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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景缎 作者:方寸光-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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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心中怜惜,扶著紫缘先行上楼休息。到了客房中,紫缘微笑道:「文公
子,你去陪师叔伯吧,我小睡片刻就下来。」文渊道:「没关系,我在这里陪
你。」
紫缘脸上微红,低声道:「这这不大好,要给人看笑话了。」文渊愕
然道:「却是为何?」他担心皇陵派穷追不舍,若找到了此处,紫缘一人睡在
房里,只怕有失,是以想在房中待著,以防万一。紫缘却心头怦怦而跳,细声
道:「韩先生、任先生他们都在,又有那麽多人,我们怎能怎能在这
时候同床共枕」说到这里,一张俏脸更是红得玫瑰花瓣也似,羞得不敢正
视文渊。
文渊一怔,才知她会错了意,心中一窘,慌忙说道:「紫缘,我只是想坐
在房里罢啦。要是龙驭清派人追到,闯了进来,那不是糟糕之极?」紫缘轻呼
一声,心里暗羞:「原来我想偏啦,我怎地会这样胡思乱想?」霎时之间,紫
缘想到在地宫之时,曾和文渊听了一大场龙腾明和骆金铃的燕好之声,顿觉身
子一热,双颊发烫,低下了头,轻声道:「那是是我弄错啦,多谢文
公子了,我我要睡了。」
文渊见她神色娇羞,不禁心神荡漾,一听她说话,才回过神来,慌忙道:
「啊,是。」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做些什麽,只有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紫
缘掀开被子,调调枕头位置,上了床铺。紫缘被他看得害羞不已,却又有些甜
丝丝地,朝著文渊嫣然一笑,拉下帐子,躺下就寝。
眼见紫缘睡了,文渊迳自坐在桌边椅上,望著床边罗帐,只隐隐看得出紫
缘的身影。过了不久,耳听几声细微轻缓的呼吸,紫缘已沉沉睡去。文渊心道
:「紫缘当真是累坏了。她手无缚鸡之力,却要跟著我们受这些奔波劳累、诸
多凶险,实在难为她了。此间事情一了,还是和她回襄阳故居去罢,何况师妹
、小茵也已能和紫缘相处融洽。」又想:「可是龙驭清野心勃勃,绝不会就此
放过我们,师兄和赵姑娘也是处境堪忧。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此後行事,不
可不审慎思量。」
自我惕励一阵之後,文渊隔帐望视紫缘,心中柔情忽动,想要看一看紫缘
。手伸到帐子上,转念想到:「别要惊醒了紫缘,该让她好好休息才是。」又
即收回了手,正想像著紫缘的寝颜是何等美丽,忽听门外有人轻轻叩门,口中
道:「文公子,你在这儿吗?」
文渊上前应门,见是凌云霞,说道:「凌姑娘有事麽?」凌云霞一探头,
见紫缘睡了,当即轻声说道:「韩先生和任大侠有事,请你下去。」文渊回头
一望紫缘,放心不下,亦复分舍不得。凌云霞见他如此神情,自也猜到了几分
,笑道:「文公子,你下去罢,我帮你守著紫缘姑娘便是。」文渊道:「这不
是太麻烦凌姑娘了麽?」凌云霞道:「小事罢啦,说来闲著也是闲著。」文渊
推辞不得,当下道:「那麽有劳凌姑娘了。」将出房门,又回身朝紫缘一望再
望,关切之情溢於言表。
到得客栈一楼,只见任剑清仍在大吃大喝,三十斤酒已空了二十七八,剩
