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同人--执手年华-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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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扑到韩休宁身上的时候，天边，已经亮了，第一缕晨光，从山的那边投射而来，带着温暖和光明，照在了韩休宁苍白的面上。
　　不过一瞬，百里屠苏已是颓然跪倒在地上，还未来得及收紧的怀里，韩休宁已然不见，只剩下点点的绿色光芒，四下着散了开去……
　　“娘……”
　　百里屠苏看了自己掌心慢慢升起的绿色光点，肩膀颤抖了起来，眸中光彩渐渐暗淡，忽而握紧了手指，指节收的很紧，隐隐泛出用力过度地白色。
　　“全是我的错！可恨——！！”
　　
　　“屠苏哥哥……”
　　襄铃停下了脚步，不知为何，却是无法向前……
　　
　　“……百里公子……我知道……你一定非常难过……但是，请收敛心神听我说……”
　　红玉目光凝在那聚而不散的光点之上，眸色渐深。
　　“……令堂恐怕……并没有真正活过来……而刚刚散去的，也并非令堂……”
　　
　　“红玉姐……？”
　　风晴雪疑惑地看了红玉，然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百里屠苏却是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有些愣愣地顺着声音抬眼看了红玉，眼神有些恍惚，只下意识地开口问了，声音干涩地，像是从喉咙间硬生生挤出来一般。
　　“……什么……意思？”
　　
　　红玉闭了闭眼睛，眉间浮起一丝不忍。
　　“世间有奇异虫豸曰“焦冥”，生于海外，岁及万年，聚合时形似草木，人不可轻辨。若以特殊之法如要，豸身不毁，反能……食人尸骨，再聚为形，感应人心。”
　　
　　“……！！”
　　百里屠苏眼眸忽而睁大，手指慢慢松了开去，从他的掌心，飞出一点小小的绿光，慢悠悠，向了那一片深绿浅绿飞去……
　　
　　“虫豸……食人尸骨……那她……不是木头脸的娘……？”
　　方兰生已是说不出话来，只愣愣地看了已是收敛了所有情绪，面无表情，看起来和平时无异的百里屠苏，心中渐渐升起一丝不安。
　　尹千觞沉了面色，不发一言，只抬起酒壶凑到嘴边，掩去眸中神色。
　　
　　襄铃不敢置信地捂了嘴巴。
　　“红玉姐姐……你是说……”
　　风晴雪点点头，眉头皱得很紧。
　　“我……相信红玉姐说的，苏苏你……”
　　
　　“古有所谓异能之士，为攀附权贵，便以此法蒙蔽帝王，称可逆天道、活死人。”
　　红玉苦笑着摇了摇头，便是平日艳丽的一身大红，此刻也是显得黯然起来。
　　“百里公子……你眼前这些，并非令堂魂散……不过是焦冥之形，白日散开，夜晚重聚……焦冥寿岁漫长，寻常水火不侵，唯蕴含灵力之火方可浇灭……”
　　她略略闭了眼眸，额间朱红纹饰，看起来竟是有几分决然之色。
　　“……只怪年月久远，我记忆中印象早已模糊不堪，若是能早些想起……”
　　
　　“……不要说了！”
　　百里屠苏突然站起，眸中一片暗红。
　　“什么都不要说了！！”
　　
　　找寻了那么久，为此甚至离开天墉，不惜与师兄兵戈相向，到头来，却是在以为已经得到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在失去……
　　空亡而返，天虚入命，六亲缘薄，凶煞非常……
　　百里屠苏一手扶额，眸色遮挡在手掌之下，却是摇了摇头，声音沉了下去。
　　“不要……再说了……”
　　
　　“不忍令公子伤心，却也不忍你自责太甚。”
　　红玉轻叹一口气，轻甩袖，转身离开。
　　“令堂这样……公子若不信，可待夜晚一观……”
　　
