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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妻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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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朗把喝了一半的酒随手放在一边,兴致盎然地说:“哦?在炎容组多年小道消息经过不少,这样空穴来风却无比劲爆的八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言下之意,你唬谁啊你!
  “只要炎夏非一日坐守上位,就没人敢私下嚼舌头。我又不是炎容组的走狗,自然没有义务替他保密,当初见到这事的人还真不多,就斩江组而言,几乎都死光了。还好我当时只是个跟班,逃的一劫,从未和其他人谈起过。”
  沙朗挠挠鸡窝头,“放心,我不告诉别人,传到上面人的耳朵里我也没有好果子吃。”
  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陈尧斥退了陪酒的小姐和一干手下,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那个男人名字是齐宇罗,炎夏非的心腹兼男宠,我见过真人,精明干练不说,模样实在是俊,漂亮到让人移不开眼的地步。谁想得到这样优秀的男人实际上和下贱的MB在本质上毫无区别呢?哈哈,他是炎夏非的人,却上过老大的床,任人操的贱货。”
  “任鹤是死在和炎夏非谈判后的路上的,车上安了定时炸弹。按理说这种低级的错误不该发生,可是当时双方明明已经握手言和,炎夏非信誓旦旦,外加齐宇罗这个重要人质也在车上,老大根本没想到姓炎的能这么快下手。牺牲一个男宠算什么,干掉敌人才是王道——轰的一声,尸骨无存,干干净净。我当时在尾随的车上,爆炸后幸亏我及时跑路才捡回了一条炮灰命。据说那里不到半小时那个原本荒凉的郊区现场就聚集了好几拨人,尤其是炎容组的,生怕死的不是任鹤。”
  
  晦暗的灯光模糊人眼,沙朗睁开眼,却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一片纷飞撩落的异色朦胧。沙朗觉得自己醉了,可是心智依然清醒,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生硬地敲进心里。
  不知为何钱北的眼睛突兀地撞入心房,澄澈地像是潺潺的湖水,灿烂地宛若天外的银河。他只要毫无心思地淡淡一笑,满眼自然而然漾起的温柔每每令他心驰神醉。仿佛是天边的新月,或明亮或晦暗或血红,徘徊在天边,栖息在枝头,或静或动,独立于世,遥不可及。
  他像是精心养护的古董玉器,昂贵的价值沙朗承受不起,只有当玉碎的时刻才有机会偷到一块遗失的残片,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唯恐被他人发现夺走自己的珍宝——即使碎片已经失去了原先的价值,不复往日。
  视自尊高过生命的男人从没有在光线下显露过他的双腿,也从没有在谈情或者争论的时候提起过它们。沙朗知道,他在人前刻意忽略自己的残腿,却避免不了日日夜夜因为残疾而造成的不便、伤痛和屈辱。
  想对他说我不嫌弃你的残缺,它的本身是你的一部分,我能够拥有的就是那样碎过的你。
  想对他说我一辈子都对你好,这是我心甘情愿,谁都不欠谁的。我贪图的不只是你的身体而已,你如果觉得困扰了千万不要勉强自己,怀着报恩或者同情的心思献身。
  想对他说爱和不爱都是很微妙的感觉,时时刻刻都担心着,怕一早醒来你已经决绝地消失在我的生命里,把一切都尘封成回忆。
  钱北,这些我想对你说,却终于说不出口。
  
