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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纯真年代by阿罗al+眉雨湮湮-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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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为看着他,“要去哪儿,我陪你。”
  
  吴真摇下头,“不用了,托朋友从国外带了个东西,他昨天回来了,趁着有时间去取回来,总是过年,少不了应酬一会,我跟他说不吃晚饭了,聊聊就回来。”
  
  沈为不喜欢应酬,吴真自然知道,低头吻了他一下,吴真就出门了。
  
  房间好像随着吴真的离开,一下子形如空宅,属于吴真的温暖,微笑,消散开,窗外深冬萧瑟的阴冷从太阳西去的窗口一点点蔓延过来,阳光从窗口一分分退去,阴霾一寸寸侵袭。
  
  失去吴真的世界,是黑暗的荒芜一片,如果,他从来不曾得到过,也就不会奢求,如果没有希望,也就不会绝望。
  
  沈为把脸埋在掌心,如果没有见过这种美好,他就不会企盼被拯救。
  
  可是,他能在这样的温暖中,停留多久?
  
  一个月,一年,两年?他的心曾经是一块冰冻的岩石,吴真一点一滴的渗透进去,扎根在他心底,一旦有天吴真把自己他的世界拔出去,他已经支离破碎的世界,将会怎么轰然倒塌,毁灭成齑粉。
  
  寒意从心底泛滥而出,在暖气开到最大的房间里,沈为无法克制冷的发抖,他用双手夹住太阳穴,仍然头痛欲裂,猛的站起身,从文件包最深处翻出药瓶,颤抖的手一下子倒出半瓶,再慌乱的倒回去,最后剩在手里的三颗药,根本没有去拿水,他靠在衣帽间的墙上,把药吞下,苦涩的药片卡在喉咙里,催人欲呕,但是,它能带来的镇静,它能消除的生理病症,沈为自己最清楚。
  
  墙壁上巨大的穿衣镜,在晕暗的空间里,模糊的映出他的身影,形容枯槁,脸色惨白,沈为失控的把手里的药瓶向镜子猛砸过去,塑料药瓶咣的砸在玻璃上又在地上滚出去好远。
  
  他没有办法控制,当情绪失控的的时候,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阴厉暴躁,这种暴力一次次伤害他最爱的人,至今让他伤痕累累。
  
  沈为顺着墙壁滑到地面上,双手环住膝盖,尽可能让自己不再寒冷,在阴暗的衣帽间,他蜷坐在墙角,绝望的等待药物发挥作用。
  
 (一七一)
  
  整个下午的外出,吴真都在焦虑中,长假的最后一天,常人的情绪都会有波动,何况是沈为。
  
  跟朋友见面,他本来想约在昨天,可是,究竟是托人帮忙,时间还得就着对方的方便。一直惴惴不安,取完东西,吴真跟人没聊多久,回程路上,他尽可能加快车速,车开进小区停车场的时候,他看一下表,这一去一来还是花了两个多小时。
  
  终于到了门外,他把钥匙快速地擦进锁孔,门打开,走到玄关尽头,终于看见沈为站在客厅的窗子前面。
  
  沈为手里夹着一支烟,转头看向他,“回来了。”
  
  吴真点下头,心头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这才转身换上拖鞋,但并没有脱下大衣。
  
  窗子敞开着,空气里仍隐隐飘散着烟味,沈为一直转头看着他。
  
  正是黄昏,房间里没有开灯,沈为逆着光,脸色隐没在阴影中,他的表情吴真看得不甚分明。
  
  但他静静驻立的身影那样寥落,吴真走过去,从身后揽住他,头搁在沈为的肩膀上,两个人一起,转头看向窗外。
  
  西边天际,映衬夕阳的天幕泛着橙红,往周遭渐渐晕散开来,最终湮没在大片的灰蓝中。
  
  静谧良久,一直到夕阳在天际隐没小半,暮霭淡淡,日薄西山。
  
  日薄西山,究竟是终结,还是开始?
  
