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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榭-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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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原来也没见过飞钱,和沫儿凑在一起看了半晌,奇道:“拿了这个就能去柜坊领银子了?”鸿通柜坊他们倒是知道的,这是神都最大的柜坊,在城内开有几十家分号。
婉娘得意道:“正是。”
沫儿道:“哪里来的?”
婉娘将银牌抛了一个高,又伸手接了,笑道:“我替龚老先生募捐的银钱,资助他办学用的。”
吃了早饭,婉娘要去柜坊兑换银两,沫儿和文清非要跟着一起去看热闹。刚打开门,听到“喵”的一声,一只小花猫钻了进来。沫儿一把抱住。
这只小猫看起来有半岁大小,一身黄色的虎斑纹犹如锦缎一般,红色的小鼻头,安静优雅的大眼睛,并不怕生人。看婉娘摸它的背,它回头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在婉娘的手臂上舔了一下,轻声轻气的“喵”了一声。
婉娘接过来喜道:“好一只干净漂亮的小花猫!”探头往街上看了看,见空无一人,道:“不是野猫,肯定是谁家走失的,看样子还是家世良好的。”说着抱了小猫亲了亲,兴高采烈道:“哈哈,不管他,现在你是我的啦!”连银子也不去兑换了,抱了小花猫回到榭里,撕了一块煮好的卤肉给它吃。
逗弄了半天,婉娘才想起还要去兑换银子,文清套了车,送了五十两给龚老先生。
一连几天,婉娘每日里给小花猫洗澡、喂食,带着它遛弯,给它做线球玩具,去街上买烧鸡、乳鸽,忙得不亦乐乎,甚至还拿了闻香榭名贵的花露,洒在小花猫身上。而这只小花猫儿也像认定了婉娘一般,天天跟着她,连吃饭的时候也静静地卧在她的膝上。文清和沫儿虽然也喜欢,但一看婉娘这个样子,便小有不平:小花猫吃得可比他们日常吃的好多了。和婉娘抗议了多次,希望至少能达到和小花猫一样的伙食标准,却收效甚微。
※※※
许怀山已经几天没见郝文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有没得手。这日,专程去了趟听溪别院。见院内尚无动静,一问小厮,郝文还未起床呢。
许怀山也不避嫌,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走进房间,一下子掀起了锦被。
郝文一惊,赤身裸体跳了起来,吓得许怀山肩上的小猴子吱吱尖叫着跑了出去。郝文一看是许怀山,笑道:“哥哥……怎么来了?”
许怀山本来想趁机看看美人儿的模样,结果床上就郝文一个人。他不甘心地掀起帐幔,四处查看了一番,嘻嘻笑道:“表弟,良宵一刻值千金哪!美人儿呢?”
郝文羞赧道:“走啦!她晚……晚上来,天不亮就……就走。”
许怀山凑过去,咧着大嘴嘎嘎笑道:“怎么样?这美人儿的滋味不错吧?”
郝文一边穿衣服,一边咯咯笑:“哥哥要……要不要也来试一试?这可是个……天生尤物呢,风……风流婉转,连那些个名妓名伶都比……比不上呢。”
许怀山盯着郝文的脸仔细看了看,猥琐地道:“瞧你这小脸儿蜡黄,眼窝乌青的,别要了美人不要命了。”
郝文挤挤眼睛,砸吧着嘴巴道:“温柔乡里死,做鬼更风流。哥哥,我……我告诉你,这仙人粉好……好用得很!不仅迷倒了美人儿,连晚上做梦都是和美人儿……云雨哪。”他色迷迷地笑起来,“老弟真真儿……体会到什么叫醉生梦死了,天一亮就……就盼天黑,一觉……睡了就不想醒,哈哈哈哈……”
许怀山一双三角眼眯成了一条缝,得意道:“这你可要多谢谢哥哥啦。”又嬉笑道:“还以为老家伙又臭又硬,他女儿至少也装装矜持,没想到一下子就得手了。跟哥哥说说,是不是雏儿?第一天晚上醒了之后哭闹了没?”