下的也是转眼便尽,但见酒坛酒碗多堆在任剑清、慕容修、向扬、石娘子四人
桌上地上,韩虚清等都只饮小杯。慕容修自坐一桌,一言不发,白酒一碗碗喝
将下去,殊无半分醉意。向扬虽然身上有伤,却也大碗饮酒,和任剑清谈笑自
若。石娘子和蓝灵玉、杨小鹃坐在一起,也是喝得轻描淡写,脸色如常。赵婉
雁、华瑄、小慕容等等几个年轻姑娘都不太举杯,倒是对比鲜明。
任剑清见到文渊下楼,单手端起一只酒碗,叫道:「来来来,文兄弟,喝
一碗罢!」文渊微笑道:「我的酒量可比师兄差多了,喝上几杯尚可,大碗就
不成了。」
韩虚清缓缓离座起身,神情严肃,说道:「文贤侄,你随我来。」文渊见
他神色如此,怔了一怔,道:「韩师伯,怎麽了?」韩虚清并不回答,向客栈
後门走去。文渊不明所以,跟在後头,心道:「韩师伯面色不善,难道方才发
生了什麽变故麽?可是任兄他们依然是谈笑风生的啊。」又想:「也不尽然,
该除却慕容兄不算在内。」
十景缎(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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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自想著,文渊已随著韩虚清走到客栈後,前堂众人的说话声已不能闻
。韩虚清缓缓地道:「文贤侄,你今年多大岁数了?」文渊道:「今年十七
。」韩虚清点了点头,道:「你方当年少,武功已有如此造诣,确是难能,
也不愧了华师弟一番教导。」文渊躬身道:「多谢韩师伯嘉许。」
韩虚清道:「却有一事,师伯不得不说你几句。」文渊道:「恭聆师伯
教诲。」韩虚清说道:「文贤侄,你可有家室?」文渊道:「小侄尚未成家
。」韩虚清道:「那位紫缘姑娘,与你是什麽关系?」文渊一怔,道:「韩
师伯为何有此一问?」
只见韩虚清双眉一轩,道:「方才你送紫缘姑娘上楼时,我已听人说了
,包括华瑄贤侄女、紫缘姑娘在内,以及那『大小慕容』中的小慕容,与你
之间都有情意,可有此事?」文渊脸上一红,道:「是。」
韩虚清脸色严正,说道:「文贤侄,你或许尚因年少,稳重不足,但是
如此耽於男女之情,并非英侠之辈所当为。我辈行走江湖,以品德心术为第
一要紧,於情爱一面,切莫陷溺过甚。当今天下,虽无大乱,却也非太平盛
世。文贤侄,你涉世未深,日後经过一番江湖历练,将来大有可为,但是红
颜祸水,虽非必然,却是不可不慎。师伯之所以要说你,是看你用情太过,
若不克制,非但误了这三个姑娘,亦复自误。」
这一番话说来,虽不是疾言厉色,但是韩虚清以师伯之尊而发斥责,文
渊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噤口不语,暗自思量:「当真如此?我对师妹、紫缘
、小茵的情意,再也不会对第四个女子这般了。她们一心一意的待我,彼此
又都亲如姊妹,这等福缘,当真是我修也修不来的。可是言笑晏晏之後,焉
知她们心中没有抑郁牵挂?」想到此处,文渊只觉脑中一片浑沌,深怕自己
已如韩虚清所言误人误己,不由得心起惭愧,低声道:「师伯教训得是。」
可是仔细一想,却又不然,四人之间的情爱关系,其实甚为单纯平稳,
除了紫缘身遭不幸,经历坎坷,以及赵平波从中阻挠之外,华瑄和小慕容的
恋情都是水到渠成,幸福喜乐。在文渊所想,他绝不愿辜负任何一位姑娘,
使她黯然神伤。而三女能够互相接纳,本是最好不过,可是韩虚清此言一出
,文渊不觉再次深思,隐隐觉得心里不安。
韩虚清见他神情迟疑困惑,知他心意有变,脸色稍霁,温颜道:「你好
好想一想罢,这三名女子,要算华瑄贤侄女最为良善,可为你一生良配。小
