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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弓影-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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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他心痛,揪心的伤痛。这一刻,寒在翔仿佛欲言又止,又仿佛沉声自嘲,提剑的右手,微微颤抖着。
他不信!
他不信,相濡以沫的凤凰竟然会杀自己的同伴。
他不信,世间竟会如此的沧桑。
忘恩负义,泯灭同伴。
他回剑入鞘,置于身后,冷冷的向前走去。
南宫芊芊未曾见过有人如此倔强,怔了一怔,便缓身追了上去。
静谧的深谷,幽静清香,淡淡的碧水,幽幽激荡,熠熠闪耀的凤翼,神圣无比。
寒在翔走进了湖中,在瑟瑟冰凉的河湾中,孤独的前行着。
渐渐的,他走近了凤王。第一次,这么深深的,静静的凝望着它。这个深谷中仙兽,也许亦是他幼时最好的朋友。凤王静静的伫立在他的眼前,低声的蹄鸣着,这一刻,寒在翔呆呆的抬起仰望,才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孤独,什么是悲伤。
大悲亦是低沉,
寒风中,凤王低低的悲鸣着,越来越微弱,越来越低沉。微微颤动的翅膀,渐渐的落了下来,慢慢的贴着身躯,最终,一动不动。那如烈日般透亮炽热的双目中,渐渐的暗淡下去,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顺着眼角,缓缓的滴落下来。
天地情,凤凰泪。
为情谊,叹知己。
泪水滴落在了湖面,仿佛燃烧了水波,怨恨着自己,随后便默默在幽碧的湖面上,荡了一阵伤心的涟漪。望着那一滴滴伤心的凤凰泪,寒在翔怔怔的喃喃道:“赤炎。真的是你吗?
一时间,九州沉寂,苍穹无语。
唯有凤王,悲情落泪,凄苦蹄鸣。
冰冷的湖水刺痛了神经,麻木了心情,寒在翔痴痴的悲叹中,不经意间望到了凤王脖间,那一道如锯齿般暗暗的印记,在无尽的灵力下。熠熠闪耀,与日月争辉。
这一刻,寒在翔仿佛望到了童年。
他惊恐的在山洞之中奔跑,形单影只,身后的一条巨蟒,嗜血相随。而当日巨蟒吞下腹中的,正是黑凤。黑凤在赤炎的身体里,得到了永生。
伤痕依旧,却以难复从前。
“黑凤。”寒在翔默默的提声道。
“赤炎。”寒在翔又不禁低声伤心道。
呼唤中,凤王默默张开了翅膀,慢慢的将寒在翔呵护在身旁,轻轻的,柔柔的。却是温暖,却是童年。这一刻,仿佛是幼小的寒在翔带着闪闪泪花,紧紧的蜷缩在赤炎怀中。是那么温暖,是那么的温馨。
十年之后。
又三年。
赤炎依旧,却是物是人非。
碧水幽幽中,一位少女静静的伫立在他的身后,恬静的凝望着,双眸悠然,温柔如水。
这一刻,天地沉默了。
片刻之后,一湾碧水之上。
半空中,凤王徐徐振翅,卷起海浪,刮起一阵阵伟岸的飓风。霎时间,湖水急剧震颤,仿佛沸腾一般,猛然一盛,依托的岩壁,飞腾起来。
淡淡水雾中,寒在翔怀着一颗平静的心,默默的寻找着。骸骨在水波中荡漾,宝剑在浪花中飘摇,浪花,淘尽英雄。此刻望着月无涯那架铮铮白骨,在浪花中被飘散的七零八落,四散开来。
寒在翔百感交集,默默的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水雾中,身后传来南宫芊芊一声轻轻的呼唤:“公子,我找到四把宝剑了。”
寒在翔深深吸气,转过了身来,此时南宫芊芊正轻轻的怀抱着四把圣剑,俏脸在这夜色之中,意外的温柔如水。
那身影,如痴,如醉。不经意间,他,微微一笑。一条延绵水湾中,两人默默无言,缓缓的向浅滩走去。沙石浅滩。寒在翔深深呼吸,冷冷一叹道:“大小姐。你往日为何好端端的要装聋作哑,遮美扮丑呢?”