郝文咯咯笑起来:“哥哥……不知道,这小娘子看是……是迷晕了,头脑可清醒得很,非要我给了捐助银两才可……可以呢。”一双眼眨得更厉害了,带得连许怀山都不由自主眨上了,许怀山赶紧看往别处去,道:“一百两原不值什么,宿妓还不是一样花钱?”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许怀山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老弟打算如何安置这小娘子?”
郝文踌躇道:“哪里……安置呢?家里几……个小妾天天怄气斗嘴,难道……再娶一个回去?不过,这小娘子就……这点好,一点儿都不纠缠,也不……不要名分。弟弟我……这几天还正……正新鲜,等烦了,不……不来往便是。哥哥看如何?”
许怀山喜道:“如此甚好。我还担心你头脑一热又要娶回去呢。”
表兄弟两个色笑着将各种细节细细地聊了一会儿,许怀山便告辞了,仍将别院留给郝文。
※※※
晚上郝文照样早早地关了房门,叫小厮们退下,自己点上烛火,敷上仙人粉,摆上美酒小菜,单等小美人儿到来。
果然闭门鼓已过,便听到窗外的轻笑声。郝文打开门一把拉她进来,抱住了在脸上乱亲一起,道:“我的小心肝儿,一天……不见你,我……便抓耳挠腮,茶饭不思。”
青儿一边躲,一边娇嗔道:“还说呢,小气鬼,给的银牌我还以为是多大呢,原来才一百两。”说着甩开他,自己坐在桌旁噘嘴使气。
郝文跟上去抱住肩头,赔礼道:“小宝贝儿,原是我……的不是,我这一时手头紧,等明日回家拿了,一定……一定多给你些。”
青儿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将我当做一般的烟花女子罢了。什么心肝宝贝,都是骗人的。哼!”说是生气,却将凤眼斜觎着郝文,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将两个耳坠儿晃得来回跳动,最后连鞋子也脱了,将一双洁白细腻的小脚高高翘起,放在旁边一个绣墩上。
郝文两眼发直,不住吞咽口水,握了她的小脚不住摩挲,青儿咯咯笑着,一脚将他蹬坐在地上。然后竖起柳眉道:“你还没回答我呢!哼,算了,小气鬼,我现在就走,再也不来了!”说着穿上鞋子,作势要走。
郝文站起来,一把抱住,道:“我的小心尖儿,我现……现在就给你。”从床头一件长袍中取出一块银牌看也不看塞进她胸前。青儿收了,娇声笑着在他脸上香了一香,郝文顿时酥倒。
※※※
第二天,婉娘抱着小花猫儿,高高兴兴地走下楼来,叫道:“文清,备车,我们去鸿通柜坊兑换银两。”
沫儿一看,又一张鸿通柜坊的银牌,却是一千两的。沫儿吐舌道:“好多钱啊。”
三人去兑了银子,婉娘将银子交予黄三,又递给他一封信,道:“三哥,这个要麻烦你,这是募捐到的助学银两,你晚上悄悄地送到龚老先生的义塾去,把这封信放在银两上面。”
文清道:“我们现在赶车送过去不好吗?”
婉娘道:“傻小子,就龚老先生的为人,这么多银子指定是不收的。我们只有匿名送了去,他推辞不掉,也就没办法了。”
黄三接了信,将银子收了不提。
〔八〕
转眼间又过了七八天,街边的梧桐、槐树、杨树叶子即将落尽,在秋风中矗立。后园残荷破败,草色渐黄,偶尔一只寒蝉用尽了力气在秋风中嘶嘶长鸣。天空一片湛蓝,白云轻淡,偶见鸿雁南飞,“一”字或“人”字高悬,倒像是哪个调皮的孩童放飞的风筝一般,随风渐渐远去。
许怀山思量着郝文和小美人时间也不短了,总占着自己的别院也不是个办法,便抽空又去了趟听溪别院。
已经中午时分了,跟随郝文的小厮王二却道公子尚未起床。许怀山心下疑惑,当下天气凉爽,秋色宜人,正是外出游玩的好时节,郝文最喜此时亲驾马车盛装出游,怎么今年改了秉性了?也不要王二通报,自行进了房间。
一见郝文,许怀山吓了一跳,郝文双目赤红,眼圈乌青,本来就瘦,现如今更瘦成了一把骨头。大白天的,赤身裸体抱了个枕头在床上翻滚,口里不住叫道:“小心肝儿……小乖乖……”
许怀山一步上前,拉起郝文,劈手夺了枕头丢到一边,道:“你真不要命了?”郝文双眼朦胧,抱住许怀山就亲。
许怀山见他似乎着了魔,一个大耳刮子朝他脸上挥了过去,打得他口水都流出来了。
郝文怔了一下,揉揉眼睛,看到许怀山站在身边,愣头愣脑地问:“哥……哥怎么来了?”又四处看:“咦,我的小美人儿呢?”
