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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广告-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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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起一个高塔。玛丽意识到这是他灵感乍现的标志,于是悄悄地走到一边去忙她的家务活了。
四十五分钟后她走回来,发现她的哥哥已经走了,“砰”的一声关门声把堆得高高的方糖震倒了,凌乱地堆在桌子上,但她可以看得出来那些方糖被堆的很高。玛丽叹了口气。
“做彼得的妹妹就像做刽子手的亲戚一样。”她想起一位女士所说的话,她和这位女士除家庭之外在其他方面没有多少相同之处。“而和一个警察结婚就更糟糕了。我想,当一个案子正在调查时,刽子手的亲戚还是高兴的。还有,”
她不无幽默地想,“殡仪员也会有亲戚,他们会为一个人被法律判处死刑而高兴,这样不是更糟糕。”
拉姆雷中士和伊格斯警员在海科特·庞臣打电话的那个芬斯利的小吃部里根本没有找到他。不过,他们却发现一个留言。
“他吃完饭又走了。”条子上写着,是从那位记者的记事本上撕下一页匆匆写下的。“我会尽快往这儿给你们打电话的。恐怕他知道我在跟踪他。”
“你看,”拉姆雷中士沮丧地说,“整个就是个外行,不然怎么会被那个家伙发现。如果这些新闻记者中有一个是一只大苍蝇,而这只大苍蝇还不得不跟踪一头大象的话,他就会不停地在大象耳朵里嗡嗡地叫,就怕大象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伊格斯警员对这种丰富的想像力羡慕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发自内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十有八九他会把人跟丢的,现在,”拉姆雷中士继续说,“把我们晾在这儿,连早饭都吃不上。”
“既然我们已经在这儿了,就没有理由不吃早饭。”
他那随遇而安性情乐观的下属说,“来两条上好的鲱鱼干怎么样? ”
“要是行的话,我当然不介意,”中士说,“要是我们能够安稳地吃完饭该有多好啊。但是,记住我的话,他会在我们还没来得及吞下第一口之前会再一次打电话给我们的。
这倒提醒我了,我最好给苏格兰场打电话阻止我的帕克勋爵,别让他白跑一趟。用不着让他烦心了。噢,不! ”
伊格斯警员要了鲱鱼和一壶茶。他的嘴总是时刻准备着吃饭而不是问问题。当那些食物刚摆上桌,中士已经打完电话回来了。
“上头说,要是他从别的地方打电话过来的话,我们最好打的过去,”他说,“他说可以节省时间。可他让我们在这儿怎么找出租呢? 这儿只有该死的电车。”
“现在就定一辆出租车,”伊格斯建议道,嘴里塞满r 鲱鱼,“这样我们就可以随时准备出发。”
“那样不用付钱让出租车等吗? 你认为他们会把这当成合理的公务费用吗? 不可能的。‘你们自己出那个钱吧,伙计们。’那才是他们会说的话,那些该死的吝啬鬼。”
“好了,把饭吃了吧。”伊格斯息事宁人地说。
拉姆雷中士仔细地看了看他那条鲱鱼。
“希望是一条好鱼,这就够了。”他小声嘀咕着,“看起来挺油腻的。希望它熟了。吃一条没做熟的鲱鱼,一整天你嘴里都会有鲱鱼味。”他叉起一大块放在嘴里,并没有先把刺给挑出来,结果不得不痛苦地花一些时间用手把它们从嘴里给弄出来。“妈的! 我真不明白,上帝为什么要在这种东西里放这么多的刺呢? ”
伊格斯警员被惊呆了。
“你不该质问上帝做事的方式。”他用责备的口气说。
“你倒是满脑子的文明词嘛,兄弟,”拉姆雷中士讽刺地说,并毫不讲理地把他的官阶优势也扯到神学的话题上来了,“不要忘了我的官阶比你高。”