　　风晴雪看了看百里屠苏沉默不语，再看看红玉离开的身影，轻轻咬了咬手指，追了红玉的身影离开。襄铃一手搓了辫稍，迟疑片刻，也离了开去。方兰生抓抓脑袋，面色有些低落，和尹千觞一并走了。
　　百里屠苏看了他们离开的背影，不发一言地盘膝坐下，带着几分执拗地看了那一片浅绿的光点。从太阳东升，到红日高照，再到日沉西山，等到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从山的那边隐去，一整天不曾动弹未曾开口的百里屠苏微不可见地握了手指，看向那一片绿光的眼神带了隐隐的希冀。
　　余晖终于消失不见，而在百里屠苏的眼中，绝望却是慢慢笼了上来。那星星点点的绿光，在夜色里，一点一点地汇聚成了韩休宁的面容，身形……
　　百里屠苏将手放在唇边，嘴角抿的很紧，眼中却是不曾浮起一丝水光，只眼神慢慢散了开来。
　　终究……还是一场空……
　　终究……还是再也看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苏苏那么开心……”
　　风晴雪一手抵在唇角，眸中悲伤浮现。
　　“……现在……该有多难过……”
　　
　　“走！去找少恭！告诉他，他一定有办法救回来的！”
　　方兰生摊开手，眼瞅着就要往回冲。红玉一把按了，面色微冷。
　　“人死复生，本就是逆天而为，又怎么再救回来？何况此药乃少恭亲手炼制，他在事前……”
　　
　　“你、你想说什么？”
　　方兰生有些警惕地看了红玉，面色却是带了些他自己也不清楚的犹豫，像是对着自己解释，又像是要说服别人一般，他的声音略略飘高了些许。
　　“少恭……少恭肯定也不清楚这些！他只是按书上的方法炼药！”
　　
　　尹千觞看了他一眼，出声打断。
　　“诶，我说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讲来讲去也没啥用。”
　　复而将视线往沉默不语的百里屠苏身上一瞥，抬了酒壶又喝了几口。
　　“恩公这是眼瞅着竹篮打水一场空，心里能好受吗？让他一个人先静静得了……”
　　
　　“……便听千觞的。”
　　红玉心中略一思考，前日已将此事告予主人，应是不日便至……
　　
　　爱憎会，生别离……人生八苦，缘何不渡……
　　只是，小公子，你要明白，已经过去的，和还没有到来的，究竟，是什么……比较重要……
　　
　　红玉心中略顿，嘴角忽而弯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有些事情，永远是说起来比做起来容易，自己，不也还是耽于过往不愿清醒吗……
　　
作者有话要说：唔……师兄你快来吧
咱设定，红玉姐姐暗恋红葵——她师父来着
只可惜，似乎写失败了，抓脑袋，新坑已经设定好了，仙三仙四主古剑，表示结构什么一定比这篇好，等着存稿，这边想赶快完结……不行不行，要好好继续，不能烂尾不能烂尾……
　　　　　　　　　　　　　　　　　　陵越，魔障
　　暗沉的天空乌云密集，细细密密的雨丝，使得整个山谷都泛起了朦胧的水雾，百里屠苏挨着一动不动的韩休宁坐在祭坛上，单手支在身后，面上神情甚至带了一丝柔和，眸色却是极深，看不清情绪。
　　
　　“下雨了……都过了两天，屠苏哥哥还不回来吗？”
　　襄铃站在祭坛下抬头看了，雨丝在她的头发上浮了一层水珠，她也不管，只定神看了不发一言的百里屠苏。
　　“……屠苏哥哥好可怜……要是……要是襄铃有一天找到了妈妈，妈妈又忽然不见了……我一定会比找不到还要难过好多好多……”
　　
　　“正是如此……若全无希望，反倒不必这般痛苦，明明已经近在咫尺，似乎得到，终于……还是失去，长久追寻的尽成虚空，此中悲愤与伤怀旁人根本无从体会……”
　　红玉摇了摇头，面色无异，眼中却是划过一丝焦躁。
　　
　　“……兰生，好像去找过少恭哥哥了呢……不过少恭哥哥先前就说要闭关，兰生根本见不到他嘛……”
　　襄铃搓了辫稍，眉头皱了起来。
　　
　　红玉沉默片刻，有些犹豫地开口。
　　“少恭此人……”
　　
