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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具-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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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比出了这样一个高度,是由于我在那一刹间,想起了雪地上的那些“小脚印”。只有约莫二十公分高的人,才能留下这样的小脚印!
当我比出这样大小之际,我真希望他们两人会大摇其头,但是世事十之八九与愿望相违,他们两人一看到我的手势,就连连点头。
我的心向下沉,又道:“他们,是甚么样子的?”
唐娜和伊凡两人互望著,神情犹豫,我鼓励著他们,道:“别怕,说出来。”
唐娜道:“我能画出他们的样子来!”
我想找纸和笔,但是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唐娜却不用纸笔,已经取下了她头发上的一只发夹,在平滑的冰上画起来。
我目不转睛地看著,唐娜画出来的东西,当然线条简单,可是我还是立时可以看得出来,她画出来的,是一个小小的机器人!
那种机器人的形状,和李持中推销的那个玩具差不多!
我也立时想起,李持中说过,向陶格的一家推销玩具,临走时曾以这样的一个小机器人作为赠品,却发现了对方感到了极度惊骇!
我吞了一口口水:“就是这样?”
唐娜点著头,伊凡又在冰上画了几下,将唐娜所画的变得更完善,也更可以使人可以肯定那是一个小机器人!
我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这是‘主人’?这根本不是人!”
唐娜和伊凡两人,不知道我为甚么突然尖叫了起来,吓得齐齐后退了一步。
我自然不是存心吓他们的,而是我心头的震荡实在太甚了,不由自主叫了起来的。
我叫了一声之后,又盯著唐娜:“你肯定?你肯定没有画错?”
唐娜在我的逼问之下,神情惊惶,一扁嘴,几乎要哭出来。就在我想将她搂在怀中安慰她之际,屏风后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陶格夫妇一起走了出来。
他们才一出现,唐娜立时奔向陶格夫人,陶格夫人抱住了她。陶格先生的脸色十分难看,向前走来,在我面前站定。
这时,我的处境真是尴尬之极,我虽然是被孩子推醒的,可是我却利用孩子的幼稚,在他们的口中套取秘密,这无论如何不能说是品格高尚。
是以,我不知说甚么才好,只是挣扎著,从睡袋中出来,站了起来。
陶格先生来到了我的面前,低头看了看唐娜在冰上画出来的小机器人,然后,又直视我,缓缓地道:“唐娜没画错,他们大多数是这样子的!”
我勉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机器人?”
陶格闭上了眼睛一会:“是,机器人!”
我又道:“你在躲避的,就是这种小机器人?这……这……”
我在刹那之间,有一种又恐惧又滑稽的感觉。在这种感觉的侵袭之下,我不由自主笑了起来,可是我的笑声,却在发颤。
陶格先生还想说甚么,陶格夫人已经说道:“够了!真的够了!”
陶格先生转过头去,用一种极其深切的悲哀的目光望著她:“我们一直以为自己在逃,已经逃出来了,可以如今事实证明,我们根本没有逃出来,在这样的情形下,没有甚么更可怕了!”
陶格夫人发出了一下如同抽噎的声音。,没有再说下去。
我忙道:“如果作怪的是这样的小机器人,我敢说他们在格陵兰的冰原上,我在行驶中的雪橇突然翻侧,是他们的把戏!”
陶格先生转过头来,望著我,眼中的悲哀神色更甚,他缓缓地摇著头:“是的,你是一个标准的E型。”
我呆了一呆,“标准的E型”是甚么意思?我不懂。但我立即联想起陶格先生的名字,如果直译的话,就是“C型”,这种分型法,究竟是甚么意思?
我道:“甚么叫作标准的E型?”
陶格并没有立即回答我,只是神情难过地摇著头,我的心里,突然起了一阵异样的冲动:“我是E型,你是C型?”
陶格陡地震动了一下,刹那之间,他脸上胀得通红,但是一下子又变得煞白,缓缓点了点头:“是的,我是C型,我们一家,全是C型!”
我呆了片刻,道:“这种分型法,是……”
陶格道:“是他们分的。”
我提高了声音:“‘他们’就是这种小机器人?”
陶格的神情,像是疲倦得完全不想说甚么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那种又好笑、又恐惧的感觉,重又升起,乾笑了几声:“这算甚么,只听说过人替机器分类型,从没听说过机器替人分型!”
陶格不出声,只是怔怔地望著我,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甚么才好,冰下室中,重又一片寂静。在一片寂静之中,突然传来唐娜清脆的童音:“妈,这位先生说,有一个叫作迪斯尼乐园的可怕地方,那地方……”
当唐娜的声音传来之际,我向她望过去,看到唐娜是仰著头在对她的母亲说话,但是她话还没有讲完,陶格夫人就用手掩住了她的口,同时,用责备的眼光,向我望了过来!
只是她的眼神之中只有责备,或许我不会感到甚么内疚,因为我并不知道世人心目中的乐园,在他们看来,会是“可怖的地方”。但是,在陶格夫人的目光之中,却还蕴有一种极其深刻的悲哀,那种眼色,令我心向下沉,觉得极难过。
陶格夫人是这样的一个美人,这样的美人,这样悲哀的眼神,令人十分心折。
我叹了一声:“我不是有意的,我的确想带他们到那里去玩,那里是全世界孩子都向往一游的地方!”
