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齿轮-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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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锦堂的这番话，是在安慰眼前这个已经急得思绪混乱的弟弟，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不！我不能放他一个人在那里！虽然他总是说不要我管，总是一个人在故作坚强，但我就是知道，他需要我！我不会再让自己后悔了！这一次，不管他在哪里，我都要在他的身边！不管是什么事，我都要和他一起面对！”
　　白玉堂反握住哥哥的手，眼睛灼灼地看着他。
　　“大哥，帮我！拜托你！我必须马上赶到他的身边，我知道，他在等我！”
　　白锦堂看着白玉堂的眼中，有决心，有执着，有恳求，有不离不弃的誓约……
　　在白锦堂的心里，这个眼神，一下子与昨晚那个人看着自己说话时的眼神重合在了一起。
　　原来，即使是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走了那么远的弯路，这两个人却都从未改变过，那紧紧相连着的两颗心，从来就没有停止过相互守望，只要任何一方有了危险，另一人总会越过重山复水，来到他的身边，从来就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止……
　　白锦堂看着弟弟，竟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只是他眼里的悲伤与他嘴角的弧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一心想保护这小鬼远离你，远离危险，可你不曾想到这个结果吧？你们之间的牵绊，已经不是你我，或是任何一个人，可以阻断的了。
　　你给了我温暖，也给了我结局，如果再纠缠下去，连自己也觉得贪心了……
　　“我明白了……我帮你挡住那些人，你找机会冲过去，不过，现在山上的情况很恶劣，你自己要小心点，你们两个人，都要给我平安地回来！”
　　白玉堂听了哥哥的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在看到了他眼中的鼓励和关心后，他知道白锦堂已经把那个人交给了自己，但却仍要承担着为他们两人的担忧，心下一阵感动，他忽然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白锦堂！
　　“谢谢你！大哥。我一定会把他平安带回来的！”
　　白锦堂被他抱得就要喘不过气来，他无奈地抬手拍拍他的后背。
　　“行了行了，现在不是你装乖的时候！现在你到车里去拿应急用的药箱，即使你找到了他，恐怕一时半会儿也下不了山，你只有见机行事了！”
　　“我明白！”
　　白玉堂放开他，冲他自信地灿烂一笑，便冒雨向车子跑去……
　　展昭恢复了一些意识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酸痛，身体疲软得只想沉沉睡去，但耳边呼唤他的声音，让他强撑起了精神，睁开眼睛。
　　“王子哥哥，你可总算醒了！吓死我了……”
　　他睁开眼睛后，就看到了宋辉安然无恙地在自己的身边，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想撑起身子，冲他微笑，但他一动，左肩就传来了钻心的疼痛，他的笑容还没成形，便痛得不得不抬手捂住了左肩，低下头去。
　　“你不要紧吧？”宋辉紧张地问他，此时此地，面前这个无所不能的王子便是他所有的希望，当他看到展昭的身体似乎很勉强，就愈加害怕起来。
　　展昭这时的身体状况的确是不容乐观，他刚抱着孩子从山上滚下来，身体跌跌撞撞地使得旧伤恶化，又添新伤，全身也酸软得厉害，但他的意识却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绝不能倒下！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会带你回去的。”
　　展昭打起精神，抬头对宋辉微笑，说完，他用尽力气站起身，身上湿透的衣物使他的身体越发沉重和不适，再加上腿上的伤，令他刚站起了身子，便又摇晃起来，这时，他感到手臂被那双小手扶住了，那孩子竭尽全力地用自己的身体给他带来依靠，防止他再倒下，展昭感到心中温暖，拉起他的手，四下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周围的地形都被长时间的大雨冲刷得泥泞易滑，山上有的地方，甚至还有水流夹带着泥块和石头冲下来。
　　看来在这样的条件下，为了避免途中发生意外，是不能贸然地带着孩子下山了，展昭看到离他们的不远处，再往上走一点，似有一个废弃的小木屋，就对宋辉说：
　　“小辉，我们先到那个木屋去避一避，等雨停了再走。”
　　说完，他就拉着宋辉小心翼翼地朝那小屋走去，两人来到了小屋前面，展昭推开门，看到里面昏暗的光线下，是布满了灰尘的一片空荡，展昭带着宋辉走进去，他脱下外衣，在地板上擦出了一片干净的地方，让宋辉坐下来休息，再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一盏应急的小灯，点亮起来，那灯的体积虽小，能量却很足，足以照亮了这个只有几平米的小屋子。
　　“累了吧？刚好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展昭笑笑，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王子哥哥，为什么这次白哥哥没有一起来？如果他来了，你就不会受伤了！”宋辉见他坐下来后，歪头问他。
