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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榭-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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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许府,许怀山吩咐小厮斟了茶,随手拉过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厮抱着怀里乱亲一通,这才说道:“表弟打算怎么办?”
郝文道:“哥哥,你得……得想个办法把龚小姐骗来,我……我……用了这仙人粉,迷倒了龚小姐,等她醒了,除了从了我还……还有什么路走?”郝文咯咯地笑起来,眼睛眉毛齐齐地挤向脸部中央,一张小干脸皱在一起,嘴巴微张,口水微流,活像一个被鱼叉叉到了的死蛤蟆。
那只叫“丫头”的小猴子,吱吱叫着跑过来窜到许怀山怀里,在小厮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小厮“啊”一声痛叫,许怀山将大厚嘴唇在小猴子脸上又揉又亲,嬉笑着对小厮道:“丫头吃醋呢,你先去吧。”小厮捂了肩膀一溜烟儿跑了。
许怀山拉了猴子坐在肩头,皱眉道:“表弟,我看那个龚家父女虽然穷,可不是个善茬,搞不好出人命呢。不如换个人,老哥带你去太常寺的青楼,那里的姑娘又有才又漂亮,什么样的没有?就你买香粉的钱,够玩几个姑娘的了!”
郝文咽了口水,急急道:“哥哥你……你是没见着,她岂是……是……青楼的姑娘所能比的?那……份孤傲,那份脱俗,仙……仙子一般呢!这辈子,得了她,此……此生便也值了!”
许怀山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去帮你提个亲,就娶了她岂不好?”
郝文哼哼唧唧道:“娶回来的有……什么趣味?还是……偷……偷来的好玩一些。”
小猴子取了许怀山的帽子,一本正经地在他的头发上拨来拣去,时不时捏起个东西左看右看,然后送往嘴巴里。许怀山也不管它,三角眼左右转动了一番,道:“要不这样,哥哥出头,到那个龚老头开的义塾去,就说要捐一些钱办义塾,让他女儿来领,然后骗她到一个僻静所在,你好得手,到时那小美人儿吃个哑巴亏,哪还好意思提起捐助一事,如何?”
郝文一张小脸像揉皱了的柿子,喜笑颜开道:“哥哥好主意!”说着又嬉皮笑脸凑上来道:“我听说哥哥在上东门附近的积德坊有……座小别院,弟弟我还没去看过呢。”一时高兴,竟然不结巴了。
许怀山嘎嘎笑道:“什么也瞒不过你!也罢,就与你行个方便吧。我的听溪别院就养了两个美貌小厮,再无旁人,地方僻静,离大刘庄也不远。我下午就去找龚老头,商议捐助一事,你就在别院候着……到时就看你的了!可别说哥哥不帮你。”
郝文眼睛猛眨,激动地搓手道:“哥……哥……哥哥,”听起来像一只带鸡仔的老母鸡,“我就不……多说感谢的话了!”
〔五〕
中午吃过饭,许怀山果然按照郝文指点的路径,锦衣香车,大张旗鼓地去了龚老先生的义塾。
此时值小童上课时间,龚老先生手捧《诗经》正做讲解。听到塾外马嘶车响,环辔叮当,一众小童课文也不读了,都朝窗外探头张望。
龚老先生一拍戒尺,喝道:“读书!背会者才能散学!”小童们顿时哇啦哇啦大声吟唱起来。龚老先生走了出来,皱眉道:“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许怀山嘎嘎笑道:“本公子听说龚老先生办义塾多年,家道贫困,就想捐助义塾。”坐在他肩头的小猴子猛然伸手,往龚老先生的脸上抓了一把,龚老先生的瘦脸上顿时出现了三条细长的抓痕。
许怀山慌忙抱住小猴,嘴里道:“小心摔了!”这才对龚老先生道:“老先生见谅。”
龚老先生狐疑道:“公子怎么突然想起要给老朽的义塾捐助呢?”
许怀山庄重道:“老母亲年前在菩萨面前许了一个愿,若是今年身体良好,便要捐助学塾,做件善事。托菩萨的福,今年果然身体无恙,就要我去找义塾还愿,我可不就找到老先生这里来了?”
龚老先生将信将疑道:“嗯……这个嘛,公子想如何捐助?”
