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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通知单-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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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人翻了翻眼睛,也没说什么,径自走了。他们本来想至少得讹上个三两千块的,最后却空手而归,心中自然不爽。但想想刑警队长自己确实也得罪不起,而且派出所那边话里话外又向着对方,这事便只能这样了。

只不知刑警队的人到底要在自己的屋子里找些什么?他们这种人难免会藏有一些刀具之类的违禁物品,到时候如果被搜出来反倒麻烦。再深一想,这事会不会只是个幌子?他们当外保以前就伤过人,和其他场子也有过斗殴,保不定是冲着那些事来的吧?

这两个人一路走一路商讨,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现在对方连刑警队长都出动了,凭他们两个显然是扛不过去。于是他们一致决定要给自己的老板汇报汇报情况。

电话很快就打到了晶都夜总会的黄总那里。这黄总一听说刑警队长罗飞要去搜查自己手下的屋子,心里也觉得有点没谱。于是他一个电话又打给了临江派出所的于所长。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黄总很快便切入正题:“听说刑警队的人在找我手下的麻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纯属误会。”于所长平时和黄总的关系不错,坦言道,“他们是冲着另一桩案子去的。”

“什么案子?”黄总非得问个明白不可。

提到这个于所长倒来劲了:“嘿,你知道去年龙宇集团两个副总被杀的事情吧?”

“这事谁不知道啊?这案子到现在还没破呢。”

“就和那起案子有关……”于所长神秘地说道。

“和那案子有关?”黄总颇为意外,“刑警队的人要去那屋子里找什么?”

于所长很有大聊一番的欲望,但是警队纪律让他不能再开口了,他只能用遗憾的口吻回答:“不能再说了,案子没破之前这些都是机密。”

黄总也是个剔透的人,立马便顺着话茬答道:“嘿,反正找什么也都跟我无关。”他和对方又闲扯了几句,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那两个外保此刻已经回到了租住的屋子里。两个人正准备把一些违禁物品收拾收拾扔出去时,高个子的手机响了。

“是黄总。”小伙子一边向同伴通告一边接通电话,而黄总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传出来:“你们俩现在就到楼下等着,如果刑警队的人过来了要拦住他们,千万不要让他们进了小区,明白吗?”

高个子有些为难:“他们是警察,又办好了正规的手续,我们怎么拦?”

“这个我不管。”黄总的语气急促而又霸道,“随便你们用什么办法,拦不住也要给我拖住,出什么事有我兜着。如果把警察放进去了,你们就等着死吧!”

这番话说得如此严厉,高个子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他连忙把老板的意思给同伴转达了,两个人顾不上再收拾东西,急匆匆下楼守在了小区门口。

这实在是令人为难的差使,一边是鼎鼎大名的刑警队长,一边是厉害的老板,这两边谁也得罪不起啊。两个小伙子局促不安地看着小区外的马路,只盼望刑警队那边的人不要再来才好。

等了有十多分钟,忽见一辆豪华商务车拐过街口,风驰电掣般向这边疾驰过来,接近两个人身边的时候也不减速。两个小伙子连忙往路边撤开,那辆奔驰车踩出一脚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停在了他们面前,随即从商务车的副驾位置上便跳下了一名高大精壮的年轻人。这年轻人往车身方向紧走了两步,麻利地拉开了后排车门。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便从宽敞的车后厢里钻了出来。

高个子反应快,马上又抢上一步打招呼:“黄总。”原来这中年男子正是他们的老板。

黄总却不顾不上答理对方。他下车后便往侧方让了一下,冲车舱内微微躬着身体,姿态谦卑。接着又有男子从宽敞的车后舱内钻了出来,这男子四十多岁,身形精瘦,狭窄的脸上一副鹰钩鼻子令人过目难忘。他下车后并不急着迈步,而是四下扫了一圈,最后盯住了车旁的那两个小伙子。

“这两个人就是我场子里的外保。”黄总向那鹰钩鼻子介绍说,然后他又转头呵斥自己的属下,“别愣着了,快叫高老板!”

两个小伙子吃了一惊。高老板在城东这一片声名显赫,只是以他们的地位还从未有机会见到。谁知道今天这样的大人物居然来到了自己面前?他们鞠躬叫了声:“高老板。”然后便局促地站在原地,动也不敢乱动。

所谓的“高老板”自然就是高德森了,他“嗯”了一声问道:“那些警察来了没有?”

高个子忙回答说:“还没。”

“你们两个做得不错。”高德森夸奖了一句,他的脸上一直笑吟吟的,但不知为何,旁人与他的目光相对时却总有种阴霾逼人的感觉。

在这说话之间,又有两个精壮的年轻人下了商务车,他们和之前副驾上下来的那个人分散在高德森周围,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黄总往前迈了一步,指挥自己的下属:“你们在前面带路,高老板要去屋子里找东西。”

高矮二人连忙转过身,向小区内自己的住处走去。同时心中纳闷不已:这屋子里到底藏了什么宝贝,竟让这么多大人物竞相关注?