“在上帝眼里没有地位的高低。”伊格斯警员勇敢地说。他的父亲和姐姐在救世军里恰巧都是非常有名的典范,因此他感到有理由坚持自己的立场。“如果上帝愿意,我可以把你当做中士,那是另一回事。但是你要是站到他面前质问他造鱼的方式的话,那对你没什么好处。想想吧,在他眼里,你和我都和虫子一样,根本就没有骨头。”
“不要讲这么多关于虫子的话。”拉姆雷中士说,“你该知道,当一个人在吃早饭的时候最好不要谈论虫子。它让人倒胃口。我告诉你,伊格斯,不管什么虫子,要是我再从你那儿听到什么废话——该死的电话! 我告诉你什么来着? ”
他跺着脚走到那个又脏又小的柜子前,拿起电话,咋咋呼呼地说了一两分钟。
“是他,这次是在凯星顿。你出去叫辆出租,我把这里搞定。”
“坐地铁不是更快吗? ”
“他们说用出租,所以该死的,你最好就用出租。”拉姆雷中士说。伊格斯出去叫出租时,他借机把鲱鱼吃完了,以报复刚才关于宗教辩论的失败。这令他心情好了许多以至于他同意到最近的地铁站去坐地铁。从饭店到南凯星顿地铁站,以及坐地铁到海科特·庞臣所说的地点,这一路上他们的关系也好一点了。最后他们发现要去的地方就是自然历史博物馆的入口处。
在入口处的门廊里根本就没一个人哪怕有半点长的像海科特·庞臣。
“我想他应该已经走了吧? ”伊格斯警员试着说。
“肯定是走了,”警官反驳道,“那我们就没办法了。
我已经告诉他,如果他想要告诉苏格兰场就在这里打电话。
我只能做这些了,不是吗? 我最好到周围走一走,要是他们不出来的话你就一直在这儿等着。要是他们出来了,你得准备好跟住另一个家伙,并让海科特·庞臣在这儿等我回来。别让你要跟踪的那个家伙看见你和海科特说话。要是你看见我跟在他们后面出来,你就跟在后面做个旁观者,明白吗? ”
伊格斯先生当然明白——事实上他也应该明白,因为他和拉姆雷中士一样了解自己的职责。但是拉姆雷中士还是对虫子那回事耿耿于怀。伊格斯溜溜达达地走向一个蜂鸟箱子,并且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它,而拉姆雷中士则迈着沉重的步伐爬上楼梯,并尽可能地装成一副乡下人的样子看着两边的风景。
在入口的门廊里等了大约十分钟,他几乎要对那个箱子感到厌烦了,才看到箱子上的玻璃里映出一个什么人的影子。他悄悄地动了一下,找了个合适的角度观察后面的楼梯。一个穿着大衣、戴着高顶礼帽的胖子慢慢地踱下楼来,他一只手深深地插进大衣兜里,另一只则漫不经心地垂在身旁来回摆动着。伊格斯警员向他身后的楼梯望去,那儿既没有海科特·庞臣也没有拉姆雷中士的身影,他犹豫了。这时,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在这个男人的左侧衣兜里是一份折起来的晨星报。
看见一个人拿着一份晨星报确实没有什么不正常的。那份大报的读者通常定期地给编辑部写信,给出在八点十五分的火车上喜欢读这份报纸而不是其他报纸的乘客的统计数字,而他们的来信也将被刊登出来给所有的读者。虽然如此,伊格斯警员还是决定冒一次险,他在一个信封的背面草草写了几个字就朝看门的警卫走了过去。
“要是你看到和我一起进来的我的朋友,”他说,“就把这个给他,告诉他我不能再等了。我得去上班了。”
从眼角斜着看出去,他看见那个穿大衣的人正走出旋转门。他小心地跟了上去。
楼上,在那个黑暗的楼道顶端有个三角架支在那里,上面写着“禁止入内”。拉姆雷中士弯下腰焦虑地看着海科特·庞臣死人一般的表情。这位记者沉重的呼吸让中士很不舒服,在他的太阳穴上还有一块严重的挫伤。
“就知道你们这些外行会把事情搞的一团糟。”拉姆雷中士讽刺地说,“我只希望伊格斯能头脑清醒点。但是你已经这样了,我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穿大衣的人静静地走在通往地铁站的路上。他没有回头,在他身后几码远的地方,伊格斯警员在后面看似漫不经心地跟着,眼睛紧盯着目标。但是,他们谁也没注意到第三个人,那个人跟在伊格斯警员的身后,这个人无论从哪儿看都没什么特别之处。在这几个人横穿过克伦威尔路走向车站的时候,没有一个路人多看他们一眼。