  吴真在沈为耳边幽幽地开口,“我们,认识多久了?”
  
  沈为仍看着窗外,“很久了,我有时候觉得,好像一辈子那么久。”
  
  他在前面握住吴真的手,跟他十指交握,两个人的脸庞都映在晚霞中。
  
  吴真亲吻一下沈为的鬓边,“第一次见面,是前年的六月,到现在差四个月就满两年。我们是从去年的六月开始在一起的,到现在,已经九个多月了。”
  
  沈为拉起吴真的手,在唇边吻了下,“你记得,这么清楚。”
  
  说完,他想转身面对着吴真,但吴真紧紧环住他的腰不放。
  
  头埋在他的颈窝,吴真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笑意,“我觉得我事业有成,样貌出众,敢于担当,略有薄才,脾性温和,品位不俗,而且,知情识趣,你说呢?”
  
  沈为转回头来,有分不解的看着吴真。
  
  但吴真用侧脸紧贴着他的脸颊,目光无法对视,“所谓,上得殿堂,下得厨房,滚得大床,偶尔,还可以客串一下流氓。”
  
  “是的,很美好“,虽然疑惑,沈为最后还是说道。
  
  他听见吴真轻笑一声,“那个,吉他什么的,人无完人。”
  
  “嗯”,沈为下意识的茫然应了一声。
  
  吴真的呼吸喷洒在他颈窝,“这话,我自己说或许不太合适……”
  
  他说话时的笑意更加明显。
  
  顿了下,“但我觉得,我确实是难得的,佳偶良伴。”
  
  “吴真”,沈为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喉间低哑的,但说不出一个字。


(一七二)
  
  吴真也同样沉默着,环在沈为腰间的手臂终于松开,沈为转过身看着他,吴真脸上再没有半分戏谑的表情,神色郑重,浅色的眸子却映射着夕阳的光芒,夺目的璀璨。
  
  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橙红的余晖中,发缘映着一层光晕,此时的吴真像是,自己会发光。
  
  目光却认真凝视着他,一瞬不瞬,“那么,沈为,你愿意,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不同于他平常淡然的温和,吴真的语气动情但诚挚,沈为眼底瞬间涌起雾气,他咬着嘴唇,阖上眼眸的瞬间,雾气濡湿了睫毛。
  
  吴真温软的嘴唇轻触在他的眼帘,蜻蜓点水般的一下便离开。
  
  他听见吴真再次开口,“先别急着回答,我知道你在乎我,但也听陈川说过,你跟我不一样,你并不是个纯gаy。”
  
  沈为睁开眼,看着吴真,吴真表情凝重的,超乎寻常。
  
  “沈为,你和我,两个男人。两个男人在一起,今后的路,或许,会比寻常伴侣的更艰难。关系不会有法律保障,可能很久都不能堂而皇之地,以伴侣的身份站在公众面前。我们永远不会有孩子,沈为,即使是这样,你仍愿意跟我同甘共苦,祸福与共,一直在一起吗?”
  
  “我爱你,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像爱你这样,爱任何人”,泪水,从沈为的眸间,跌落。
  
  下一瞬,他被吴真紧紧抱住,他也同样伸手抱住吴真,不带色欲,甚至没有亲吻,只是用尽全部力气地拥抱彼此,像是再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分开。
  
  松开他的时候,吴真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小心的打开盒盖,宝蓝的丝绒衬着两枚铂金男戒。
  
  同样的款式,沈为记得,这正是他曾经,从吴真的脖子上扯落的那一枚。
  
  他从盒子里把戒指一起取出来,捏在指间,两枚戒指只是内圈的刻字不同,一枚刻着Syen&Zane,另一枚是,Zane&Syen。
  
  “和你想的不一样,它们不曾属于其他任何人,也没有什么历史。”
  
