分为两部，完全放弃了后阵转而进攻明辉军团的两翼。

不过明辉的运气总算是到头了。当他好不容易在奉敬的骑兵骚扰之下一路上穿田越野的来到夏灵县城附近的时候，面对着早已经等候在县城附近的河套血杀部，明辉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此时，明辉已经看见了夏灵县城城头上那高高飘扬的极乐圣教的旌旗，甚至隐约看见了朱兆和平郎的身影，但是现在，他根本无法前进一步。奉敬和血杀的骑兵加起来将近十万，数量和满编制时的明辉军团相差无几，而且这还是在旷野之中，就算不用想，明辉也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夏灵县城近在咫尺，可是中间却似乎隔着一道天堑。

“大帅，我们现在怎么办？”监军使闵成栋几乎是哭丧着声音说道。

明辉无奈的一笑，现在还能怎么办？和河套的十万精锐骑兵在旷野之中正面碰撞，而且自己这边还没有丝毫的准备，完全就是必死之局。河套的骑兵将领准确的猜到了自己的突围方向，并且将歼灭战的地点选在了这里，很显然是为了故意威慑城内的守军。为今之计，只能是拼一个够本拼两个有赚。如果自己这边能够发挥的超常一些，将河套骑兵完全拖住，说不定城内的朱兆等人还会发兵救援。当然，这种想法的可能性不大。

平郎的大军是昨天晚上的时候入住夏灵县城的，而朱兆的大军刚刚到达不到一个小时，如果他们能够下定决心，自己这边也不是不可挽回。再说，夏灵县城并不大，十多万士兵塞在里面，已经是拥挤不堪，调度都有问题，何况是出城？当又一阵闷雷般的马蹄声响起的时候，明辉彻底绝望了。

夏灵县城的北面，烟尘滚滚中一条黑线恍如狂风暴雨一般朝着这边袭来，数十面旌旗迎风招展。明辉的眼睛不错，一下就看见了里那高高飘扬的雪山狮子旗和清风皇室的旗帜。龙骑军团，居然是被万程东的大军挡在清秋的龙骑军团，他们居然也来了。

城头之上，朱兆本来摇晃着准备出兵接应的旗帜最终不知道扔到了什么地方，看着城外旷野之中在河套骑兵和龙骑军团的铁蹄下挣扎的明辉军团，朱兆和平郎都不忍心的闭上了眼睛。程显清和兵恒正呆在城内最豪华的院子之中，完全没有理会在自己的后面，还有明辉军团的十万士兵。

当血杀和奉敬的骑兵返回宫铜河套大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呼必延单的龙骑军团并没有随行，他们已经朝着天都圣京方向赶去。不管怎么说，龙骑军团都是清风帝国编制内的正规军团，天都圣京发生了的事情，他不回去一趟，也说不过去。

夏灵城下一战，明辉军团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明辉军团早不是一开始纵横东南所向披靡的明辉军团了，但就算是那时候的明辉军团十万士兵，也休想在野战之中挡住河套十万骑兵加上一个龙骑军团的轮番攻击。战斗仅仅是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明辉军团便彻底崩溃。血杀等人杀的兴起，加上昊天有令，不留一个俘虏，居然是连投降的士兵都一并斩杀。而在这旷野之中，面对着四条腿的骑兵，根本是无处可逃。就在城头朱兆平郎的眼皮子下面，明辉军团的帅旗被奉敬的戳的粉碎。

面对着遍地的死尸，河套骑兵似乎觉得不忍，居然挖了几个大坑，将极乐士兵全部埋掉。一开始的时候城墙上的朱兆等人很是不解，不知道河套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后来他们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血杀和奉敬都还惦记着这些极乐士兵怀里揣着的金银珠宝。他们虽然不贪财，但是能够多掠夺一点财物回河套，想来河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