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客-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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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没什麽，以前一个同学，很久没联系了，觉得有点奇怪。”季斐避开赵锦的视线，扯了个谎，他下意识的不想让赵锦知道这件事。
　　“是吗？”赵锦半信半疑，这信封上连邮编什麽的都没有，应该是有人直接放到传达室的，一般朋友怎麽会做这种事？可他看季斐不愿多说，也就没问下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我课也结束了，一起走吧。”
　　“不了，我还有些事情，稍微晚些走。”
　　“那好，不要太晚了，我先走了。”
　　“明天见。”
　　“明天见。”
　　季斐靠回椅子上，瞥了眼放著信封的包，却是没有再打开。
　　即便结婚了，季斐也很少同田琳琳一起回去，尤其是那件事之後，两人都有意避开对方，季斐走出校门的时候西方的天空还飘著红云，一辆黑色的轿车在他前面停了下来，一开始季斐还以为是魏航，等车里的人露出脸来才知道不是。
　　“你就是季斐吧？”车窗降了一半，那人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季斐肯定自己没见过这个男人，但他却一眼猜出他的身份，除了年龄的差距，车里的男人和魏航有一定程度的相似，身子微微一顿，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是，我就是季斐。”
　　“我姓魏，想必你能猜出我是谁。”魏霖涛仔细打量眼前的人，跟照片上同样清瘦，并非以前那些或柔媚，或张扬的类型，带著微微的紧张和淡漠，给人比较舒服的感觉。在来之前，他调查过季斐，凭良心讲，他并不排斥季斐这个人，只可惜他身为男子。“我送你一程吧，正好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季斐没有拒绝，在校门口太引人注意。
　　“那些照片，你看到了吧？”魏霖涛和季斐一起坐在後车座。




迷途客38

　　38
　　从看到魏霖涛起，季斐就明白他要说什麽了，“魏先生，我已经结婚了。”
　　“可你跟魏航并没有分开。”魏霖涛的语调很平静，丝毫听不出责备与怒意。
　　“如果魏先生今天找我想说的是这个，我知道该怎麽做的，我就在这里下车吧。”季斐垂下眼，恐怕天底下的父母没有哪个是愿意看到自己孩子跟同性牵扯不清的，包括他的母亲。
　　“你不用急著下去。”魏霖涛示意司机继续开，“我也只是想和你说清楚，因为你和以前那些缠著魏航的男人不一样，我才会来找你。”
　　“是吗？”季斐露出个苦涩的表情。
　　“从小到大，我和魏航的母亲都很少陪在他身边，他缺乏亲情，才一直很叛逆。他十八岁那年就开始和同性发生关系，当时我很生气，把他关起来不让他出门。”魏霖涛停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他绝食抗议，本以为他是一时赌气闹著玩，没想到他性子倔，竟真的三天不吃不喝，开门进去的时候发现他都虚脱昏迷了。”
　　季斐拳头不由自主地收紧，这件事魏航没对他说过，或者说他从来不过问魏航的过去，在一起那麽久，他只知道他体贴，偶尔孩子气，竟是根本不了解他。
　　“从那时开始，我就没再管他，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随他去。一是怕逼紧了，只会有反效果，二是我相信等他再成熟懂事些，自会想明白，放弃继续玩乐的念头，会想有个安定的家，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
　　季斐沈默，等著魏霖涛继续说下去。
　　“可惜我等了这麽多年，他仍是不听我劝告。前阵子我刚从国外回来，安排他和某个企业的千金见面，他断然拒绝了，他说他要的人只有一个。”魏霖涛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季斐，他又怎麽不明白，错不能全怪在季斐身上，他作为一个父亲，他希望儿子迷途知返。