  吴真温声解释,“春节前,我托朋友把戒指带回原厂刻字,今天下午,才取回来。”
  
  沈为握住吴真修长的手指,一直凝视着吴真的眼睛,他把戒指郑重的戴在吴真左手的无名指上。
  
  从他手上接过另外一枚,吴真同样郑重的,把戒指套上他的手指。
  
  一次承诺,整个余生。
  
  沈为低头看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金属反射着夕阳余晖,在指上凝重夺目。
  
  “要对彼此负责,要对对方忠诚。”
  
  沈为抬起头,吴真正专注看着他,“要善待对方,也要善待自己。”
  
  沈为再难自控,拖着吴真的手臂,他把吴真揽入怀中,窗外暮色沉沉,夕阳没入西山已是大半,他听见吴真在他怀中说了什么。
  
  吴真的声音轻的,像被风吹拂的羽毛,但他依然听的,清晰分明。
  
  那么轻的两个字,竟重过千钧。
  
  沈为把吴真抱的更紧。
  
  爱你……
  
  


(一七三)
  
  挂断内线电话,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两声,“请进。“吴真说。
  
  周航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又反手关好门,吴真双手撑着桌面站在写字桌后,正低头看着一张照片。
  
  周航走到写字桌前停下,并没有坐的打算,吴真同样也没有跟他委蛇的打算,抬头便看见周航左边脸颊上有片清晰的红肿,他微不可见地扬一下眉,“有事?”
  
  周航脸色铁青,“沈先生要见你,现在。”
  
  要见他的一定不是沈为,吴真只是吃不准这位究竟是沈为的大哥,还是沈为的父亲,但无论是哪位,这一次见面都是必要的。
  
  他穿上大衣,“走吧。”
  
  一边往外走,吴真一边扣上大衣的纽扣,他听见周航在他身后冷哼一声,周航心里不痛快吴真知道,那巴掌是谁打的,他也猜了个大概。吴真自问他并不是刻薄的人,但此时真的差点笑出声来,周航平时也算是个聪明人,这件事却办的极蠢,反正算计沈为的事已经做了,被上面那位发现也是迟早的事,如果换成吴真自己,负荆请罪也好,悔恨的涕泪交流也好,总之马上主动认错让自己有多惨看起来多惨,也不过就是一顿训斥,何至于让这事成为把柄被旁人要挟。
  
  一路上,周航没有再说话,吴真也没有多问,车一路往西开出市区,到了西山脚下。
  
  这是幢近郊的别墅,只有门前的石壁上,有一个并不醒目的金属门牌,正面是两个镌刻的隶书小字“沈宅”。
  
  这幢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历史,墙体上已经攀满了凌霄和爬山虎,窗户还是老式的狭窄木窗,院中的大树浓荫低垂,当真有几分庭院深深的感觉。
  
  开门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整齐利落,看得出来是家里的保姆,周航引着他一直向上走,实木楼梯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这幢房子内部保持着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风格,好像时光交错,在这里,停滞不前。
  
  周航敲响二楼一间房门,里面有个男人的声音答应,“进来。”
  
  浑厚低沉的男音,听起来不算苍老,周航把门推开,面对着门的窗前,有个男人高大的背影。
  
  “吴真先生来了。”周航向这个男人说道,并没有称呼。
  
  男人转过头来,果然是沈慎,在电视新闻或报纸上,吴真看到过他很多次,沈慎本人比照片上看起来稍显清瘦,他的年纪应该四十五岁上下,这是吴真第一次面对面地见到他,沈慎的风度仪态可不是新闻照片上能看出来的,英俊沉稳,他的眉眼,和沈为很相似。
  
  沈慎淡淡的点下头,周航没有再说话,他退出去,把门关上。
  
  沈慎果然是上位者的气场,即便一言不发,也能感觉到不怒而威的气势。
  
  吴真没有开口,既然是沈慎把他请来的,自然不用他问,沈慎也会有话要跟他说。
  
  “吴先生你好,这样把你请来有些冒昧,请见谅。”男人的开场白很礼貌客套,“我是沈慎,沈为的大哥。”
  