一片沉寂中,南宫芊芊衣裙浸湿,如一朵幽香玫瑰,娇艳欲滴。慢慢的,她蹲下身来,将四把宝剑放在了沙石上。
忽然,怔了一刻,才缓身站了起来,凝望道寒在翔认真道:“我真的美吗?”
此刻,寒在翔望着南宫芊芊那张白皙无暇的面庞,和那双浅碧色的忧伤双眸,
一时间,他沉默了。见得寒在翔久久并未言语,南宫芊芊白皙面上忽有痛苦之色,低低地道:“公子。这都是为了我爹。”
“教主?”寒在翔听得此言,忽然面色一沉道。
“若不是我爹,我娘又怎会受了冷落,郁郁而终。”
“我这么做全部是因为我恨他。”
“我要让他丢尽威严,我要让他颜面扫地。”
“堂堂教主女儿,却是一位十足的丑八怪。丑八怪。”她咬着唇,低低的,慢慢地重复着。
“你这样只会害了自己。”寒在翔怔了一下,有些寒心道。
“不用你来同情我。”南宫芊芊柔媚的面色,忽然渐渐冰冷道。
凄美的水光中,她的倒影,形单影只,却又倔强。
“你~~!”这一刻,寒在翔又望着南宫芊芊温柔面庞,慢慢褪去,直到冷若冰霜。
“不要以为我方才对你好。你就可怜我。”南宫芊芊冰凉的嘴唇,微微颤动道。
“你为何如此情绪叵测。”寒在翔面色一沉,渐渐凝重道。
“对你好。是因为你曾经守护过我。”
“…………”
“我从不喜欢亏欠他人,欠你的,我今日都已还清了。”
“…………”
“从此我们互不相欠。”
“你从未亏欠过我什么。”寒在翔忽然低声道。
此时,寒在翔面色渐渐冰冷,将悲伤暗暗的隐藏起来。
沉默中,寒在翔也似乎看到了彼此之间那道无形的冰墙。那是她心灵的一道冰冷的心墙。欢笑无法逾越,孤独默默悲伤。而心,终究是孤独的。一旦受了伤,要想恍然愈合,谈何容易?
沉默中,寒在翔躬身捡了散落在沙石上的三把宝剑,缓身站了起来,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不经意间,南宫芊芊深深望了寒在翔一眼,沉默著着捡起了地上了血色长剑----赤炎剑。或许,这就是宿命。魔族的传人。心终究是冰冷的。
“我们走吧。大小姐。”清风中,寒在翔轻叹一声,忽然间意兴索然,什么也不想说了。
身旁,南宫芊芊纤纤的小手捡起了宝剑,忽然又凝望着寒在翔,怔怔的出神着。
“你是不是钟情于我了?”
静谧的深谷中,她的声音,幽幽的回荡着。这一刻,寒在翔沉默了。他冷冷望着眼前这位“妖女”,此时的心中已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才是情。在她阴晴不定的面庞中,寒在翔看到的唯有猜忌。唯有谎言,沉默冰冷,温柔疼惜。猎猎寒风中,寒在翔淡淡一笑,任由往事随风,一去不返。
久久的寒风中一轻叹缓缓在风中回响,“我喜欢的人,已经死了。她的名字叫做~~陆诗瑶。”言语间,一位少年怀抱着三柄熠熠闪耀的宝剑,在光芒中,不在悲伤,倔强的向凤王走去…………
而此时湖岸边的少女沉默了。
片刻之后。
寒在翔紧紧依偎在凤王温暖的身躯之上,像个孩子一样,怀抱着圣剑,默默的沉睡着。他的身后,南宫芊芊一双清澈的眼睛,微微泛红。
风雨中,他们同倚在凤王之上,向着远方,向着无垠的天空,展翅飞翔。此时纵使他们风雨同舟,而心,却不再依靠。
远方,飘逝的浮云中,蔚蓝的天空在前方呼唤。淡淡的,阳光洒了下来。温暖了翅膀。而前方等待他们的是光明。
是希望…………
第七十章 家国天下
三日之后。皇宫,御书房。窗外,缕缕的日光透过,清新透亮,薄如蝉翼的纸窗,洒了进来……
晨光如雾,朦朦胧胧。静谧的檀香,幽幽弥漫,空气中霎时变得格外沉寂,也变得格外的安逸。
不远处的,缕缕檀香萦绕下,一张红木龙椅上,宋徽宗正一脸疲倦,却又聚精会神的望着手中一张张厚重的奏折,不时地眉头紧缩,提笔而起,挥毫批阅。正当此时,忽然从门外传来了一句细声的传讯。
“圣上。门外段溪风求见。”此时,宋徽宗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便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和墨笔,面色一沉,道:“传段溪风进来。”
