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浮梦(上)-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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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管家领着百夜在漆黑的同道里走了大约十来步，便开始转弯，说来奇怪，这一转，入目的通道内竟是点了灯盏的，可在转弯前完全是看不出前面有光的。
　　百夜心中有数，是奇门术。
　　只是之后的场景，才让百夜感到浑身毛骨悚然。
　　一个巨大的监牢，牢笼中站着黑压压一片人影，那些人一动不动，如同没有生命一般，散发着阴冷的肃杀之气。因为百夜的到来，忽的，那群人全部露出了血红的眼睛，然后很整齐的跪了下去。
　　还没等百夜反应过来，身后便多了几个脚步声，伴随着的还有说话声，而这话正是说给百夜听的。
　　“国师还真是本事，如此声势浩大的队伍，国师是打算拿来做为何用？”
　　猛的一转身，来人正是凌王与二王爷潇不语，看两人的打扮，想必外面此刻已经被军队包围了吧！
　　百夜行礼道：“下官见过凌王，见过二王爷。”
　　“嗯，不错嘛，想来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死士吧！”
　　死士？如今的百夜有些想嘲笑自己，连没有关系的凌王都知道的事情，自己这个当家的却什么都蒙在鼓里，爹的死也好，那个人的背叛也好，就连斯管家……不管是什么，自己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凌王挥袖转身面对着百夜，“国师你可知罪！”
　　“下官不知。”百夜无奈的说道。
　　凌王微微一笑道：“好，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吧。其一，你犯了欺君之罪，国师不是说要回师门么，怎会出现在江湖有名的御华宫地牢？其二，依然是欺君之罪，国师与御华宫千丝万缕的关系，为何一一瞒下？其三，还是欺君之罪，国师养了这么多怪物却不报备朝廷，是意图谋反吗？”
　　听着凌王的话，百夜似乎看见了在许多年前的国师府，是不是也是这样被逼问着，那传说中的怪物便是这群死士吗？还以为是花万千身边的那个吸血魔呢……
　　“下官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个地方……”
　　“国师不想承认也没关系，大不了到时候再灭一次满门罢了。听说贵夫人尚未怀有身孕，这还真是朝廷的一大喜事啊，这样就不用担心再有一个百长风的出现了。”
　　百夜懂了，原来薛不容留下自己的原因，只是想把御华宫挖出来，把这群死士挖出来，把百家彻底连根拔除，呵呵呵，自己还真的是妄信好多人。
　　“既然凌王执意如此为止，那就这样吧，百夜认罪便是。”反正自己所认为重要的东西，都已经不在了。
　　对于百夜的反应，凌王似乎并不满意，他多想百夜能反抗，这样自己就有机会和他交换条件了。不过也好，既然他乖乖认罪，那自己就好生收下这群有用的“东西”吧！
　　“把他带下去。”
　　一切散场后，百夜才发现，斯管家不见了，而凌王等人似乎并没有发觉，这样也好，少一个人随自己赴黄泉便少一份罪孽。
　　百夜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斑驳着血色的纱衣，摸了摸伤口，果然已经不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是生还是死

　　
　　凌王等人将百夜双手双脚拷上锁链后便安置在了御华宫的一间客房里，决定明日天白后离开。
　　坐在床边的百夜，心里已经平静了不少，如今想再多也无济于事，只是走一步算一步。既然已经如此决定，他觉得自己也不用浪费时间在胡思乱想上，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心好累。
　　今日夜幕下的御华宫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都是因为有官兵的到来，有官兵的巡逻，才让这里看起来多了些活人的气息。