慕容和紫缘姑娘虽是美貌,却非你所该迷恋。」
文渊正想著许多事端,突然听到韩虚清此言,心中一凛,道:「韩师伯
,你说什麽?」
韩虚清道:「想那小慕容是武林中著名的小魔头,虽无大慕容的种种狠
辣事迹,但是究属旁门左道,非是我等武学正宗人士。单说最近,京城铁云
镖局运镖路经江南,就被此女半路劫镖,杀伤非少。大慕容剑下伤过的黑白
两道人物,也是难以数计。此等人物,如何能与你结得姻缘?」
文渊听了,脸色陡变,待要出言替小慕容抗辩,又听韩虚清道:「那位
紫缘姑娘,原是秦楼楚馆中的女子,出身不正,并非清白人家。纵然她举止
温雅,碍於身分,只怕也未必是出於真情。与此烟花女子为侣,岂能对得起
你师父再天之灵?文贤侄,这两名女子与你相识未久,心意难料,只因容颜
过人,便令你失了方寸,实非幸事。华瑄贤侄女与你相处日久,虽无媒妁之
言,但是在情在理,或论相貌武功,均可与你匹配。你师父已然辞世,师伯
便有责任看顾你们师兄妹三人,这件终身大事,师伯亦可为你俩撮和,此後
便与紫缘、小慕容二女再无纠缠,他日莫再有此女色之误,那就不亏师伯一
番心意了。」
文渊一字一句的听下来,如同一个个霹雳打在心上,直至韩虚清说完,
文渊呆了一呆,忽然双拳一紧,大声叫道:「韩师伯,你弄错了!」这句话
直呼而出,已有些顶撞之意,韩虚清脸色一变,道:「怎麽错了?」
文渊一振衣袖,道:「韩师伯,你能认同师妹,加此赞誉,小侄极是感
谢。但是你对慕容姑娘和紫缘姑娘所知不多,怎麽能妄下定论?慕容姑娘从
前行为确有失当,小侄初次与她相识,便是一次打斗所起。可是慕容姑娘与
我相处以来,再也没有任何滥伤无辜的恶事,而且她本性不坏,且又善体人
意,虽称魔头,但是并无放荡邪行,实是难得的好姑娘。」
韩虚清听著,眉头一皱,暗暗摇头。文渊又道:「再说紫缘姑娘,她身
在风尘,非出本愿,实在是恶徒所为,致使她流落青楼。可是她的心志节操
,却是冰清玉洁,绝非寻常烟花女子所能比拟。韩师伯,你没有听过她的琵
琶声,清幽高雅,有如仙乐,没有脱俗的心境是弹奏不出的。紫缘姑娘的名
声,天下俱闻,岂是只因容貌出众而已?韩师伯可到杭州打听,紫缘姑娘帮
助过多少平民百姓?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小侄对她倾心,绝不是贪恋美
色之故,韩师伯当可察知。」
他一边说著,语声渐大,不自觉的神情激昂,韩虚清脸色却渐渐铁青。
待得文渊讲完,韩虚清便道:「如此说来,这三个女子,你一个也放不下了
?」文渊道:「情意深重,小侄不能辜负。」
韩虚清气恼之极,怒道:「好一个不能辜负!你我只道你熟读圣贤
经史,该当明识大体,懂得利害轻重,不料你竟深陷儿女私情,不能自拔,
还要强辩!人生在世,任重道远,你身负本门绝艺,该当将之发扬於行侠之
间,明是非,辨善恶,方不负你师父、师伯的期望。你若沉迷女色,如何能
成就大事?」说到此时,已是声色俱厉。
文渊见到师伯怒气冲冲,心中忐忑,但他个性虽然和顺,可是心意既定
,便决不动摇,当下一个躬身,道:「韩师伯,在我而言,当今人生大事有
三,那就是好好照顾师妹、紫缘姑娘和慕容姑娘,让她们过得平安喜乐,时
有笑语。这三件大事一般的要紧,不分轻重。其他种种,即使再如何重要之
事,也都排在第四大事、第五大事、第六大事,依此类推。若说修练武功,
我也不会因而懈怠,眼下固然她们都安然无事,但是难保日後有所危难,我
自是要竭力保护,武功是不能少的。韩师伯,你不必担心我因而丧志。」
这些话说出来,韩虚清脸上已是难看之极,只见他猛一摆手,衣袖扬处
,地上一声闷响,震起一片飞沙。只听他说道:「好,好!男女之情,竟让
