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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蕊浮萍-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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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爷冷笑了一声,室温骤然又降了两度,众人皆小心翼翼的。
“既然他还有还钱的办法命算是保住了,”那声音无情感的起伏,简直有几分大慈大悲的味道了,“人我就交给肖桑你教导了,如果他想跑的话,下面的人自然有法子抓到他,到时候就割断手筋脚筋直接喂狗好了,不用再向我报告。”言毕,似乎再也无暇为了这一点小事忍受寒苦,起身紧紧毛领上楼而去。
人并不是肖桑当天直接带走,而是第二天吴爷派人悄然送到七月流火。
在两个保镖的看压下,那个冤大头不知道是被收拾的狠了,还是毒瘾仍未得到彻底的舒缓,虽然拾掇过头脸,可是整个人仍旧委顿不堪,半死不活。
肖桑走过去伸手自我介绍道:“本人肖桑,是这里的鸭头,欢迎你加入我们成为店里的一员。”
那人本来如死了一般,听了这话恶狠狠地厌恶地看过去,一把拍开肖桑的手,“少跟我这装高贵!老子在这里嫖的时候你算个P!”
肖桑叹气,“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人总是要向前的。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没想到竟然会和你成为同事呢,时锦年,时少。”
9、零落风尘碾做泥 。。。
毕竟是世家子弟出身,时锦年即便已经成一只落汤鸭仍旧是嘴比脖子硬,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本事不小。只可惜他落到这个地步,实在没什么资本和靠山了。
肖桑这些年也见过不少家道中落流落风尘的少爷小姐,也便不以为杵,劝道:“时少,我现在还称你一声时少,是因为可怜你的遭遇。可是时少你也是个成年人,这么多年在家族的庇护下呼风唤雨,该享的福都享受到了,现在就当是替家人还债。你知道在迪都市,没有任何人能欠了吴爷的钱不了了之的。你该庆幸吴爷还不算把事情做绝,庆幸我这里还能容得下你。”
“放你妈的P!你去跟那帮放高利贷的说,有本事一刀结果了本少爷,打死我都不会、不会听你们摆布!”
肖桑笑言,“骨头这么硬,那你就不要假别人之手,自己了断好了。”他看透这个年轻少爷的怯懦,如果他是那种为了尊严和贞操可以舍弃生命的人就不会等到现在被送进淫窝还全须全与羽的了,也许他想过这样的遭遇生不如死,可是他不会有那个勇气。
果真时锦年气短,只会佯作嚣张地喊,“我凭什么去死!你们这种下流垃圾都还活的好好的,我凭什么遂了你们的意?!你们个个都希望整死我,我偏要活下去!活到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肖桑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他平时倒是很少吸烟。
时锦年搓着脸,浑身还是忍不住发抖,又不像是犯瘾,大概只是恐惧。
肖桑递过去一根香烟,时锦年想拍开,伸出去的手却不自觉接过来。
肖桑笑了下,吐出一口烟来,仿佛一个悠长的叹息,“我知道,从天上摔下来的滋味不好受。你从前那么能折腾,自然更知道做鸭子多么不容易。不过也许这正是因果循环,你的命。”
时锦年贪婪地吸着烟,还是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那仿佛来自最里面的战栗的感觉,“我的命不是这样的……我不能在你这里卖!”他突然崩溃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情绪崩溃地哭起来,然后抬眼用热切的目光看着肖桑,“鸭头你能不能跟吴爷求求情?!让我干别的什么都好,就是这件事……我、我以后要怎么……”
肖桑任他歇斯底里哭闹,只是不言不语默默抽烟,用因为懂得所以慈悲的眼神看着而已。
等到时锦年稍微平静下来,力竭地微微啜泣时,肖桑方道:“你该知道你身上背的是多少债。我昨天看了下账,说实话,如果你不能成为这里的红牌的话,就是卖一辈子也还不清的。”他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沓纸和一个小册子,推过去,“这个是员工手册和你的职业规划书,上面关于培训和实习的具体安排都列的很清楚,还有今后几年内你的发展方向和目标。如果你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达到某个水准的话会日子会更难过。时少,是时候接受现实,没人能帮的了你,或者有,可是你已经失去他们。在这个你瞧不起的行当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就是你唯一的生存之路了。其实人生就那么几步,一步错,步步错。如果不能够将错就错认真都好脚下的路,那么你相信我,时少,生活永远可以更糟糕。”
时锦年抬起哭红的眼睛,愣了半天,用带哭腔的声音低声说:“肖桑,能不能请你最后帮个忙,你能不能帮我给、给顾渭打个电话,看他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肖桑说:“你家里的事顾少不知道?”