穿大衣的人扫了一眼出租车,然后他似乎改变了主意,在这里他第一次回头看了看。他所看见的只是伊格斯警员在买报纸,这种场景没什么值得警惕的。另一个呢,他根本就看不到,因为那个人,就像西班牙舰队一样,根本不在他视线范围之内,不过要是伊格斯警员从他那个方向看去的话倒是能看到。看起来那个穿大衣的人似乎想放弃打出租的想法,他拐进了车站人口。伊格斯先生,目光明显地正盯着看报纸上一个关于食品税的标题,溜达地跟在他后面,而且及时地跟在目标后面买了一张去查灵克罗斯的车票。两人一起进了电梯,那个人走到电梯远端的门口,伊格斯则老老实实地呆在了靠近入口的地方。电梯里大约已经有了六七个人,大部分都是女的,正要关门的时候,又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进来了。他从伊格斯的身旁经过站在了那群女人的中间。电梯到了底层之后,电梯里的人簇拥成一团走了出去,那个奇怪的男人相当匆忙地从穿大衣的那个人身边挤过去,朝站台走去,这时一列朝东开的地铁正开进站台。
接下来发生的事,伊格斯警员那时根本就看不清楚,不过事后他倒是想明白了当时没有看清楚的一两件事。他看见第三个男人站在靠近站台边上的地方,手里拿了根细细的手杖。穿大衣的人走过那个人身边时突然间停了下来,脚步摇晃了一下,拿手杖的人突然伸出手抓住那个人的胳膊,两个人在站台边上一起摇晃起来,一个女人尖叫了一声,然后那两个人一起跌下正在进站的火车下面。
喧闹的人群中间,伊格斯用肩膀挤出一条路来。
“喂,”他喊道,“我是警察,请大家让开。”
除了一个乘务员和另一个人以外,所有的人都站到了一边。他们俩正在火车和站台之间往外拖什么东西。一只胳膊出现了,然后是脑袋——然后是“第三个人”被撞伤的身体,就是那个拿手杖的人。他们把他放在站台上,浑身血肉模糊。
“另一个哪儿去了? ”
“死了,可怜的家伙。”
“那个人死了吗? ”
“是的。”
“不,没有死。”
“噢,贝蒂,我要昏过去了。”
“他没事——看哪! 他睁开眼睛了。”
“是的,但是,另一个呢? ”
“别再挤了。”
“小心,那是警察。”
“下面的铁轨是有电的。”
“哪儿有医生? 去叫个医生来。”
“向后退,向后退。”
“为什么他们不关掉电闸呢? ”
“他们关了。那家伙跑过去就是去拉闸去了。”
“要是不把火车开走,他们怎么把他弄出来呢? ”
“我想他已经变成碎片了,可怜的家伙。”
“那个人是想要救他。”
“看起来他是突然病了,或是喝醉了。”
“醉了? 一大早吗? ”
“他们应该给他拿点儿白兰地。”
“把这些东西清理干净。”伊格斯说,“这个人会没事的。另一个恐怕已经死了。”
“压成碎片了,太恐怖了。”
“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把站台清理一下,叫一辆救护车,再喊个警察来。”
“说得对。”
“这个人醒过来了。”帮忙从车下面拉出受害者的那个人插嘴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先生? ”
“该死的。”被救起的那个人虚弱无力地说。然后,好像意识到他在什么地方,他又说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
“噢,先生,一位不幸的先生从站台上掉了下去,并把你一块儿带下去了。”
“是的,是这样。他没事吧? ”
“恐怕他被撞的很严重,先生。”有人拿着一个玻璃瓶跑了过来。“喝一口这个,先生。轻点儿,把他脑袋抬起来,不要打扰他了。行了。”
“啊! ”那个人说,“好多了。没事的,别紧张。我的腰椎没事,而且好像别的地方骨头也没断。”他试验性地动了动胳膊和腿。