　　此时一个黑影从东墙跃了进来，他站在屋檐上四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没有什么收获。他瞅住几个巡逻的小兵，向墙角处跳去。
　　巡逻的几人有些懒散，前面几个还在窃窃私语，似乎在讨论这个山谷下的宫殿竟然如此华丽，简直都可以比得上皇宫后院了。
　　几人向前边走边谈，丝毫没有察觉身后何时多了个黑影，那黑影见有人稍慢了一步，便一把拽过，并捂住了那人的口，拖进了黑黑的角落。
　　黑影从落单的巡逻小兵口中得知了目的地的所在后，将其打晕，几个纵身从角落消失了。
　　百夜其实一直没有睡着，这时听见了窗边传来动静，便坐起身来等待这个不速之客进屋。
　　窗户的横栓被一点一点的错开，黑影人轻轻一跃，翻滚了进来，一台头便对上了百夜的双眼。
　　借着月光，百夜看清了来人，来人也看清了百夜。两人就像越好的一般，没有半点惊讶。
　　“小夜……”黑影这样叫道。
　　“阿楼，好久不见。”百夜微微一笑做出回应。
　　黑影正是白天装作不认识百夜的沈楼，此刻想起之前的作为，心里究竟是愧疚多一点还是后悔多一点呢？沈楼上前想拥抱百夜，但是百夜微动身形，便已经闪到了沈楼的身后。
　　沈楼一顿，尴尬的说道：“小夜的武功，又有长进了。”
　　他看不到百夜的表情，只是听他说道：“阿楼不也是吗？几年不见，阿楼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阿楼了。”
　　沈楼脸色煞白，当年的不辞而别该如何解释，今日的出手伤人又如何弥补……
　　他握紧了拳头，微微有些颤抖，片刻后才转身道：“小夜，其他的事先不多说，我先救你离开，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说罢，沈楼就要去触碰百夜，百夜又向后退了几步，“我还不能走，你先回去吧，免得表叔叔着急了。”
　　不是不想问发生了什么，不是不想问为什么这样做，只是觉得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就算他不是真的忘记自己，那么为什么五年来都不来找自己？又是为什么会愿意留在花万千身边？是花万千在演戏，还是他在演戏？又或者，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
　　已经不想再去想那么多为什么了，怎么样都好，生也罢，死也罢，就是不想再随便相信谁了。
　　沈楼闪烁着凄苦的眼神，欲言又止，这时，虚掩的窗户又被推开了，窗外站着的，是在地牢突然消失的斯管家。
　　斯管家没想到竟然有人先自己一步，而这个人还是那个害自家老爷牵挂已久的混蛋。他怒目指着沈楼就开始骂：“你你你……你还敢来见老爷？你这个叛徒！卑鄙无耻的小人！先生的帐，也有你一份！”
　　听斯管家提起百长风，百夜忽的抬眼瞪住了沈楼，爹的死竟和他有关？
　　沈楼赶紧解释道：“小夜，我没有要害你爹，事情说来话长，我先救你离开。”
　　百夜眼中透出一丝杀气，这个人还可以相信吗？想来当年自己年轻，什么都不懂，就那么单纯的相信了他，结果却是那般令人失望，自己苦苦寻他，却不想这人活的多么滋味。千思万绪又涌了上来，百夜口气也变的冰冷了起来。
　　“沈楼，你和荆棘谷究竟是什么关系？花万千又是你什么人？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我的对吗？”
　　“……小夜，我……”沈楼语塞，事情太复杂，不知从何解释。
　　百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荆棘谷在哪里？带我去找花万千。”
　　沈楼皱眉犹豫不决，“我……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这样的答案，此刻算是彻底伤了百夜的心了，百夜此刻有种想杀了他的冲动。
　　“老爷，荆棘谷地势险要，荆棘丛生，不好走啊！”斯管家面露难色，想劝百夜放下前往荆棘谷的打算。
　　只见百夜冷冷的扫了一眼斯管家，斯管家连忙闭上了嘴。
　　“好，你不告诉我荆棘谷在哪里，那你就告诉我我爹是怎么死的。”