“嗻。”门外传来了一声应和。
“吱啦”一声门开了。段溪风缓缓的走了进来,望了一眼宋徽宗,便匆匆踱步躬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如雾的晨光,洒在了他的身上,一席清秀白衣,朦胧柔和。而温暖的映衬下却是一张满是伤痕的面庞。他一脸的惆怅,却又充满了不甘。鹰隼一般的双眼,似乎永远的黯淡了下去。
“溪风。快快轻起!”宋徽宗一面不禁叹息的望着段溪风那张满是伤痕的面庞,一面起身踱步向他走去。
片刻之间,皇帝用双手缓身扶了段溪风,“溪风。不用行此大礼。”
“皇上。”起身中,段溪风沉声道。
“你有伤在身。为何不好好在府衙养伤。”两人伫立中,宋徽宗轻叹一声道。
段溪风脸色变了变,片刻之后恭声道。“谢皇上厚爱,微臣伤已无大碍,此次前来,臣只有一事相求,还望圣上准许。”
“噢。是何要事?”宋徽宗眉头紧缩,不禁一问道。
段溪风似乎怔了一怔,双目悲情道:“望圣上准许在下,衣锦还乡。”
听得此言,宋徽宗面色越渐凝重,嘴角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径直退后微微几步。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段溪风一脸坚毅,忽又低声道:““圣上。”
慢慢的,宋徽宗方才转过头来,对着段溪风一脸坚毅的面庞,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不禁摇头,冷笑一声,道:“段溪风。你这又是何苦。”
段溪风深深呼吸,面色凝重道:“臣有愧朝廷,臣有愧兄弟。”
“你……魏英才这个狗奴才,朕前日早已命人退出午门斩首。为何此时你却依然不肯放过自己,忘记过往,报效朝廷。”言语间,宋徽宗看色一脸惆怅的面庞,嘴角带着一丝隐隐的切齿道。
“三日了,朕已经给你三日,思量前程。”宋徽宗皱了皱眉,又道。
“兄弟之仇。臣终生不忘。”段溪风随即一言,默默切齿,满是伤痕的脸庞,似乎阴沉了下去。
“你~~。”望着段溪风此时一脸执着,而又充满悲伤的面庞,宋徽宗久久伫立,默默无言。
片刻之后,他深深了叹了一口气道:“当打之年,你却要衣锦还乡,岂不枉费了朝廷对你的栽培。这你又作何回报。”
“臣有愧兄弟,无心在战。朝廷之恩,来世再报。”段溪风一脸不甘,而又默默切齿道。
“笑话!”宋徽宗忽然眉头一蹙,面色一沉,怒声道。触怒间,宋徽宗不禁双目坚毅,望了一眼段溪风。而此时段溪风依旧沉默,冰冷。
如雾阳光下,他身姿萧然,冷冷清清。
此时,宋徽宗的本欲爆发了怒意又不禁的慢慢退了下去,他深深吸气,叹息道:“你本是孤儿,纵然衣锦还乡,你又何处能归。”
“…………”
一时间,段溪风陷入了沉默,孤苦伶仃,无家可归,这或许就是六扇君子最后的宿命。
久久的,段溪风一声不吭,只是默默的伫立在渐渐明亮的晨雾中,怔怔的出神着。而身旁宋徽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又终究选择了沉默。
片刻之后,段溪风面色萧然,涩声道:“微臣愿前往一座故人之城,残渡余生。”
宋徽宗深深吸气,不禁打探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究竟是何处,你能容身。”
段溪风冷冷一笑,又仿佛若有所思,道:“落日城。”
宋徽宗怔了一刻,眉梢之间有了一讶色,沉声道:“极西的大漠边陲,落日古镇。”
段溪风已然心灰意冷,虽是随口一言,却是言辞凿凿道:“望圣上恩准。或者您可以选择将臣杀死,否则微臣宁死不愿在效忠于朝。”