高德森和黄总跟在两个外保身后。副驾上的那个年轻人紧随高德森而动,同时他做了个手势,最后下车的两个人便没有跟上来,他们守在小区门口,显然是接过了阻拦警察的任务。

一帮人快步而行,不消几分钟便抵达了目的地。高个子拿钥匙打开屋门,将身后的高德森等人迎了进去。

“以前租客留下的东西收在哪里?”黄总扎到屋子中间,边走边问。

高个子伸手往客厅的角落一指:“都在那个储藏室里。”

黄总走上前把储藏室的门打开,那储藏室不大,也就三四个平方米的面积,里面黑糊糊的看不清楚。于是他又问了一句:“有灯吗?”

高个子应道:“有。”另一个矮个子正好站在墙边,顺手便按下了电灯开关。

灯亮起来之后,储藏室内的情形便一目了然了。那里面的东西并不多,除了一套被褥枕头之外,还有一盆洗漱用品和两个鼓囊囊的行李袋。

黄总略略地扫了一眼,然后回头道:“你们两个到楼下守着,别把警察放上来。”他只是这么吩咐,真正的目的是把这两个小子支开。毕竟他们要寻找的东西事关紧要,在场的无关人员越少越好。

高矮两个人不敢违抗,赶紧退到了屋外。其实他们倒也乐得抽身而出,反正前面还有高老板的两个干将顶着,他们的任务也就是个形式而已。

待这二人离开之后,黄总便开始翻查那两个行李袋。别看他身材已经发福,但动作却麻利得很。没过多长时间他就轻呼了一声:“有了!”语调中颇多惊喜之意。

高德森神色一动,往前走上两步,却见黄总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只黑色的塑料袋,那袋子已经被翻开,露出了装在里面的一卷录音磁带。

高德森招招手,身后的年轻人递上一个便携式的录音机,同时黄总也把那卷磁带交到了他手中。高德森将磁带安放到位,戴上耳机,然后按下了播放键。两三分钟之后,他似乎听完了磁带里的内容,把耳机摘了下来。

黄总从高德森毫无表情的脸上辨不出名堂,便按捺不住地问道:“怎么样?”

“你自己听听。”高德森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对方。黄总急吼吼地听了一遍,过程中已控制不住脸上惊喜难抑的神情。听完之后他咧着嘴问道:“现在怎么办?交给警察还是……”

高德森摇摇手:“我当然要自己留着。”在说话的时候他的嘴角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而那笑意中却透着股令人难以描述的阴冷感觉。

第九章 密谋

经过张海峰的一番运筹,发生在四监区内的那起命案终于尘埃落定。小顺的死被认定为自杀,这大大减轻了张海峰等人的监管责任。不过即便如此,相关人员终免不了要受到一些行政处罚。对张海峰来说,最直接的后果便是他上调进管理局的机会彻底泡汤了,这无疑令他郁闷无比。

张海峰要发泄这番怨气,首当其冲的目标便是黑子,因为他认定了黑子正是杀死小顺的凶手。此事是没法深究的,不过有平哥等人组织的供词,黑子不得不背负起另外一桩陈年命案。对当年负责此案的刑警来说,这起积压多年的案件早已成了他们难解的心病。现在终于逮到嫌疑人的踪迹,黑子又怎可能轻易脱身?而且阿山对那案件的细节了如指掌,大家凭此众口一词地指证黑子,黑子便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424监舍一下子少了小顺和黑子两个人,他们都是能说能闹的,这两个人没了,监舍里便蓦地冷清下来。阿山自来话少,平哥端着身份也不会主动闲扯。另一边杜明强和杭文治则各自藏着心思,难得多语。

因为小顺的意外死亡,整个监狱展开了一场以“端正态度,恢复信心,重塑自我”为主题的教育活动,四监区更是此次活动的重点。张海峰要求每个监舍都要写一篇心得体会,在监区大会上派代表宣读,相互批评,相互学习。424监舍里数杭文治的文化水平最高,平哥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杭文治也不含糊,花费一个工作日洋洋洒洒写了三五千字,只等在周末的监区大会上一展风采了。

到了周五,邵师傅照例来监狱里拉货。和上周一样,他还是点名要杜明强帮自己装车。杜明强又叫上杭文治,两个人乐得承担起这桩别人眼中的苦差累活。因为在干活的间隙,他们还能找到机会偷偷聊上几句,讨论讨论那个渐渐迫近的越狱计划。

邵师傅这周的气色看起来不错,满脸透着红光。他一见到杜明强便重重地说了句:“小伙子,谢谢你了!”旁边的管教和杭文治都以为邵师傅是因为杜明强连续三周帮自己装货而表示感谢,杜明强心中却明镜一般:对方肯定已经核实了电话银行的信息,知道那账户里确实有好几万现金可以随时转账,因此才会如此郑重地向自己道谢。

杜明强不便多说,只用眼神和对方作了交流,两个人各自心领神会。等到一车货装完,邵师傅又指派杭文治清点货物,撰写交接记录。趁着杭文治和管教围着货车打转的当儿,他终于得空和杜明强聊上几句。

“小伙子,你那钱我可真的借走了,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后悔干什么?你又不是不还我。这钱在我账户里现在就是堆废纸,到你手上可是能救命的。”杜明强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情,叫人难以拒绝。

邵师傅也不再矫情,两个人继续聊着,相互间的情感自然又亲近了几分。杭文治清点完货物之后看到这两个人聊得如此熟络,略略有些奇怪,后来便抽空问杜明强:“那个邵师傅怎么和你关系这么好?”