　　祭坛上，这两日都未曾动作的百里屠苏忽然抿了嘴唇，眉头舒展，竟是轻笑了起来，指尖微动，已是夹了一片绿叶凑到唇边，悠扬却又悲凉地语调在山谷中回荡。
　　“……小的时候，我时常希望你有一整天的空闲，我可以把自己想到的曲调吹给你听，就像和我一起玩的阿大，也会这样去找他的爹娘。”
　　百里屠苏将绿叶从唇边拿下，看向身侧一动不动的韩休宁，目光慢慢柔和，却是透过她看向了更加遥远的记忆。
　　“不过，你总是在忙别的事情，就算偶尔有空，也会斥责我不思进取、玩物丧志……如今，你却只能在一旁静静听着了，说不定心里也在想，我还是同小时候一般不争气……你却不能言语，不能训斥。”
　　百里屠苏捂住了眼睛，声音也沉了下来，笑容宛如哭泣一般。
　　“你知道吗，我曾经很恨你，我恨你为什么总是不对我笑，我已经很努力地按着你的要求去做，但是你却从来，哪怕连一句称赞都不曾给过我，我那时候，真的……恨你……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
　　顿了顿，百里屠苏嘴角笑容慢慢敛去，似乎是想要再笑一笑，却只能扯出一个勉强的弧度。
　　“……哪怕是训斥也好，只想……再听一回……”
　　
　　“我把你们的尸骨一具具搬到冰炎洞下，想着只要身体不腐，或许有一天，所有人还能活过来，村子还能回到从前的模样……皆怪我无能无用，逆天而行，终不得善了，到最后连你的尸骨……都保不住……”
　　百里屠苏站了起来，眸中暗红之色涌动，一抬手，掌心浮起的火焰带了黑色，翻腾叫嚣。百里屠苏定睛看了，面色渐冷。
　　“如今……便由此不孝子送你最后一程。”
　　
　　黑红的火焰中，韩休宁的身形慢慢散去，那些绿色光点四下逃窜，却是始终无法逃离。百里屠苏面无表情看了，身上煞气渐渐浓了起来。
　　天边划过来一道冰蓝剑光，红玉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一手一个拉了襄铃和风晴雪，向回走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妄自催动煞气？！！”
　　陵越一手按了百里屠苏的手腕，掌心传来一阵灼热的感觉。他只拧眉，定定地看了百里屠苏暗红色的眼眸。
　　
　　眸中犹带着冰寒，周身煞气吞吐不定，百里屠苏冷冷地看了陵越，也不挣扎，只任由他握了自己手腕。
　　
　　陵越只觉心中怒气渐盛，握着百里屠苏的手腕的力道越发重了些，而后，却又是慢慢松了下来。
　　“师弟你……”
　　他顿了顿，眸中升起一种失望和莫名的愤慨。
　　“你难道忘了曾经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
　　百里屠苏一顿，眼中黑红之色慢慢褪去，有些迷蒙地看了陵越，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才迟疑着出声。
　　“师……兄……？”
　　
　　不知为何，百里屠苏这般神情，陵越竟是看得心头火起，只松开手，一甩袖，皱了眉冷声问道。
　　“你还认得我这个师兄？！”
　　
　　百里屠苏只是愣愣地盯着陵越的面容，仍是缓不过神来。
　　
　　“私下天墉，执意不回，为的便是让你已死的娘亲起死回生，师弟，你好，很好！”
　　陵越看了百里屠苏，极黑的眼眸中燃起怒火，嘴角抿的紧了。
　　“师尊曾言，世上有长寿之人，活得很久，却没有死而复生之法，即便是神仙也做不到。你于师尊门下八年，日日听的师尊教诲，竟是会将希望寄托于小小丹药之上？！一朝寄托希望，今日希望破灭，竟是一蹶不振……两日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今日还为了毁去残像催动煞气……百里屠苏，你果真是我的好师弟，是师尊的好弟子！！”
　　
　　“师兄……我……”
　　百里屠苏从未见过陵越如此气急的模样，一时间，竟是有些慌了神，方才那深入骨髓的悲伤，似乎也渐渐淡了去。
　　
　　“耽于过往，寄希望于虚妄之物，意志不坚……”
