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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榭-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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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赖眉头皱起,气恼道:“阿萝,他用的竟然是闻香榭的香粉!”
沫儿忍不住伸长脖子向棉帘处张望,巴望着安小姐赶快出来。老赖继续啰啰嗦嗦道:“这些尸体拖过来拖过去,累死我了。我知道,他们在利用我,但是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我。”说着突然将婉娘的头按向椅背,桀桀笑道:“从额头开始吧。”
沫儿和文清已经顾不上其他,大声吼道:“住手!”文清跳窗,沫儿撞门,一同闯了进来。老赖的刀子停在婉娘的额头上,眼睛瞪得溜圆,喝道:“谁?”见是两个半大孩子,诧异道:“你们是谁?”
文清一把推开他的手臂,扑上去抱住婉娘的肩膀又摇又晃,大声叫喊,先试了试她的鼻息,发现无碍,又从怀里拿出冷心粉涂在她眉心上,这才站到婉娘的身后;沫儿则飞快拿起斩骨刀护在婉娘前面,警惕地盯着老赖。
老赖伸头看了看对面的闺房,突然厉声喝道:“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沫儿见婉娘仍然无反应,心口一阵刺痛,叫道:“你偷了这些尸体,为什么要栽赃我们闻香榭?”文清站在婉娘身后,目眦欲裂。
老赖愣了一下,转向婉娘:“闻香榭?”突然放声大笑,上气不接下气道:“哈哈哈哈,本想偷个芝麻,没想到捡个西瓜。我原本只想着将闻香榭挤出洛阳,没想到你们还送上门来。”转而柔声道,“阿萝,我猜的没错吧?长得漂亮的男人都是骗子。”
文清怒喝道:“你想怎么样?”
老赖一双阴鸷的眼睛透出感兴趣的光来:“这两个小家伙可真不错,一个天赋异禀,一个血脉非凡,”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来的刚好,哈哈哈,阿萝,我将脸皮换得俊俏些,就配得上你啦。”
沫儿打量着房间,思忖着如何逃出。四面高墙,房间只有一条通道,而且闺房通往香云阁的拱道仅供一人通过,看来必须要制服老赖才行。
沫儿朝文清一打眼色,文清点点头,两人只待找到机会便一拥而上。老赖咯咯笑着,道:“你们闻到了我的半边娇,怎么还不倒?”
沫儿望向他身后,大声道:“安小姐,你今晚可真漂亮!”
老赖一愣,扭头往后看去,文清一个箭步上去抓住老赖握刀的右手,沫儿也连忙上去帮忙,三人扭打在一起。
沫儿和文清自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老赖因为惦记着文清沫儿的脸部皮肤,反倒有所顾及,不得已松开了刀,但他看着老朽,力气却惊人,虽然丢了刀,却飞快踹出一脚,将正抱着他大腿的沫儿踹了过去,然后快步跳过一边。
沫儿腹部一阵痉挛,却在被踹的一瞬间,看到老赖黑衣下面,翠绿色的衣裙和脚上绣着大丽花的绣花鞋。
惊异间,老赖拿起墙上挂着的一个小榔头,狞笑一把掐住文清的脖子,挥着榔头便要朝他头上砸落。沫儿猛然想明白,大声叫道:“你就是阿萝!”
〔十〕
老赖举着榔头的手停下了,他直起了腰,期期艾艾道:“你们是……李公子的随从吧?”却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一张榆皮老脸露出娇羞的表情,令人作呕。
沫儿的心突突直跳,脸上却不敢表现出任何异常,点点头道:“是。我们来带公子回去。”
老赖看了看后面挂着的干尸,语无伦次道:“我同公子情投意合……这个,不是我……”掐着文清脖子的手松了一点,文清挣脱出来,绕回到沫儿身旁。
老赖或者应该叫阿萝,低下头去,露出一副扭捏的小女儿相。
沫儿挤出一个笑脸,道:“我知道,公子对小姐称赞有加,已经写信给我家老夫人啦。只怕很快就可以用八抬大轿抬安小姐过门了。”
老赖眼睛发亮,灰黑的脸色透出些红光来,低头摆弄着衣角。脸慢慢变得圆润,恢复成阿萝的样子。
文清看得目瞪口呆,沫儿偷偷用肘部击了他一下。沫儿试探道:“夜深了,老夫人让我们接公子回去,小姐要没什么事,我们就告辞了。”
阿萝面带歉意,羞涩道:“是不早了。”又急急忙忙解释道:“这个房间……看着怪了点,希望公子不要在意。”
沫儿心中窃喜,敷衍道:“没事没事,我会和公子解释的。”示意文清背起婉娘,小声道:“快走。”
话音未落,一个沙哑的声音咯咯笑道:“来了我这里,还走得了吗?”声音忽而清脆,忽而干涩,一抬头,阿萝狞笑着凑了过来,左半边脸莹润如玉,右半边脸如同干尸,同时左肩平坦右肩耷拉,呈现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
沫儿暗叫不妙,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谄媚道:“安小姐还有事?”