陶格夫人没有说甚么,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拍著唐娜的头:“伊凡,过来!”
等到伊凡也来到她身前之际,她道:“你们听著,现在,去睡,不许再来打扰大人,听到了没有?”
唐娜和伊凡齐声答应道:“听到了!”
陶格夫人松开了手,唐娜和伊凡,一起转到了屏风的后面,没有再发出甚么声响来。
这使我想到,在屏风后面,可能另有通道,通向一间更隐秘的密室。我并不想去证实这一点,因为我发现,我的出现,使得本来生活在恐惧中的陶格夫妇,更加不安,那实在不是我的本心,我想帮助他们。
两个孩子离开之后,陶格夫妇紧靠在一起,在一个垫子上坐了下来,望著我,又互望著,陶格夫人先开口,道:“卫先生已经知道很多了!”
陶格先生叹了一声,我道:“不是很多,唐娜说,你们是通过了一个甚么‘逆转装置’来的,可是我完全不明白那是甚么!”
陶格先生的神情,在我说这两句话之际,出现了一个短暂时间的激动,但随即平静下来。看他平静得如此迅速的样子,像是他的心中已经有所决定,是一副甚么都不在乎了的神情。
他道:“我向你很简单地解释一下,你就可以明白,这并不复杂。”
我吸了一口气,看来,陶格已准备对我讲出他的秘密了!这正是我多少日子来所想的事,我立时全神贯注,听他的解释。
陶格略停了停,道:“所谓‘逆转装置’,就是令电子运行方向逆转的一种装置。”
我皱起了眉,陶格的话我听得很清楚,可是我不明白。我自然知道“电子运行的方向”是怎么一回事。可以将电子运行的方向逆转?这种大胆的设想,从来也不知道有人提出过,甚至这种想法,也未见诸任何科学文献之中,这使我不知所对。
第八部:成了俘虏
世上所有的物质,皆由分子组成,分子由原子组成,原子的结构是电子以一个固定的方向,绕著中心旋转。
例如,氢的原子结构,是由一个发阴电的电子,以固定的方向,绕著一个中性或带阳电的中子来旋转。这已经有了科学定论。
而世上之所以有各种各样不同的元素,物质,其最初的决定因素,就是电子和电子层的结构,再决定这个物质的形态、性质。
再例如,最普通的水,是两个氢原子,一个氧原子所组成的。而这两个氢原子、一个氧原子的电子层结构,是电子绕著中子的固定的方向旋转。
如果电子旋转的方向逆转了,原子的质量、重量、电极,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但是,方向逆转的两个氢原子和一个氧原子,是不是仍能组成水?还是变成别的东西?如果是水,那应该是甚么样的水?
我在刹那之间,只觉得自己的头部实在太小,小到无法容下这么多想像,因而有一种胀裂的感觉。
在我沉思之间,陶格先生并不曾打断我的思路,直到我又向他望去,而我相信我的神情正极度迷惘,他才道:“我相信你明白电子运行方向这回事?”
我开了口,在我听来,我自己的声音,像是来自极遥远的地方,我说道:“是的,我明白。”
我在讲了这三个字之后,立时又道:“可是我不明白,电子运行方向逆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谁作出这种史无前例的假设的?”
陶格道:“不是假设,早已有这种逆转力量了!”
我的呼吸不由自主,变得十分急促:“早已有这种逆转力量?请问,如果将组成水的氢原子和氧原子的电子运行方向逆转,那么,组成的是甚么?”
陶格的回答很平静,和我的激动相反,他道:“还是水。水,还是水!”
我怔了片刻,道:“一样,不变?”
陶格道:“外形完全不变!”
我喉际发出了“咯”地一声响:“变的是甚么?”
陶格道:“是性质!”
我几乎是失声叫出来的:“变成甚么样子?”
陶格道:“相反。”
陶格的回答,每一次都极简单,可是他的简单的答案,给我心头的冲击,力量却是大得出奇,以致我不由自主喘息起来。
我又疾声道:“性质相反?这是甚么意思?水就是水,热到一定程度会变气体,冰到一定程度,会结成固体。”
陶格点头道:“是,可是相反!”
我实在有点忍无可忍,我直跳了起来,我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我却绝对无法接受。我在跳了起来之后,几乎是在嚷叫,以致冰下室的冰壁之上,响起了轻微的“嗡嗡”回响,我道:“你想使我了解,世上有一种水,热了反而会结冰,冷了反而会变气体?”
陶格这一次,乾脆连简单的回答都不给我,只是望著我,点著头。
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挥著手:“你会有这种怪念头,我很佩服,佩服之至,不过你要使我相信,我看还做不到!”
