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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杏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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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脚利落、动作标准地冲她福了一礼,“老奴见过姨奶奶。”
可好久没听着这称呼了,娇杏由不得愣了一愣。怕是没人知道,素来她便最是讨厌这称呼。
好久,她才回神过来,只稍淡淡道了声起。
那嬷嬷直起身,面上也不见不满,语声清朗地道清了来意。
娇杏听罢,晓得了这是瞿大郎特聘来教规矩的嬷嬷。也就没好再拿架子,请了她在椅上坐下,又命了清薇奉了热茶。
方才皱了眉头,面显无奈,“既是大人吩咐下的,我本不应置喙。但巧在这两日恰来了小日子,身上难免有些不适。实在劳请嬷嬷迟个两日再来,大人那儿,我自会去说的。”
那嬷嬷起身谢过,接了茶,只饮了一口,便搁置在旁边的椅几上。青瓷的茶盏,愣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规矩倒是十足的好。
听了言,面上却是未有松动“姨奶奶既开了口,也莫怪老奴拿大,老奴也只是拿了银钱,就尽力尽好本分。这但凡有些门第的人家,不论身子舒不舒坦,这规矩都是不能少的。姨奶奶只是一点小/腹/痛,这全然不是大问题,这阖府上下的主子都在学规矩,想来姨奶奶到时也不愿被笑话失了规矩。”
见她这般死板,她也只能暗自气闷,命丫头穿好了鞋,便跟着学起了规矩。
她出身侯府丫头,对女子应守的礼仪规矩、妆容谈吐,自是十分了解。只她如今的身份却是个从乡下来的村丫头,不能暴露自己学过,也只尽量做到悟性强。
见她天生聪颖,只教了两遍,便基本都能分毫不差的做出来。那嬷嬷心中满意,也只定了每日早间一个时辰的学习时间,见今日时辰已到,便就起身告辞了。
“唉……好累。”嬷嬷一走,她便瘫在了椅上。这又是顶花瓶走路,又是保持端正的坐姿,怎样行礼,怎样告退等等。实在是累坏她了。
“主子,趁热喝下吧。正好暖暖身子。”玉珠端来一碗红枣姜丝汤。
就这勺子,小口小口地喝下,便又倚在了暖炕上。
……
“主子,大人在前院歇下了。”青薇低声说道,她刚自外头打探消息回来,面上冻得有些发红。
娇杏正坐在镜台前梳着头,闻言手上动作顿了一顿,抿了抿唇,面上虽是没显什么,但两个丫头都知道她心中有些不快活。
除却刚来那日午后,这都已经过去了两日,他都没来看过她一回。往日在乡下,院子小,抬头不见低头见,现下却是不同了。不是他专门过来,根本就见不着他的影儿。
她有些气闷地对着镜子照了照,铜黄色的镜面也显不出自个真正的皮肤颜色。生气地将梳子一掷,砸在了镜面上,登时发出一声脆响。
玉珠与青薇俱都惊了一跳,连忙朝镜面看去,见未有损裂,俱都悄悄松了口气。只还是低垂着脑袋,不敢轻易出声。
屋子里静谧十分。
良久,她方道:“大人几时回的府?”
“天色将暗的时候回的。先去了老爷太太屋里请安,随后又去了怀瑾院,半个时辰后方才走里头出来。”青薇声音低低的,将探来的消息,一字不落地说了。
“怀瑾院。”她轻念出声,随后又似幽幽一叹,“安寝吧。”
……
一连月余,阖府上下的主子总算都学完了规矩。此次学规矩,就连两个老人家也未有幸免,只终究念在年龄大,学习的时间却是比其他人短了许多。
府里的主子们,自学好了规矩后,行事说话不说大的变化,总归小变化还是有的。
按照规矩,她每日都得去给主母请安,伺候她盂洗梳妆、端茶倒水。只家里总共只有她一个侍妾,加之江氏可能不太愿见她,便也就无形中被取缔了。
这日还在用晚饭,几日不见的瞿元霍便徒步进了来。
有下人在场,她也不好使性子。便搁下了碗筷,小腰儿一扭,碎步行至他跟前,盈盈一屈膝,柔声细语,“贱妾见过大爷。”
瞿元霍眉头微皱,似有些不喜的意思,张了张口,终究是未吐纳一字。
亲自为他脱去了外袍,随手交给丫头,便挨着他坐下。
自己也不吃,只光顾着伺候瞿元霍了。
自进了屋,他的眉头就一直皱着。现下见她这般,便也失了胃口,搁下筷子,抬手握住了那只还欲布菜的小手,那手上肌肤嫩滑如丝,指腹贪恋地来回抚弄了一阵。
见她仍垂着眼,不愿看他。心中直叹气,挥退了下人,展臂轻而易举便将她揽进了怀里。
“你快放开我,这样不舒坦。”她靠在他怀里,小手撑在他胸前,像是在保持着距离,语气也是闷闷的。
一把抬起她细巧的下巴,对上那双水盈盈的杏眸,无奈道:“还在生气?”