时锦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们吵架了,一直没联系。”
肖桑略顿了顿,“你要知道你欠的不是几百万能平的帐,即便是顾少也未必有这个能力。更何况有这个能力也未必肯为你做到这个地步。这个时候的友情不试还可以岁月悠长,一试,怕是要寒心的。”他是一片好意。
时锦年抹了抹眼角的泪,低头说:“我知道……可是如果你是我,难道不想试一下吗?”
这个倒也是,肖桑帮人帮到底,拿出电话,在拨出号码之前正色道:“电话我可以帮你打,不过时少,如果结果不理想,那么你知道今后该怎么做。”
时锦年咬咬牙,“你打吧,如果不行……我就死心了。你们让我做什么我会做的,反正是死路一条。”他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凄凉表情。
肖桑拨下按键,他用了免提,让一旁的时锦年也可以听见对方的答复。
对时锦年来说电话接通钱的几分钟像半辈子那样长,他和顾渭在成长岁月中的点点滴滴纷繁芜杂眼花缭乱,生的希望在等待中野草一样疯长。
接电话吧顾渭,我再也不会和你吵架了。
接电话吧,顾渭,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时锦年在心中反复祈祷着。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那边终于被人接起,“喂——”是顾渭的声音,时锦年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他想大声呼救,想对他说很很多,然而千言万语却拥堵在喉咙一声不得做。
肖桑知道他紧张得不行,替他说出来,“顾少,七月流火的肖桑。”
“是肖桑,有什么事吗?”
“是时少的事情……”
顾渭突然打断他的话,“时锦年的事情就不要跟我说了!我们之间已经拆伙,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肖桑替我转告他,这么大的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谁也不欠谁的,不要遇到麻烦就来找我,我又不是他凯子。”言毕毫不拖泥带水地挂了电话。
肖桑默默收起电话。
时锦年的眼睛里一点亮光都没有了,青春仿佛一下子从他身上抽离了,剩下了躯壳里只有暮色和绝望。
肖桑真的有点同情这个突然被迫面对人间疾苦的青年,他在精神上还只是个孩子,突然间遭到至亲好友全世界的背叛。哀大莫过于心死。
肖桑拍拍他的肩膀,“没什么的,”他安慰地说,“至少你还有自己。”
顾渭在酒吧里关上手机,忿忿地喝酒,此刻他正和一班朋友相聚,遍插茱萸少一人,独缺了一个时锦年。
自从上次和时锦年在七月流火大打出手之后就再也没在一起玩过。他们从小一起玩,共用一个朋友圈,不过朋友们似乎都站在顾渭身边。
丁牧遥笑问,“怎么是肖桑找你说时锦年的事?”
顾渭没什么兴头地说,“谁知道,也许又在那里欺负小鸭子耍横惹祸。我又不是他保姆,爱谁谁!别跟我提他!”