  夜深沉,黑夜恍如硕大的口,吞噬所有的生灵,无论美丽还是丑陋,高尚还是龌龊,喜悦还是忧伤,都被一层掩饰的黑幕覆盖。世间点点人造的光源不过是人性虚弱的表示罢了,再喧闹的灯光,仍旧遮不住狰狞的阴影。
  荣华走到门口,熄灭了屋顶的吊灯,卧室里只剩下钱北身边的小壁灯,散发着微弱的光线。
  “宇罗,这一次他不会再伤你,你给他一次机会好吗?”
  钱北揭下胳膊上的胶带和止血棉,清俊的侧脸在光影交缠里似乎染上了从前桀骜清高的光芒,“太晚了。你该回去的,抱歉我没法亲自送你。”
  “你好自为之,多保重。”荣华拢了拢长发,轻轻地合上房门,穿过套间的客厅,打开外门。
  “沙朗?”荣华并没有显示多少惊讶,语气冰冷。
  “容大夫。内人身体怎样?”
  “烧退了,可是胃病和关节处的毛病需要长期的治疗,我开了药方和注意事项放在桌子上,务必按照疗程给他服药。大概他以后都不会欢迎我的到来,所以还是找个正规的大医院做检查吧。”
  “谢谢。”沙朗进屋,荣华错身而过,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被丢下的人换上习惯的拖鞋,一边高声喊道:“我回来了!”一边溜进了卧室扑到在男人的身上,贫嘴地说:“想我吗?不想也没关系,我想死你了!”
  “累了吧。”钱北把手里的书放到一旁,揉揉眼睛,疲惫的说,“睡觉。”
  沙朗蠕动着身体扒开他的衣领,亲吻那热乎乎的颈窝子,钱北厌恶地把人推到一边,调整枕头闭上眼睛,“一身酒气,快去刷牙洗澡,不然睡沙发去吧。”
  “那我洗完了是不是就可以……”
  “鉴于你有间尸的爱好,我睡了,你随意,不把我弄醒就好。”
  “我是这种人吗……”沙朗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地去了。
  眼见他消失在侧门,钱北擦擦干涩的眼角,把头埋在臂弯里,满脑子都是荣华留下的、炎夏非的影子。如此卑微胆怯的他,到底在等待什么,期冀什么?
  一味索取着少年鲜活生命,只能带来隐患灾祸的他,唯恐在那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柔情之中暴露卑贱下作的自己。
  红果的身体携着一阵凉气钻进被窝,沙朗从后面抱住了钱北,亲了亲柔软的头发,小声地说:“晚安。”
  他没感觉到背对着他的钱北正无声地流泪。
  沙朗只是想到雕刻了炎和齐的玉石吊坠,还安安稳稳地躺在绒布盒子里,放在自己的抽屉底层,毕竟如钱北一般莹润无瑕的东西,他不舍得狠心丢弃。
   

作者有话要说:几几爬过来~~

亲们表抛弃偶呀……》 《




21

21、第二十章 利诱 。。。 
 
 
  女人从精致的手包里拿出一支签字笔和支票簿,写下一长串数字,洒脱地签上了名字,整个过程流畅而优雅。白玉般纤细的手指映衬着漂亮的指甲猩红如血,手边的丝毫没动的咖啡已经凉透,白色泡沫沉溺在乌黑的汁水中。
  沙朗深吸一口气,视线被那张扬而霸道的红色浸满,再也容不下其他色泽。
  “一百万。”容华的眼睛眨也没眨,捕捉到男人片刻凝滞犹疑的脸,不由得抬起指尖滑过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轻蔑的笑意。这是她能给出的最优条件,面前办事不着调的小毛头根本不值更高的价。
  沙朗摸了摸红红的鼻子,形象全无地打了一个喷嚏,口水险些喷到对方脸上。拿过面巾纸擦擦鼻涕,他调侃道:“果然是富贵的姐姐,真是有钱人啊,用在我身上不浪费了吗?”
  “离开宇罗后,你还能得到另一半。记住,人不要太贪心,和平解决对大家都好。别逼我使用过激的手段。”
  沙朗反应迟钝也听出来了,她这是怕人财两空哪。他提起旁边盛满了食物用品的塑料袋,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冲女人露齿一笑,“他在家等我。今日一别,祝我们再也不见。”
  容华皱着秀眉不耐烦地说:“你要多少钱?开个价吧!”
  “有些东西不是用钱能买来的。”沙朗难得平心静气地解释道,“game over,白白了您~”
  容华一把扯过沙朗的领子,满眼掺杂着威胁和怜悯,“看在你的年龄只有我的一半,姐姐好心提醒你——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选择和有权有势的上位者作对。他们原本相爱,你这个趁虚而入的小鬼不过是别人的替代品。难道他从没有说过,你长得很像年少时的炎夏非吗?”
  