　　陵越转过身去，猛一甩袖，飞剑已经横在了面前，陵越闭了眼，眉间紧皱。
　　“我陵越没有你百里屠苏这般的师弟！！”
　　
　　“不要走……”
　　百里屠苏心里一空，不再顾及，只顺了心中念想，上前将陵越紧紧地搂在怀里，将头抵在他的背上，手臂死死锁在他腰间。
　　陵越身子一僵，眉头皱紧几分，而后慢慢舒展了开来，闭上眼睛，嘴角却是抿的越发紧了。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说的这般重，只是，那副模样的师弟，他不愿也不想看到……
　　接触之处，慢慢从掌心感觉到属于陵越的温度，百里屠苏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有些安心地闭了眼睛，这些时日一直紧绷着的心思，一直担心欣喜疑惑交替了的念想，似乎一下子便平静了下来。
　　“师兄……对不起……只一会，一会儿便可……”
　　
　　陵越仰起头，不回答，却也没有拒绝，任由百里屠苏从背后将他搂的紧了，腰间横着的手臂上的力道，紧紧箍着，甚至，有些疼痛……
　　雨还在下，细密的雨丝落在陵越的面上，划过他的面上，沿了下颚滴下，极黑的眼眸定定地看了阴霾的天空中密集的黑云，眼睫上也凝了水珠，偶尔轻眨眼时候，便顺了脸颊流下，看起来像是流泪一般……
　　“心里难过的话……”
　　陵越抬起手，在百里屠苏搂在自己腰间的手前一顿，而后慢慢放了上去，后面半句话语，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百里屠苏的手背很凉，沾了雨水有点湿，感觉到陵越手的时候微微一顿，然后毫不犹豫地握了上去，掌心有着薄薄的茧，握起来紧了并不舒服，心里却是出奇的安定，还有些微的悲哀。
　　心里难过的话，便哭出来吧……但是，如果哭不出来呢？如果……不能哭呢……
　　
　　“师兄……或许有一天，我将变成一个嗜血狂魔，心中除了杀念和破坏之欲，再无其他……”
　　
　　百里屠苏的声音从身后闷闷传来，陵越却是忍不住地有些想笑。
　　他眯了眯眼睛，雨慢慢小了，地上还很湿，只有一小块，只被水珠润了浅浅的褐色。两日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他这个师弟，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样的倔强脾气……
　　说出来的话，不是会好许多吗，真是……
　　“不会有那么一天！”
　　陵越顿了顿，眉头皱了起来，和百里屠苏交握的手，也略略用了几分力气。
　　“若是有那么一天……”
　　他闭上眼睛，眉间笼上一层浅浅的悲伤，睁开眼眸的时候，却已经只剩了满满的坚定。
　　“纵是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诛于剑下。”
　　想起百里屠苏眸色暗红，如同野兽一般狠厉的模样，陵越抿了抿唇，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
　　“不过……说不定，到时候，反而是我被师弟诛于剑下也未可知。”
　　
　　“……不会……”
　　百里屠苏松开手，走到陵越身前，微微透出红色的眼瞳一眨不眨盯了陵越，眉头皱了起来，眼神却是极其坚定，像是承诺一般开口。
　　“我不会对师兄挥剑。”
　　
　　“……前路尚长，未来变化莫测，怎可断言。”
　　陵越移开视线，极黑的眼瞳中浮动着浅浅的纠结。
　　
　　“近些时日，渐渐地，越来越难以控制体内凶煞之气，甚至……会无由来地憎恶一切，像走火入魔般，一念之间便会腾起杀欲。就在方才，想要将吞食我娘的焦冥焚烧殆尽，那些东西……不过徒有外表，自欺欺人罢了……”
　　百里屠苏有些执拗地看了陵越的侧脸，看着他慢慢皱起眉头，冷声呵斥住口，却是继续往下说着。
　　“心中忽然无法抑制强烈的杀意，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