许怀山道:“可捐助纹银一百两。但需请龚老先生家中女眷到府中与老母亲叙叙,了却母亲心事,这笔银子才能支付。”
龚老先生迟疑道:“女眷?”看了一眼许怀山闪烁不定的三角眼,断然道:“不用了。现在老朽的义塾并无需要大量用银钱的地方,老朽自己,粗茶淡饭足矣,日常收入已经足够维持生计。请公子另外寻访其他学塾罢。”说罢,甩袖进了学塾。
许怀山只道一百两纹银对一个穷酸老头子来说已经足够诱惑了,没想到这老家伙竟不为所动。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本想转身回去,又不甘心地回转身,摆出一副心诚的姿态,垂首站在学塾门口一言不发,呆立良久。
龚老先生见这人未走,有些不忍,将小童重新布置了作业,走出来道:“公子还是另找其他学塾吧。老朽这里确实不需要。”
许怀山揉揉眼睛,皱着脸道:“老先生,在下就是替母还愿而已,希望老先生成全。”
龚老先生正待说话,只听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道:“如此两全其美的好事,龚老先生还不应了下来?”
许怀山回头一看,原来是婉娘,带着沫儿和文清,每人拿着一个锦布花囊。婉娘一见许怀山,便朝他挤了挤眼睛,沫儿则迅速拖了文清走得远远的。
龚老先生笑道:“姑娘好兴致!今天又来采菊?”
婉娘道:“正是呢,现在菊花盛开,用来做菊粉最好。刚听到这位公子说要捐助老先生的学塾,这正是公子的一片善心和孝心,老先生怎么不收?”
龚老先生道:“我这义塾虽然破了些,也足够遮风挡雨了。原是不需要这些银钱。”
婉娘笑道:“天气渐冷,义塾里难道不需要买柴取暖?这门窗都破了,不要重新糊裱一下?桌椅也要更换了。我看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呢!”
龚老先生笑道:“我已经筹得差不多了,这个冬天凑合着也够用。”
婉娘撅嘴娇嗔道:“老先生,人家公子大老远跑来,想做好事,您怎么都不给机会呢?要我说,还是收了吧,正好您也可以安心教书。”
许怀山看龚老先生已有松动,朝婉娘一挤眼睛,道:“这位姑娘所言极是。望老先生成全。”
龚老先生迟疑良久,欲言又止。婉娘笑道:“这位公子可真是少有的大善人哪。”
许怀山八字眉耷拉着,满脸堆笑道:“原是替老母亲还愿。”
婉娘道:“既然公子如此有孝心,婉娘也愿意成人之美,不知公子对接受捐助有何要求?”
许怀山道:“并没其他额外条件,但求老先生家里女眷随我回府同老母一叙,让老母确认捐助属实,便可去账房支了银两出来。”
婉娘笑道:“这条件并不为过。都是龚老先生积德,才有此好事。龚老先生如若不得闲,不如婉娘就陪龚老先生眷属走一趟如何?”
龚老先生回头看看学堂破旧的窗子,沉吟良久,顿足道:“老朽也不是个贪财之人,但既然姑娘愿意帮忙,我就厚着老脸收下了,一定在功德簿上写上老夫人和这位公子的名字。”
许怀山大喜道:“如此甚好。请老先生去请了女眷来吧。”
几个小童冲过来叫道:“先生,课文已经背会了!”个个挤着要先背。龚老先生背手喝道:“不许挤!一个一个来!”指着一个小胖子道:“张墩子先来,早点回家带妹妹!”小胖子摇头晃脑地背起来。
婉娘站到许怀山旁边,悄声道:“许公子,不如你先回去,留下地址给我,我送龚小姐过去。这样别人也不疑有他,如何?”
许怀山喜道:“如此甚好。多谢婉娘。”告诉了别院所在,便叫了小厮驾车离开了。
※※※
七八个小童背好了课文,被批准了回家,还有三四个不会的留在学塾里继续读书。
婉娘走上前去,道:“龚老先生,刚才那位公子听说龚小姐正当妙龄,与陌生男子同乘一车甚为不便,便说不用龚小姐去了。”说着拿出一大锭银子来,“公子说了,他仰慕龚老先生为人,先留下五十两纹银,然后由我代劳,去他府上领了另外五十两。您若信得过婉娘,我正好有马车在附近,我就去领了再拿给您,您看如何?”