  沙朗走出咖啡厅的时候,望着天边的晚霞甩了甩脑袋,感冒了不止流鼻涕,头疼脑热,嘴巴里连喝水都能尝出摆脱不去的苦味。塑料袋很重,几颗芹菜大葱都支了出来,一大截吊在袋子外面,晃头晃脑的样子。
  里面有几斤排骨,给他熬汤用的,每次都是自己小狗一样啃掉所有的肉骨头,钱北会皱着鼻子喝掉半碗清汤,然后流露出“实在太油了”的忍耐神情。作为下午亲自出门采购、为爱心烹调而精心准备的家庭煮夫,沙朗不得不承认容华在梅景镇的突然出现加重了初冬以来的流感,兼之毁掉了美好心情。她洋洋洒洒地讲述了一大篇关于顶头老大感人肺腑、虐恋情深的经典桥段,随后话锋一转,真相大揭秘似的说:“他的情人你也认识。钱北就是齐宇罗。看起来你并不吃惊,早已经有所觉悟了么?”
  沙朗自问他当时能说什么?他总不能念出邪灵退散的咒语,把所有和齐宇罗有关的人都灭掉。只能够死气沉沉地应了一声,继续搅咖啡,打喷嚏。
  不过他可不承认自己长得像炎夏非。炎夏非没见过本人,照片还是见过的,一脸阴险狡诈、诡计多端,面相冰冷刻薄,符合百分之百变态的特征——阳光帅哥和阴暗大叔的区别简直是天与地、正与邪、男与女的差距嘛……
  默默地给自己打气,沙朗掏出钥匙打开门,把东西放在客厅的地上,闻到一阵香味的沙朗抽动着并不灵敏的鼻子,窜进厨房寻找目标。
  钱北系着围裙,转着筷子调肉馅,香浓的味道充斥了小小的空间。他平常不炒菜,似乎一动火就会引起某些匪夷所思的灾难,不过他包的馄饨却是一绝,皮薄馅大,鼓鼓的像是小元宝,入口即化般的美妙触感总是让沙朗欲罢不能。
  “我以为你有事要在外面吃晚饭,所以我做点夜宵。”钱北拾起一个薄薄的面皮,熟练地把馅裹进去,动作又快又稳。
  “对不起,回来晚了~干嘛不叫外卖?这哪里是干活做饭的手啊……”沙朗端详着沾满面粉的白皙手指,掌心一层微微的薄茧并不是重活留下的,而像是习惯了拿枪握刀的手。纵使身体虚弱,手肘和拳头仍旧拥有瞬间爆发的能力,那不是普通的防身术,而是长久磨练的本能。
  钱北浅笑,亲了亲蹲在面前人的额头,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出去等,包好了我再叫你。”
  返身折回客厅就着打开电视,嘈杂的娱乐节目发出阵阵虚空的笑声沙朗烂泥似的倒下,在沙发里呆坐了一会儿,目光从空空的茶几转到了旁边的手包上,属于最普通黑色款式,透着一股子保守老旧的感觉。鬼使神差地打开包的内层,除去一个他送的手机以及褐色的钱包之外空无一物。钱包扁扁的,里面只有一些散落的十块二十块零钱,但是一张小小的白纸片吸引了沙朗的注意力。
  “1220?”沙朗苦恼地托腮,皱眉思索了一阵;钱北的字体向来劲瘦清秀,有一种傲然的风骨,而纸上的钢笔落下的数字潦草大气,透着股子狂妄不羁。迥异的风格,肯定不是他的笔迹。
  厨房里传出钱北模糊的呼唤,他的手一抖,几个硬币从缝隙中漏出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连忙把纸片塞回去,来不及捡起零钱就将钱包扔回原位拉好拉链,像是没动过似的。长舒一口气努力摆脱心虚感,沙朗坦荡诚恳地走进厨房。
  “北北,好快啊……”注意力马上被蒸腾的香味吸引住了,夸张地吸着鼻子,自然而然地弯腰搂住钱北的肩膀,对着那白皙美味的脖颈大啃一口,湿腻的舌头灵活地在光滑肌肤上游动嬉戏。