　　“於是我找人做了调查，知道了你的存在。至於那些照片，是两天前才拍的，我想你应该明白照片里的内容，虽然那个女孩家世不好，但她生下的孩子会姓魏。不管男人在年轻时怎麽荒唐，多年之後都会想要有自己的孩子，这你给不了他。你是一个有孩子的男人，能理解为人父的喜悦，你不能剥夺魏航的这项权利，就算他再怎麽喜欢季达，他身上流的始终不是自己的血。”
　　“魏先生，你说这麽多，就是想让我离开魏航吧？”季斐心里丝丝苦涩，他又何尝没想过魏航以後会结婚生子，所以才一直不敢把自己的心全然地交付出去，他承认，他是一个自私的人。
　　“不尽然。”
　　季斐疑惑地转头，“不知道魏先生还想要我做什麽？”
　　魏霖涛认真地看著季斐，从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对魏航也是有真感情的，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我并不是狠心一定要拆散你们，我毕竟是魏航的父亲，不想让他恨我一辈子。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怎麽做全由你。”
　　“魏先生请说吧。”季斐努力维持著脸上的淡然。
　　从私家侦探口中就了解了季斐是个怎样的人，如今更是明了，知子莫若父，也难怪魏航会栽进去了。“第一，你离开他，彻底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两人再不相干。第二个，我默许你们的关系，但你要说服魏航结婚，你们各自有家庭，至於你们私底下的事情，我不会插手。这第二个选择，你一点也不吃亏。不管选择哪一个，你有什麽金钱或者物质上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谢谢魏先生，我不需要那些东西，我知道该怎麽做了。”季斐垂下的眼抬起来，同样很认真的看了眼魏霖涛，突然道，“我住的地方就在前面，麻烦停一下车。”
　　魏霖涛示意司机把车子靠边停下，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魏航情人的情景，也就是他刚知道魏航对同性有兴趣的那次，漂亮的男孩肆无忌惮的向他所要高额分手费，而这次两人的见面竟如此平淡，就像多年不见的同学偶然遇到不咸不淡地说上几句话，无疑他是很欣赏季斐的淡然的。
　　“季斐，我希望你做出对大家都好的选择。”在季斐下车後，魏霖涛语重心长地说了句。
　　季斐动作微微一顿，没有回话，关好车门，径直离去。
　　“老李，你觉得我做错了吗？”魏霖涛望著季斐的背影，身体往後靠。
　　“季先生会理解的。”司机老李跟了魏霖涛多年，明白老爷心里所想。
　　“可魏航不会理解。我们回去吧。”魏霖涛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迷途客39

　　39
　　“总经理，董事长正在开会，请等我先去通报一声好吗？”平时干练的女秘书此刻惊慌失措，里面的人除了董事长，其他几个人也都是握有公司很高股份的董事，而眼前这个想闯进去的人又是董事长的独生子，无论哪一边她都得罪不起，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饭碗。
　　“不用，後果我自己担著，你让开！”魏航沈著脸，公司里哪有人见过他这麽可怕的表情。
　　“不行，总经理……”女秘书犹豫著要不要叫保安。
　　“让开！”魏航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一用力就把拦著的人推到一边，闯进了会议室。
　　从刚才起就听到外面的动静，见到硬闯进来的人，魏霖涛不悦地皱起眉，“有什麽事等会议完了我们再说。”
　　“不问清楚，我是不会离开的。”魏航忍著怒气，死死盯著自己的父亲。
　　两人对峙片刻，谁也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董事长，反正那个方案也不急在一时，不如我们改天再商议吧。”几位董事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很有默契地站起来。
　　“既然各位董事这麽说了，就先请吧。”魏航让出门口的位置。