龚老先生道:“有什么信不过的?便是你拿了不送还来,那些银两也原本不是我的东西,你用与我用有什么分别?”又颔首叹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这位公子长得虽然有点……我还以为是和昨天来的那位有什么瓜葛呢。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如此,有劳婉娘。”
婉娘将银子塞给龚老先生,笑道:“承蒙老先生信任。那婉娘就告辞了。今天天色已晚,婉娘去讨了,要明天才能送来。”
龚老先生拱手道:“不急不急。”
〔六〕
许怀山辞了婉娘,自行回了城。到了听溪别院,在郝文面前大大吹嘘了自己一通,然后携两位小厮吃饭去了,留郝文独自在别院想入非非。
这个小院位于上东门旁边,只有一亩大小,正堂五间,偏厦两间,周围高高低低地种了些花草树木,院落一侧搭建了一座水池假山,旁边摆了青石桌凳;假山上一个小风车不停地旋转,带动下面的木铲将水一铲一铲地浇在假山上,哗啦啦水声不断,许怀山便附庸风雅地起了个“听溪”的名字。
郝文此时心里犹如猫抓一般,坐卧不安。他今日早早地梳洗好了,敷上了仙人粉,虽然表哥拍胸脯保证闻香榭的香粉绝对有用,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要是小美人儿来了,香粉没起作用,可怎么办呢?用强还是不太好,要不然用珠宝首饰利诱一下?
郝文不住胡思乱想,连晚饭也不吃了。眼见天色已晚,小美人儿还不见来。郝文拿起香粉,看了又看,正在着急,只听窗外轻笑道:“公子是在等我吗?”
郝文大喜,忙开门迎接,只见门前站一个青衣美人儿,正是昨天见到的那个,但与昨日相比,少了几分冷傲,多了几分明艳,眉若含烟,鼻若悬胆,双眼顾盼生辉,美丽异常。
郝文心花怒放,结结巴巴道:“龚……龚小姐。”
青衣美人儿粲然一笑,道:“公子叫我青儿好了。”
郝文这才灵动起来,挤着小眼睛笑道:“怎么……没见小……小厮通报一声?”
青儿嘟起嘴巴道:“人家还不是想让公子惊喜一下?故意不让开门的小厮进来通报的。公子不让青儿往房间里坐坐?”
郝文不知说什么好了,连忙将青儿往屋里让。这郝文因为结巴和挤眼的毛病,连去逛青楼也总被同行的人抢了风头,也就是和许怀山一起,因许怀山不喜女色,才能找到些平衡。现在见这美人儿不用自己多说话,也不嫌弃自己,不由得心花怒放。
青儿边走边笑道:“听说公子要给爹爹的义塾捐助银子,今日特地派我来领取,不知如何个领法?”
郝文咯咯笑道:“小娘子来……来了,自然就有得领了!请……请坐。”
青儿也不推辞,走近圆桌前坐下,娇笑道:“公子怎么不坐?我早听说郝二公子风流倜傥,最讨女孩子欢心,怎地见了小女子就不说话了?”
郝文因长相丑陋,口齿不利,除了自家的小妾和烟花女子,少有良家妇女对他青睐的,今见这青儿调皮可爱,赞自己风流倜傥,全身的骨头都要酥了。
青儿见郝文只是笑,娇嗔道:“啊呀,公子不高兴我来是不是?那就快快支了银子让我回去吧。”
郝文听她说话如吐珠玉一般动听,喜不自禁道:“高兴高兴。”一双小眼睛在她身上滴溜溜乱转。
青儿四处打量了一番,皱起鼻子嗅道:“好香的味道!”伸出玉指轻按太阳穴,娇声道:“小女子有些头晕……公子的房间好香啊。”
郝文本来以为这个龚小姐定是个冰美人,要费一番大工夫,哪知道竟然如此娇媚可爱,看来人的表象是不可信的。嘻嘻笑道:“在下预备了……酒菜,小娘子吃了饭再……再走如何?”当下大声叫道:“王二!快摆……摆酒菜!”