  钱北晃晃肩膀没甩掉八爪鱼,汤勺的长把敲在不安分孩子的脑袋上,“痒,别闹,马上就熟了。帮我拿一包调料来,柜子上头。”
  伸胳膊取下紫菜包,沙朗挤身到钱北前面,打开塑料包装把里面的紫菜调料一股脑地倒进锅里,用筷子搅了两下然后盛进白瓷的大碗里。
  “小心烫哦,记得下次端汤时先在底下垫一个盘子。”被挤兑到一边的钱北自动让出一条通道,好心地提醒。
  被烫手瓷碗折磨地呲牙咧嘴的沙朗兔子一般窜到饭厅,放下满满一大碗馄饨,后面钱北把干净的碗筷整齐地摆放在桌面上。
  在凳子上坐好,沙朗搓搓红通通的手指,开心地宣布:“我开动了!老婆,醋……”
  将自己一侧的醋碟子挪到对方的势力范围内,钱北先给沙朗盛满了馄饨,眼中带笑,翘着嘴角说:“你就是爱吃醋。”
  沙朗也不否认,脸颊被食物撑得鼓鼓的,耍赖般的纠缠:“我爱吃醋爱吃醋,谁让我的漂亮老婆这么花心,害我整日担惊受怕……”
  垂下眼帘,钱北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停。
  “我害你……”
  慌忙打断他的话,沙朗憨憨地绕过,“我说着玩的啦,你还当真了?吃啊吃啊,晚饭虽然不重要也别亏了身体,有我心疼着呢。” 
  沙朗埋头苦吃之际不住的瞥着凝眉敛神鲜少动筷的钱北,心里突突地跳。
  不是没看到那天他留下的信。
  “沙朗,我走了,对不起。”
  他什么都瞒着自己——他对他笑得温柔,却是在透过实在的表象想念那个人。毫无疑问输给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论到感情的长度和深度,他和钱北只有半年的时光,而后者从未交出真心,沙朗知道自己无法和那个人相比。
  炎夏非像是摆脱不去的阴影,随影附形地伴随着他们这段关系。卑鄙地拆看他的信件,翻看他的东西,监视他的行踪,不过是想把他留在身边,尽可能长地陪伴。
  得到人而得不到心。
  沙朗苦笑,连嘴里的馄饨都失去了应有的味道。
  “今天几号?”钱北突然问道。
  “11月28号。还有一个月就圣诞节了啊。”沙朗无意的说,心中蓦地一惊:12月25日圣诞节,那1220……笨蛋啊真是……
  “圣诞节那天我要给你准备一个大惊喜,你绝对会喜欢的!”
  钱北躲开钱北殷切的目光,把空碗推到一边,擦掉桌上的点点水渍,“你送的我都喜欢。你知道的啊。”
  “不用看一眼就说喜欢?”
  钱北点点头。
  他的笑,总是从眼底勾起潋滟的水波,薄唇如绯朗眉舒展,眼角的细纹弥漫开,好像真心地看待自己的爱人一样。
  心逐渐从底层开始冰冷,那是一种麻痹的痛,却可以引发尖锐的刺痛,仿佛锥子一寸寸地扎进心里。这一段时间来,明明知道残酷的真相就在纱帘的另一头,可是沙朗宁愿选择鸵鸟把头埋进沙子的方式,来刻意地忽视,懦弱地逃避。因为他也明白,一旦戳破了那层纸,温柔的假相会如夕阳暮歌一般袅袅幻灭,不复灿烂鲜活。
   

作者有话要说:嘎嘎几几飘过……是不是自己受虐了就有虐人倾向捏?最近总是构思以后的情节,越想越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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