“我帮了他一个大忙。”杜明强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一边偷眼去看随行的管教。他们这时正推车空板车经过农场区,管教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轻刑犯在田地里劳作,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杜、杭两个人这边。

杭文治忍不住追问:“你帮他什么了?”

杜明强无意隐瞒,便把这事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杭文治听完之后沉默了片刻,说:“邵师傅是个好人,你倒也应该帮他。只是咱们如果越狱出去了,以后可有很多地方都要用钱的。”

“钱只是个死物,是为人所用的。”杜明强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我们真的能出去,一个靠得住的朋友可比钱管用多了。”

杭文治“嗯”了一声,说:“你考虑得确实比我长远。”

说话间已到了农场边缘,落在后面的管教正加快脚步往前赶。杜、杭二人适时停下了话题。一行三人默然前行了片刻,穿过一个警戒哨之后,又回到了四监区的地盘上。

“听说过些天要清理大烟囱了。”杭文治看着西首边的锅炉房,忽然来了一句。

杜明强知道这事。那锅炉房是给整个监狱提供热水的,因为建在四监区之内,所以清理烟囱的任务一直由四监区来承担。这活不但又脏又苦,还十分危险,没人愿意干,以前只能交代给表现欠佳的犯人,以示惩罚。这些天眼看又要到清理烟囱的日子,大家都在猜测,不知道这次会安排哪个倒霉蛋?

杜明强不知道杭文治为啥提起这个,便没有说话,只是向那高耸巍峨的烟囱瞥了两眼。而杭文治转头看了看越贴越近的管教,也没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周六是亲朋探访日,没有人惦记的囚犯们则在操场上放风活动。杜明强本想趁此机会和杭文治细细聊会儿。没想到杭文治虽然没被安排探访,但一早的时候还是被管教给叫走了,料想又是去帮张海峰的儿子补习功课。杜明强也无可奈何,只好一个人找个清静的角落听听音乐,同时琢磨着自己的一套心思。

这天杭文治直到傍晚才回到监区,这时放风的时间已经结束,杜明强想要找到与对方独处的机会又得等下次了。而杭文治回监舍之后也没闲着,他把此前写好的心得体会拿出来看了许久,嘴唇无声翕动,默默有词,似乎正在心中润色修改。

一夜无事。到了周日,众囚犯吃了早饭便被集中带到了大教室。教室里桌椅摆得整整齐齐,最前排还设了个主席台。四监区从张海峰往下,大大小小的管教们正襟危坐,在他们脑袋顶上横拉出一个大条幅,上面用苍劲的大字写着:学习“端正态度,恢复信心,重塑自我”主题活动交流大会。

犯人们在带队管教的指引下按次序坐好。众人看着管教们面沉似水的阵势,知道今天的学习气氛与以往大不相同,于是一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触了“鬼见愁”的霉头。

等犯人们都坐定了,张海峰干咳两声说道:“今天的这个交流大会是整个第一监狱组织的一次大型学习活动。关于这个事情的背景大家也都知道:我们四监区的学员钟小顺不久前自杀了。这是一件非常令人痛心、也非常值得我们每一个人认真反思的事情!大家都是犯过错误的人,所以来到了这里。但这里不应该成为你们人生的终点,这里应该是属于你们的一个崭新的起点,你们会在这里获得新生,然后回到社会上去,重新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我很难过,钟小顺没能走完这重要的一步,他或许是胆怯了,或许是对前途失去了信心,又或许是无法原谅自己从前的过错。但无论怎样,他的自杀都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的镜子。我们需要用这面镜子来反省自己,找到自己的弱点,坚强面对,让这样的悲剧不再重演。”

张海峰冠冕堂皇地说完这一大通,拿起面前的水杯喝口水歇歇气。下面的犯人们抓紧时机,非常识趣地掌声雷动。张海峰对这样的反应很满意,他伸手压了压,待掌声平息之后又继续说道:“这一周来,大家在完成劳动任务的同时,也深入开展了专题学习活动。想必每个人都有一些体会和感触要和大家分享吧?今天的这次集中学习正是要给你们这样一次机会。下面我们就以监舍为单位,由每个监舍派一名代表上台,互相交流各自的学习体会。”

张海峰说完冲台下的管教点了点头,那管教会意,便按照监舍的编号为序,首先点了一楼的101监舍上台发言。

101监舍派出的代表是个瘦小干瘪的老头。他讲了有三五分钟的样子,内容空洞,言辞枯燥,听得众人了无生趣。但台上管教的眼睛盯着,犯人们不得不摆出诚恳的态度,并不时对发言者报以热烈的掌声。

那老头下去之后,紧接着便由102监舍的代表上台,如此一个接一个,如走马灯般轮换不止。整个上午就在这样的过程中流逝,到了午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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