许怀山皱眉道:“你魔怔了?哪有什么小美人儿?我进来就看见你抱着一个枕头正……”
郝文口涎流出,傻笑道:“不……不可能,小美人儿刚才还……在呢。”
许怀山道:“你看看你,身体都不要了?你要是在我这别院垮了,我姑母还不得剥了我的皮?”
郝文慢吞吞地将衣服一件件穿了。许怀山见他目光呆滞,道:“你还是听哥哥一句劝,便是贪恋美色,也要有个度才行,不能拿了身体往上拼。”
劝了一阵子,许怀山见郝文无精打采,不悦道:“你要是再这样子,我就去告诉了姑母,将你接回去了。”
郝文结结巴巴道:“哥……哥哥,最后一晚,过……了今天,我便不再与她见面……如何?”充满血丝的小眼珠子转了转,道:“哥哥,你说……我收了她做……做个小妾好不好?”
许怀山对这个毫无兴趣,道:“你还真被她迷住了?随便你。”
郝文挠挠头发,苦恼道:“可是……我又担心……担心一娶回来便……烦了。”
许怀山对郝文如此沉迷有些不屑,正色道:“老弟,玩也玩过了,点心哪能当正餐?你还是醒醒吧,我最多再容你住两天,我新买的小厮后天就要搬进来了。”
说罢,也不管郝文听没听,只管甩袖走了出去。站在门口的小厮王二点头哈腰地跟过来,许怀山见这小厮长得丑陋,甚是不喜,道:“你跟着我做什么?还不去服侍公子?”
王二赔笑道:“许公子,有……个事想和您说一说。”
许怀山头也不回,冷哼了一句:“什么事?”
王二回头看了看郝文住的房间,心虚道:“许公子,这件事从头到尾透着古怪……”
许怀山站住脚,喝道:“做好自己的本分,公子爷的事情是你该管的?”
王二讪讪道:“是,是。”许怀山看他一脸惶恐,厌恶地瞪了一眼道:“说吧,什么事?”
王二道:“我们公子带着我们哥几个在您府上住了有十几天了。每天晚上,公子早早地就关上门,不要我们服侍,也不让靠近,也不知道做什么。”
许怀山不耐烦道:“不让靠近就不靠近,问这么多干什么?”
王二慌忙道:“许公子,小的可不是有意打听。只是前几天小的见公子精神不振,午饭几乎没吃什么,担心回去后给老夫人怪罪,就在晚饭时端了碗冰糖燕窝粥过去。”
这王二是郝家的家生奴才,原是郝老夫人身边的,忠厚老实,办事十分得力,后来专门派给了郝文,一是郝老夫人对二儿子溺爱,担心其他人照顾不周,二是权当在老幺身边派个卧底,可以实时了解儿子的动向。
郝文每日将自己关在房里,白日萎靡不振,其他小厮倒落得清闲,唯独这王二暗自着急。前日晚,王二思量郝文中午才起床,没吃什么东西,晚饭又几乎没吃,便炖了冰糖燕窝粥送过去。
房门只是虚掩着,王二端了燕窝走近,便听到郝文在说话,全是那些“小宝贝儿”、“小心肝儿”之类的肉麻情话。王二并不见有人进来,便透过门缝往里望了一眼。
屋子里并无他人,但郝文坐在桌边,一手空揽着,一手端着个酒杯,满脸色相,对着旁边做出要喂人喝酒的动作,仿佛怀里揽着个人一样。喝完了酒,一手做出握的样子,一手在空气中乱摸,还咯咯笑着道:“抓住……你了,逃不了啦!”