　　没想到几年过去，沈楼竟更加的优柔寡断了，这样一个问题他都沉默了好久。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才说：“小夜，你爹没死。”
　　一句话让百夜的眼中又有了色彩，他对上沈楼的双眼，得到了肯定后，冷漠的面具终于是扛不住了，他将头缓缓转向斯管家，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谁都不能相信吗？连斯管家也欺骗自己？
　　看到百夜的表情，斯管家有些慌张，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了，他道：“这不可能，我明明亲眼看到花万千埋葬了先生的！”
　　“小夜如果不相信，可以去墓地看看，树下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
　　“信口雌黄，危言耸听，你，你个臭小子竟然还敢怂恿老爷去掘自己父亲的墓，你这是要陷老爷于不孝！”
　　“啪”的一声后紧接着便是开门声，等两人再次回头，百夜已经离开了房间。
　　百夜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百长风所葬的大树下，他呆立了片刻，最不会欺骗自己害自己的只有爹，一定要确定爹是不是真的还活着，自己不能再被花万千骗了。
　　想来想去，百夜还是决定开棺验尸。
　　此刻被惊动的凌王等人，已经来到了百夜身后，凌王没有让手下人上前捉拿，他对百夜突然的行为很感兴趣。
　　百夜这才双手向两边一撑，崩断了铁链，这一幕让凌王心底一惊，原来竟是锁不住他的。
　　百夜单掌运功，眯起双眼，猛地将掌对准那个突起的坟墓，轰的一声，凸起的土堆如今露出了一个大坑，里面果然什么都没有。
　　见百夜没有了动静，凌王才开口说话：“我是该先称赞国师好功夫呢？还是好兴致呢？”
　　闻声，百夜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冷落了身后的众人。他转身，脸上只是一双清冷的双目，别的没有任何情绪，这样的百夜似乎有些出乎凌王的意料，又似乎是凌王希望看到的一幕。
　　百夜开口了：“凌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就像正等这一句话一般，凌王微微一笑，遣散了众人，只留下了潇不语。
　　“请讲。”
　　“凌王和二王爷千里迢迢跟随自己前来，应该不只是为了抓百某的把柄的吧？”
　　“依你看呢？”
　　“如此恰到其份的出现在地牢，也应该不仅仅是跟踪前来，若非早已伺机而动，便是有人通风报信。想来这御华宫早已人去楼空，而百某人对朝廷更是没有什么可观的价值，还有什么是值得凌王窥视的呢？一座空城？不是。百某人？也不是。那是为了什么？传说中的武学？还是长生之术？”
　　凌王微微笑了起来：“国师既然如此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才是，如此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你认为如何？”
　　百夜垂下眼帘，点了点头道：“好，只要凌王愿意助百某一臂之力，御华宫地牢之人随你处置。”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凌王拍了拍手：“国师果然是俊杰。说实话，御华宫早就应该从武林从朝廷消失了，如今国师终于是做出了正确的决定。荆棘谷一事，就由不语助你。”
　　潇不语对百夜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二位王爷都离开了，百夜依然站在大树下，他垂着双手，对着夜空发呆。
　　“斯管家，出来吧，我知道你已经来了很久了。”
　　远处一个拐进，一个人影从那里走了出来，行礼道：“老爷。”
　　“斯管家应该知道去荆棘谷的方式吧。”
　　斯管家忽然跪在了百夜身后，“老爷，老奴对不起你，对不起先生，对不起御华宫先祖。”
　　“知道对不起，就好生将功补过。”
　　此刻的百夜只让人感觉冰冷，连斯管家都有些害怕了起来，老爷他……。
　　“老爷，真的要把百家唯一留下的东西交出去吗？”