“医生马上就来,先生。”
“用不着医生,我本人就是医生。四肢都没事儿。头部显然完好无损,尽管它疼得要命。肋骨嘛——我就不是很确定了。恐怕那儿有点儿毛病。骨盆完好无损,谢天谢地。”
“很高兴能听到你没事。”伊格斯说。
“我想是火车的脚踏板刮到我了。记得我就像一小块黄油在两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之间滚来滚去。”那个陌生人说。看起来他受伤的肋骨并不妨碍呼吸。“我看见车轮转的慢了,并且停了下来,我对自己说:‘完了,这是你应该受到的惩罚,老兄。时间就此停止,那就是永恒。’但我发现我错了。”
“很高兴是这样,先生。”伊格斯说。
“但是,我还是希望我能阻止那个可怜的家伙。”
“我相信你尽力了,先生。”伊格斯打开他的笔记本。
“请原谅,先生,可我是警察,请你尽量告诉我事情是怎么样发生的——”
“我根本不知道,”对方回答着,“我所知道的是,那家伙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刚好站在这儿。”他停了一下,喘了口气。“我注意到他看起来样子相当古怪。有心脏病吧,我想。他突然间停了下来然后朝我走过来。我抓住他的胳膊,他突然倒下去,他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身上,把我也拉倒了。然后我听到了火车的轰鸣声,看到了它巨大的车轮还有空气从我胸口中被挤出去的感觉,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想我肯定是没抓住他。”
“那也难怪。”伊格斯同情地说。
“我叫加菲尔德,”救人的人继续说,“赫伯特.加菲尔德医生。”他说出了在凯星顿和哈利大街两个地址。“我想我看到我的一个同行来了,他肯定不准我多说话的。”他虚弱无力地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登记备案,以便于今后你找我调查情况。”
伊格斯警员谢过了加菲尔德医生,然后走到那个穿大衣的人的尸体旁,他已经被人从车轮中间弄出来放在了站台上,那是一幅令人很不舒服的场景。即使是伊格斯,尽管他已经对伤亡的情况早已习以为常了,还是对不得不从那个死人的口袋中搜寻验明正身的证据这种工作感到非常厌恶。非常奇怪的是,他没能找到任何形如名片或文件之类的东西。
在一个皮夹子里找到几个一英镑的票子,一个银制的烟盒里装满了一种流行的土耳其香烟,有点零钱,一个没有标志的手帕和一把弹簧锁钥匙。此外——最让他感兴趣的是——在大衣兜里有一个短小的橡胶棍,人们常买它来防范汽车匪徒。那个和救护车一同赶来的地方监察长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正在那个人身上的西服里翻找裁缝的标签。
有了一个同事的帮助伊格斯就轻松多了。他知道他应该与拉姆雷中士以及苏格兰场取得联系。大家经过一个小时精神饱满的工作之后,他们在最近的警局里愉快地会合了。实际上,在把不醒人事的庞臣先生安置到医院以后,拉姆雷就已经赶到了。总监察长帕克匆忙地赶到凯星顿,听了拉姆雷和伊格斯的描述,回顾了那场灾难的场景并看了那个穿礼服的男人的遗物之后,他非常气恼。当你费心尽力跑遍全伦敦去跟踪并正要逮捕的人,就那样无缘无故地死了,在他的衣服上还没有裁缝的名字,也没有任何可以用来确认他身份的东西,而且,他还毫不在意地允许自己的脸被火车轧得血肉模糊,以至于你根本不能把他的照片发布出去等人来辨认时,你会觉得在他身上能查出点问题的满足感会因为想到要去查明他身份这种令人厌恶的工作而消失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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