王二道:“我看公子这样,分明屋里还有其他人。可是不管我怎么揉了眼睛细看,房屋里确实只有公子一个人。我看了半晌,公子喝完了酒,就双臂平托,像抱着个什么人似的扑到床上,开始……开始自己做起那事来。”
许怀山皱起了眉头:“有这等事?”
王二惊秫道:“可不是!我当时纳闷得很,竟忘了送燕窝进去。而且公子严厉下令,不叫我们就不得靠近,我见公子这样,也不敢贸然进去。到了昨天我就留了心,吃过晚饭公子又关上了门,我就偷偷在窗户底下蹲着。闭门鼓一过,公子突然一把打开了房门,再关上就开始神神叨叨地说话、围着桌子嬉闹。听语气,这些话都是对一个女人说的。到了后来,公子抱着枕头又开始……”
许怀山越听越惊,一把抓住王二道:“你确定看到了?”
王二结结巴巴道:“许公子,你也看到了,我们公子就这半个月来成什么样子了。我昨晚在他窗下蹲了大半夜,他竟然一晚都不消停的。这要是长久下去,人受得了吗?”
许怀山愣了一刻,心下惴惴,这龚老头的女儿自己并未见着,说来说去,除了郝文和婉娘,竟无一人见到过。莫非招惹了什么妖魔邪道的东西不成?还是闻香榭的仙人粉有什么古怪?
又问王二:“这些天晚上,有没有一个年轻女子过来?”
王二道:“没有。公子吩咐,叫了才能来。我每天倒是晚饭后帮公子送酒菜过去,但并未见有人。”
许怀山本想回去找郝文,想了一想,又退了回来,对王二道:“你先别告诉他人。等我今晚来了再做计较。”
〔九〕
是夜,许怀山在外边吃过晚饭,又回到听溪别院。王二早就在门旁候着,一听到响动,便悄悄出来开了门。
许怀山道:“你家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王二悄声道:“刚让我摆上酒菜,关起了房门。”
许怀山道:“不要惊动他,你找个便利的地方,可以隐藏的,先看看再说。”
王二领许怀山走到左边的大窗。窗下种了一蓬贵妃竹,长势极好,叶子虽然黄了,仍然茂密。躲在这里不仅可以将房间里的情形一览无余,也可以监视屋外小路。王二殷勤地搬来一个高脚细腿的竹凳放在窗下,窗子王二已经趁郝文不备提前推开了一条缝。
屋内,郝文失神地坐在椅子上,双目空洞,直勾勾地盯着房门。
许怀山窥视良久,郝文都是一个姿势,就连眨眼的毛病似乎都好了。许怀山不禁有些烦躁,怀疑王二是不是看花眼或者偶尔看见郝文自言自语夸大了事实。
闭门鼓已经响了一刻了,许怀山再也按捺不住,起身便要走,刚站起来,却见郝文也站起来了。许怀山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惊动了郝文,正想进去和郝文打招呼,却见郝文犹如打了鸡血一样,小眼睛烁烁放光,飞快地跑去开了门,咯咯地笑个不停。
许怀山吃了一惊,重新坐下来偷看。郝文伸手空拉着什么,道:“小美人儿,你……可来啦!”在桌边坐下,夹起一片牛肉送往旁边,牛肉不见了,郝文对着空气亲吻了一下,道:“宝贝儿,我们来……喝个交杯……酒怎么样?”说罢端起酒杯,手臂环起,好像真有人和他喝交杯酒一样。喝了酒,郝文起身拿了银牌,赔笑道:“我只有……这些了。”银牌一闪消失不见。
许怀山使劲揉眼睛,总怀疑自己看错了。郝文虚抱着空气,闭眼噘嘴,对着前面啧啧有声,看样子真像是有一个人在他怀里。如此亲吻乱摸了一阵,郝文尖声笑着,做出抛掷的动作,然后自行褪去衣裤,赤条条地扑到床上。
一阵冷风吹来,许怀山不禁打了个寒战。他确信,郝文肯定是招惹上了什么邪祟的东西。如今若是贸然闯进去,只怕自己也会被缠住。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明天先和郝文深谈一下再做决定。
※※※
看郝文在床上对着一堆锦被枕头作战正酣,场面诡异,许怀山准备回去。谁知腿坐得久了用不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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