你沉沦至此,师伯也不说什麽了。」说著叹了口气,显得失望已极,不再说
话,迳自走回客栈之中。
文渊站在原地,心道:「韩师伯定然生气得很,可是话不说清楚,以後
又会多生麻烦。唉,韩师伯这样说紫缘,要是给紫缘听到了,不知有多难过
。」正自想著,忽听任剑清的声音自一旁传来:「文兄弟,发什麽呆?」
文渊侧身一看,只见任剑清从院落一角走了过来,何时来到,文渊全然
没有知觉。文渊微笑道:「只是想点事情。任兄,你在旁边听了多少?」
任剑清道:「从头听到尾。韩师兄找你过来,我就看他脸色不好,跟来
瞧瞧,果不其然把你训了一顿。」文渊道:「任兄觉得如何?」
任剑清耸耸肩,道:「女人的事,我是避之则吉,没有切身体验。不过
我说文兄弟啊,韩师兄虽然古板些,但是说这番话,其实也有几分道理。」
文渊道:「这我知道。」任剑清道:「知道便好。文兄弟,老实说罢,你跟
这三位红粉知己,似乎都没碰上什麽灾厄危难,至今还能相处得好,那还罢
了,可是往後若真有什麽波折发生,你真能将她们通通保护得了?这我很有
些怀疑了。」文渊神色凛然,道:「师妹也好,慕容姑娘也好,紫缘姑娘也
好,都是我所必须守护的,谁伤害她们,我便是拼尽性命,也不能容。」
任剑清怔了一怔,笑道:「从没见你认真成这副模样的。好罢,要真碰
上了这等事,在你拼尽性命之前,先告知任某一声,就算你的性命依然拼得
乾乾净净,好歹帮你收个尸。」文渊笑道:「多谢任兄义气深重了,只盼你
没机会帮我这个忙。」任剑清哈哈大笑,猛一拍文渊肩膀,道:「那就最好
。不罗唆了,进去罢,就你还没喝酒哪。喝酒,喝酒!」说著拉住文渊,走
回客栈之中。
十景缎(一百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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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堂前,任剑清拉着文渊坐下,斟了两大碗酒,笑道:“文兄弟
,别说你喝不了这一大碗,你师兄可是一口气喝了十碗也不止。”
文渊朝向扬一望,道:“师兄,你内伤未愈,不宜饮酒太多啊。”赵婉
雁正坐在向扬身边,跟着轻声说道:“是啊,向大哥,连文公子也这样说,
你就节制些嘛。”向扬手中正端着一个酒碗,听得文渊和赵婉雁这般说,只
得暂且放下,笑道:“好罢,好罢。师弟,你来陪任师叔喝。”
文渊本来不善杯中物,平时只偶尔小酌几杯,此时一大碗酒摆在面前,
酒气扑鼻,登时有些禁受不起,捧起了碗,道:“任师叔,我就只喝这碗,
再多可就受不了了。”任剑清笑道:“你们都不喝,等会儿只好我一个人喝
。”两人对饮一碗,文渊便换上了普通酒杯。
虽然正当白日,但是经过大战奔波,人人困倦,众人吃喝一顿,酒饱饭
足之后,便各自上楼歇息,只慕容修依然自顾自地喝着酒,不出一声。
蓝灵玉和石娘子、杨小鹃正要离席上楼,走过慕容修桌边,蓝灵玉忍不
住向慕容修望去,只见他眼光对着空处,对三人不理不睬。蓝灵玉不禁心中
有气,心道:“你跟到这里,却又一句话也不说,这算什么?”她摸不透慕
容修的用意,一路上已是烦闷不堪,慕容修偏偏又对她视若无睹,心里暗暗
气恼,却是无处发泄,想到昔日所受的种种侮辱,思及慕容修断指之事,更
加心烦,一甩头,跟着石娘子上楼去了。
那边华瑄不胜酒力,虽然没喝多少酒,也是沉沉欲睡,竟然便趴在桌上
睡着了。小慕容扶起华瑄上楼休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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