　　展昭听到这男孩突然提起白玉堂，不自觉愣了一下，才想起之前去救这孩子时，是与白玉堂联手的。
　　那是他在那人的半强势半温柔的逼迫下，第一次感到自己也可以这样信任地依靠一个人，如果后来没有将凌的出现，自己和那人，又会发展成怎样？
　　但是，生活是没有如果的。
　　而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与那人的兜兜转转，非但没有冲淡自己对那人的感情，反而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心里，早已经放不下他了。
　　总要容纳过各种苦痛，才算存在过，爱到试着分开，才明白迷恋过。
　　不过，话又说回来，怎么连在这个孩子的眼里，自己也是个需要那家伙保护的对象？自己看起来，有这么令人担心吗？
　　“我不需要别人保护吧？何况，他也有自己的事情啊。”展昭掩饰住自己心中的苦涩，对他笑道。
　　展昭说完，却看到宋辉用一脸怀疑的表情望着自己，过了一会儿，又听到他问：
　　“那待会儿白哥哥会来接我们吗？”
　　“……这我也不知道……”
　　这童言无忌的问话，让展昭感到不知所措，他会来吗？自己无从知晓，但自己是不会希望他来的，希望他远离自己，远离自己带给他的危险，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可自己真的没有一丝期待他会出现吗？如果说完全没有，这恐怕连自己都骗不过……
　　“不要说这些了。这雨看起来短时间内不会停，你先睡一下吧，冷吗？到我这里来。”
　　展昭岔开了话题，让宋辉坐到自己身前，靠在自己身上，为他取暖，宋辉依靠着他温暖的胸膛，缓缓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宋辉被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过高的温度扰得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感到从自己靠着的人身上，传来了不寻常的滚烫热度。
　　“王子哥哥？”他疑惑地出声，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那人回答，他坐直了身体，转身看去，却见那人闭上了双目，已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宋辉抬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却感到了手下的温度高得吓人，男孩终于察觉了不对劲，他轻拍那人的脸颊，连声叫他，却怎么也无法叫醒那人……
　　宋辉急得泪水涌上了眼眶，面前的人脸上褪尽了血色，全身烫得如同火炉一般，已经不能再回应自己的呼唤……
　　他多么害怕这个温柔的人无法再睁开眼睛对自己微笑，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心中又想到了在这个时刻唯一可以保护这个人的白衣人，此时此刻，他这样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到底在哪里啊？！

　　第　32　场

　　白玉堂一路惊险地往山上走，这里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也难怪山下要进行交通管制，如果不是训练有素的人，在这里贸然地行走，怕是会难逃意外了！
　　他不担心那猫的身手素质，只担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和他一味替别人着想的性子，距离他上次的负伤，还没过多长时间，那人便这样地乱来，之前也没见他有好好地静养过，这怎么能不让自己感到揪心！
　　他虽然心中焦急，但行进的速度却是怎么也快不了！只要稍微不注意，脚下就会打滑，一旦跌倒了，就不知会被泥水冲到哪儿去，所以他也只得强压着自己心中的焦虑，缓慢地向那洋楼的方向接近。
　　他知道凭那人的手段和倔强，不太可能被那帮混蛋抓住，但这山地的面积如此大，自己要寻到他，也只得通过揣测那人的撤离路线来作为依据。
　　他一边前进，一边想着如果自己是那个人的话，现在会怎么做，会在哪儿？在这种情况下，那人是不会冒险带着孩子下山的，他只有先找地方暂避，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找到他撤离的路线上的可以容身之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玉堂抬手看表，距离那人开始行动的时间已经过了五个多小时了，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接近黄昏，这连天的大雨却从未间断过，气温也越来越低……
　　天气条件恶劣，地形情况复杂危险，他又还带着一个孩子，按他的性格，他一定会不管自己怎么样，都会保护那孩子周全的……
　　白玉堂无法忍受地一拳猛击在了树干上！试图以手上的痛楚来麻木自己痛得几近恐惧的心，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那我……
　　我要如何？想象不出来……因为我从来不敢想象没有了你，我的世界将会变成怎样……
　　如果没有了这颗为你疼痛的心，没有了对你疯狂的思恋，没有了对你的灼热的感情，那我还能做回原来的白玉堂吗？
　　最初那样嚣张地闯进了我生活里的，明明是你。你给了我第一次失败，第一次莫名所以却又触动了灵魂深处的心动，第一个没有□的虔诚的吻……让我第一次有了耗尽我全部感情的依恋……
　　我知道，我知道，你会跟着阳光回来吧？
　　白玉堂摸近了那栋洋楼，看到了二楼上的残破的窗户，昭示着那人毅然决然的信念，他果然已经带着孩子离开了这里！
　　如果是从那里跃下来的话，应该是顺着这个方向往山下去的，白玉堂确定了路线，就不停歇地向前方寻去……