陶格夫人这时开口了,她道:“他不是想令你相信,他只是要你明白,‘逆转装置’是怎么一回事。”
我奔向一面冰壁,将自己的脸,贴向晶莹的冰。这样做,本来是很不智的,因为冰下室的气温也十分低,我将脸贴向冰壁,可能在移开之际,寒冰会将我脸上的皮肤,黏下一层来。
但是我实在太需要清醒一下了,我已顾不了那么多,所以我将脸贴了上去,我立时感到一阵冰冻渗入,那的确使我神智清醒不少。
陶格和夫人一起惊叫道:“快挪开!”
我这时,由于极度的迷惑和激动,使我的体温提高,甚至全身在冒汗,由于这个缘故,我脸贴上去之处,冰室被我溶化了少许,听得陶格夫妇这样一喝,我忙移开了身子,不少水珠,沾在我的脸上,在我脸一移开之后,水珠立时又变成了冰,我伸手在脸上一摸,摸下了很多冰屑。
冰层在我子中,又溶化成为水珠,我喃喃地道:“一种热了会结冰的水!”
陶格道:“如果水的组成分子,原子中的电子行进方向,一直以来都是相反的话,那么,热了会结冰的水,就像现在冷了会结冰的一样天经地义!”我呆了一呆,将手中的冰珠在身上抹去。陶格的话发人深省,如果亘古以来,水的性质就是热了会结冰,冷了会变汽,那么,还不是和现在一样?
我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一想到热辣辣、烫手的冰,还是有极度的不可思议之感。我那种感觉,一定反应在脸上,所以使陶格看穿了我的心意。他又道:“所谓冷、热,只不过是反映感觉的一个字。如果人类的祖先在创造语言之际,将冷和热掉过来,还不是一样!”
我越想越觉得脑中混乱,决定不去想它。因为陶格用水来作例子,只不过是想说明那个“逆转装置”是怎么样的一回事而已。事实上,水是冷了结冰,还是热了结冰,和他的经历,和我所要解开的谜,没有关系。
我说道:“好,这不必讨论了,那个电子运行方向逆转装置,是甚么玩意?如何可以帮你们逃出来?你们又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我接连提了三个问题,后两个问题,已经直接接触到了问题的核心。我估计陶格会对回答这两个问题相当困难。我也没有期待他的立刻回答。
果然,陶格的脸上,现出极度犹豫的神色来,他用手用力抚著脸。我等了他一会,才道:“你迟早要告诉我,而且,你已经决定要告诉我,你还犹豫甚么?”
陶格向他的妻子望了一眼,两人看起来,都像是下了最大的决心,陶格毅然说道:“好的,我们……我们这一家人,来自一个……”
陶格讲到这里,我的精神,真是紧张到了极点,因为近一年多来,萦回在我心中的谜团,终于可以揭开了!
可是,陶格才讲到这里,陡地停了下来,刹那之间,他的神情变得如此惊恐,令我也感到了那种恐惧。他脸上的肌肉,不住簌簌地发抖,而且抬头,向上面看去。我不由自主,跟著他抬头向上望去,一望之下,我也不禁大吃一惊。
只见在冰下室的顶上,就在我跌下来的那个“活门”的位置上,极其迅速地出现了一个小洞,那个小洞,好像是被一股极其灼热的射线射出来的,只不过五厘米直径,在小洞旁边的冰,正在溶化,向下滴来,形成一条细小的冰柱。
在我还未明白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之际,陶格已发出了一声惨叫:“快带孩子躲下去!”
以后,接下来的一切,全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的,而变故来得如此突然,以致我根本无法确切知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也无法去留意陶格和他的家人,在那一刹间,做了些甚么。
我只是抬头一看,正惊诧于何以冰下室的顶上,忽然会出现一个小孔间,那个小孔已经穿了,看来是从上面的冰层上,穿透了陶格所布置的装置直穿下来的。因为这个小孔一穿,我就听到了冰原上传来极其洪厉的风声。我在跌下来之际,曾经留意到,我是穿过了一个相当厚的金属盖才落下来的,在那一刹间,我根本没有时间去想,究竟是甚么力量,可以使得金属盖和相当厚的冰层洞穿。
因为在我一看到小孔出现之际,一股极强的光线,已然电射而下。
一直到很久之后,我还是说不出那股光线的颜色来,我无法形容得出那是甚么光线,只是在当时的感觉上,那是一股强光,有著极其绚丽色彩的一股强光!
任何人,遇上了这样的强光当头罩下来,最自然的反应,就是用手遮住眼睛。在那时,我的动作也是一样,扬起了手来。可是我才一扬手,那束强光,就像是甚么实物一样,紧紧束住了我的手腕,同时,身子竟被向上提起,双脚悬空!
我心头的吃惊,难以形容,当时,我可能大叫一声,也可能没有叫,总之,身子在迅速向上升,我可以肯定,向上升的力量,就是那股束住了手腕的强光。
那股强光,竟像是一股七彩绚丽,会发光的绳子,束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提向上!
我竭力挣扎著,但是一点用也没有,我想向陶格求援,但是没有机会看到冰下室中的情形了,又一股强光疾射而来,直射向我的面门。
那股强光一照到了我的脸上,我变得甚么也看不见,同时也丧失了知觉。
在我丧失了知觉之后,又曾发生了一些甚么事,当然无法知道,也不知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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