阿萝的右脸显出狰狞之态,左脸却明显地红了下,娇滴滴道:“李公子他喝了一点酒,回去给他饮一点醒酒的……”一句话未说完,声音突然转换,恶狠狠道:“阿萝!你还不明白,他就是个骗子!闻香榭一直是那个恶女人婉娘在打理,根本没有姓李的公子!”阿萝昏黄的右眼阴沉沉地盯着文清和沫儿。
左脸有些茫然,女声阿萝低声辩解道:“不,他答应我的。”
右脸抽动起来,露出森森的牙齿,男声老赖咬牙切齿道:“骗子!骗子!”
阿萝幽幽道:“我每次喜欢上一个人,你总说是骗子。”
老赖柔声道:“我是为了你好。这个世上有各种各样的坏人,你什么都不懂,你要跟着我才不会受伤害。”
阿萝跳了起来,尖声叫道:“我不要听!你总说为了我好,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可是我讨厌你,你满身臭味,脏得象街边的野狗!”
右边脸上暗红的肌肉纠在了一起,发红的右眼珠子猛然凸出,老赖不知是哭还是笑,道:“你讨厌我……你还是讨厌我……”他垂头呆立了片刻,咯咯地笑了起来。
文清和沫儿瞠目结舌,听着阿萝和老赖的声音从一张嘴巴中交替发出,如同两个人吵架一般。
右边脸上显出害怕的神色,阿萝小声而坚决道:“对不起。可是我一定要跟他走。”
老赖干咳了几声,冷冷道:“好吧,我成全你。”
阿萝惊喜道:“真的?你放我走了?”
枯瘦的右手伸出,轻轻抚摸葱莹玉白的左手,老赖极其温柔道:“小傻瓜,你要知道,我才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你走吧。香云阁那些宝贝,都是你的陪嫁,还有那块冰香玉,我会想办法找到另一块,治好你的脸。”
阿萝喃喃道:“其实……我不是要丢弃你,我若成亲,你就是我的娘家人。”
老赖失魂落魄道:“娘家人,娘家人,当年你就是这么说的。”突然暴怒起来,额上的青筋绷起,挥动双手瞬间将左脸抓得稀烂,阿萝仅仅发出一声气息微弱的尖叫,再也没有出现。
阿萝不见了。整张脸已经恢复成老赖的样子,嘴里恶狠狠地咒骂着,左脸上还留着血淋淋的抓痕。
窗外发出微弱的声响,门前的镇魂灯晃了几晃。老赖偏头听了下,笑道:“您来了?时辰还未到呢,您先在屋里等一下。”
刚才文清和沫儿都被惊到了,竟然忘了趁机逃走,听老赖又来了帮手,更觉绝望。老赖捡起剔骨刀,用刀背轻轻磕着左手,深陷在眼窝中的眼睛亮的象黑夜中的鬼火,闪着绿幽幽的光,一步一步逼了过来。
看样子,他决计不会放过婉娘三人。眼见他已经逼近沫儿,文清一个箭步窜出,拦在婉娘和沫儿身前,怒声喝道:“你想做什么?”
老赖面目狰狞,挥着刀子朝文清胸口扎来。沫儿尖叫着一头撞向他的肚子,老赖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突然却像是见了鬼一般,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只听婉娘轻声道:“大癞痢,你还不死心?”
婉娘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脸色如常。文清沫儿激动说不出话来,像两只兴奋的小哈巴狗,跳了几下,乖乖地站到婉娘身后去。
老赖猛然捂住脑袋,叫道:“不许叫!不许叫!”