  “沈先生您好”,吴真很淡地笑了下,这一面迟早是要见的,方式什么的他还真不是那么在意。
  
  男人向吴真伸手示意了一下,吴真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吴先生是聪明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今天请吴先生来,是为了沈为。”
  
  吴真笑意更甚,自然,他跟沈慎,除了沈为,还能有什么其他的交集。
  
  男人看着他的眼光,忽然淡淡的苦笑一下,“沈为从来没有提过我这个大哥是吗?”
  
  吴真不好不回答,他简单的说,“我们在一起,很少谈到这些事。”
  
  “你可以称呼我的名字,我也叫你吴真可以吗?”沈慎问他。
  
  吴真点一下头。
  
  称呼什么都无所谓,这个男人那种即便礼貌,也让人无法忽视的居高临下的感觉,怎么都是隐藏不住的,位高权重者的习惯使然,他可以理解。
  
  只是不知道,沈慎要跟他谈的,是什么?
(一七四)
  
  “我其实一直想见你,只是,时机一直不合适。”沈慎平静的开口。
  
  吴真略笑一下,算做回答,他不是完全明白沈慎所指的时机具体是什么。
  
  “我想,你对见我,采取的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策略吧?”沈慎的声音依然很平静,但抬起头看他那一眼,目光犀利如炬。
  
  吴真坦然的回视着沈慎,“我跟您,是站在对立面吗?”
  
  沈慎忽然微笑了一下,“这正是,我想要见你的原因,如果我们没有矛盾,那我们都希望沈为幸福,是吗?”
  
  吴真点下头。
  
  “我很久没有见到沈为了,但他的情况,我都了解,就我所知,他的状态,并不算好,他的抑郁症又复发了,至于原因,固然有周航处理不当的地方,这个我会解决,我相信,你也不能否认,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你而起。”
  
  吴真垂下眼睛,沉默一会说道:“我会对他负责。”
  
  沈慎摇摇头,“这句话,说的太满了,吴真,沈为不是一个你说负责任就负得了责任的人。”
  
  吴真没有回答,沈为静默片刻继续说道:“你对沈为,了解多少?”
  
  终于切入正题了,吴真淡笑一下,他看着沈慎,“关于沈为的事,全部的,无论是从秦姨那,还是从周航那,都不可能知道,不出卖沈家的家事内幕是他们的底线,问沈为本人则更是不可能。所以并不存在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也一直等着今天这次见面,愿闻其详。”
  
  沈慎看着他的目光很认真,最后他环视一下四周,“这幢房子,是我祖父的老宅,我和沈为,都是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的。”
  
  吴真收住笑,他听的很认真,认真而且专注。
  
  “我们的母亲,是个很著名的芭蕾舞艺术家,她是把舞蹈视为生命和追求的女人,生我的时候她还很年轻,之后十多年,她都不肯再要孩子,怀上沈为,是个意外,但我父亲非常坚持,所以,她才最后妥协生下第二个儿子,当时,她已经三十七岁了。”
  
  “生完沈为,她身材变形的很厉害,毕竟已经是那个年纪,但是,她不肯放弃,用很极端的方式训练和节食,结果,导致严重的内分泌失调,父亲为她请了最好的医生,悉心调理两年,她才逐渐恢复,但是,基本上,重返舞台无望了,当时,是我父亲事业最关键的一个时期,只注意到她的身体,而忽略了她的精神状态,在那个时代,确实,也没有太多的关注于人心理问题的经验,她情绪总是不好,我父亲一直觉得,慢慢她就会适应和接受现实的,但他不明白,那时候也没有人会明白,其实,她已经患上很严重的抑郁症。”
  
  “因为身体原因,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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