　　“唯一？我只要爹平安无事，江湖纷争还是朝中纠葛，都不想再管了。”
　　“唉，想不到百家一世英明却落到如此地步。”
　　百夜没有说话，百家的英明与自己有几分关系？百家与自己唯一有关系的只有爹。
　　“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吗？”
　　“是，是一个女子来接他离开的。”斯管家小心奕奕的将这话说完，但百夜似乎不为所动。
　　女子也好，男子也罢，都跟自己没有关系。演戏也好，欺骗也罢，都已经结束了。
　　花万千，我一定会得到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假象与真相

　　
　　这次寻找荆棘谷，因为有了斯管家的协助，众人没有迟疑的向南蜀进发。
　　之前潇不语虽然知道荆棘谷在南蜀，但几年下来始终是没有找到具体所在，而如今就要揭开这个神秘地点的所在，实在让人有些兴奋。
　　凌王没有跟他们一同前往，如今他手上还要忙着处理那九万死士，这是一个大工程。
　　临别，凌王同潇不语依依不舍的寒暄着，最后还是交代了让潇不语务必保护好国师的安全，怎么的也不能对不起他交换出的百家心血不是。
　　在斯管家的带领下，经受着漫天风雪，终于在一个月后到达了南蜀境内。
　　虽然地处南面，却依然是被小雪铺了一通白色的景象，有所不同的是，虽然天气极冷，但南蜀境内的树木都是翠绿色的，这一点让没有来过南蜀的百夜有些意外，早年只听师傅说起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斯管家解释道：“这是南蜀国特有的植物，名为长青愚木。树叶终年翠绿，木质坚韧，就像冥顽不化的愚人，所以叫愚木。”
　　随着步伐的前进，入眼所见的愚木更加高大茂盛，雪的厚度也微微见薄。
　　最终斯管家带着众人来到了一个悬崖边上，停了下来。
　　潇不语怒目而对，道：“斯管家，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戏耍本王吗？”
　　百夜在一旁若有所思，但没有说话。
　　斯管家独自向前走了几步，向悬崖外远眺了一番，才转身对潇不语和百夜行了一个礼到：“回王爷，小的不敢戏耍王爷，这里正是此次的目的地，荆棘谷。只是这荆棘谷并不在眼前，而是在眼下，”他伸出一只手向悬崖下指道：“悬崖之下，便是荆棘谷所在。”
　　“既然荆棘谷还没有到，为什么要停留在这里？斯管家还是继续带路，莫要耽误时间。”
　　斯管家叹息一声，“王爷有所不知，这荆棘谷浑然天成，并无第二条通道。”
　　潇不语走到斯管家身边，向悬崖外看去，冷声道：“难不成，我们都得从这里跳下去？”
　　“正是。”
　　百夜这才喃语了一声道：“难怪我等找了这么多年一无所获，如此险要之地，怕是无人会想到，下面竟然会有一个武林门派存在。”
　　说到此，斯管家又想起了往事，脸上尽是痛惜，他叹道：“当年花万千就是被百先生追杀到此处，纵身跳下。”
　　闻言，百夜心头一惊，这么高的悬崖，花万千竟然从这里跳了下去？
　　“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爹和叔叔不是兄弟吗？怎会闹到如此地步？”
　　斯管家摇摇头道：“老奴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不过看得出两人都是为了一个情字才落得如此。”
　　“情……”百夜喃喃，什么样的情，才会反目成仇。
　　忽然百夜想起月前在御华宫时，花万千在假墓上写的字，说的话：“亡夫百长风之墓”“墓牌子，是我写的，不是你娘。”
　　难道……难道表叔叔和爹之间……竟然是那样的关系吗？或者说……他们曾经相爱过……
　　百夜似乎有些明白了，这样的情才能使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即爱又恨，爱多深恨加倍……如果是这样，爹现在在花万千手中，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呢？是更加的折磨还是和好如初？
　　不，如果和好，花万千就不会做假墓欺骗自己，更不会让沈楼出来演一场戏。
　　百夜之所以认为沈楼只是花万千叫来做戏的，那是因为沈楼还记得他，可事实上，他只猜对了一半。
　　百长风如今还在花