娇杏撇开眼,不顾下巴传来的疼痛感,口吻似有些赌气,“贱妾哪敢与大爷置气。”
松开她的下巴,指腹在那红印上来回轻抚,面上有着疼宠之色,“几日后我休沐,带你去骑马,如何?”
她眨了眨眼,却仍是撅着小嘴,脸一偏,望着那糊了窗花的刻兽窗棱,“不去!”
瞿元霍耐心快尽,语气微有不耐,“你究竟要如何?”
娇杏偷瞥着他的脸色,见已经有些发沉。心中有些忐忑,但仍是硬着头皮,咬唇说道:“明日我也要去!”
“不许。”语气没得商量,见她红了眸子,便又再次说道:“晋王府哪是想去就去的,明日去的又都是些达官显贵,你也是学了月余的规矩,见过哪家侍妾出去给人做寿的。”
娇杏紧咬着唇,眼中泛起泪花,却仍是不肯死心,满目期盼地望着他,“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我是你的妾,我只跟在你身后,做个贴身丫头好了。”
瞿元霍仍是不愿应许,被她缠的有些烦了,因说道:“你这般痴缠着要去,究竟是有何目的?”
娇杏被他问的有些心虚,低下了脑袋,嗫喏道:“我不过想着见见世面罢了,看看王府究竟是个什么样儿。”
瞿元霍似信非信地看着她,娇杏被他瞧得不自在,转头就要挣开他的禁锢。但她那点小猫儿的力气,哪里抵得过瞿元霍的铜拳铁臂,反倒被他箍的更加紧了。
“你!”她胸闷的都快喘不上气来,见实在挣不过他,便趴在他的肩上,隐隐带着哭音,“快放开,好难受。”
“唉……”他觉着自己自从遇到了她,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见不得她委屈,大掌捏捏她柔/软的翘/臀,于她耳边吹着热气,语气十足的暧/昧,“却也非是完全不可,兴许将爷伺候好了,爷再好好想个法子。”
怀里的人顿时不蔫了,在他怀里扭动了两下,换成跪坐于他腿上。一双绵软的小手怯怯地探进他的衣领,在红豆上轻飘飘一抚过,身子瞬间一麻,快/感还未消失,顶上又传来一阵刺痛,且还是又痛又酥。
“够了没!”瞿元霍忍无可忍,这小女人竟像在戏耍一般,反复折磨他的两颗脆弱。
被他突然一吼,弄得身子一颤,知道不是真的生气,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嘴上却还说:“谁叫你次次都弄得我好疼,便让你也尝尝。”
原是这样,男人心想。此时,胸前又是一热,低头便见她一条丁香小舌,又添又吸,酥/麻刺骨的滋味又来了。
终是忍无可忍,一把将她抱起,一路裙裾翻飞,待行至榻前,两人已是赤/裸相待。
帐摆流苏,被翻红浪,淋漓酣畅。
……
次日,天还未亮。
趁着娇人儿睡得正酣,瞿元霍便蹑手蹑脚地起了身。待他整理好仪容,复又回到榻边看了看,见那娇人儿,仍是睡相沉沉。
伸手摸了摸她娇嫩的脸蛋儿,面显无奈纠结之色,片刻后还是定了主意。
招来玉珠与青薇,只低声说道:“姨奶奶醒来了,不论她说什么,都别让她出院子。可听到了?”