此言一出,宋徽宗又是一阵盛怒,秀眉一蹙,道:“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哈哈哈”,段溪风忽然仰天大笑,随后又凄苦的盯着宋徽宗,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今日臣愿血溅午门,也不愿改变意念。”
听的此言,宋徽宗登时一怔,皇帝又怎能由得他人自作主张,随即宋徽宗面色一变,勃然大怒道:“好一个段溪风。好,朕今日成全~~~。”岂料,当此之时,门外忽又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听声音,仿佛十万火急般。
“报!!!禀奏圣上,从边关传来八百里加急。”
门外一声呼喊,直令宋徽宗眉头紧紧一蹙,低声道:“边关。”随即他,面色一沉,拂袖一挥,道:“段溪风。你先下去。此事稍后再议。”
此刻段溪风本预再次请求,但听得门外传讯之声音却似心急如焚,出于对朝廷最后的效忠,他冷冷的躬身,道:“臣告退。”
话音未落,一脸惆怅而又充满坚毅的段溪风,缓身退后,打开门扇,走了出去。而恰恰就在此时,一位黑衣士卒手持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密折与他擦肩而过。
或许,这便是宿命。
段溪风冷冷的踱步走出了御书房,却依旧不肯轻易退让,他在门外静静的等候着,等候着宋徽宗再一次的传讯,令他一场夙愿,远离杀戮,平淡度日。
经历了大悲大喜,经历了兄弟遇难,此时在段溪风的心中,平淡祥和的日子,才是他余生所追寻的目标。
纵使碌碌无为,纵使一蹶不振。高大威严的皇宫之外,他静静的守候着,守候着他的希望。
第七十一章 临危受命
御书房内。黑衣士卒汗流浃背,一脸焦急道:“启奏圣上,赵将军从边外命小的连夜附京,将此密折呈于圣上,说事关重大,圣上一看便知。”言语间,士卒躬身而立,单膝跪地,将一柄的染血的奏折呈在了宋徽宗面前。
望着眼前士卒呈上前来的密折,宋徽宗若有所思般,不禁长吸一口寒气,迈上几步,缓缓的接过了这血迹斑斑的奏折。面色凝重间,他展开了奏折。
上书道:
禀奏圣上,长期以往,金国虎踞边外,缕缕进犯,近日亦集结大军,预进军中原。现如今十万先头大军正在关外集结,不出半月,定然攻入我朝大漠边陲,落日城。虽是江山一角,但臣恳请圣上全力出兵,将此战扼杀在萌芽之时,力保江山万无一失。
———完颜鸿儒。
此时望到这用血指写成的奏折时,宋徽宗深深的感到了自责,料想多年为设朝政,而今酿下的苦果,宋徽宗百感交集,眉头深锁。
而在望到了的奏折之上,那血迹浓重的最后署名时,宋徽宗面色忽然一沉,随即转过身去,“啪!~”的一声,愤恨将奏折扔在了书桌之上,道:“完颜鸿儒!朕派往金国的密探,竟然通番叛国,倒戈相向,真是岂有此理!!”
此时黑衣士卒见得皇帝龙颜不悦,心中猛然一紧,但是出于慎重,还是照实一言,道:“启禀圣上,小的临行之前,将军曾有言在前,此乃其为大宋,为朝廷,最后的精忠报国。自此,他与大宋。恩断义绝,再无瓜葛。而他也要亲自领军,攻入我朝!”
“好一个赵鸿儒,好一个精忠报国!”宋徽宗转过身来,怒叱一喝。随即,他又愤然下令道:“来人哪!将此密探推出去杖责五十!!”
登时之间,从门外闯进来两位大内侍卫,躬身而立,“喳。”
黑衣士卒愕然一愣,恍然大悟中,随即放声求饶。“皇上饶命哪。”
一阵哀嚎之音中,黑衣士卒生生的被两位大内侍卫,拖了出去。
慢慢的,门扇又悄然关上。
御书房内,宋徽宗望着不远处出那一份血迹斑斑的奏折,就觉得不寒而栗。他一面憎恶着通番叛国的赵鸿儒,一面思量着如何解此燃眉之急。
久久的,他却毫无头绪。
二十三年,不问朝政。
二十三年,弄臣专权。
这一刻,宋徽宗的身子在颤抖。
他害怕,他害怕他的江山断送于手,留下千古骂名。
他畏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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