　　等其他人全走了，魏霖涛开口，“你说吧，什麽事？”
　　“什麽事？！”魏航陡然提高了声音，将一个信封重重甩到父亲前面的桌子上，一叠照片滑出来，正是魏霖涛交给季斐的那些，“这些是什麽？为什麽把这些给季斐看？”
　　魏霖涛低头，淡淡看了一眼，“他都跟你说了？”
　　“他什麽也没跟我说，这些照片是我无意中看到的，我倒要问问你究竟跟他说了什麽？”魏航的眼里掩饰不住怒意，今天季斐对他的态度格外冷淡，说不想再这麽下去了，不如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若不是不小心打翻了季斐的包，他还不知道有人从中搞鬼。“信封上的笔迹，是你的吧？”
　　“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
　　“他什麽也不肯说。”
　　“是吗？”魏霖涛轻喃，原来季斐选择了第一条路，可惜并没有想象中好走，“不管我说了什麽，选择权都在他手里。这个女人的事，你想永远瞒著他？他早晚要面对著个问题，不管他是无法接受，还是为了你考虑，他想断了你们的关系，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尊重他的选择。”
　　父亲的话一句一句敲在魏航心里，从决定让云薇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意识到会面对这个问题，可他下意识地逃避，他悲哀的发现自己把握不住季斐的心，他几乎预感到了季斐会因此离开自己，以他的性子定会把自己推给那个女人，“不，我绝对不会放手的。”
　　“魏航，你何必这麽坚持？我也挺喜欢季斐，但你们两个都是男人，最多只有几年的新鲜劲，是不可能相伴一辈子的。你也年纪也不小了，我希望你为以後考虑考虑。季斐他有一个儿子，你难道想为了他放弃做父亲的权利？”
　　“如果没有那次意外，我会这麽做。”
　　“你……”
　　“我会让云薇把孩子生下来，但我绝不会和女人结婚。下午我会把辞呈交上来，如果你不想认我这个儿子，也请便！”魏航攥紧拳头，关节处都发白了，他是散漫惯了的人，如果财富名利要用自由来换，他宁可不要。这些话，不是一时的感情用事，魏航决绝的说完，转身就离开了会议室。
　　魏霖涛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没想到多年放纵的结果竟然是这样，他撑著头苦笑，若是他做得过分些，恐怕真要失去这个儿子了，此刻他终於体会到柳铭当年的心情了。（注：柳铭是柳晋霖的父亲。）
　　。。。
　　魏航一连打了几个电话给季斐，都无法接通，他明白如果不是亲自去找他，季斐是绝不会同他再有联系了，突然生出一种悲哀感，同住的那段日子他以为两人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到最後那人却可以变得那麽冷淡，难道执拗於感情的人只有他吗？
　　想到这里，魏航几乎泄气，烦躁地把手机塞回口袋。
　　他最终没有去找季斐，连著几天没去。也没有去上班，辞呈已经递了，批不批准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房间里飘散著刺鼻的烟味，但对於长时间浸淫在这种味道中的人是没有感觉的。
　　烟灰缸早已堆满了烟头，有些掉在桌上，甚至地面，垃圾桶里也厚厚一层，足足有两整条的份量。
　　将空烟盒扔进垃圾桶，魏航点燃最後一根烟。因为跟季斐相处久了，抽烟的习惯慢慢改善，偶尔才会抽几根，而这几天他抽完了家里所有的存货，似乎是想把过去少抽的份全补回来那样疯狂地虐待自己的肺。
　　魏航没怎麽喝酒，他只是心烦，还不想用酒精来麻醉自己，他需要清醒地思考接下该如何做。他和季斐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分分合合几次，他知道在感情上他输得很彻底。他可以用别的肉体满足生理需求，但心里某个角落仍是空落落的，感觉自己像是言情剧里最蹩脚的主角。
　　狠狠按灭最後的火星，桌面上留下一个焦黑的斑点，眼前突然晃过季斐手上那一小块烟头烫伤的疤痕，来不及细想，魏航起身就冲了出去。