旁边就有人说接过话头,“顾渭闭关这么久,难得出来开心下,咱们就提那家伙给他添堵了。来来来,咱们玩个爽的……”转换话题。
丁牧遥状似看了顾渭一眼,“关于时……”
顾渭粗声粗气说了句,“姓丁的你故意的是不是?!”起身就走,毫不留情。
一向就只有丁牧遥跟人横的道理,他刚要翻脸,却被旁边人拉住在耳畔低声道:“你别跟顾渭一般见识。你也知道他这阵子没出来玩,时家的事他家里人也怕他知道封锁消息呢,我们几个出来之前被嘱咐过,嘴严点。你也知道时家得罪上面的人,我们这时候跟着掺和不大好。”
他们从小就成长在复杂紧张的政治氛围中,对这种官场沉浮的事情嗅觉也敏锐,彼此之间也早有共识,跟红顶白是自然法则,不是道德问题。
丁牧遥立刻明白这里面的因果利害关系,只是有点吃惊,“这么大的动静就算瞒得了一时也没办法瞒一世,顾渭迟早会知道时锦年的事,这么做有用吗?”
朋友就说:“瞒不住啊,所以顾家马上就安排他出国啊。国外分公司,一派两年。等到他回来这边也尘埃落定,过了风头顾家估摸着也就不管了。今天本来就是要给他安排践行的,你这阵子忙不知道而已。”
丁牧遥摇头,“其实顾渭知道了又怎么样?”
因为这一晚的践行因顾渭的中途退席而散场,第二天便由丁牧遥做东在七月流火再办一场。
肖桑的服务也还是那样让人挑不出毛病。
别人也都选好了新欢旧爱,左拥右抱,只是丁牧遥对男公关的质量很不满意,连换了几批都挑肥拣瘦的。他怀疑肖桑自从韩旭事件之后就对他心生敌意,诚心不好好做他生意。本来他是想把肖桑搞下台,结果背后一查才知道他的后台老板居然是那个吴爷。
吴爷是谁?是丁牧遥家族也要让三分的大佬,更是丁牧遥公司的合作伙伴之一,把持着军火生意的某些渠道。
丁牧遥也不敢动肖桑,来七月流火的时候也只能捞到一些残羹冷炙,搞的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肖桑答对完这帮少爷之后出门,顾渭跟着出来,假装是在去卫生间的路上随意的闲聊,“昨天肖桑给我打电话到底是什么事?”
肖桑看了他一眼,“是时少闹出点动静……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顾渭不好深问,在拐进卫生间之前又状似随意地说,“我最近要出国很长时间,以后他闯祸也没办法帮他扛了。”
肖桑笑言,“顾少你有心了。我会对时少转达的。”
顾渭又不放心地说了句,“我是真要出国了,那家伙以后在这里要是有所得罪的话,还请肖桑你多担待。”
肖桑笑意更深,“顾少真是个就会为朋友考虑的人。时少没白交下你,放心,该担待的我一定担待。”
顾渭一瞬间觉得肖桑的话似乎别有深意,然而也就只有一瞬间的事,鸭头不就是偶尔会这样笑得阴阳怪气的么。
上飞机之前顾渭还是决定给时锦年打个电话,虽然之前打电话试图和解的时候被损了个灰头土脸的,可是想到一走就是两年,心里还是不能彻底放下。
然而一直到最后空姐要求关机,时锦年的电话始终是打不通。
10、哪里都有让人不放心的新人 。。。
其实这个初夜贩售的拍卖会在七月流火已是惯例,几乎每位新人到位后都会有这么一个开张的利市,很少有像韩旭那么倒霉吊牌价还没出来就被剪了商标的。新人往往是经过一定的培训和实习,在实习期间已经在人前露脸,培养了一定的市场基础和潜在客户。店家也多方暗示此人未经梳拢,价高者得知。然后选个合适的时间向客人发邀请函,开竞拍PARTY。
这就好比电台搞新人王选秀,发短信表支持,谁得到的经济支持越多,就表明这个男公关的前景越可观。在这个过程中既满足了一些人猎艳的心里,也利用了一些人得不到比得到的还让人心痒的消费心里。有些男公关的第一批客人往往会是贯穿他整个职业生涯的最忠实客人,弥足珍贵。