一个小厮端了四碟精致小菜和一壶酒过来,摆好退出。郝文见青儿两颊绯红,双眼迷离,只道仙人粉已经起效,便起身关了门,将房内的烛光灭了两支,到青儿身边坐下。
青儿一手托腮,正闭眼小憩,另一只玉手刚好垂在郝文旁边,郝文见青儿五指修长,犹如葱白一般,色心大动,伸手去拉。哪知青儿的手正好拿开去揉太阳穴,郝文抓了个空。
青儿微微睁开眼睛,斜睨了郝文一眼,撅嘴道:“公子,你要先把银子支了才行,否则我回去了爹爹会打我呢。”
郝文见青儿一双凤眼似笑非笑,薄薄的小嘴儿在烛光中泛着润泽的光,早就痴了,张开双臂扑了过去,明明已经抱住了,仔细一看竟然抱的是个靠枕。
青儿在他身后娇笑道:“我可不管,公子说要捐助我家学塾的,不会骗我的吧?”
郝文连声道:“不会不会。”飞快去拿了一张银牌来。
青儿将银牌收了,忽然娇躯趔趄了一下,用手扶头,黛眉微皱道:“公子你好坏,你这是什么香,怎么小女子闻了就发困呢?”眼波盈盈,大有西子捧心之态。
郝文假意上前扶她,伸臂将她揽入怀中。青儿一个转身,从他臂弯里溜了出去,顿足道:“好啊,公子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若如此不清不楚地跟了公子,以后还如何做人?”说着流下泪来,犹如梨花带雨,更加楚楚动人。
郝文媚笑道:“那依……小娘子的意思呢?”伸手去帮她拭泪。
青儿一躲,咯咯笑道:“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
郝文双眼冒火,扑过去拉了她的衣袖,放在了鼻子下闻个不停,色迷迷道:“小心肝儿,别……别说三件,就是十件……十件百件我也答应,只要我……我能做到。”
青儿甩开衣袖,正色道:“第一,你不许告诉我爹爹;第二,你不许出去乱说,坏了我的名声;第三,以后我晚上才来,白天你即使当面见到我,也要装作不认识。”
郝文本来还担心她提出要明媒正娶或者大量金银珠宝,正想找些话儿糊弄过去,一听是这三件事,心中暗笑,小丫头真是不谙世事,这个是自然的了,哪里还要如此庄重地专门提出来讲。顿时眉开眼笑,频频点头。
青儿嘟起嘴巴道:“不行,你要发个毒誓才行。你要是在街上碰到我了,大声叫了我的名字,或者对他人说出我们的事来,便要口舌生疮,连你下身那……那玩意儿也一起烂掉。”
郝文见她娇憨的样子,早就欲火中烧了,胡乱按照她的要求念了一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伸手去扯她的衣服。
青儿看着身形瘦小,力气却挺大,顺势推开他,嘤嘤笑道:“讨厌,亏你还是大家公子呢,这般猴急!要不要来些美酒助兴?”
郝文抹了一把口水,痴笑道:“要,要。”端了酒壶,倒了一盅酒送到青儿嘴边,青儿喝了一半,他慌忙把剩下的喝了,皱巴着脸儿道:“好香!好香!”
一会儿工夫,一壶酒喝了个底朝天。郝文双目赤红,浑身燥热,抱起不住咯咯轻笑的青儿抛到床上,两人扭滚在一起。
〔七〕
第二天一早天降大雾,天地一片混沌,整个神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中。婉娘连忙让黄三把昨日采的菊花用炭火炙了,收起备用。自己却拿出一块二指宽的长方形银牌来,在那里喜滋滋地看了又看。
沫儿伸头道:“这是什么?”
婉娘道:“飞钱。”银牌一面印着“鸿通柜坊”四个字,另一面印着“一百两”,下面还有“凭牌兑换”四个小字以及编号。自言自语道:“还以为飞钱要千两起呢,原来百两的飞钱都有了。”
文清原来也没见过飞钱,和沫儿凑在一起看了半晌,奇道:“拿了这个就能去柜坊领银子了?”鸿通柜坊他们倒是知道的,这是神都最大的柜坊,在城内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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