　　蠢就蠢吧，已经和家里闹翻了，他不会轻易接受这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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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章完结




迷途客40（完）

　　40（完）
　　“季斐，我们离婚吧。”田琳琳从包里拿出一份离婚协议书放到桌上，“我已经在上面签过字了。”
　　“为什麽？”季斐不知道该用何表情面对田琳琳，所以他一直低垂著头。早清楚离婚是迟早的事，却没想到来的这麽快，田琳琳的决然让他意识到自己把这个女人伤得多麽重。
　　田琳琳笑了下，显得很凄凉，“女人喜欢做美梦，但梦总是会醒的。这几天我想了很久，这样我们都会轻松些吧。”
　　“对不起。”
　　“不用跟我道歉，本来就是我自己决定的。”田琳琳逼回眼里的泪水，虽然做出这个决定很痛苦，但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那一刻，竟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放心好了，我家那边我已经说清楚了，我爸妈可能会来找你谈谈，不过别在意，他们也清楚只要我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何况婚都离了，他们也没办法，就说是相处久了没感觉了。”
　　季斐抬起头，第一次认真的看对面的人，原以为她是个内向柔弱的女子，却不料她有那份果断与勇气，相比之下，软弱的人反而是自己。
　　“另外，你也不要太担心你妈，我们上次回家时就聊过了。昨天她打电话给我，说她以後不会再逼你了，只要你自己觉得过得好。我说了离婚的事，她也没有反对。”田琳琳说的简单，可不知婆媳俩都是对著电话边讲边落泪。
　　“我妈她……”季斐心一下子揪紧，不敢置信地看向田琳琳，他永远忘不了母亲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後的表现，那段日子折磨著每一个人
　　“我没有骗你。前两天你妈听说了一件事，隔壁村上有个二十多岁的男孩自杀了。因为他爸妈不准他和男人在一起，把他关起来逼他们分手，那男孩性子倔，爬到屋顶上说不同意他就跳下去，旁人都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竟真的跳了。虽然只有两层楼的高度，但摔到了头，没能救得活。”说到这里，田琳琳停下来看了眼季斐，“不要怪你妈，她都是为了你好。”
　　“我明白的。”
　　“另外，她让我传句话给你，她说你永远是她儿子，有时间了就和魏航一起去看看他，她觉得魏航是个不错的人，虽然年纪比你小，如果真喜欢就好好抓住他，不要随便换别人。”田琳琳笑了下，眼泪终於落下来，“妈她听说同性恋很乱，对象经常换了一个又一个，她让你不要学他们那样，要不然她不放心。”
　　“琳琳，谢谢你为我做了这麽多。”季斐心里发疼，为眼前这个女子，他这辈子最错的事就是伤了她，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是遇到了她。
　　“我们以後，还是朋友吧？”田琳琳擦掉眼泪，露出个微笑，她不算特别漂亮，但这个笑容很美。
　　“只要你希望。”
　　“那就不要跟我说谢谢了。”田琳琳突然俏皮地眨眨发红的眼睛，“以後我遇上什麽困难，你万死不能推辞。”
　　。。。
　　魏航刚上楼就看到季斐和田琳琳正要出门，他过去一把抓住季斐的手腕对著田琳琳道：“抱歉，把季斐借给我几个小时。”
　　“放手！”季斐挣不开魏航的钳制，尤其在有别人在的时候，不免气急。
　　“好啊。”田琳琳望了季斐一眼，“如果今天来不及，明天也可以。”
　　“谢谢。”魏航得到应允拉著季斐就走。
　　季斐很少见到魏航如此霸道的一面，一声不吭的跟著，直到被塞进车里，车子发动。“你要带我去哪？”
　　“你是不是很在意那些照片？”魏航不答，反问季斐。
　　季斐身体僵了一下，他又何尝忘了魏航也是有家庭的，也会有父母的压力，何况现在又多了个怀孕的女孩。
　　“为什麽不回答？”
　　“问这个做什麽？”
　　“该死的！”魏航迅速拨了方向盘，猛一踩刹车，带著怒意地转头。
　　恰巧忘了系安全带，因为惯性，季斐的额一下撞到玻璃上，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