两丫头虽不全明白,但也稍稍知悉一点,便只都点头称是。
见交代妥当了,他也不再多作停留,甩了衣袖,大步流星去了。
……
日晒三竿,娇杏方转醒。
一见枕边空空,便知自个被骗了,扯了锦被就咬在嘴里撕扯,活像是在撕着某人的肉一般。
正文 24多管闲事
几日后,瞿元霍休沐。
吃罢早饭,便要领那娇人儿出府,算是履行约定。
这日,碧朗晴空,万里无云。眼下已是入了春,气候开始逐渐转暖。
娇杏也就从善如流,脱下来那暖和略厚实的袄裙,换上了当季穿的衣衫。
考虑到今日要外出骑马,她便打扮的简单。油光水滑的长发简单挽成家常云髻,除却两根固发的簪子,便只戴了朵红色绢花,乌发红花,极其醒目。
瓷白粉润的小脸上,无半点脂粉的修饰,偏偏就已经肤白唇红。
一袭鹅黄裙衫,紧裹玲珑娇躯,行动间那细软的腰肢款款扭摆,掩在裙底的盈盈绣鞋忽隐忽现,娇态横生。走一两步便要停下来歇下,冲着身旁男人红唇张张合合。
男人总是一脸无奈,偏又用以宽袖遮掩,接过充满女子芬芳的手绢,替她擦了擦根本无汗渍的小脸。
那女子便就发出一声笑音,声色娇软绵柔,令听者闻之骨酥。
府门边候着的牵马小厮,不觉瞧得微微晃神,面上沁出了不少汗意。
晃神间,几人已近到了跟前。连忙慌张地回神过来,朝着两人行了礼,只那眼睛还是时不时偷瞥一眼。
瞿元霍眉头微皱,侧身接过玉珠手中的白色面纱,严严实实罩住了她的娇颜。
眼前顿时就是一白,紧接着看向周遭都是一片模糊。她便想要抬手掀掉,嘴撅的老高,“这样看不清。”
瞿元霍不理她,直接握住了她的小手,轻责道:“你这一月的规矩,到底学了没学?”
隔着面纱看了他一眼,她才小声道:“学了。”随后乖乖地跟在了他后面。
接过小厮牵来的一匹高头大马,瞿元霍轻轻一举,便将她送到了马背上。自己则轻身一跃,稳坐在了她身后,一手揽紧她的腰肢,一手握住缰绳,两腿一夹马腹,策马而行。
街市上人群熙熙攘攘,车马川流不息。街道两旁一应屋宇鳞次栉比,茶楼酒肆、缎庄布坊、屠户肉铺、等等数不胜数、热闹非凡。
那挑担儿卖糖人的小哥,一路上吆喝个不停。馋的不少孩童扯着大人的裙摆衣袖,哭丧个小脸嚷嚷不停,一旦得了,又顿时眉开眼笑地伸出小舌,舔个不断。
街道上摆摊儿的贩子,生意也是极好。不少穿着朴素的,便在那一摊绢花簪钗里挑挑拣拣,嘴里还要还着价。有的贩子爽快,亏点也就卖了了事。有的却是分毛不减,爱要不要。
那几步台阶上正经铺子里做活儿的人,却是看也不看,满目清高。
娇杏隔在一层白纱后,暗暗拿眼儿瞧着人生百态。说来,这还是她头次上街,往日那三爷再是宠她,白日里都是没甚时间陪她耍的,只有夜里身体需要的时候,才能想着她。
一旦得到了满足,那首饰珠宝便流水儿似的送进她的屋子。当时不知眼红了多少人,暗里没少诅咒谩骂她的。
如今这样想来,往日她一心以为的宠爱,跟现下比起,原来也不过如此。
揽着她腰肢的手一紧,还未待她反应过来,身/下大马便是一声长嘶大吼,前蹄高扬。眼看就要踩中身/下之人,周遭闻声止步的行人纷纷叹道,又是一桩惨事。不怪行人如此默然,实在是每年死于马蹄之下的人数不甚数。
娇杏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道自己身/下不稳,就快掉下去。她也不顾脱落的面纱,只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将一张惊惶的小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
“吁——”受惊的马儿,终算是稳下来。偏了方向,落下前蹄,仿佛先前只是虚惊一场,孑然一身挺/立于街道中央,垂着头,摇摆着马尾巴。
“吓——”周遭行人紧着的心,总算松懈下来,又俱都抬眼朝着马上之人望去。
但见那男子面色肃穆,生的仪容不俗,周身气息隐隐带着煞气。生了这出意外,也不见关切地下险些送命之人。只抚着怀中那着了鹅黄衫子的女子后背,低低细语,是人都瞧得出来,是在安抚她。
娇杏自他怀里探出脑袋,便见周遭一圈围了不少的人,面上的表情却不甚友好。
瞿元霍见她无事,这才看向那人。
却见地下蜷缩一个少年,年约十五六岁,一身蓝灰色粗布衣,生的油头粉面。此时面目狰狞,晶亮的眸子望向他,隐隐藏着敌意。
没来由,他就觉着眼熟。
还未待他再细看,便见那少年眼眸里忽又露出了惊惧。眨眼间,三四个衣衫不齐,满面油光的地痞赖汉,或是揩鼻,或是抹嘴地阴笑而来。
那少年浑身颤抖,几次想要爬起,却偏偏腿上受了伤,还未直起来,便是一阵剧痛袭来。龇着牙强蛮了几次,都是徒劳,颓然倒地,抱住了其中一人大腿,放声大哭,“各位大爷!饶命啊!再宽限小的几日,三日,就三日!三日后小的定当全部还清!”