婉娘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就叫大癞痢。你住在阿萝家附近的破庙里,满头癞痢,脏污异常,大伙儿都叫你大癞痢。”
老赖呆若木鸡,愣了片刻,突然清醒过来,冷冷道:“你没死。你到底是谁?”
婉娘笑道:“当然,我要是死了,谁来恢复闻香榭的声誉呢。我就是你嘴里那个恶女人婉娘。”
老赖得意地笑了起来:“阿萝,你看我没说错吧?什么狗屁李公子,是骗你的!”他微微斜起嘴角,握起拳头,五指咔咔作响。“嘿嘿,早晚都得死,也无所谓这一时半刻。虽然我一个人,你们三个人。”
婉娘毫不在意,道:“嗯,你的半边娇我看不过如此,比我的差远了。不过犀角灯里被我添了血奴果制成的药丸啦,所以只有果香,却伤不了人。”怪不得那些犀角灯冒出蓝色火焰,沫儿一直担心里面有什么手脚,原来已经被婉娘放了血奴果丸化解。
老赖的瞳孔瞬间放大:“你有血奴果?”
婉娘得意道:“正宗的血奴果,固元补血,生肌养颜。听说你找了很久了。”
老赖松开了拳头,叹气道:“阿萝,是我没本事。你放心,我一定治好你的脸。”
婉娘突然厉声喝道:“阿萝早就死了!四十年前你就害死了阿萝!”
老赖猛然抬头,额头青筋绷起,跳起来叫道:“你胡说!胡说!”他暴跳如雷,拿着剔骨刀朝空中胡乱挥舞,飞扑过来掐婉娘的脖子。
婉娘无动于衷,扭头看着窗外的白灯笼,慢悠悠道:“所有人都嫌弃大癞痢,除了阿萝。”
老赖的手在离婉娘半尺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怔怔道:“阿萝从来不嫌弃我,别人丢我石块,她还帮我驱赶他们。”
婉娘道:“那一年阿萝八岁,大癞痢十二岁。”
老赖安静了下来,嘴角泛出笑意:“阿萝又善良又漂亮,她会偷偷带家里的馒头给我吃,她也从不嫌我脏,会在月夜和我讲悄悄话。只要有阿萝,再多的苦我也不怕。”老赖一脸陶醉之色,手中的剔骨弯刀“啪”地掉在了地上。
婉娘趔了趔腰,扭头道:“帮我捏捏肩,一晚上不动弹,肩膀疼死了。”文清沫儿一边一个,十分殷勤捏肩捶背。沫儿小声提醒道:“小心他突然变脸。”
婉娘似乎未听到,继续道:“大癞痢受尽屈辱,可是不管怎么都不肯离开破庙,一晃又过了八年。阿萝要出嫁了。”
老赖蹲在地上,无声地哭了起来:“大丽花开了,阿萝要出嫁了,嫁给邻村的柳秀才……阿萝变了,她不再关心我,每次见面她总是很高兴说关于柳秀才的事,她根本不知道我的心在滴血……”
婉娘冷眼看着他,道:“你舍不得阿萝,费劲心机想拆散他们,借口要帮阿萝试试柳秀才的真心,说服阿萝写了一封信将柳秀才骗了出来。”
老赖惶恐地抬起头,眼泪和鼻涕流在下巴上,也顾不上擦拭,辩解道:“不是借口!我不放心将阿萝交给一个根本不关心她的人!……那个柳秀才,他根本不爱阿萝!”
婉娘道:“你扮作绑匪,威胁柳公子,说只能在他和阿萝二人中留下一人活着,可惜柳秀才相当聪明,看穿了你们的小把戏后拂袖而去。”
老赖捶胸顿足,涕泪横流:“阿萝生气了,她怪我多管闲事,说再也不理我了。可是她却偷偷地去见柳秀才,恳求他原谅。”
阿萝同柳秀才和好如初,完全不顾老赖心如刀割。眼见离二人成亲只剩月余,老赖唯恐阿萝遇人不淑,便狠下心来,利用自己尚不娴熟的制香工艺,做了一款香粉送给阿萝。
因阿萝喜欢花草,尤其是大丽花,老赖便精心种植,慢慢对各种以花朵为原料的香粉花露有了些见解,偶尔也会做些菊花粉、茉莉粉什么的送给阿萝。但因囊中羞涩,既无人调教,又无相关器具,他的香粉总不成章法。
老赖一心要证明柳秀才对阿萝不是真心的,有意在香粉中添加了有毒的东西,企图造成阿萝毁容的假象。然后找到阿萝,说这款香粉送给她做结婚礼物。阿萝念在自小长大的份上,最终还是原谅老赖,并使用了香粉。
老赖垂头怔了片刻,丧气道:“阿萝用了我的香粉,不出几天,脸便开始溃烂。我心中暗喜,假惺惺地去安慰她,还故意将阿萝毁容的消息传递出去。十天过去,她早就停用了香粉,左脸也已经恢复如常,但右脸却溃烂的更加厉害,连表皮都溶解了。唉,我急得抓耳挠腮,又做了香粉补救,却再也不行了。”
文清朝他啐了口吐沫,厌恶道:“这种用在人脸的东西,你竟然胡乱添加东西!不是作孽么!”