　　他又走了一阵，突然看到在山体陡峭的边缘，一棵树的树枝有被人工折断的痕迹，那枝杈并不细，倒像是被什么给撞断了的，他走过去，看到那树的后方，是深深的陡坡，下面的杂树，也有被折断的痕迹……
　　猫儿……
　　这万般不情愿的推测，几乎让白玉堂当下红了眼眶，但他还是忍下了情绪的动荡，四下看了看，找了一条通往下方的路，继续寻下去……
　　另一边，宋辉面对着眼下的状况，尽管忧急万分，却束手无策，那人虽然全身烫得如同火烧一样，脸色却苍白得仿佛是没有温度地冰冷，映着他微弯的黑色睫毛，竟然有着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的美感……
　　宋辉被自己心中的这个感受吓得呆住了，眼泪不断地滴落在那个人的手背上，他也浑然不觉，难道，自己就真的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温柔的人缓缓地离自己而去，无能为力吗？！
　　不！不管神灵开出了什么条件，这个人，都是自己绝不换的！
　　他毅然用手臂抹去自己的眼泪，脱下外套，盖在那个人的身上，就转身去推开小屋的门，却看到屋外的情况非但丝毫没有好转，地上的雨水倒是积得更多了，天色也比他们刚来到这里时暗了许多，稍远一些的地方，就已经看不清具体的景物了。
　　没有屋内那人的帮助，自己根本就不可能下得山去！这样的话，自己究竟能够为他做些什么？！宋辉强迫着自己不能失去希望地思考着对策。
　　绝对不能让你离开的，并不只有我一个人，白哥哥，他一定会来的！
　　他坚定了信念，就转身回到屋中，拿来展昭的装备包，在里面翻出了两盏跟屋里点着的小灯一摸一样的应急灯，他拿着灯走出屋外，两边观察了这小屋一会儿，又小心地拣来了两根柔软的细树枝，把两盏灯分别尽可能高地挂在小屋前方的两侧，他把灯点亮，在这昏暗的树林里，这小屋就成了一个指引方向的灯塔。
　　白哥哥，你要快点来！能够留住他的，就只有你……
　　而白玉堂所走的这条通往山坡下面的路却是格外地难行，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身上已不知什么时候落下了道道血痕，但他似乎已经无法感觉到这些疼痛，心中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增长的慌乱，让他不得不提起全副的精神，才能招架得住……
　　就在连他的心，都要被这笼罩下来的夜幕淹没的时候，前方那冲破了黑暗，透射出来的微弱光芒，让他的心一阵激越的狂跳，他不敢眨眼，他怕就在他闭眼的一瞬间，那光芒就会消失，那个人给自己留下的一点点奇迹，又会茫然无踪……
　　直到他接近得清楚地看到了那光芒是来源于两盏应急灯的，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幻觉，他才略微安下心来……
　　这时，又着急地出屋眺望的宋辉，终是看到了那虽然已经沾了许多泥泞，但仍是清晰可辨的白衣，他惊喜地大叫起来：
　　“白哥哥！”
　　之后，就再也顾不得许多，跑进雨中，向那人迎去，还没等他跑出去几步，就滑倒在了泥地中，但他也只是毫不在乎地立刻爬起身，顽固地跑向那白衣人。
　　在他因为急速的奔跑，又要向前栽倒时，他被一双有力的手接住了身体。
　　“当心点啊！小鬼。”
　　当这微沉的男声在他的耳边响起时，他再也忍不住地喜极而泣，他紧紧抓住白衣人胸前的衣服，抬头对他颤抖地喊：
　　“白哥哥！救救他！求求你！我叫不醒他……”
　　白玉堂听到这孩子哭泣地呐喊，心脏顿时冰凉！他立即抱起了孩子，朝那木屋跑去。
　　推开了木屋的门，白玉堂终于看到了那个他仿佛已经相思了几世的人，但现实却仍不肯给他的心一点点喜悦，那个人苍白的身体，让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散落一地的美丽水晶透彻决绝的碎片！
　　他几步走上前，低下身子，抱起那人，却感到触手是一片滚烫的火热，伤口恶化，又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不发高烧才奇怪了！
　　他咬牙忍住心中的阵痛，拿下斜背在肩上的小型急救箱，打开来翻翻里面的东西，却发现在这种情况下，能派上用场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他找出一小袋消炎的药片，递到唇边，咬开袋口，从里面拿出两片药，放进那个人嘴里，随后拿起里面放的一小瓶矿泉水，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也顾不得宋辉在一边看着，就俯身唇唇相贴，将水渡到那人的嘴里，又以舌撬开了他的齿，将药片顶到他的喉咙深处……
　　然后，白玉堂脱去那人的上衣，给他检查身上的伤口，手上的药品并不多，他也只能先简单清洗了伤口，上了基本的药，重新包扎了一遍。
　　宋辉目不转睛地看着白玉堂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看见他告一段落后，紧张地开口问他：
　　“这样就行了吗？他什么时候会醒？”
　　白玉堂听了他的问话，抬起眼来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答他才好。
　　因为他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会醒，他甚至不知道，他究竟还会不会醒来……
　　在这样的天气情况下，他不可能带着那人和孩子下山，而这些简单的处理，究竟能不能让他挺过来，他真的不知道……
　　心要窒息了，不能思考了……
　　“过一会儿吧。你也累了吧？先睡吧，我们今晚得在这儿待一晚，明天再下山。”
　　白玉堂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对他微笑着说出这些违心的话的……
　　“不！我要等他醒过来。”
　　“用不着这样，等他醒了，我再叫醒你。”
　　白玉堂继续编织着不负责任的谎言。
　　宋辉看了白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