“嘁!”周遭众人嗤之以鼻,原来是赌场子里输了钱,原本还有些同情的众人,纷纷抱着手,看起了热闹。
那被抱着的赖汉,“嗤!”了一声,一脚将他踢开。瞧他滚了几步远,面上吃了不少的灰,原本一张白净的脸,早已挂了花,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嫌弃地拿脚蹬着他的脸,恨声道:“小孬货,这都第几个三日了?再要不交出来,明日你老娘别提开什么豆腐铺子,老子立马让它变成豆腐渣渣!”
那少年身子一颤,眼底迸发出恨意。用手掰开那赖汉的脚,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爷爷!爷爷饶命啊!行行好,行行好,再宽限小的三日,莫去砸我娘的豆腐铺啊!”那少年匍匐在地,放声大哭,那豆腐铺可是他们一家吃饭的碗啊!
周遭之人,个别做了母亲的纷纷有些看不下去,心里止不住叹息,都是自小缺乏管教酿成的恶果。
那赖汉见他哭的可怜,便有点想先放过,再宽限几日的意思。那少年也瞧出了他的心思,一劲儿撑着翻身儿,就想磕个头谢他。
哪知高兴的太早,边上三个看热闹的赖汉,却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意思。
三人摸着下巴,痞笑着走进。他吓得连连后退,也不顾手掌磨得生疼,只想逃离这场厄难。
“啊——!”还未待他挪动半分,手上便传来钻心的疼痛,五指连着心,他疼的面冒青筋,直淌冷汗。
紧接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伴随着少年无助、凄楚、嘶哑的呼救与呻/吟。
周遭之人,听见惨叫俱都微微侧首,不忍睹目。却是没有一人上前制止,无法,世态便是如此。
“爷。”娇杏低低叫了一声,将脸埋进了他怀里,那少年太可怜了。
“嗯?”瞿元霍以为她被吓到了,便将她揽的更加紧了些。
耳畔还是那清秀少年的凄惨的叫声,“他真可怜。”
瞿元霍原本不是个多事的人,眼下他听言,却是策马行了过去。
那几个泼皮无赖,听见马蹄声,纷纷停下动作,转头便见到高头骏马上穿着不俗的一对男女。
却也不怕,只当是来打抱不平的,其中一个胆儿最肥的揩了揩鼻,吊儿郎当冲他说道:“怎么?这儿还有一行侠仗义的侠客?”
这话一出,其余三人,纷纷都大笑起来。
瞿元霍俊脸上亦不显怒,只待他们几个笑完,便声色低沉沉地说道:“一个无知少年罢了,几个是可当他父亲的长辈,这样欺凌,是有何自豪?”
此话一出,周遭一圈看热闹的观众,便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多数都以为他定是个刚进京的,不懂行规,且等着被几人收拾吧!也有少数人觉得,这男子的行为很令他们钦佩。
“嗤——”还是那胆儿最大的,他瞅了眼面相英挺的瞿元霍,暗自在琢磨着这小子哪来的胆儿?
眼角余光又忽地瞟见那偎在他怀里的娇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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