老赖脸上惋惜,眼底却满是喜色:“柳家听到消息,派了媒婆过来看了后,果然退了亲。哈哈,哈哈,我就说吧,柳公子根本不爱阿萝!”
婉娘长叹道:“阿萝的幸福,就被你生生给毁了。”
老赖烦躁道:“我是为了她好!我不能把阿萝交到一个不爱她的人手里!”
婉娘冷冷道:“你打着爱她的名义,毁了她的容貌,赶走她的心上人,这就是你的爱?”
老赖眼里闪着狂热的光,道:“不管怎么说,阿萝就属于我一个人了,我好开心,我发誓要赚钱,要做好香粉,将她的脸治好。”他突然转向婉娘:“对阿萝的脸,你又什么高见?”
婉娘打个哈哈,笑道:“怪不得你如此耐心地给我讲过去的故事,原来是问我讨教治脸的法子。”
老赖脸抽动了一下,道:“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你将手中剩下的血奴果给我,再告诉我如何能将阿萝的脸治好,我就放你们三人走,今晚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我明天关了香云阁,并带着阿萝离开洛阳城。”
婉娘道:“你的冰香玉从哪里来的?”
老赖道:“偷的。可惜那天偷尸体的时候丢了一块。”婉娘眼珠一转,道:“说的轻巧。如今我的闻香榭一点生意都没了,这笔账要怎么算?”
老赖面无表情,道:“好吧,算我错,明天我会出去说,是香云阁用了尸油,同闻香榭毫无瓜葛。”
沫儿怒斥道:“闻香榭同香云阁素无来往,你为什么要造谣污蔑我们?”
老赖乜斜了一眼沫儿,冷冷道:“有客人来买香粉时说,香云阁的香粉不如闻香榭,害得阿萝不开心。”
婉娘扭头打量着身后的干尸,道:“这些干尸呢?怎么回事?”
老赖简单道:“是,我偷来的。阿萝的脸皮坏了,我需要死亡不超过十二哥时辰的新鲜尸体,取了他们的脸部皮肤,用特制的香粉敷在阿萝的脸上。”
婉娘打量着两句新鲜的尸体,道:“听说礼部侍郎刘全明的女儿突发心悸症而死?”
老赖冷哼道:“她咎由自取!哼,这个目中无人、骄横跋扈的丫头,来香云阁买香粉,因不合她的意,她竟然骂阿萝是骗子、贱人。嘿嘿,她的皮肤保养的不错,正好适合我的阿萝。”
婉娘慢悠悠道:“我却不信。她年纪轻轻,身体好得很。”
老赖爽快道:“不错,她是用了我的半边娇。唉,当年我给阿萝做的第一款香粉,就叫做半边娇。后来我培育成了骷髅果,无意中发现骷髅果可以致人心悸,而且添加在香粉中,神不知鬼不觉便可致人死地。所以她就顺利地来到这儿啦。还有那个小书生,看着老实,竟然色胆包天,趁人不注意轻薄阿萝,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他没买我的香粉,但我一直跟着他,那晚他喝了酒,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我将半盒子的半边娇都给他用上啦。果然他很快就死了,哈哈,哈哈哈……”看他的表情和语气,杀人如同收割草芥一般轻描淡写,沫儿不由得毛骨悚然。
老赖讲完,见婉娘仍不开口说治脸的事,焦急地搓手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婉娘绕着几具干尸走来走去,突然道:“玉器钱家曾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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