实际上谁都知道不过是一场店家搞出来的噱头,很多鸭子是不是第一次都很难说,这年头就算是女人靠缝缝补补都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纯洁,何况没有任何凭证的男人。
然而客人们倒是很吃这一套,几个富商巨贾或者神秘豪客在一次次出价互相攀比中较量财力地位,虚荣心和淫心得到满足或者得不到满足都是件刺激感官的事情——人享受的太过拥有的太多就会变得感官迟钝,兴趣缺缺,总要有点失落或者特别的得意才令他们有活着的感觉。
时锦年的初夜拍卖会一经推出就受到意想不到的欢迎,很多邀请函得到了积极的响应,连客服中心的主任都说这是近年来难得的大场面,很多大客户纷纷咨询,还有些没被邀请到的人也表示想参与一下。甚至有人通过各种渠道拖人找到肖桑要走门路,表示好东西一定要给他留着。
肖桑很技巧地回绝,“我一定给您留一个好座位,如果人是我买断的,您看上了直接就拿去,可惜我只这里只是代售,时少有经济公司的,您打听下就知道了。是否能够拔得头筹这个我可说不准。毕竟时少这样的风云人物第一次下海,很多人都有兴趣。”
几句话有软有硬,对方便说不出什么了。
肖桑拿到会务组的竞标报名单的时候,眼睛眯了下,他原以为这里面的人多会是时家的宿敌,现在赶着落井下石,没想到竟然还有不少平日和时锦年混在一起的朋友……其实,早该想到如此。
肖桑苦笑摇头,本来朋友就不仅是用来出卖的,还可以用来上的。他能做的只是替时锦年祈祷下,希望他的运气不要太差——不过实在不知道对于时锦年来说,被敌人买到手还是被朋友买到手哪个结局更好。
肖桑叹气,顺手捻起旁边的另一张名单。
这次的拍卖会不是时锦年专场,还有另一个新人,已经实习半年,只是乏人问津。肖桑想着借着时锦年的超高人气带以带他的身价,安排两个人同时竞标,这样那些没有得到时少标的的人会趁着余勇把另一个新人的初夜买去。
看了看为了他而报名的人,真是寥寥无几,几分凄凉。
看来人和人的根基果真是不同的。时锦年生下来含着金匙,即便后来落魄江湖也还是比一般家庭出身的人多了几分身价和机会。而像漓骏这样的贫民子弟则乏人问津。书上说什么人生而平等,根本就是用来欺骗麻木大多数不明真相的群众的。
人生,本就不在一个起跑线上。
漓骏和半路插队的时锦年不同,是正儿八经通过笔试面试文试武试靠进来的,虽然体检的时候出了些问题,被查出来身体有残障,险些被刷掉,不过当时在场的肖桑觉得他外形条件实在不错,又想适当给残障人士留点名额以后也好向残联什么的有关部门交代,一番考量之后,抬了抬手让他进了这个行当。
虽然当时其他的考官也提出了异议,可是肖桑还是力排众议,说如果包装的好,那点残障也可以成为卖点。
可是被肖桑如此青眼相加的漓骏入行之后的表现却处处在打他这个恩师的脸,当时一起的考官想起来还要笑话肖桑一番,说凭他阅人无数也会马有失蹄。
肖桑也颇无奈。
其实漓骏人长的确实不错,有一股不是十分锐利的方式英俊着,黑漆漆的头发散发着乌鸦羽毛一样的光泽,加上他还会打篮球,个子不是顶高可是弹跳等方面相当出色,腰也有着二九年华人特有的软款,这种年轻健气的男孩子本来若再加上与之相匹配的阳光爽朗青草的香味,不用说前途将不可限量,肖桑有信心把他推上月榜的前十名。
只可惜,漓骏除了外表,其他方面岂止不够好,简直是一塌糊涂。平日里他和同事少言寡语也就罢了,接待客人的时候也总是木讷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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